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日,舟府之中還是一片寧靜。


    不過,這寧靜之中,似乎不乏忙碌。舟府大公子舟向晚再娶一房妾侍,這也算是舟府的一樁大事了。舟向晚今年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娶了正室和一房妾侍。


    舟向晚的正室也是長陵僅存的幾戶大戶人家出聲,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這門親事是他的父親舟行早親自定下的。其中也包含了幾分其他的意圖,畢竟舟家要發展下去,光靠武功在武林立足是不夠的。


    而舟向晚的第一房妾侍,其實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貼身丫鬟,隻是長了他幾歲。許是日久生情,所以在成婚之後,便也將她收入了房中。


    可是,這第三房妾侍,竟然是舟向晚從外麵撿迴來的一個女子。


    而且現在,這個女子還處於昏迷之中。


    一早,舟行早和江涵二人,一齊來到了舟向晚安頓那女子的客房。舟行早的年紀,看上去和柴如歌差不了多少。隻不過就相貌來說,比起柴如歌要儒雅得多。男人到了這個年紀,倒是養出了幾分不同的氣質來。


    一旁的江涵看上去則是溫婉得多,完全看不出來年輕的時候曾經有過私奔壯舉的樣子。她依舊漂亮,雖然臉上有了些許皺紋,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容貌秀麗之人。


    兩人站在床邊,看著床上那個女子。那女子的衣衫已經換過一身幹淨的。她的臉上也是經過擦拭,露出一張靚麗無比的臉,正是那林淩雁。


    林淩雁在迴水榭山的路上被李白虎所襲擊,幸虧魚雲端及時趕到,才讓林淩雁趁亂逃了性命。而武宗寶藏的鑰匙,林淩雁也還沒來得及轉交出去。慌亂之中,她慌不擇路往晉州逃來。來到長陵不遠的地方,她的傷勢就支撐不下去了,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因事出行的舟向晚,正好路過,救了林淩雁。可他不知道林淩雁的身份,他隻是看了一眼林淩雁的樣貌,就為之傾倒,立刻萌生了娶她為妾的想法。


    對於自己兒子的品性,舟行早和江涵了然於心。他對於美色的確是沒有什麽抗拒的能力。可是,人家姑娘連醒都沒有醒過來,就這樣娶人家為妾,未免太過兒戲了。


    “行早,這位姑娘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嘛?”江涵看著林淩雁有些疑惑。她不會武功,所以不清楚林淩雁是什麽情況。


    舟行早搖了搖頭,說道:“我探查過這位姑娘的經脈,其中有真氣留存的痕跡,這位姑娘應該是會武功的。可她似乎受了很重的內傷,需要很長時間的調養才行啊。”


    “晚兒真是的,這麽著急娶這位姑娘。”江涵歎了口氣說道。


    舟行早搖了搖頭,“慈母多敗兒,都是你這位娘慣得。”


    “怎麽?我讓他多娶幾房媳婦,開枝散葉有什麽不對嘛?”江涵臉上慍怒。


    舟行早連忙賠笑道:“是是是,夫人英明。”


    江涵哼了一聲,也沒有計較下去。“隻是委屈了淑芳和文秀。”


    “隻要淑芳還是大婦,我也不會計較什麽。”舟行早說道。


    “你呀你,自己的算盤打得倒是挺好。”江涵指了指舟行早的腦袋。武榜第九的舟行早竟然是沒有躲開,他隻是笑著說道:“還不是為了你和晚兒過得好一些。”


    “我知道。”江涵肯定地說道。


    “老爺老爺。”司閽王二忽然跑了進來。


    舟行早和江涵走出了林淩雁所在的房間,這才問道:“出了什麽事?”


    “老爺,門口有個自稱是霖越派掌門的人求見。”王二一五一十地說道。


    舟行早的眉頭挑了挑,霖越派。這個曾經被刀聖柳扶風一人血洗過的門派,最近幾年也是煥發出了勃勃生機。究其原因,就是現任霖越派掌門的那個人。與舟行早同列武榜前十,不過是比舟行早排名更加靠前的那位,魯楚學。


    魯楚學是道州逝陽人,在列入武榜之前,他就用逝陽魯楚學自稱。直到他掌管霖越派短短幾年就讓霖越派死而複生,這才讓天下明白了這個武榜第五的男人,不僅僅是實力高超。


    “難道是魯楚學?我與他素不相識,又無冤無仇。他為何找上門來?”舟行早看似反問,實則自言自語。江涵拉著他的衣袖說道:“不管如何,來者皆是客,相公還是去見見吧。”


