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冷冷地看著他,繼而身上的佩飾一響,她轉身,背對著那個男子冷冽道:“梁晏,我不去壞你的事,你也別幹涉我的事。”邁開步子往迴走。

    才走了兩步,她的雙手突然被人從後麵反剪,身子一晃,動作一頓,兩眼大張,那隻抓著她雙手的大手一使力,她就被迫挺著胸脯看著上方那一道陰影,小臉不服輸想要出聲。

    男子另一隻手的食指卻是在她不點而朱的唇上一豎,阻止這張漂亮的小嘴再說出更氣人的話,他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似乎現在才看清這張小臉上逐漸展現出來的風華絕代,鵝蛋臉上一雙柳眉如黛,鳳眼清亮如月光,鼻梁高聳,尤其是自己的手指正碰著的朱唇一片柔軟溫潤,無疑這丫頭有一副好相貌,也是,建京公認的第一美女的女兒還能差到哪兒去?

    在她不悅瞪著他要掙脫時,他抓得更緊,認真道:“凰熙,你在玩火。”

    朝局錯中複雜,黨派鬥爭林立,梁家是勢大,但不代表可以隻手遮天,她一連串的打算就是要攪渾那一池水,好讓忠王能有機會撈到一點政治資本,眼前的少女能謀算得那麽深,確實要讓他刮目相看,隻是她也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上,不由得讓他一聲歎息。

    “那又如何?如果連玩火的勇氣也沒有,那我幹脆直接找條繩子自吊算了,興許將來不用死得那麽慘。”李凰熙一挑娥眉道,話裏的悲涼隻有她自己清楚。

    聽得她這句話,梁晏的眸子不由得一黯,眉尖緊皺,就是這一瞬間,李凰熙的腳抬起狠狠地踩在他的腳背上,腳上一痛,他鉗製她的手就是一鬆,她輕捋鬢邊的秀發,看也沒看他一眼徑自往前走。

    而他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挺直小身板的背影,頭也沒迴,有著視死如歸的精神,唇角輕輕一勾,伸手撫了撫自己那半邊被她掌摑的臉蛋,有點自嘲自己那是自找苦吃,這丫頭果然就是一個刺蝟。

    李凰熙才走了一段迴廊就遇上了匆忙尋來的薑嬤嬤,薑嬤嬤氣喘不已,剛要相詢,李凰熙擺擺手示意她一切安好,腳步並未停頓。

    禪房裏還是那麽安靜,李凰熙看到懷恩在那兒打坐,並沒有打擾,而是盤膝坐在一旁默念了幾句佛經,前世畢竟在庵堂待了一段日子,想來真的好像做夢一般。

    日頭西斜了,一抹殘陽透過窗欞照在屋子裏,打坐的人如石化般一動不動,李凰熙起身將衣擺整理好,看了眼那守定姿勢的英俊和尚,在小幾上留下一張紙條,方才施施然地輕手推門出去。

    守在門外的薑嬤嬤一看到郡主正悄然關門,忙上前相詢,李凰熙正要讓她去備馬車準備迴去,聽到裏頭有著一抹淡然的聲音道:“凰熙,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嗎?”

    李凰熙正欲關門的手一頓,抬眼看到那沒睜開眼睛的僧人,“懷恩何必明知故問?”咬了咬唇,將心底最真的話全盤托出,“這樣做雖說拖了杜家下水,杜太傅雖然對你不住,可那也是你世俗家的爹,因你之故勢必要受到梁相爺的猜疑,但建京的風雲變幻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局,禍兮又怎知不是福所倚?”

    懷恩沒再說話。

    她將門最後關上阻隔了視線,輕聲道:“懷恩,我在忠王府等你,希望明天一早你不要讓我失望。”

    深唿息一口氣,她看了眼那如血殘陽,心中突然湧起豪情壯誌,這才是剛剛開始。

    清涼寺的鍾聲又一次敲響,李凰熙聽到那些僧人又開始在迴廊上急走,肚子響起咕咕聲,這才憶起自己連午膳也沒有用,眾生都要吃飯,這些出家的僧人同樣不能免俗,想到這裏,不禁搖頭一笑。

    看到住持師父正要主持晚膳,她雙手合十地行禮告辭。

    那位有著長長白胡須一臉和善的老師父睿智的雙眼看向李凰熙,在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施主命格清貴,何必要在十丈紅塵中翻滾呢?如能入我佛門,必定能修得正果……”

    李凰熙失聲一笑,她現在隻有殺伐之心,學不來佛祖的仁愛世人,勸她歸依佛門未免可笑,遂道:“師父莫要拿在下開玩笑,佛門乃清淨地,在下不過一世俗人,莫玷汙了這清淨地方好。”

    如若佛祖真能庇護她,上一世她也不會死得那麽淒慘,還是在佛門淨地被刺而死,真真諷刺,嘴角不自覺地譏諷一笑,隱而不見。

    白胡子住持師父看著她衣袂飄飄而去,臉上浮現可惜之意,嘀咕了一句,“倒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卻斟不破紅塵,可惜了,可惜了……”

    李凰熙自是聽不到那白胡子和尚歎息所說的話,即便聽見了也隻會付諸一笑,她這一生都注定要背離佛門,那條披滿荊棘之路才是她要走的。

    忠王府的簡陋馬車駛到眼前,薑嬤嬤放下腳踏正要扶著郡主上去,誰知一輛華麗的馬車駛近,車蓋上的褐色流蘇隨著車身的震動晃得厲害,車簾子早已被人掀到車頂,藍袖伸出一把撈在那柳腰上,瞬間就將人帶上了馬車,饒是李凰熙這般淡定的人都要花容失色,“你要幹什麽?

