半夜,謝詡凰睡到半夜,突地想起來什麽事,從床上翻了起來,躡手躡腳披上衣服下床在梳妝台的櫃子裏翻箱倒櫃的開始找東西。


    燕北羽起先以為她隻是起來喝水,哪知道半天了沒見人迴來,還聽到翻箱倒櫃的響動,下床掀帳尋了過去,嗬欠連天地問道慌。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找什麽呢?”


    謝詡凰煩燥地抓了抓頭發,“我上迴放這裏的藥,不見了。”


    “什麽藥?”他見她找得著急,幫著在櫃子裏翻了翻犯。


    “就上次你給我那瓶,我記得放在這邊哪裏的,怎麽找不見了。”她一邊翻找,一邊說道。


    上一迴在出雲她就沒有吃藥,這一迴再給忘了,可就真的危險了。


    燕北羽一聽手上的動作一頓,他給過她的藥,隻有上次那瓶避孕用的藥,敢情她半夜爬起來,就是找這東西來了。


    “明明放在這裏的,怎麽就不見了?”謝詡凰煩燥地扒拉著櫃子裏的東西,難不成寧嬤嬤她們收拾房間的時候給收著扔掉了?


    “找不到就算了。”燕北羽道。


    謝詡凰一聽扭頭望向說話的人,直接問道,“沈園還有嗎,你去取。”


    這件事今晚不解決了,她睡不著覺。


    “都不去那邊了,我留那東西做什麽?”相比於她的著急,他倒是有幾分莫名的怒意。


    謝詡凰無奈歎了歎氣,這裏都找遍了,看來是找不出來了,於是道,“那你去找人送藥過來,現在就去。”


    總不能她現在跑出去,讓人去給煮一碗避孕的湯藥過來。


    “你這幾日也不是受孕的日子,瞎擔心什麽,睡吧。”燕北羽說著,拉著她準備迴去就寢。


    謝詡凰擰著眉瞪著他,這男人有病吧,沒事記她月信的日子當好玩?


    可是,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說得輕巧,孩子真有了,你給得了打胎藥,我還怕受罪呢。”


    她知道她的身體不易有孕,但若萬一讓她給撞上了,孩子到了肚子裏,她還下不下得去手,她自己都不知道。


    “真有了就生,我養著。”燕北羽說著,連扶帶推地將人趕上了床。


    謝詡凰躺下翻來覆去卻還是睡不安生,起身一掀被子準備下床,“我自己去。”


    燕北羽一把將她拖住,拉迴了床上,黑沉著一張臉道,“大半夜的,你上哪兒去。”


    “你不去,我自己去找還不成?”她甩開他的手,惱怒地哼道。


    這些事,他可以不在意,可是她不能冒那樣的險。


    “謝詡凰,你心是什麽做的?石頭做的?”燕北羽擰眉望著還要下床離開的人,隱忍著怒意說道。


    他說什麽,做什麽,怎麽在她眼裏就這麽一文不值了。


    “難不成,你以為我千裏迢迢來燕京就是為了來給你陪睡生孩子的?”謝詡凰麵目冷然地反問道。


    她不明白這個人到底瞧上了自己什麽,但他有他的路要走,她也有她要完成的事情,現在還是一路人,也許將來為了各自的目的就會為敵。


    隻是不想他們彼此都陷入到那樣艱難的境地,偏偏這男人還這麽不識好歹。


    “你要做的事,跟我要做的事都是一樣的,即便你將來迴了北齊,你再嫁的人就一定能比我對你好了?”燕北羽沉聲道。


    “說的離了你,我就沒人要似的,興許真有比你好的也不一定。”謝詡凰瞥了他一眼,哼道。


    “我倒看看,哪個還敢再要你?”燕北羽氣得牙癢,這女人還真是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他就奇了怪了,女兒家在一個男人身上失了清白,不是都會要對方負責嗎,到了她這裏怎麽倒是反過來了,好似是他哭著求著要負責,人家還死活不願意了。


    謝詡凰望了望外麵的天色,想著還是天亮了再出去想辦法吧,於是鑽進了被子裏躺下,閉著眼睛幽幽說道,“燕北羽,我們現在是一路人,將來不一定會是,真到利益攸關的那一天,會是什麽樣子,我們誰都說不準,我的心是什麽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燕北羽歎息著將她擁在懷中摟著


    ,低頭吻著她的頭發,幽然問道,“詡凰,你到底怎麽了?”


