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刀?真有這樣的刀?”小如瞪大了她可愛的眼睛,關於釋刀的故事,她還以為隻是故事呢。


    小如走了出來,伸手對公子嫣說道:“那給我吧,等穀主醒了,我給她。”


    公子嫣遲疑了一下,伸手把釋刀交給了小如。陸離在她身後看著她,心中對於自己的釋刀被別人拿走有些不爽快。按佛家的說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陸離對於公子嫣拿刀救皇甫這件事,很是理解。可就是心裏有些不爽利。畢竟釋刀他用著,很順手。嗯,哪怕釋刀沒有真氣炸裂的威力,它依然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我現在能去看看皇甫麽?”公子嫣問道。小如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啊。不過要輕點,不要吵醒他哦。”


    “嗯。”公子嫣給了小如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她熟門熟路地轉身,往皇甫所在的地方走去。陸離躊躇了一下腳步,還是想看看公子嫣口中的皇甫情形如何,所以,他邁步跟上了公子嫣的腳步。


    這是一間獨門獨戶的屋子,處在石穀深處,分外幽靜。屋外是特意種植的一株菩提,庭庭如華蓋。站在門外,公子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準備推門而入。


    不過,在手指觸到門上的那刹,公子嫣迴頭。陸離正躡手躡腳地跟在她身後,冷不防公子嫣目光看來,兩人四目相接。陸離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什麽皇甫,需要靜養,不宜太多人去看他。剛才小如也說了,要輕點,不要吵醒他。


    陸離點了點房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而他自己則是轉身,往外走去。


    公子嫣迴身,開門。陸離迴頭用眼角打量著公子嫣優美的背影,消失在房門之後。


    “什麽時候,變得自作多情了?陸離啊,你這家夥。”陸離自言自語地說著,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便笑出聲來,但是又想起此處是靜養之地,又捂住了嘴。


    陸離走在石穀的小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走了不遠,陸離遠遠地看到了一道黑煙。那黑煙滾滾而來,陸離心道,難道是失火了?他加快腳步,向那黑煙之處走去。


    繞過幾棵大樹,陸離來到了目的地。這裏並沒有什麽火災,有的隻是一個男人,架起了柴火,再燒烤。哦,他烤的是鴿子,烤乳鴿。


    那男人蹲在地上,陸離看他背影,顯得有些削瘦。不過,看他那熟練地動作,陸離覺得,他應該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可是石穀是什麽地方?是醫家聖地,此處更是石穀深處,給尊貴病人休養生息的調養之地。醫仙怎麽會允許這麽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做著燒烤這樣煞風景的事?


    “哦,小如,你今天這麽早就來啦?”聽到腳步聲,那個男人迴頭,見到陸離,他微微皺眉。


    陸離看著他,這個男人看上去三十來歲,但是雙鬢早已斑白。這是一個未老先衰的男人。他留著唏噓的胡碴子,穿著簡單的布衫,蹲在地上。神情淡然,可陸離卻從他的眉宇之中,看到了一絲寂然。


    “你是誰?”那男人問道。


    陸離大方地說道:“我叫陸離。”


    “柴如歌。”那男人介紹完自己,又迴頭專注於手上的乳鴿。陸離沒有說話,隻是抬眼打量著他的那幢房子。“你也是來求醫的?”柴如歌忽然問道。


    “不,我陪一個朋友來的。”陸離迴答道。至少現在,公子嫣還是朋友,樊籠也還是朋友。


    “一個朋友?住在這裏,也是很難治的病吧?”柴如歌漫不經心地說道。


    “嗯。你也是麽?”陸離反問道。


    “是啊,也是很難治的病啊。”柴如歌翻動著乳鴿,一種撲鼻的香味傳入了陸離的鼻腔。陸離不由地抽了抽鼻子,為了趕路,最近這幾天他和公子嫣都是能對付則對付,根本沒有吃過一頓好的。


    柴如歌看著陸離的模樣,笑了笑,說道:“等一會啦,很快就好了。我請你嚐嚐我的手藝。”


    “好。”陸離也不矯情,在他不遠處蹲了下來。兩個大男人就這樣蹲在一堆柴火旁,等著兩隻可憐的乳鴿熟透。在等待的時間裏,兩個人開始閑扯。


    “你這鴿子哪裏來的啊?”


    “隻要是在附近經過的,我都打下來了。”


    “啊?據我所知,當今朝廷也有用信鴿傳遞消息的吧?”


