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不許對郡主出言無禮。”宋青軒喝道。

    那幾名同樣一身是傷的馬賊也一臉憤怒地瞪著李凰熙,表情與宋青翠如出一轍。

    李凰熙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茶水,兩眼也沒有瞟向他們,“小翠,你有何資格指責我出爾反爾?你輸給了我答應要聽我的話,可你算算你到底消失了有多少天?”此時她兩眼微抬淩厲地看了她一眼,“這會兒你有何立場來指責我?宋青翠,本郡主的忍耐性是有限的。”

    宋青翠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一直以來被李凰熙當侍女來用,她不是沒有怨言的,隻是好在李凰熙待她還不錯,也真的一大清早起來與她習武,隻是一想到那天好不容易與老三等人聯係上,聽聞老大出事了,這才不管不顧地出了忠王府,急著去營救老大,誰知卻是出師不利,節節敗退,最後不得已才急忙去尋兄長,哪知兄長一看到她即拉著她到了忠王府,出現在李凰熙的麵前。

    “那一碼歸一碼。”她努力用惡聲惡氣來掩飾內心的虛弱,昂著頭又恨聲道:“你那天承諾過我什麽?一定不會讓人捉拿老大他們,可你居然在平安之後,讓人圍剿老大他們,李凰熙,你這還不是出爾反爾?”

    李凰熙微眯眼,“你說你們老大被抓了?”

    “難道我們還騙你不成?”其中一名粗魯的大漢怒道,“你可知這段時日我們為了營救老大花了多少心思?為此不知死了多少兄弟?你當初倒是說得好聽,原來隻是畫個大餅給我們?”

    宋青軒看了眼李凰熙沉下來的眼眸,朝那名說話不用敬語的大漢喝了一句,“老三,這是什麽地方?你怎麽還犯渾……”

    “宋青軒,你要做走狗那是你的事,小翠與你流著同樣的血,卻比你有血性。”老三立即瞪圓了眼睛道,突然抽出腰間的劍指向李凰熙,“我們抓住她,拿她去換老大,我看那群人換不換?大家一起上——”竟是向李凰熙攻去。

    後麵幾位大漢有些怔愣,小翠眼睛都瞪圓了,眼看老三手中的劍就要刺中李凰熙,她才後知後覺地大聲吼道:“老三,你幹什麽?我們不是說要找她救老大的嗎?”

    李凰熙沒有畏懼地看向那把長劍刺向她,小翠的吼聲她自然聽到,微挑眉看了看小翠,好在這丫頭的心腸不壞,並沒有的想要害她。

    在長劍斜刺過來時,李凰熙的身子迅速一閃,運起了精妙的步法躲開,打了個響指,立時就有人從暗處閃出,一個劈手就將老三手中的劍打掉,幾下身手一現,老

    三就被他單手擒住,腳往他膝蓋一踢,粗壯的大漢就跪在地上,一口血噴出。

    其餘舉劍正要殺上去擒住李凰熙作人質的人瞪時傻眼了,這才幾個迴合,己方就铩羽被擒,立時投鼠忌器地站在原地不動。

    薑嬤嬤看得心頭跳,這些人都兇神惡煞的,心裏暗暗叫苦,巴不得李凰熙將這群不懂得規矩為何物的人趕走,“郡主?”急忙上前將李凰熙擋在自己的身軀之後。

    李凰熙卻是輕推開薑嬤嬤,給了她一個不用擔心的表情,冷笑道:“這就是你們對我的歸順?宋青軒,你也這麽看?”

    宋青軒的臉色十分難看,忙道:“郡主,確是他們魯莽了,隻是他們擔心老大才會這樣,還請郡主見諒。”

    “哥。”宋青翠不悅地喚了一聲,“你裝什麽裝?你早就知道老大被抓了吧,卻能不動聲色,李凰熙,你別裝模做樣……”

    “我若知道他們被抓,還會不行動?宋青翠,本郡主雖不敢說自己是一個好人,但也不至於騙你們區區幾個馬賊,現在你們出去打聽一下我的名字還與你們聯係在一起嗎?我沒有必要將你們趕盡殺絕,相反我許給你們一個光明前程,這個局麵是你們咎由自取的。”李凰熙冷道,看到他們的臉上都有幾分不自然,“告訴我,你們是怎麽撤出重圍的?”

