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魏征因為性情耿直的原因,人脈算是李世民心腹老臣中最小的一位,但是今日參楚王與鄭王的人那是真不少。


    魏征是什麽人,出了名的正直諫臣,而且位高權重,魏征這老貨既然出手參楚王與鄭王,想來也是有真憑實據的,再加上朝中各大勢力盤根錯節,希望楚王離京的人不少,魏征這一出手便給了他們機會。


    魏王、晉王麾下的勢力又豈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


    三分之一的老臣出班,李世民不得不正色以待。


    尤其房玄齡長孫無忌之流,他們可是當初跟隨李世民打江山治江山的從龍之功,每個人都有非比尋常的威望,任何一個人在李世民麵前說句話,李世民都得認真聆聽,而今日竟是聯合起來了。


    轉頭看著身後的三人,李世民皺起了眉頭,魏征是事出有因,長孫無忌又因為與楚王向來不對付,朝楚王發難也正常,但是房玄齡近年的作為,李世民怎麽也想不明白。


    在李世民的記憶中,房玄齡對李寬的印象不錯,加上家裏的小兒子與李寬有交情,家中的產業也與楚王府的產業有聯係,或者說房家能有今日富庶全靠楚王府之功,房玄齡應當支持李寬才對,怎麽在最近兩年反倒朝楚王府使絆子呢?


    這老貨莫不是吃錯藥了,得了失心瘋?


    其實,房玄齡依舊是看重李寬的,在房玄齡看來,李寬的才智和治理之能,依舊無人可及,哪怕是他房玄齡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但是,他卻不讚成李寬坐上那太子之位,等到李世民死後登基稱帝,原因很簡單,最近幾年開始覺得李寬是庶子,沒資格坐上那位置。當然,出現這種想法也少不了朝中大臣的遊說,尤其是長孫無忌。


    關鍵是,皇九子如今在國子監學子之中的名聲,他也聽聞了許多,既然皇九子才智不差,還有長孫無忌暗中支持著,理所當然的應該支持嫡子,否則豈不有違自古傳下來的規矩,嫡庶之別便成了笑話。


    若是,李寬甘願做一個賢王或者閑王,他都是歡喜的,可是楚王府明顯沒有這個意思,他自然是要反對的。


    這很可笑,但是對於土生土長的房玄齡來說,卻又很正常。嫡庶之分,千年的規矩,房玄齡不能免俗。


    趕到兩儀殿,李世民沒說話,在想措詞。


    今日在太極殿出班的老臣不少,原本中立的老臣也因為魏征、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的關係,出班參了楚王和鄭王一本。


    當然,李世民也可以不管不聞,對今後所有參奏楚王與鄭王的奏折留中不發,但是這樣一來,便會在老臣們心中留下一個疙瘩。


    這個疙瘩當然不會到造反那麽嚴重,隻是疙瘩永遠存在,或許沒事時三省吾身時,心裏總歸不那麽痛快就是了,他李世民在位的時候還好說,若是將皇位傳給了李寬,若是老臣們聯合起來,僅憑楚王府一係的人馬,想要治理這個國家也難。


    他李世民想要的是大唐江山萬萬年,想要大唐江山越發穩固繁華,老臣們心裏不痛快,李唐江山還能做到萬萬年?


    實在想不到什麽好的措詞,李世民照著罪魁禍首魏征,便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


    “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懂規矩就迴去好好學學,莫要給朕沒事找事。區區一間青樓楚館的事也值得你堂堂魏相爺拿到朝堂上來說?朕看你是越活越迴去了,朕自問對你魏征不薄了,前些年你指著朕看起居注,朕也隨了你的意思,賠了罪,你是不是誠心要朕過不去?”


    魏征心中凜然,急忙行禮道:“老臣不敢,陛下乃不世明君,老臣得遇聖主已是歡喜萬分,豈敢與陛下過不去。”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對楚王府揪著不放?難道你們不知朕的意思,難道你們不知楚王之能?今日若是不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你信不信朕治你們的罪?”李世民大怒,在龍案上翻翻找找,找出胡慶昨夜連夜送來的奏折,直接扔到了魏征臉上。


    魏征沒說話,撿起了地上的奏章。


    而李世民這話明顯也不是單單對魏征所說,長孫無忌便開口道:“陛下,楚王之能,老臣知曉,但楚王已是華國之君。”


    長孫無忌點到即止,他知道自己不管怎麽說,李世民也不至於降罪與他,畢竟他與楚王府的恩恩怨怨,李世民不是不知道。


    長孫無忌開口了,魏征在看李寬送上的奏折,自然便輪到房玄齡。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楚王殿下乃是華國之君不談,老臣亦信服楚王殿下之能,但楚王殿下名不正言不順,嫡庶之別,自古有之,陛下三思。”


    房玄齡已經做好準備承受李世民的怒火,但出人意料,李世民沒發怒,而是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才問道:“朝中有多少大臣有此想法?”


