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之上,謝詡凰平靜地看著十公主和長孫晟一行人先後去了霍家的舊宅,那裏正發生著什麽也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早在去年開始,她和晏九就在著手於一個上陽郡主,她用了大半年的時間要她模仿自己曾經的一切,晏九又用了數月的時間給了她一張上陽郡主霍宛莛的臉,如今將她送到了長孫晟他們麵前,足以以假亂真。


    隻不過,有太多不希望上陽郡主迴來的人了,如果一開始暴露了出來,隻怕還不等到了燕京就已經被暗中滅口了慌。


    而讓她先遇到長孫茜,是她深知這個丫頭的脾性,隻怕不到明天早上,半個燕京城的人都會知道霍家上陽郡主活著迴來了,到時候那些處心積慮再想鏟除禍患的人就沒有那麽容易下手了犯。


    至於長孫晟,是唯一能夠在宮裏暫時給她提供安全的人,所以必須要讓她先遇到他們這些人,這出戲才能接著唱得下去。


    “咱們不能跟過去看嗎?”晏西扯著脖子朝霍家舊宅的方向看,可是隔得太遠根本什麽都瞧不著。


    這麽激動人心的戲碼,竟然看不了,實在不甘心啊。


    “還有熱鬧的時候,急什麽。”謝詡凰笑了笑,說道。


    “你和九哥也太不夠意思了,連我都瞞著。”晏西垮下臉抱怨道。


    謝詡凰淡然而笑,道,“你現在不也知道了。”


    “不過,我倒好奇,燕大王爺迴來見到了會是什麽表情。”晏西一臉興奮地問道。


    好歹也是念念不忘多年的故人,見了麵也不知是個什麽情形。


    謝詡凰抿了抿唇,也幸好他已經離開燕京了,最開始計劃這一切的時候,她也並沒有料到燕北羽會是兒時認識的人。


    他若在燕京,隻怕還會壞了她的計劃,如今奉旨離京了,倒也省了她費功夫造事支他離開。


    “九哥呢,把我叫出來,麵都不露一個。”晏西抱怨道。


    “他暫時要在那個人身邊,不方便跟我們見麵,但總有碰麵的時候。”謝詡凰說著,認真地囑咐道,“最近所有的眼線,都要安排在他們的事情上。”


    這燕京有太多不想霍宛莛活著迴來的人,暗中要處心積慮謀害的人太多了,雖然先找上長孫晟他們兄妹,讓她明麵上不致於遭人懷疑,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所以,晏九還必須留在那個人身邊保護,以策萬全。


    “這個時候,不用天機閣的人什麽時候用,你不是說姓燕的把閣主的信物都給你了?”晏西道。


    那個人一定會被長孫晟他們帶進宮裏,宮裏天機閣的人可比他們自己的人多多了。


    謝詡凰抿唇沉吟了片刻,道,“此事還是自己經手安心,不到萬不得已,暫時不要動用他們的人。”


    雖然她也知道了揭穿了天機閣的秘密,但對於燕北羽這個人,她的了解並沒有那麽深,而霍家的事又非同小可,容不得在別人手裏半點差錯。


    謝承顥打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主意,燕北羽心裏就未必沒有,若是他暗中將計就計,反讓他們做了早死的螳螂,那可就不妙了。


    “好吧,不過最好那個人能真的騙過他們所有人。”晏西有些擔憂的道。


    假的再像,終究也是假的,若是敗露了,九哥卷入其中,她們隻怕也會敗露。


    “再不濟,我不是還在這裏嗎?”謝詡凰笑語道。


    假的在明,真的在暗,隻要她小心應對,足以讓他們所有人都相信,迴來的就是真的上陽郡主霍宛莛。


    若是先前,她還會顧忌太後會認出來,如今太後已經不在了,自然也就沒那麽多擔心了。


    “這會兒,南宮沐月的臉估計都氣綠了,真是好想看。”晏西在窗邊扯著脖子,興奮又可惜地叫道。


    “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謝詡凰飲盡杯中的茶,起身道。


    晏西起身付了茶錢,跟著她一起下了茶樓,沒有直接迴王府,而是租了馬車前往霍王廟上香去了。


    “你就那麽喜歡來給自己上香?”晏西一下馬車,嘀咕道。


    真不知道,迴迴來了看著廟裏供著自己的塑像,自己還要給自己磕頭上香是什麽感覺。


    今日恰逢


    十五,廟裏來往的香客比平日更多,兩人幾乎是被擠著進去的,排隊站在人群裏半天也沒有進到殿中。


    不一會兒,廟外不知怎麽的傳來一陣***動,原本擁擠的人潮安靜了下來,自廟外的香客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一條道,一名黃衫女子緩緩從廟外走了進來,而她的麵容與廟內正殿所供的上陽郡主金像竟出奇的相似。


