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什麽意思?”徐良嘴裏嘟囔著,但是隨後他就有些迴過味來。“你的意思是說……你來?”


    “就是這個意思啊。”陸離笑著說道,“我來。我對付完正道的那些人之後,我來成為樊籠的對手。”


    徐良聽了陸離的話,眉頭皺起來。“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與其說等那些人出現,還不如讓我成這樣的人。你與我知根知底,如果一正一邪,一明一暗。怎麽算都是合情合理的。”陸離對著徐良解釋道。“他千家兄弟妄圖顛覆大薑王朝,那麽我們兩兄弟謀劃一下江湖,又有什麽不行的地方?”


    “可這樣一來,你牽扯太多了吧?”徐良還是擔心。“而且你的性命也是個問題。”


    “我無所謂。如果再這個過程之中死了,我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江湖人嘛”陸離笑著說道。


    徐良看著陸離,仔細思索著其中的可能性。“你一個人,還是不夠。”他得出這樣的結論。隻憑一個人,哪怕是把他放在樊籠的對立麵,還是顯得有些勢單力薄。樊籠需要的,是一個足夠龐大的勢力。


    “所以,我拉上了瀝血泉。”陸離接口道。


    “你加入瀝血泉?”


    “不。”陸離直接擺了擺手,“我要瀝血泉為我所用。”


    “原來如此。”徐良這才大致了解了陸離的全部打算。短時間內,他也沒有辦法幫陸離完善所有的地方,所以他陷入了思考之中。


    “但是,這有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我必須要將如今以三大派為首的正道削弱。削弱到不足以入樊籠眼界。”陸離不用徐良提醒,就自己說出了必備的條件。


    隻有毀滅了舊勢力,陸離才有可能去建立一個新的勢力。


    哪怕他沒有勢力,他如果他能殺死沐三白,那麽他也可以有足夠的資本,一人成軍!


    “這才是難處啊。”徐良怕麻煩的本性又暴露了出來。


    “放著我來就行。”陸離說到這裏,也決定終止自己與徐良的談話。“天色不早,我要去找點東西吃了。”


    “跟我去食所吧,今天應該有紅燒肉。”徐良也沒有多說什麽。


    陸離笑了笑,說道:“堂堂樊籠未來司命,連個小灶都沒有麽?”


    “小灶燒不出那個味。”徐良也笑笑。“走吧走吧,今天算我請客。”陸離點了點頭,於是兩人勾肩搭背地走出門去。就像往常那些日子一樣。


    簡單地在鹿園吃了頓飯,陸離又到徐良那邊坐了一會,然後才告辭離開。


    走在出門的道路上,陸離長出一口氣。來到鹿園詢問了一下徐良之後,陸離發現徐良也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他還沒有正式從曾子墨手中接過司命之位,換句話來說,他還沒有辦法完全掌控樊籠。樊籠之中的晝夜雙司,還有大小宗師,有人聽,有人不聽。哪怕是徐良想要幫陸離,也有些力不從心。


    當然,這隻是暫時的,陸離相信隻要給徐良一些時間,就如他自己所說的七八年,憑他的能力,絕對可以把樊籠完全掌控。


    可陸離等不起。


    時間是良藥,也是毒藥。陸離已經服下過一劑,他不想服下更多。


    不過,徐良還是出了力,他不限製樊籠之中人員的行動,那麽,就看陸離能拉走多少人了。隻要他們出麵,樊籠不管其他人在不在,反正這個名號便是樊籠的。


    想到樊籠裏與自己相熟的人,陸離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棄讓樊籠也加入的想法。反正徐良也算是認可了讓瀝血泉為主的邪派作為樊籠扶持的敵對方,之前陸離對李白虎以及其他三人所說的那些,似乎也能夠兌現了。隻不過自己在其中,需要做的事情更多了一些。


    至少,有兩個人是必須要殺掉的。一個是魯楚學,一個是沐三白。隻要這兩個人死去,不說正道聯盟會土崩瓦解,至少霖越派和古河派會元氣大傷。畢竟現在霖越派除了一個魯楚學之外,並沒有什麽哪的出手的人物。而古河派,陸離已經把江軻廢了,再加上之前陸離為了林淩雁大鬧古河派,仇恨早已結下。