    “放心,我隻吃鴿子,不吃消息。”


    “……”


    山風穿過石穀,搖得周圍樹木簌簌,落葉蕭蕭而下。秋已入深處,寒來不遠。陸離望著兩旁山峰的景色,怔怔出神。兩邊山峰呈現大片的枯黃之色。寒冬真的不遠了。


    “好了。”柴如歌把一隻烤好的乳鴿連帶著串著乳鴿的樹枝一起遞給了陸離。陸離伸手接過,道了聲謝。柴如歌自己也拿起一隻,他引著陸離來到柴火堆的另一邊,那裏有兩塊比較工整的石塊,被兩人充當凳子用了。


    坐在石塊上,兩人就著山風吃乳鴿。


    陸離隻咬了一口,就對柴如歌的手藝豎起了大拇指。一隻乳鴿皮脆裏嫩,還帶著一股果木的清香。鴿肉在嘴中,有一股微微彈牙的感覺,筋道卻又富含油汁。“柴兄,你這手藝,哪怕是放到平安城,也絕對可以開一家店了。我敢保證,生意絕對差不了。”


    “哈哈,陸離你是識貨的。我老柴本來就是開店的。店裏的老柴乳鴿,絕對是尚陵一絕。”柴如歌滿嘴油膩,卻是哈哈大笑。


    “尚陵?”陸離停下了動作,這個地名,他許久沒有聽人提起過了。“柴兄你是尚陵人?”


    “不不不,我是菿州人。”柴乳鴿笑道。


    “哦,原來如此。”


    “難得兄弟識貨,這隻乳鴿可沒有白請。”


    正當兩人消滅兩隻乳鴿,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好啊!你這個騙子如歌,竟然把我的乳鴿給了別人!”陸離迴頭,卻看到小如氣鼓鼓地插著腰,嘴巴掘得老高。


    柴如歌正吐出一根骨頭,他抹了抹嘴笑道:“如丫頭,誰叫你來晚了。這不有客人,我就拿去請客啦。”


    “哼,騙子如歌,又騙我。等辰源弟弟來了,我要叫他好好教訓你!”小如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頭。


    柴如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大聲說道:“說了多少次了。你說的那辰源,是樊籠的人。那是一個有娃娃音的變態男人。他不是你弟弟,他是你叔叔,做你爹爹都夠了。”末了,他猶自搖頭道:“難道樊籠的人,都是變態麽?”


    話音未落,柴如歌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抬頭,卻是看到陸離一臉嚴肅的表情。“柴兄,慎言,慎言呐。”


    “啊?”


    見柴如歌還沒有反應過來,陸離小心地伸手指了指。柴如歌轉過頭去,卻看到公子嫣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柴如歌咧開了嘴,說道:“公子嫣,許久不見了。”


    “不要以為你住在皇甫隔壁,我就不敢折騰你。柴如歌,小心我殺了你哦。”公子嫣笑道。之前她進入了皇甫的房間,見到皇甫唿吸平靜,麵色如常,她放下了心中的擔心,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所以臉上才又有了笑意。


    由於皇甫在石穀靜養的時日已久,而公子嫣和辰源又算是和皇甫玉親近之人,一來二去,便也認識了居住在皇甫玉屋子隔壁的柴如歌。


    柴如歌見到公子嫣的笑臉,低頭猛吃,不在言語。


    “對了公子姐姐,你在這裏,我就不用進去通知你了。穀主已經醒了,她現在在看釋刀,正叫你們過去呢。”小如對公子嫣說道。


    “哦,這樣麽?那我立刻過去。”公子嫣說著就要起身,但是她看到了陸離。她對陸離勾了勾手,畢竟釋刀在陸離的手中比較久,如果柳茗煙要問些什麽,恐怕還是讓陸離來迴答更合適。


    陸離聞弦歌而知雅意。在小如不開心的眼神之中,他丟掉自己手中啃得差不多的乳鴿,拍拍手站起來。


    “釋刀?你們剛才說的是釋刀?”柴如歌忽然說道。


    “是啊。真的有這把刀呢。”小如接口道。


    柴如歌忽然也站了起來,“刀聖柳扶風的刀,能夠讓我看看麽?我也一起去吧?”


    小如把詢問的目光望向了公子嫣。公子嫣想也不想,揮手說道:“絕無可能。陸離,走!”陸離衝柴如歌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然後隻得跟上公子嫣的腳步。


    柴如歌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走遠的背影,呆呆的,似乎是迴憶起了什麽。自己當初的那些畫麵。


    “喂,騙子乳鴿,我罰你明天給我烤兩隻乳鴿吃!還有,你不許說我的辰源弟弟!”小如扯著柴如歌的褲腿說道。


    柴如歌迴過神來,一臉嫌棄地對小如說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乳鴿你還會幹什麽?我上哪給你找那麽多乳鴿去?”


    “不吃烤乳鴿,我還可以吃燙煮的呀。”小如眨著撲閃撲閃地大眼睛。


    柴如歌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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