    吐了一口血的老三雖被縛住,但口仍能言,遂將當夜的情形道出。

    李凰熙聽後嘲諷地一笑,“那就更跟本郡主沒有半分關係了,你們當時是想一走了之吧?所以才會選了這條路線撤退?最後卻被人抓住了,還好意思來找本郡主的晦氣?本郡主也為你們感到羞臉,你們老大不救也罷,阿三,將他們扔出府去。”

    捉住那名馬賊老三的阿三提緊他的衣領,準備拖出去扔出府外不再理會。

    包括宋青軒在內的人都臉色大變,看到李凰熙那冷情的臉,宋青軒急忙朝那幾名大漢使眼色,率先跪了下來,宋青翠的神色幾變,最後也慢慢地跪了下來,接著,除了李凰熙一方的人之外都矮了半個身子。

    “郡主息怒,這事確是老大做得不對,隻望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給老大一個效忠郡主的機會,這事確還得郡主出麵才能讓那人釋放老大。”宋青軒懇求道,從懷裏掏出妹妹交給他的信物,膝跪上前擺在李凰熙麵前的八仙桌上,“郡主,這是小翠他們幾次犯險去救老大後未果時,對方給他們這樣一個信物,還說隻要轉交給郡主,郡主出麵,老大即可被放出。”

    李凰熙的美目瞄向那塊玉佩,當即認出是何人之物,果然與自己所猜一樣,心裏是又喜又嗔,隻是這人這麽久也沒跟她提過一句,此時止不住鼻子輕哼了一聲。

    這落在宋青軒等人的耳裏,頓時心裏擂鼓了,宋青翠看到李凰熙不當一迴事,這迴顧不上再與她鬥嘴,軟弱地道:“郡主,以往都是我們不好,存了小心眼,隻是現在老大的命正捏在郡主的手裏,還望郡主救他一救……”

    一群大漢的神色也跟著低沉下來,還是那名老三忍不住紅了眼睛道:“郡主,是我犯渾,一時起了歪心思,隻要郡主答應走一趟救出老大,我願自盡以報郡主,若有違此誓,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老三?”眾人聽他發得毒誓,不禁喊了他一聲。

    李凰熙卻沒有第一時間就應下,這群人野性難馴,這段日子是碰壁的厲害才會這樣認低威,若是第一時間就順了他們的意,隻怕往後還會再起這樣的心思,這麽一想,她冷道:“此事本郡主不會搭手,反正你們也沒有心向本郡主,本郡主何必跑一趟?嬤嬤,備馬車我要出府。”

    “郡主?”一群人沒想到她這迴真的心腸那麽硬,看她真個離開,忙大聲喊了一句。

    應答他們的是門簾晃動的聲音。

    李凰熙坐上了馬車駛往郊外,薑嬤嬤這會兒在車裏伺候她,嘴唇嚅動了一會兒,隻是看到李凰熙正閉目養神,這才閉緊嘴巴站在一旁。

    “嬤嬤,此事你無須理會,我自有主張。”李凰熙隨即眼也沒睜地道。

    薑嬤嬤忙應“是”。

    直到華燈初上,李凰熙與李茴才從郊外的甘薯地裏迴來,一進到院子裏,她就看到以宋氏兄妹為首的幾人都跪在那兒等她,可見是從下午就跪到現在,眼裏有幾分讚許地瞟向了阿三,不過出口的卻是斥責,“你搞什麽的,本郡主不是吩咐將他們都扔出府去嗎?”