    她貴為一國公主,她和親來北齊的侍從侍衛無數,又是北齊王最寵愛的王妹,可他總是覺得,她孤單得讓人心疼。


    她的心太冷,可是沒有人的心會無緣無故的冷如寒石,隻會是世間太多風刀霜劍的磨礪,才會讓人冷硬如斯。


    “我不想要孩子,我也不會是一個好母親,更不想他將來成為別人威脅我的籌碼,所以這件事上,你不要太為難我。”她平靜地說道。


    燕北羽沉默了許久,說道,“你對人對事,真的太冷靜了。”


    她的眼中看到的隻有利弊,卻看不到別的東西。


    “這樣才活得長。”她笑了笑,說道。


    以前,就是太感情用事,太天真無知,才沒有發現周圍那麽多豺狼,死了一次了怎麽也該變聰明些了。


    “是啊,這樣才活得長。”燕北羽歎道。


    “所以,拜托你以後不要隨便發情。”她沒好氣地警告道。


    燕北羽低笑出聲,心情愉悅地偷了個香,“那怎麽才叫不隨便?”


    “反正不是上迴和這迴這樣。”


    “那是以前那樣?”


    “不是,是不準不顧我的意願就……”她憤然道。


    “怎麽不顧了,我不是問你了要輕點重點,你自己說……”


    “燕北羽!”謝詡凰深深覺得沒法跟這人溝通下去了,恨恨一腳踹了過去。


    他被踢得倒抽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低頭吻了吻她的唇,低聲呢喃道,“詡凰,要是我們有走出困境的那一天,我真的很希望我們會有孩子,是個女兒,我保護你們娘兒倆,是個兒子,就是我們爺兒倆保護你……”


    “你就做夢吧。”謝詡凰沒好氣地哼道,閉著眼睛也不管他再說什麽,一句都不再搭理了。


    燕北羽薄唇微勾,沒有再說話,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描摹著懷中女子如畫的眉目,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呢,怎麽偏偏就舍不下了呢。


    天一亮,謝詡凰便沒了睡意,準備起床更衣自己出去找藥迴來,可才剛一起便被邊上還睡著的人給按迴了被子裏。


    “睡你的,迴頭給你帶迴來。”


    雖然他也希望有個孩子,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但她顧忌的是對的,現在的他們不是可以做好父親和母親的時候。


    “真的?”她抬起頭,瞅著他問道。


    燕北羽眼都未睜,湊過頭在她臉上吻了下道,“真的,時辰還早呢,睡你的覺。”


    謝詡凰想想他也不會食言,於是心安理得地又躺下了,畢竟要她自己出去找藥,又要避著晏西,著實是有些麻煩的。


    哪知,還在早膳時辰,燕北羽還未來得及出門,曹敬就早早帶著聖旨到了鎮北王府來傳旨了。


    “奴才還趕著迴宮伺侯皇上早朝,聖旨也就不宣了,王爺即刻隨奴才進宮一趟就行了。”


    “什麽事,這麽急?”謝詡凰瞥了眼曹敬捧著的聖旨,若隻是一般的事,隻要傳個口諭就行了,何需又是聖旨,又是曹敬親自過來。


    “迴王妃的話,是皇上下旨要為上陽郡主挑選夫婿,不僅是大燕,便是周邊各國的青年才俊,也都可以參選,隻不過這次就得煩勞鎮北王幫忙張羅了。”曹敬說著,望了望燕北羽笑著道。


    燕北羽微微皺了皺眉,望了望邊上站著的女人,道,“此事,不能交給其它人嗎?”


    “非王爺您莫屬了。”曹敬道。


    這朝中,能有資格張羅此事的除了他,便是南宮家和鄭家,若是交給那兩家太子那邊又不好交待,畢竟當年她是該當太子妃的,隻是後來陰差陽錯讓南宮家的女兒做了太子妃。


    “聖上旨意,哪能耽誤,去吧。”謝詡凰落落大方地說道。


    長孫儀可真是夠心急的,果真還是不想霍宛莛跟長孫晟走得太近啊,這麽迫不及待地要把她交待出去,隻是弄了這麽大的排場,隻怕也不僅僅是為了給她招夫婿而已了。


    畢竟,這來的人多了,龍蛇混雜的,有的想捷足先登啊,有的得不到因愛生恨啊,暗地裏對上陽郡主下手什麽的,也是常有的事兒


    。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他們是鐵了心的不想讓她活啊。


    燕北羽沉吟了一陣,道,“我迴來再說。”


    說罷,叫上曹敬便一起離開了。


    晏西打了個嗬欠,瞅著離開的一行人嘀咕道,“你說,幫著舊情人選夫婿,他心裏是什麽滋味兒,一定酸溜溜的。”


    “酸不酸我不知道,隻是這樣一來,他就一定會跟那個人碰麵了,但願別給我出什麽簍子才好。”謝詡凰說著,眉眼間一陣沉重。


    燕北羽接了這樣的旨意,即是要為上陽郡主挑選夫婿,不得已就要與她打交道,這一來二去若是讓他瞧出了什麽,那可如何是好?


