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嬤嬤的作息一向很準時,今日也是如此,梳洗之後即帶著夏荷在外麵守著,“昨兒郡主雖吩咐了不許人進去打擾,但現在都這會兒了怎麽還沒有聲響?”不禁引頸張望,正在思慮是不是要進去瞅瞅?

    夏荷也張望了片刻,看到薑嬤嬤焦慮不安地來迴踱步,勸道:“嬤嬤莫急……”

    “嬤嬤,我做了些郡主愛吃的糕點,特意送來給郡主嚐嚐,咦?郡主呢?”夏香提著一個食盒邁步進來,左右張望沒看到李凰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有著驚訝懷疑。

    薑嬤嬤冷冷地看了眼夏香,“郡主還沒起身呢,你大聲嚷嚷也不怕驚擾了郡主?”

    夏香忙捂嘴,小聲道:“是我錯了,嬤嬤莫惱,隻是一般這時候郡主都會起了,很少……”

    “你知道什麽?現在你侍候的是五郡主,大郡主的生活起息哪到你多事?”夏荷不屑道,看她這樣子已經是不會被郡主再召迴來了。

    夏香嘴一掀,想要迴幾句,但礙於薑嬤嬤,遂將食盒放下,“夏荷說得是,嬤嬤,我先迴去了,怕五郡主待會兒找,還請嬤嬤為我在郡主麵前美言幾句。”掏出幾個銅板塞到薑嬤嬤的手中。

    薑嬤嬤板著臉不收。

    “嬤嬤可是嫌少?我隻是奴婢,能存下這幾個銅板也不容易……”夏香道。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一套,夏香,郡主要調你迴來自然會調,不用你在這兒耍心計。”薑嬤嬤麵冷話更冷。

    夏香見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更覺沒臉,朝薑嬤嬤惟嚅地應了幾句後即退了出去,一出去,即雙眼含恨迴頭看了眼這院子,呸了一聲,然後看到灑掃庭院的侍女側目,塞了個銅板,那奴仆也識趣地收進懷中,方才放心揚長而去。

    一路上都無人行走,她機靈地一閃進了個院子,左右瞧了幾眼無人後,這才踏進左手邊的廂房內,看到李雲熙與辛姨娘二人正在用早膳,她趕緊上前福了福。

    李雲熙放下筷子,“一大早地就過來有何事?大郡主可有什麽舉動?”

    “迴郡主的話,奴婢到了大郡主的院子裏麵,今兒個都這個時辰了,大郡主還沒起身,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除非……她病了。”夏香疑道。

    “病了?”辛姨娘頓時就來興致了,一雙彎彎的秀眉一挑,陰陽怪氣地一笑,朱紅色的嘴狠狠地咬下一口綠豆糕。

    “奴婢覺得像。”夏香道,“不過那薑嬤嬤與夏荷的嘴很

    緊,奴婢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話。”

    “不,這就十分有用。”辛姨娘嚼完一塊綠豆糕,接過冬青遞上的巾帕抹了抹嘴,整了整身上的布衣,“看來我們的計劃可以實施了。”

    “嗯。”李雲熙點了點頭,抬頭看著夏香,“我那大姐可有開口調你迴去伺候?”

    夏香搖了搖頭,一想到自己無辜招貶,郡主連個明白話也不說,心中的那口氣怎麽也咽不下,五郡主李安熙因她是李凰熙所賜,待她還不錯,可她要的是前程,跟著一個連生母都沒有的郡主哪有出頭天?謀求迴去又不得法,遂當李雲熙這個僅次於李凰熙的郡主找上門時,她連猶豫也沒有就站在她那一方,她李凰熙不仁也別怪她不義。

    這世道都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也怨不得誰?

    半晌後,李雲熙皺眉道:“我來想個法子讓你得以順利迴去才行。”看到夏香的眼睛一亮,“夏香,你好好地為本郡主辦事,他日我絕不會虧待你。”

    夏香忙跪下,抬頭媚笑道:“奴婢知道郡主最是仁義,哪是大郡主可比的?”

    李雲熙愛聽這話,微微一笑親切地伸手扶起這個還有利用價值的侍女,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些個許諾的話,聽得夏香飄飄乎,離開時腳步都是飄浮的。

    等她一走,李雲熙即收起笑容,迴頭看向生母,“娘,有她給我們當墊背,無論什麽事都能推得一幹二淨。這個夏香還真的自以為聰明,實在有夠蠢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不屑加嘲笑地道。

    辛姨娘得意地一笑,不過仍謹慎地告誡女兒,“大事還未成,別高興得太早。”

    “娘放心,女兒曉得,待會兒女兒就去慫恿王妃去探望我那好大姐。”

    辛姨娘這才滿意地輕拍女兒的手。

    孫撫芳在李雲熙刻意地挑撥下,真以為自己女兒身體不適,帶上李雲熙就往女兒的院子而去,果然一進院子安靜得很,薑嬤嬤與夏荷在廊下守著,上前臉色一板,嚴肅道:“郡主怎麽這時候仍未起床?”

    薑嬤嬤等人不敢怠慢,忙一五一十地道出李凰熙吩咐的話。

    “糊塗,若郡主生病了呢?你們兩個卑下的奴婢可擔待得起?真真是辦事不利,還不打開門?”孫撫芳怒喝,對薑嬤嬤極其的失望,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嚴厲。

    薑嬤嬤感到芒刺在背,心中也“咯噔”一下,郡主不會真的出事了吧?臉上頓時就急了,但又顧慮著李凰熙的吩

    咐,咬著唇左右為難地站著。

    李雲熙柳眉一豎,“還不推開門讓母親進去?大姐若暈倒在屋裏,你們倆都得杖斃,侍主不力留來有何用?”