    阿三假意一臉的為難,拱手道:“郡主,屬下試過,無奈他們都不走。”

    “好啊你們不走是不是?本郡主這就命人報官,說你們私闖王府,治你們一個大罪不可。”李凰熙眉毛豎起地怒道,那表情可沒有半會假象。

    幾人的臉色也跟著一緊,他們不是不知道要有骨氣,隻是這段時間的挫敗已經將他們那份信心摧毀了不少。

    還是宋青軒先開口道:“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們吧,請您救救老大。”頭重重地磕向地麵。

    包括宋青翠在內的人也重重地磕頭道:“郡主,請您救救老大。”

    聲音一時間有些震天響,李凰熙在迴來的時候早已吩咐了人緊鎖院門,所以這會兒才會沒有多少聲音傳出梧桐院。

    “別以為本郡主不知道那是你們的緩兵之計,若是本郡主救他迴來後,你們又打算出爾反爾?”李凰熙冷笑道,擺明了就是不信。

    “絕不。”一群人再度表決心地道。

    還是那老三掏出一把匕首,當著李凰熙的麵將自己左手的小手指切下,“郡主,這是小的冒犯您的代價,請您相信小的。”這會兒他連“我”也不用了,直接用了賤稱。

    李凰熙定定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才轉身進去拿起八仙桌上的玉佩,再轉出來時朝心裏正不安地跳動著的薑嬤嬤道:“嬤嬤,備馬車。”

    這時候她的美眸自是不忘看到宋青軒等人正一臉驚喜地看著她手中的玉佩,“本郡主就再信你們一次,勉為其難地去救你們老大迴來,記住,本郡主的善心隻此一次。”

    此時月色有幾分朦朧,李凰熙坐在馬車裏看著外麵的夜色,外頭駕馬車的陳叔問道:“郡主,這是要到哪兒?”

    李凰熙將車窗簾子拉好,嘴角一勾道:“到梁府。”

    一旁的薑嬤嬤眉頭一皺,想勸但又無從勸起,郡主一旦決定好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梁府,迴廊處已經掛上了紗燈,梁晏慵懶地坐在羅漢床上,正在聽著府裏的歌姬彈唱小曲,隻是他的眼神卻是看向窗外,可見心思並不在這上麵。

    一旁的酌量嬤嬤微微側目,自打今兒個晚上起,小主子的表情就越來越怪,又一反常態地宣歌姬彈曲,眼珠子轉了轉,她上前給梁晏續茶,“小主子在等什麽人嗎?”

    梁晏這才看向桓嬤嬤,修長的手指端起茶碗輕輕一茗,笑而不答,看得桓嬤嬤心裏直打鼓,心中早已是猜測起來。

    歌姬的小曲正唱道:“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

    披著黑色鬥蓬隨內侍進來的李凰熙正好聽到這一句,俏臉不禁生霞,在心裏狠狠地咒罵著梁晏這個色呸,讓人唱這樣的小曲分明就是在笑她,當她聽不出來嗎?

    她進梁府還是隱秘而來的,沒有使用忠王府的名義,在改換馬車時她就打發薑嬤嬤與陳叔迴去,不然這兩個老人隻所要念得人耳朵生繭。

    門簾一掀動,精明的桓嬤嬤就立即看去,隻見到進來的人身形

    不高,即使披著鬥蓬,但也看得出身形婀娜多姿,是個妙齡女子,那雙略為渾濁的眼珠子再度轉了轉,這不是趙汝真,心念電轉,她突然想到李凰熙,莫非真是她?此時她的眼睛已經不自覺地瞪大。

    隻見梁晏急忙下羅漢床,揮手讓歌姬捧著琵琶出去,上前笑看李凰熙,自然地伸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小手,“你來了?”

    李凰熙瞪了他一眼,想要掙開去再嗔罵他幾句,最看不得就是他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可是在看到有一老嫗上前來,她即收起那副晚娘麵孔,一雙波光瀲灩的鳳眼立即迎向一雙略為發黃的死魚珠子。

    “小主子不給老奴引見一番嗎?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倒是俊俏得很,隻是深夜到訪,老奴未有準備怕是怠慢了嬌客。”桓嬤嬤率先道,並且話中帶刺地說著恭維的話。

    李凰熙的俏臉一沉,這老嫗居然敢當著梁晏的麵說話諷刺她深夜到訪有失禮節,不是大家閨秀所為,所以還用了“嬌客”二字,將她說成不三不四的女人,能當著梁的麵說這樣的話,可見這老嫗是幾分來頭的,不然是不敢說這樣的話,頓時,她的美眸開始不著痕跡地打量眼前之人。

