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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北移,清國天津。


    明建文四年,即1402年,明成祖朱棣登基,翌年改元‘永樂’。


    第二年,為了紀念‘靖難之役’的勝利,朱棣在直沽設衛築城,賜名‘天津’,意謂‘天子經由之渡口’。


    這也是史料記述中,天津之名最完整的由來。


    此時兩艘千噸巨船緩緩駛近天津碼頭,水花陣陣,巨浪翻湧。岸上則站滿了穿著長袍馬褂的清國士兵和百姓。他們留著長長的豬尾·巴鞭子,一臉新奇的眺望著越發靠近的巨船。


    從古直今,天津都素有“九河下梢,河海要衝”的美稱。其中南運河、子牙河、大清河、永定河、北運河等五條海河支流,全都在天津匯合,並從這裏直入大海。


    這樣的地理條件,使其在後世,成功躋身四大直轄市之一。


    但在當下,海禁甚嚴的清國,並沒有利用天津獨特的地理優勢,將其發展成一個連河通海的區域大城。


    站在船頭,馬戈爾尼看著逐漸清晰的海岸線、破落狹小的港口、以及黑壓壓的清國人,心裏的失望又加重了幾分。


    本來在他心目中,源遠流長的東方古國,應該生活著全世界最聰明最禮貌的族群。統治者以孔子的思想來治理國家,讓子民們,像生活在一個大家庭那樣,友愛和睦。


    這一點,他在大明見過。管理者親切待人,民眾們和藹友善,一派祥和安寧之景。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作為曆史更加悠久,華人更多的清國,應該做得比大明更好。


    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在舟山之行中,現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所有清國人都留著醜陋的長鞭子,穿著顏色沉悶的衣服。管理者對待自己的民眾時,言行舉止,都透著粗魯與無禮。


    他知道,滿人是從更北方的原始森林來的。原本就是一個野·蠻的部落族群。因為驍勇善戰,所以竊·取了漢·人江山,建立了清國。


    到底是外來者,不受聖人教化之言。便將粗陋的行為習慣,帶到了漢·人大地。那傳說中的聖人禮儀,似乎已消失殆盡了。


    盡管他敵視大明,但說實話,他對大明的觀感還是不錯的。那裏的管理者和民眾,是平等和相互尊重的。整個社會,也都是和諧守禮的。就是他所在的英國,也比不上大明。


    當然,清國還是存了不少禮儀。但和大明相比,清國的禮儀不僅繁瑣,還充滿歧·視。


    他就在定海城看到,經常有百姓當著清國官員的麵,跪地磕頭。如若慢了或態度不恭謹,還會受到官員的責罰。


    這和大明處處平等與尊重,形成天壤之別。


    且清國的官員在處理命案時,也令人咋舌。比如判定男女二人是否通jian。官員根本不用調查取證,就命人割下這兩人的頭·顱,泡在水裏。如果麵麵相對,則通jian成立,反之,則另有冤情。


    如此粗·暴淺·陋,還能成為管理者,實在令人費解。


    而且他所見的普通清國人,大多破衣爛衫,瘦得像竹·竿似的。住著低矮的窩棚,貧窮至極。路邊的棄·嬰死·屍,也都屢見不鮮。給他的感覺就是,清國人大多精神麻木,對旁人的性命,漠視至極。


    如不是親眼所見,他都很難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文明古國。


    在族群關係上,他也注意到。清國的滿人總是高·人一等,可以隨意欺壓漢人,毆打漢人。處處透著不平等,處處透著歧·視。


    根本不能和大明和諧的族群關係相比!


    所以他的腦海裏,對清國的印象隻有貧窮、落後、野·蠻、無禮。


    心裏想著這些時,船已靠了岸。


    和定海城差不多,這些士兵稀稀拉拉的位列在港口兩旁。舉著落後的長矛,戴著鐵桶似的頭盔。零零落落的旌旗隨風招展,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走。


    周圍還站著大量神情木然的民眾,就那麽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的,和雕像差不多。


    這樣的歡迎場麵,總讓人覺得詭·異。


    馬戈爾尼畢竟是搞外交的老人了,知道清國派這些士兵過來的原因。無非是宣揚國威,讓他們知道清國的軍力罷了!


    隻是這樣的軍隊,無論是從軍姿還是武備,都不及英國的一根手指頭。


    像現在,稍稍有些實力的國家,都大規模裝備火槍。特別是大明,製造的火槍性能最好,質量最優。


    可這清國,貌似還停留在黑暗的中世紀。


    以這樣的武力和英國結盟,能起到作用麽?尤其是對付強橫的大明!


    他暗暗的搖了搖頭。心底已有了答案。


    以致這結盟的心,也不自覺的涼了大半。


    這時,迎接他們的官員,又送來一大堆豬馬牛羊等肉食。有些牲畜已死了幾天,定然吃不得。他們便扔進海裏。卻不成想,那些圍觀的民眾,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跳進海裏,爭搶著那些死得不能再死的牲畜。


    清國官員看到這些,像是沒看到一樣。領著馬戈爾尼等人,一路北上。


    因為河道的緣故,他們不得不換成吃水較淺的小船。便留下一部分人,照看船上的東西。等找到合適的商船,再將禮物送到北京。


    而馬戈爾尼等人,則先一步進京麵見乾隆皇帝。


    行船時,又一件事打破了馬戈爾尼的認知。那是兩艘發生碰撞的船,傾覆在河麵上。船上的人紛紛落水,大喊救命。但那麽多過往的商船,卻沒有一艘伸出援助之手。


    馬戈爾尼還想讓船上的人幫忙,清國官員卻竭力阻止。還跟他們說,這些人死了就死了,不用理會。這樣的言論,再次刷新了馬戈爾尼所認為的底線!


    讓他對清國最後一絲幻想,也消失近無。


    因此他沒有聽從清國官員的勸告,讓船員們,將一個個落水的人救上來。在歐洲,這是最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但在清國,人與人之間,似乎隻有漠·視。


    或許是他的做法惹怒了清國官員,以致上岸後。清國官員以那些被救者損害清國威嚴為名,施以鞭刑。


    這舉止,已接近滅絕人性了。


    不知怎的,馬戈爾尼驟然心灰意冷了起來。對即將而來的覲見,也不太熱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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