    香客都是經常往來廟內上香的人,驟然看到與塑像一模一樣的人又豈會不震驚在那裏,除了淹沒在人群之中的謝詡凰兩人。


    “大家別怕,她不是鬼,她是真的上陽郡主,她沒有死,隻是受了重傷剛剛才迴到燕京。”十公主衝著周圍的人激動地解釋道。


    雖然他們都想盡快知道這八年她去了哪裏,又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她執意要先來霍王廟看看,他們就隻能先帶她過來祭拜霍元帥他們了。


    一身黃衫的女子神色沉重地緩步走向金碧輝煌正殿,還未走近蒲團便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震得心不禁一顫。


    “父親,大哥……”


    壓抑哽咽的聲音,讓站在一旁十公主瞬間紅了眼眶,緊張地抓住了長孫晟的袖子。


    長孫晟靜靜地望著跪在那裏的人,眼中滿是纏綿的情思與心痛,他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見到的人,竟又活生生地迴到了他的眼前。


    霍宛莛殿中那一跪,殿外的其它香客也紛紛淚眼婆娑地跪了下去,大燕的子民便是不識天子是誰,也沒有人不知道一門忠烈的霍家。


    晏西站在最偏僻地角落裏,瞧著跪了一大片的人,遠遠望向殿內的人低聲嘀咕道,“你第一迴來這裏,也沒見這麽激動啊?”


    “我要激動什麽?”謝詡凰冷哼道。


    八年的磨礪,她早已經習慣將一切的恨與怒都收斂於心,才得以如今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霍宛莛在殿內跪了許久,一一給殿內的霍家軍的靈位上了香磕了頭,然後走出大殿向著跪了一地的得客,一撩袍子磕了一個頭,“霍宛莛代家父與兄長,以及霍家九泉之下的英靈,多謝各位多年來的厚愛。”


    香客之中有人已忍不住哭出聲來,就近的幾人連忙上前去將跪在殿門口的人扶了起來。


    “郡主萬萬使不得,您能活著迴來,是霍家之幸,是大燕之幸。”


    霍氏一族的調零是大燕無數人的遺憾,如今雖然隻有一個人生還,卻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謝詡凰慢悠悠地從人群裏走出來,問道,“郡主,可是上陽郡主?”


    十公主一見是她,頓時沉下臉來,“你在這裏做什麽?”


    “過來上香啊,沒想到十公主和太子殿下也來了,方才聽大家都在說郡主……”她望了望殿內金像,又望了望幾步之外的黃衫女子,“你就是上陽郡主,霍宛莛?”


    “你又是誰?”霍宛莛問道。


    “北齊和親公主,鎮北王妃謝詡凰久仰霍家威名,一直敬重郡主這樣的女中豪傑,今日不想還能親眼見到,實在三生有幸。”謝詡凰含笑說道。


    “北齊人?”霍宛莛一步一步走,麵色冷冽地哼道。


    “是啊。”謝詡凰淡笑道。


    “鎮北王妃,今日我還有事,咱們……來日方長!”霍宛莛目光淩淩地望著她,最後四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本宮恭侯。”謝詡凰微笑頷首,看著她與自己擦肩而過離去。


    長孫晟一行人也跟著離去,連帶著一廟裏的香客都跟著出去依依相送,偌大的霍王廟內轉眼就空落得隻剩下了她們主仆兩人。


    “你確定這是你找來的幫手,不是你仇人?”晏西道。


    一個假貨,比她這個正牌的還囂張呢。


    “因為,那才是能讓人信服的霍宛莛。”謝詡凰望向廟內金光閃閃的塑像,那個人的每一步都在按著她的安排走的。


    第一步讓十公主和長孫晟先找到她,第二步來霍王廟讓眾多香客都知道她尚在人世,這樣很快整個人燕京都會知道上陽郡主霍宛莛尚在人世的消息,宮裏想要再動什麽手腳,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冒然下手了。


    但是,他們總有按捺不住要動手的時候,魚餌她已經放出來了,接下來要坐的就是等著他們一個一個上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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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到,今天的八千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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