    梁晏滿臉不悅,親昵地幫李凰熙脫下身上的鬥蓬,迴頭看向酌量嬤嬤時道:“這是忠王府的大郡主,嬤嬤,給郡主致歉。”

    果然如自己所猜想那般,真是忠王府的大郡主,桓嬤嬤在對方打量她之時她也是早已看個真切,明眸皓齒,發如青黛,膚色緋緋,眉目如畫,生得一個好麵相,難怪自家小主子迷成這樣,遂屈膝行禮笑道:“老奴一時說錯了話,該罰,郡主不要記在心上。”伸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以示懲罰。

    李凰熙也笑道:“嬤嬤無須自責,不知者不怪,隻怕是有人行為不端,常有嬌客到訪。”這幾句話倒是將矛頭對準梁晏,李凰熙心知這老嫗對於梁晏必有特殊意義,所以也不想一開始就弄僵了關係,隻怕如自己身邊的薑嬤嬤一般。

    梁晏一副冤枉的表情,大唿天地良心,拉著她坐到那羅漢床,當著外人的麵沒再有親昵的舉動,而是規矩地坐到了對麵,“那是嬤嬤的玩笑話,你可別放在心裏,哪有什麽嬌客?就算有,我也不給她進門。”

    桓嬤嬤看到自家一直高高在上的小主子討好地對李凰熙說話,心裏就更是不滿,隻是一向老成的她自然不會將心思表現在臉上,而是笑著轉身親熱地招唿李凰熙,還問她愛吃什麽,她下去準備。

    李凰熙自是推卻,梁晏卻是

    報了幾個單子,心疼地看她有些疲憊的麵容,“看你的樣子怕是沒用晚膳吧?”

    李凰熙怔了怔,這麽點小事他也留意了?突然感覺到他的手正摸在自家臉上,這才迴神,嗔了一句,“還有人在呢?”

    梁晏一使力將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兩手圈著她的柳腰,有些急切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他們都下去了,這會兒隻有我們倆。”真想就這樣每天抱著她馨香的身子。

    李凰熙的美目環顧一周,果然華麗的屋子裏麵隻有他們兩人,那個似乎有幾分虛假的桓嬤嬤已經出去了,她才趁機用手肘狠狠地頂了一下梁晏的腹部,“你這個混蛋,耍我玩很開心嗎?”

    此時的她臉上哪有半分柔情,更沒有剛才的春風盈麵,倒是一臉怒容,可見是來興師問罪的,更是趁他吃痛之際跳下他的大腿,站在腳踏上兩手插腰地看著他。

    梁晏出其不意地被她這樣一頂,確有幾分疼痛,但臉上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卻是裝出來的,此時一副控訴的表情,“我什麽時候耍著你玩了?倒是你謀殺親夫……”

    李凰熙舉著那枚玉佩吊著在他的麵前晃了幾晃,惡狠狠地道:“那這個你怎麽解釋?你抓了秦衍寒那群馬賊的事情為何半句也沒有透露給我聽,梁晏,你別當我是三歲孩童,隻字不露很好玩嗎?”她與他廝混了有一段日子,對他身上的佩飾哪有不清楚的?再者這事當初她就從懷恩的嘴裏猜到了端倪,一直等他開口,他倒好,居然什麽也不說。

    梁晏看也沒看那枚玉佩,一把扯住甩到一邊去,竟可恥地道:“凰熙,這事怎麽可以怪我?我可沒想到你與他們還有關聯,當時隻是想著要為你出一口氣,抓住他們好生折磨一番,誰知後來卻有一群傻瓜來救他,幾次三番,三番幾次的,我倒是覺得傻得可愛,所以才會與之周旋,後來看他們確有幾分可憐,這才給了他們一枚玉佩去搬救兵,怎麽到了你手裏?”

    見過人可恥,沒見到這樣可恥地扮無辜,李凰熙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他梁晏的,哪會信他這套說詞?

    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推倒他在羅漢床上,跨坐在他身上,兩手掐著他的脖子兇道:“現在還耍著我玩?梁晏,我不是三歲孩童……”

    無視她掐住他脖子的玉手,他的大手卻壓著她的後腦勺向下,貼近她的紅唇歎道:“凰熙,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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