    “陛下,半數大臣,隻多不少。”長孫無忌適時的說了一嘴,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李世民和房玄齡,看房玄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和嘲弄,仿佛在說房玄齡真的老了,在說房玄齡終究比不上杜如晦。


    李世民點點頭,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朝房玄齡三人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此時朕好好想想。”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告辭離去,魏征卻沒走,反而詫異的看了眼李世民,便很沒規矩的看著奏章,看完之後,魏征便行禮道:“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思索的李世民迴神,笑了,這老貨倒是學起房玄齡,竟然還知道詢問朕的意思。


    “這話任何大臣都可以說,你魏征?!朕若是讓你不講,你就真的不說了?”李世民失笑,“說吧,又有什麽地方指著朕的?”


    “老臣不敢。”魏征行禮,直言道:“老臣以為,陛下不必多想,楚王殿下無疑乃最為合適的太子人選,所謂自古嫡庶之別的規矩,為大唐國祚,卻是不必遵守的。


    至於朝中大臣的人心,老臣相信對楚王殿下而言,亦非難事。


    為大唐國祚,老臣以為楚王殿下乃太子不二人選。”


    李世民有些發懵,魏征這老貨莫非也吃錯藥了,前腳還參了楚王一本,後腳卻支持楚王繼任太子之位?


    看李世民的神情,甚至不用李世民開口,魏征就差不多知道李世民在想什麽,正應了那句俗話,撅起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屁。


    “對於今日參奏楚王殿下與鄭王殿下之事,老臣有愧,實乃未曾想到會令房相與長孫司空出班,亦未仔細詢問過其中緣由,未曾想到楚王殿下經老臣提醒便作出了合理的對策。


    不過,老臣並不後悔,若是再有一次,老臣還是會上奏,正如楚王殿下所言,青樓賭坊應該有詳細的規劃,不可放任自流。”


    聽魏征此言,李世民便知道魏征的意思,李世民笑了,隨即又有些凝重地問道:“青樓賭坊之事真那麽嚴重?”


    在李世民看過李寬的奏折之後,他其實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青樓賭坊之事,曆朝曆代也沒聽說過需要朝廷管理,青樓賭坊對大局無關輕重,李世民自然不會將目光放在這件事上。


    不過此時聽魏征說起,見魏征的神色,李世民上心了。


    魏征點點頭:“陛下有所不知,最近幾年大唐富庶,有不少人開設青樓賭坊,欠下賭債便賣兒賣女,家破人亡不在少數,僅萬年縣,一年便多達百餘家。”


    李世民沉吟道:“那愛卿當如何處理這件事?”


    聽李世民這句話,魏征就知道李世民沒有仔細看過李寬送上的奏折,歎道:“陛下,您應該好好看看,楚王殿下的奏折上已經明明白白的寫明了對策。”


    昨夜李世民確實沒怎能詳細看過,畢竟青樓楚館這件事,李世民沒放在心上,而且奏折送到宮裏的時候也有些晚了,他對李寬看重不假,但也不至於到關於青樓楚館的問題都細細察看。


    又被這老貨給教訓了。


    李世民老臉一紅,怒道:“你怎知朕沒仔細看過,寬兒所言雖不差,但寬兒畢竟年幼,考慮不周也屬正常,難道愛卿認為寬兒所述已無遺漏,愛卿自認不如寬兒?”


    魏征多實在啊,直言道:“老臣確實不如楚王殿下思慮周詳,老臣也無法找出漏洞,而且楚王殿下亦不可從年紀來看,楚王殿下早慧且將華國發展的愈發繁華,老臣自問不如殿下遠矣。


    陛下莫不是還以對待尋常人的眼光,來看待楚王殿下?”


    “你這老貨,話都讓你說完了,朕還說什麽?”李世民笑了,問道:“那就按照寬兒的意思處理青樓楚館的問題?”


    “老臣明白,迴去後便告誡今日參奏下屬。”


    魏征答非所問,李世民卻笑了,魏征這老貨犯起倔來,讓人惱火至極,但有時候又通情達理,為人正直不說,很懂得他的心意,令人歡喜。


    看著行禮準備告辭的魏征,李世民的笑臉隱去,一臉正色的問道:“你真認為楚王合適?”


    “楚王殿下乃不二人選。”魏征沒有多說,重複了一句,行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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