    “王二,開門迎客,而後帶客去大堂稍待,我隨後就來。”舟行早對著王二說道。


    “好的,老爺。”王二答應一聲,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舟行早對著江涵說道:“最近幾日,你這個為娘的可上點心,千萬別讓晚兒做出什麽無禮的事來。”“這個地放心。”江涵答應道。


    於是舟行早就換了一身衣服,前去大堂會客。


    等他來到大堂的時候,大堂之內已經坐了一人。來人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隻是他的容貌沒有絲毫出彩之處,看上去隻是平平淡淡的一個人。可是,他偏偏就是武榜第五的魯楚學。


    魯楚學見到舟行早出來,連忙起身行禮。舟行早也是還禮。


    兩人寒暄了幾句,而後各自落座。


    “魯某不請自來,有所叨擾,還望舟兄海涵。”魯楚學說話之間,感覺有些文縐縐的。


    舟行早笑道:“什麽叨擾,魯兄你能前來,寒舍是蓬蓽生輝啊。”


    兩人繼續寒暄著,你來我往地說著客套話。


    “舟兄久在晉州,可否聽聞過最近江湖之事?”魯楚學在客套過後,終於開始進入正題。


    “江湖之事?哦,魯兄是說最近江湖之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武宗寶藏鑰匙?”舟行早隨意地說道,這個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不過,當他說完,忽然就愣住了。


    因為在江湖傳言之中,有一個消息是說:東秀劍閣的一名女弟子得到了武宗寶藏的鑰匙,並且隱藏了起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家中昏迷著的那個美麗少女。


    會不會,這個女子就是那東秀劍閣的女弟子?還是說,自己想多了?


    正當舟行早還在思考的時候,魯楚學卻是打斷了他的思考。魯楚學說道:“不瞞舟兄,其實不止是武宗寶藏的鑰匙,還有釋刀,也是重現江湖。”


    “什麽?釋刀?”舟行早吃了一驚,自從刀聖柳扶風落敗於劍仙沐三白之手,刀聖就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連帶著他的佩刀一起消失於江湖。就仿佛這座江湖從來沒有過他們的篇章一般。


    “是的,釋刀。”魯楚學強調著語氣,“這個消息,並沒有大肆宣揚,可是卻即為可靠。這把刀,正是在柳扶風的一名徒弟手中。”說到這裏,魯楚學忽然一捏椅子扶手,“想必舟兄也知道柳扶風這三個字對於我霖越派來說,是什麽意義吧?”


    舟行早心中敞亮,霖越派是柳扶風屠的,這個血仇,恐怕也隻能用血來洗涮。在柳扶風生死不知的時候,那個拿著釋刀的徒弟,就成了霖越派複仇的目標。這也是這個位列武榜第五的魯楚學所期待的。


    “所以這次我冒昧來訪,就是想請舟兄幫一個忙。”魯楚學突然站了起來,向著舟行早行了一禮。舟行早連忙阻止,說道:“魯兄不妨直說,我舟某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幫。”


    魯楚學也不矯情,他盯著舟行早身旁的那一把劍,慎重地說道:“在長陵這個地方,我霖越派勢力低微,比不上舟家在此的影響力。所以我想拜托舟兄幫忙注意一下有關釋刀,以及持刀之人。”


    舟行早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因為他需要權衡利弊得失。這是他身為一家之主的必要反應。


    魯楚學的話也還沒有完,他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這是我霖越派最高的長老令,以後若是有什麽用得著霖越派的地方,舟兄可以隨時來指使我們。”


    “還有,在殺死那個人之後,釋刀可借舟兄參閱。”


    “好說,好說。”舟行早嘴上答應著,心中還在盤算。憑借舟家在長陵的苦心經營之下,要在長陵打聽個一兩個人,那真的是太簡單了。然後以此來賣魯楚學一個人情,換取霖越派弟子的聽從。更何況還可以研究含有長生之秘的釋刀!這麽一算,這筆交易好像還是很劃算的嘛。


    魯楚學看到舟行早的神情,他再次行禮,說道:“那我就等著舟兄的消息了。”


    “行。”舟行早這才算是答應下來。這可以算是順手為之的事。反正他也需要讓舟家的人注意武宗寶藏鑰匙的消息。


    而後,舟行早點湯送客,送走了魯楚學。


    送走他之後,舟行早一人坐在大堂之中,消化著魯楚學登門而來的舉動,還有江湖之中的消息。


    武宗寶藏,釋刀。這兩樣東西加起來,已經足夠讓整個江湖翻天。樊籠這隻籠子禁錮之下的江湖,風平浪靜的江湖,恐怕會被這兩件東西,攪出巨大的漩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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