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梁晏與平日俊挺的樣子相差甚遠,身體的表麵似有紅光,那張俊帥的臉卻是扭曲的,給人的感覺似乎正在承受著大火焚燒般,連周圍的空氣都略略有所升高,他的四肢不自覺的抽搐起來,咬緊嘴角死忍,但仍有微微的痛苦吟聲傳出,嘴角有一串鮮血流出,劃到下巴處,怎麽看都有幾分可怖。

    李凰熙原本隻是張眼瞅上一眼,想知道這個所謂的表叔到底在弄什麽幺蛾子?此時她卻是震驚地坐起身子,失聲道:“表叔,你怎麽了?”聲音裏有著疑惑與不解,一絲關心的味道也夾雜其中,一時間五味雜陳得很。

    聽到李凰熙的聲音,他的粗眉就是一皺,嘴角苦笑了一下,本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但最終還是將她熱醒,咬牙發出聲音,刻意冷淡道:“沒事,你去睡吧,天亮還要趕路。”這丫頭傲氣,必定不會高興他這樣說,一生氣就不會再搭理,他,實在不願意讓她看到他這個樣子。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離天亮還有一兩個時辰,他在這兒沒離開表明了就是擔心會有野獸攻擊她,所以他才會在天微微亮時確定沒有野獸攻擊時,這才到水裏去降溫,所以她看到的腳印才會是深淺不一,不然以他的功力是不可能出現這種對身體失控的狀態,此時對他的行為想到了合理的解釋,重生後一直認為已經足夠硬心的她不禁略有些動搖,久違不見的柔情迅速抬頭。

    輕移蓮步走近他,放輕聲音道:“表叔,你到底怎麽了?別嚇凰熙。”越靠近他就越能感覺到空氣中的熱度,一雙濃淡相宜的墨眉緊鎖,她伸手試圖想要碰碰他的肌膚。

    他努力的抗拒體內的熱度,維持著一貫的表情,抽搐的身體不容易控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避開她的手,冷喝道:“凰熙,你管過界了,別忘了我是長輩你是晚輩,這事情不到你插手,睡覺去。”

    這是對男人尊嚴的挑戰,他實在不願將自己如此脆弱難堪的姿態展現在她的麵前,她到底懂不懂?五官此時不自覺地扭了扭,在火光中看來倒有幾分駭人。

    如果這兒有建京那群追捧梁晏的閨閣少女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早就嚇得尖叫,轉身就跑,不再會奉他為建京第一美男子,隻不過現在看到的人是李凰熙,她又豈會被他這樣的態度嚇跑?就算他現在實在稱不上俊美,幾能嚇哭孩子。

    知道他趕走她無非就是不願將醜態示之於人,但她是什麽人,他這樣看她未免有小瞧的嫌疑,她的手往前試圖再去碰觸他,刻意放緩聲音,“表叔,你還為昨天早

    上之事與我慪氣?我這都認錯了,你這樣也忒小氣了,小心我將你是小肚雞腸的事情寫信告訴在建京的友人,讓她們到處宣揚去,那時候人人都笑話你……”

    如閑話家常的聲音,就是為了讓他放下戒心,不要總是拒她於千裏之外,在這該死的密林中隻有她和他,她現在的關心是出自於真心,不是與他虛以委蛇。

    梁晏再度縮身避讓,一直沒有麵對她的臉不禁抬起朝她怒喝,“好了,凰熙,如果你是擔心我會將你扔下而示好,那你就放一萬個心,我帶得你下來這崖下,自然會帶你出去……”

    她不悅地拉長臉,玉手轉了一個方向,他的身體也避開一個方向,兩人一個進一個避,似乎在進行著拉鋸戰。

    一直好聲好氣的李凰熙看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避開,臉上的溫柔與耐性立刻閃現不見,俏臉上略有怒氣,這男人有那麽龜毛嗎?又不是待嫁的閨中女,這會兒還衿貴了不成?

    他越是閃避,她就越非要碰上他不可,幾乎是彼此較勁。

    “梁晏,你將我當成了什麽?你說我不信任你,懷疑你會撇下我而獨自逃生,那你現在呢?不也一樣並沒有完全相信我,又不是大姑娘怕給人看。”她的聲音越說越冷,但說到大姑娘時卻有了調侃的味道。

    梁晏正在咬牙忍受的表情就是一僵,這會兒似乎兩人的角色調轉了,這丫頭看不出來也有無賴的本質。

    但就是這一僵,讓李凰熙的手得以迅速地碰觸到他的身體,那隔著衣物的肩膀處火燙得灼手,她一觸之下不禁“啊”的一聲驚叫著縮迴手,眼裏的震驚更甚,他到底還是不是人?怎麽會燙得這麽厲害?