    “可我怎麽聽著,你在酸溜溜的?”晏西瞅了瞅她,說道。


    “皇帝下了這樣的旨意,為上陽郡主選夫不過是個借口,誰知道他暗地裏是在打什麽主意,讓外麵的人眼睛都擦亮些。”謝詡凰道。


    不過,這樣的旨意一下,長孫晟也該坐不住了。


    他們選夫會選成什麽樣她不關心,橫豎上陽郡主隻能是未央宮的新太子妃,原本還在愁要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加快計劃,他們卻自己給她製造了這樣絕好的機會。


    南宮沐月,別怪老天爺都不幫你,讓你這麽早就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讓出來了。


    “終於又有熱鬧看了,這王府裏待得都讓人發黴了。”晏西聽她這麽一說,興奮地瞌睡也漸漸沒了。


    “最近讓上陽郡主多和太子妃敘敘舊。”謝詡凰一邊往寢房,一邊低聲囑咐道。


    晏西聽罷點了點頭,然後突發其想地說道,“其實,我有個最簡單又厲害的辦法,可以讓那冒牌貨直接當上太子妃,根本不用這麽費神的。”


    “哦?”謝詡凰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等著她的奇思妙計。


    “讓她直接跟長孫晟生米煮成熟飯,人盡皆知了,長孫晟還敢不負責了?”晏西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樣一來,哪裏還用這麽大費周章地先要把南宮沐月拉下來,然後再讓她當太子妃。


    “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霍宛莛就不是霍宛莛了,咱們要的不僅是她當上太子妃,更是要借這件事,讓南宮家與鄭家關係破裂。”謝詡凰舉步一邊走,一邊說道。


    長孫晟如果廢了南宮沐月,改立了霍宛莛為太子妃,那麽他也就徹底失去了南宮家,而到了那一步,長孫儀也會忌憚南宮家會生異心,如此一來這朝堂上下可就熱鬧了。


    “好吧,我又想得太簡單了。”晏西聽她一說,沮喪地垂下了頭。


    “你說的是可以,但到了那一步,便是太子有負於太子妃,皇帝皇後不會讓她廢妃,他出於歉疚也不會,頂多霍宛莛也隻能成為未央宮的平妃,與太子妃平起平坐罷了。”謝詡凰低聲為她解釋著利弊關係。


    晏西一拍額頭,“我怎麽就沒想到,長孫儀那老家夥,根本就不希望霍宛莛和自己兒子走太近,根本就不會廢太子妃,這熟飯煮了,也沒多大用。”


    “所以,必須要讓太子妃因妒成恨,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讓朝廷不得不迫於壓力,廢除她。”謝詡凰笑了笑說道。


    晏西一瞧她笑得樣子,就覺得後背心有些發涼,一伸手搭在她的肩磅上,笑嘻嘻地道,“咱們這麽多年過命的交情,你不會也拿這些花花腸子來對我吧。”


    “怕了?”謝詡凰笑道。


    “當然怕,我越來越覺得你跟謝承顥那廝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晏西哼道。


    “誰吃人不吐骨頭了?”


    晏西一愣,連忙道,“說我自己呢,我不吐骨頭。”


    謝詡凰被她逗得樂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磅,“心放肚子裏,你又沒得罪我,我害你幹什麽?”


    “萬一哪天不小心我得罪你了,死在你手裏,我得死不瞑目了。”晏西道。


    “行了行了,你還沒完了。”謝詡凰笑罵道。


    晏西嘿嘿笑了笑,跟著她進了寢房,掃了一眼屋內道,“你跟燕王爺最近是不是太友好了?”


    燕北羽臨行之前那溫柔的小眼神兒,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比之前膩人。


    北齊早就下了密令的


    ,事成之後要解決了他,小謝跟他走太近,勢必會受其影響。


    “有嗎?”謝詡凰皺了皺眉,除了親熱了兩迴,似乎也沒多大區別啊。


    “還沒有?你沒瞅見他看你那笑得,那眼神兒,能膩歪死人好嗎?”晏西激動地說道。


    謝詡凰抬眼瞅了瞅激動不已的人,笑道,“你看他看得挺仔細的嘛,笑成什麽樣兒,眼神什麽樣都一清二楚的。”


    “呸呸呸,你想什麽,我隻是在觀察對手,以便將來可以宰了他,別以為我對他有什麽意思,雖然他那張臉還過得去,但姑奶奶隻喜歡如花似玉的……”晏西連忙解釋道。


    “知道了,開個玩笑罷了。”謝詡凰麵上了無波瀾,眼底卻多了幾分悵然。


    為了達到目的,其它的人她都可以不擇手段地抹殺,可是燕北羽……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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