    薑嬤嬤暗中不悅地看了李雲熙一眼,這個郡主從來都是給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嘴上道:“王妃,郡主吩咐過……”

    “啪”的一聲,孫撫芳揚手親自甩了薑嬤嬤一巴掌,“混賬東西,許嬤嬤,開門,本王妃要進去看女兒。”

    薑嬤嬤的臉上一陣火辣,大氣都不敢喘,孫撫芳這樣動手打她還屬首次。

    許嬤嬤暗中歎息地看了眼薑嬤嬤,看她還要再說話,忙搖了搖頭,這老姐妹怎麽就不知道忍一忍,兩手一推,門打開了。

    孫撫芳帶著李雲熙進去,屋子裏頭的大床上仍掛著帳幔,焚香已經燒成灰了,窗子緊閉,看起來幽暗得很。

    “凰熙?”孫撫芳在李雲熙的攙扶下趕緊掀帳幔,看到裏頭的女兒仍在熟睡,臉上紅撲撲的,伸手一撫除了有些汗熱之外並沒有異樣,這才放下心來,坐在床沿搖了搖女兒,“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

    “嗯”,李凰熙輕吟了一聲,眼睫毛扇了扇,這才慢慢睜開眼,“嬤嬤,什麽時辰了?”

    孫撫芳笑著輕捏女兒的鼻子,“還問什麽時辰?還不快起來,今兒個是太後定下要下地的日子,全家人都起來了,就你還賴在床上。”

    “母妃?”李凰熙一聽到母親的聲音,忙睜大眼睛喚了一聲,“您怎麽來了?”

    “母親那是擔心你。”李雲熙指示夏荷端水拿巾帕在一旁候著,一副好妹妹的樣子。

    “都這麽遲了?”李凰熙下床,不經意地掃了眼李雲熙,隨即親熱地接過她遞過來的巾帕抹了抹臉,又接過青鹽洗了洗牙,“都怪我,昨兒吩咐了薑嬤嬤不要喚我,今兒個卻睡遲了……”自責的話一串串,眼角掃到地上黑黑的鞋子,腳自然一踢將其踢到床下掩人耳目。

    從那座金山拚命趕路,才趕到這個時辰迴來,前頭的吵鬧她在梁晏推窗讓她進來時都聽到了,隻是沒想到母親會掌摑薑嬤嬤,這時看了眼薑嬤嬤還帶著指印的臉,一陣心疼又內疚。

    外頭牆下的梁晏聽了會兒裏麵的對話,知道已經遮過去了,這才放下心來腳尖輕點離去。

    李凰熙在母親與李雲熙的幫助下打理好一切,坐到膳桌旁用膳時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在看到上菜的薑嬤嬤臉上的掌印時,假意驚訝地出聲

    ,“嬤嬤,你的臉?”

    薑嬤嬤忙用手捂住臉,委屈地看了眼孫撫芳。

    孫撫芳仍帶怒氣地道:“這是我打的,她侍主不力,沒遣走已算她大幸。”

    李凰熙趁機道:“母妃,這事不怪薑嬤嬤,是我吩咐的……”

    “大姐這樣就不對了,雖說底下人聽主子吩咐那是自然的,隻不過萬一隻懂愚忠那也是枉然。這薑嬤嬤在妹妹的眼裏確實該打,如若大姐病倒在房裏,她還不知曉,這樣的奴仆要來何用?何不貶了去為好。”李雲熙狀似為李凰熙打抱不平地道。

    “二妹說得倒也是,隻是……她是我乳娘,真貶了去我也不習慣,往後再慢慢調教,就會好了。”李凰熙道。

    “話可不能這樣說,母親,我實在為大姐擔心,身邊沒個得力的人侍候如何成事?女兒身邊的冬青不錯,不如就讓她來侍候大姐,我也好放心。”李雲熙自薦道。

    李凰熙低頭喝粥的手就是一頓,鳳眸微微一眯,嘴角向上一提,一抹嘲諷的笑容浮起,李雲熙終於有所行動了,不枉她等了這些日子,忙抬頭看向李雲熙,親熱地握著她的手道:“雲熙,這萬萬使不得,冬青自幼服侍你,你離了她也是不行,哪能調來侍候我?你的一片赤誠之心大姐都明了,這話休要再提,母妃,你說是不是?”

    孫撫芳看了眼李雲熙,眉尖輕攏,“凰熙這顧慮是對的,雲熙你身邊也不能沒人侍候,凰熙這兒我看看能不能從別的院子裏再調個人手過來……”

    李雲熙忙道:“母親,大姐,你們這不是在寒磣我嗎?這是我對大姐的一片誠心,大姐莫不是看不上冬青?若是,妹妹沒話可說,就當妹妹……多事了……”在一旁抽帕子抹了抹眼睛裏的淚花,一副傷心得很的樣子。

    孫撫芳抓住她的手輕拍,“傻孩子,哭什麽?這會兒誰說你多事了?我與你大姐都不是這個意思,你倒好,自個兒先疑上了。”看了眼女兒,又道:“將冬青給了凰熙這是萬萬不行,你雖不是我生的,我素日裏也疼你,對了,我記得以前凰熙的院子裏麵還有個奴婢的,那丫頭倒是麻利得很,我每每來都看到她奉茶,今兒個怎麽沒在?”兩眼一睃巡,眼中似有不解又似惱怒。

    薑嬤嬤正要答,李凰熙暗中擺手,輕拍了李雲熙的肩膀幾下以示安慰,笑著道:“母妃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安熙抱恙,我調了她去侍候,因是小事遂也沒向母妃稟報,後來事情頗多又忘了調她迴來,也好,雲熙,你也莫傷心了,大姐這兒真

    的不缺人手,薑嬤嬤,去將夏香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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