    他的苦笑更甚,這時候正是最高峰,除了忍受別無辦法,無奈的聲音刺穿她的耳膜,“凰熙,你這會兒知道這溫度不是你能碰的,聽話,迴去睡覺,還有一會兒就過去了,我不會有生命大礙的。”

    是啊,不會有生命大礙,但這種焚燒之苦他卻要忍受生生世世,隻要這世上有他梁晏這人的存在,這種焚燒就是附骨之疽。

    “什麽叫沒有生命大礙?表叔,你都燒成這樣了還要嘴硬?我真討厭你這樣的性格。”她大聲反駁,小臉倔強地看著他,緊握的拳頭因為憤怒還晃動起來,這表示著她現在正處於盛怒的邊緣

    玉手不顧他身上的灼熱感,她一把抓著他的衣領看著他,“難受了為什麽不說?死忍著就很偉大了嗎?哦,就會被人尊為漢子嗎?就我看是白癡。”光是抓

    著一層衣物就感覺到手似乎也要被感染上跟著燒起來,那難受勁兒讓她的手指關節節節收縮,若不是憑著一股意誌力強撐著,她已經甩手鬆開了,這會兒,她想,被火燒死是什麽樣的感覺總算是體會了一把。

    梁晏的表情卻是一急,這丫頭怎麽這麽胡來?想要用手去掰開她的手,但又怕會讓她難受,忙道:“凰熙,放手。”努力地控製五官不因高溫而扭曲,抬頭看著她,“告訴你又能如何?難道你還能幫我承受了不成?抑或是讓我減輕痛苦?”嘴角譏諷地一勾,“不,你不能,既然你幫不了我,那就別在這兒礙我的眼,我看了難看,滾去睡覺,別在這兒讓老子不爽。”努力地運功將她抓著他衣領的手震開。

    沒有武功的李凰熙瞬間被他一震跌倒在地,一雙鳳眸死盯著他冰冷疏離的目光,這一世她似乎看到了他很多麵,有無賴的樣子,有正兒八經的樣子,當然更少不了昨天憤怒的他,以及今夜疏離的樣子,這,興許才是真正的梁晏?

    李凰熙一手撐住地麵迅速地爬了起來,同樣疏離冷淡的目光看了看他又再度抽搐起來的四肢,看來應是最強烈的一刻到來了,抿緊唇少有的一聲不駁轉身就跑。

    即使再難受,梁晏卻也一直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偏偏在他現在正與體內的焚燒對抗得最激烈之時,她卻氣得轉身跑遠了,臉上不由得著急起來,這丫頭是不是不氣死他就不罷休?這林子裏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可以亂闖的嗎?萬一遇上了吃人的大貓,這丫頭就隻有等著香消玉殞的份。

    他使力勉強支撐自己站起來去將李凰熙找迴來,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的重,身體不若平時那般可以靈活舒展,但他仍咬牙邁開步子,努力地扯嗓子喊著,“凰熙,迴來,聽到了沒有?凰熙……”

    不過才走了幾步路,他就如泰山崩塌一般地跌倒在地,此時的身體本能地卷成蝦子狀自我保護,這是人類在痛苦或者是難受等等的因素下就會自然做出的動作,如迴到母親的子宮內那般安然。

    身體已經不再能自由支配,梁晏痛苦地閉上眼睛,李凰熙,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氣丫頭,不就一句重話嗎?這就聽不得了?一想到她被大貓襲擊吞吃下肚那血淋淋的畫麵時,他全身的戾氣變得極重,這座山裏的大貓最好給他戴眼識人,不然他就將這一座山裏的大貓盡數殺死,一個不留。

    拳頭緊緊地握著與體內那該死的熱度對抗,如果說,焚燒感是附骨之疽,那李凰熙於他卻是比附骨之疽更甚,除之欲快,但又偏

    偏割舍不下。

    “李凰熙,等我恢複過來抓到你,就一定要將你狠狠地……打一頓屁股……”此時他如是想。

    嘩啦啦的水聲從天而降,下雨了嗎?他舔了舔唇,感覺唇上的濕意,嘴角努力一勾,那丫頭終於贏了最後的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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