    哪怕陸離不去找沐三白,沐三白也會來找陸離。


    沐三白的意義,在於他天下第一之名。古河派能夠成為江湖大派之首,除了本身深厚的底蘊之外,沐三白一人的成就,也讓古河派登上了頂峰。


    所以,在江軻後繼無力的情況下,他對古河派來說,意義非凡。


    陸離在心中已經盤算好了,自己不僅是要報自己的仇,同時也要將仇恨徹底解決。


    一勞永逸。


    陸離從雲棲山歸來,直接進入了平安城中。他又一次迴到了這裏。他在瀝血泉定下了冬至之日動手的約定,在那之前,他還有一些時間。這段時間,他自己其實並不是很重要。給出這段時間,主要是為了讓瀝血泉召集足夠的人手。


    自從潛龍一分為二之後,陸離堅持調息,已經補足了罡氣。換句話來說,黑白兩條潛龍的實力已經大幅度增長。雖然無法完全達到隻有一條的時候,但是,也已經開始接近了。


    兩條潛龍加在一起,自己綜合實力,已經超出了原來。


    最為關鍵的,其實在於黑白兩條潛龍所攜帶的兩種不同的神意。這兩種神意是相互排斥,又相互聯係的。這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而是遠遠超出了原本的一。這才是陸離有把握對付魯楚學的原因。同時也是敢於挑戰沐三白的根本。


    陸離腦海之中想著自己的計劃,在平安城中緩步而行。他在歡街附近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然後又等到了傍晚再走出客棧。


    這並不是陸離有什麽目的,而是陸離漫無目的。


    事情既然已經定下,那麽便隻要等待時間的到來。陸離走在歡街之上,夜晚的歡街,繁華得令人頭暈目眩。燈火人流,熙攘不絕。陸離行走在往來的人群之中,越來越覺得自己像一個異類。


    就是在兩年前,紫月在添香樓動手,導致陸離不得不提前暴露了身份。這直接打破了陸離原有的計劃,卻讓陸離踏上了江湖之路。


    陸離不知道這到底是禍是福,但是身在其中,自己所經曆的一切,也許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陸離繼續走著,他往城南而去。


    時值冬夜,平安城中的溫度也是凜冽了不少。除去歡街還在花天酒地之外,平安城中的其他地方都已經靜了下來。路上行人,一個人影也不得見。


    大概唯一還在街上活動的,就是巡夜的坊丁和樊籠夜司。


    陸離一路走來,倒是沒有碰到。否則,按照平安城中夜禁刀的規矩,陸離大搖大擺地帶著釋刀走在街頭,早就被人攔下來了。


    就當陸離來到城南河洲坊時,陸離忽然發現遠處的橋上站了一個人。


    那人影離得極遠,陸離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陸離歎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但是他又停住了腳步。猶豫再三之後,陸離下定了決心。“若不能處之坦然,又何必失之淡然?”陸離心道一聲,大步走上前去。


    “喲喲喲。看來今天晚上,公子大人的雅興不錯啊。”陸離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走上走上關雎橋。橋上的人影,能夠讓陸離感到有些躊躇的,大概也就隻有公子嫣了吧。


    公子嫣如今換了一套厚袍子,裹在身上抵禦夜風。她一雙嫩白的手掌搭在橋欄上,聽到陸離的聲音,她轉過頭。臉上的表情有些不爽。“你不要學柴如歌那個樣子說話。那樣很討人厭。”


    “是麽?”陸離笑了笑,他來到公子嫣身旁。


    公子嫣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


    “在這樣一個無月也無星的,黑漆漆的夜晚,公子大人在看什麽?”陸離順著公子嫣的目光望去,除了龍紋河水上的水紋,其他真的是什麽都沒有。


    “我在等你。”公子嫣看也不看陸離一眼,她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你這個家夥,到底想要做什麽!”


    “啊?”陸離裝傻充愣。


    “鏘。”公子嫣手中柳葉刀出鞘,架在了陸離的脖子上。“你為什麽還要迴來?”


    陸離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他靜靜地看著公子嫣。從公子嫣的眼神之中,陸離讀到了一絲慌亂,還有那麽一絲關懷。


    “你就不能聽話一次?為什麽攔著你不要去東秀劍閣,你還是硬要去?為什麽你還要去古河派廢江軻的武功?”公子嫣的語氣陡然激動起來。她用顫抖的手捏著柳葉刀,陸離能夠感受到柳葉刀在肌膚上的觸動。


    “你知不知道,現在沐三白指名道姓要殺你,韓三娘和魯楚學也不想放過你!”


    “之前那一個月,你消失無蹤。我還以為你學乖了,隱匿了,為了自己能惜命了。可是,你為什麽還要迴來?”


    公子嫣少有的激動,讓陸離變得有些不知所措。無星無月的夜色下,是昏暗的。陸離看著公子嫣,用自己的手掌捏住柳葉刀的刀刃,然後一點一點從自己脖子上推開。


    “為了我心中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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