    快放開我,不然我可不客氣了……”尚未及笄,頭上仍梳著兩抹丫髻,未配有珠釵,想要拔釵刺向身後之人都不能,但李凰熙又豈會是那種束手待斃之人?

    一隻玉手握緊一把小巧的匕首瞬間往後刺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那駕馬車的小廝見狀下意識就要出手,但被主子的眼睛一瞪,極快地收迴手又執起韁繩,一切似風平浪靜。

    李凰熙一刺就刺在空氣中,應是後方之人及時閃避,還要再度出手,頭頂上就傳來一道極其令人討厭的聲音,“小表侄女就那麽恨表叔?非要置我於死地?”

    那調侃的語氣讓人極度不爽,李凰熙收迴手,快速地轉迴頭看過去,正好看到他鬢邊有幾許發絲飄下來,應是自己剛剛那一擊的成果,未免有些鬱悶,不悅道:“表叔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光天化日之下劫擄良家婦女,很好玩嗎?”

    “我這不是想要給小表侄女一點驚喜嘛?”梁晏摸摸鼻子道,然後撈著她進馬車裏麵,接著道:“如若不這樣,你會上我的馬車嗎?”

    李凰熙給了意欲上來護著她的薑嬤嬤一個淡定的眼神,薑嬤嬤的老臉上憤怒之色仍未消,這梁公子知不知道剛剛很危險?不顧上下尊卑硬梆梆地道:“梁公子下迴別再這樣嚇人了,我家郡主身嬌肉貴禁不起,老奴雖人微言輕……”

    “大膽,是誰給你這個膽子與我家公子這樣說話?”一旁侍候的小廝早已是憤怒地道。

    “那是我的乳娘,為我仗義執言了幾句何時輪到你這個奴才喝斥?”李凰熙冷哼一聲。

    梁晏朝薑嬤嬤微微一笑,“是我魯莽了,嬤嬤說的是,凰熙有你這樣的乳娘是她的福份,反正我也要下山,正好順路送凰熙一程,讓她坐在我馬車吧。”然後看都沒看一眼小廝,“掌嘴。”

    那名小廝微微一愣,然後抬手就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扇了兩巴掌,梁晏這才揮手示意那名小廝出去。

    李凰熙看了眼梁晏沒有再爭辯,朝薑嬤嬤使了個眼色,薑嬤嬤這才鑽進了後頭簡陋的馬車冷臉吩咐車夫起程。

    前方的華麗馬車中,李凰熙抬眼打量了一下車內的裝飾,一旁車窗掛著名貴的竹簾子,車裏有著淡淡的冰氣冒出,在這盛夏時節份外的舒服,其餘的裝飾極其的考究華麗,還有那隻名貴的香鼎裏麵有淡淡的熏香冒出,絲毫不輸上一世她長樂公主出行的奢華。

    “梁家真是有錢。”她譏嘲一聲。

    梁晏沒有做聲,抬手往她的額頭上撫去

    ,她往後一避,戒備道:“你幹嘛?”

    他睜著極致風華的眼睛無辜道:“看看你的傷口,丫頭,何必那麽草木皆兵?我又不會吃了你。”

    李凰熙鼻子裏輕哼,擺明不信他的話,不過並未再閃躲,由著他掀起那一抹額發,不甚在乎地道:“這傷沒甚關係。”

    “女孩子留疤了就不好看,不怕許不到婆家?”他笑道,親自動手拿出暗櫃裏麵的上好藥膏給她塗抹起來,這丫頭居然隻是草草處理那傷口,為了不引人注目甚至連沙布也沒有用,那個傷口仍泛著細細血絲。

    “要那麽好看做甚?”她不在乎地道,前世為了那個男人她是一直花心思地妝扮自己,卻最終死在他的劍下,那一劍將她對於情愛的響往都刺沒了,要那些勞什子做甚?

    梁晏的眉頭一皺,看著她那淡然嘲諷的樣子,這迴不再調侃於她,而是正兒八經地道:“小小年紀說話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真不可愛。”

    李凰熙斜睨他一眼,那藥抹在傷口上很是清涼,小臉不禁舒適地一展,正要再駁他一句,他突然抱著她往旁邊一滾,她瞪大眼睛,雙手推卻,怒道:“你幹嘛?”

    恰在此時,一支箭從她剛才坐著的地方強勢地將布帛射破,聲音一響,竟插到那極硬的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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