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婉已經許久未迴陸園了,發覺院子裏有很大的變化,不知道什麽時候院子裏種的梨樹已經長出了新的嫩芽,不再是之前見到的那樣光禿禿。


    她有些恍神,有那麽一瞬間,蘇牧婉腦子裏浮現出的是清河鎮的那個院子,從前每年這個時候,也會長出新的嫩芽,但是自從外公過世以後,院子裏的梨樹便再也沒有活過來,仿佛也隨著外公一起離開了。


    “少奶奶,你可迴來了,小白這些日子每天都不怎麽吃也不願意喝水,抑鬱的很,但是一看到你,它倒是變得精神了。”許姨笑著對蘇牧婉說道。


    趴在蘇牧婉懷裏的小黑貓的確是有精神,一直在她的懷裏喵喵地直叫,倒真的像是在歡迎她一樣。


    原本以為分開這麽長日子,小黑貓應該都快忘記她了,可還算是有點良心,一見麵就認出來了,不枉費她照顧它那麽些日子。


    “小白,你有沒有餓?”蘇牧婉坐在沙發上,伸手摸著小黑貓的腦袋,輕聲問著。


    小黑貓喵喵地直叫,大抵是在表示自己真的很餓,蘇牧婉便將小黑貓放在沙發上,出聲問許姨,“許姨,給他準備點吃的吧,我看他肯定是很餓了。”


    許姨點頭,“好的,少奶奶。我現在就去廚房拿來。”


    剛進客廳的陸景年,瞧見蘇牧婉逗貓,眼神堆滿溫柔,眼前的場景讓他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如果餘生都可以這樣度過地話,那該是多美好。但是事實卻是與現在的相反,想想都會心疼。


    “怎麽了嗎?”陸景年走到蘇牧婉身邊出聲問。


    蘇牧婉看了眼陸景年,平靜開口,“大概是餓了,所以才一個勁地叫。我讓許姨去給小白準備了點吃的。”


    陸景年看了眼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小黑貓,其實根本不應該說是小黑貓的,他現在肥的眼睛都腫成了一條縫,哪裏還是當初那個可愛的小黑貓了,簡直是肥貓。


    “其實他現在這個樣子,稍微少吃一點也是好的,再吃下去,他的眼睛真的都要腫的快沒了。”陸景年皺著眉,很是嫌棄地開口。


    小黑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景年,像是聽懂了他的嫌棄,對著陸景年一個勁地喵喵直叫。


    蘇牧婉安撫小黑貓,給他順毛,“好了,不生氣哈,馬上就有吃的了。”


    許姨從廚房端出來一大盤貓糧,小黑貓聞到了味道,興奮地直接往許姨的方向跳去。哪裏有之前食欲不振的樣子,簡直開心到飛起來。


    用過晚飯以後,蘇牧婉便徑自上樓迴自己的房間準備洗漱休息,她今天精神不太好,打不起精神來,隻想早點睡覺。


    可陸景年卻跟著蘇牧婉也上了樓,欲要進蘇牧婉房間。


    蘇牧婉見狀,連忙伸手攔在了門前,疑惑問道,“你幹什麽?你的房間不在這裏。”


    陸景年頭疼,怎麽蘇牧婉這個時候如此清晰,看來晚上想要進同一個房間,真是比什麽都難。他注定要一個人度過漫漫長夜了。


    “牧婉,我原本怕你一個人晚上睡覺會做噩夢,所以打算陪著你,等你睡著了再離開。”陸景年一本正經地出聲說道。


    “不需要,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蘇牧婉還真是弄不懂陸景年在想什麽,為什麽他覺得她會同意讓他進屋。


    陸景年自覺挫敗,但是蘇牧婉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他實在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溫聲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情叫我。”


    蘇牧婉直接把門給關了,陸景年真正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陸景年站在門外,自嘲地笑了笑,沉聲歎氣,這樣的局麵,他實在是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變。


    見時間還早得很,陸景年便去了書房處理事情,迴陸園之前,齊晟給他發了幾封郵件,他都還沒有來得及看。


    而迴了房間的蘇牧婉,簡單地洗了一個澡之後便躺在了床上,明明很累,可是卻沒有絲毫睡意,就是這麽矛盾。


    整個房間還是她離開時候的樣子,讓她覺得無比的熟悉。


    想到從前在陸園發生的那些事情,她就覺得無力,為什麽從前的自己那麽傻的可愛,怎麽就會覺得陸景年是真心愛自己,還一心一意地想要和陸景年走一生。


    總是想著忘記從前的種種,可是越是努力想要忘記,很多事情偏偏記得更牢,仿佛昨天才發生過一樣。


    蘇牧婉很久都沒有寫過日記了,自從孩子沒了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記錄過了。她從床底下的一個小盒子裏拿出了日記本。


    這本日記本跟了她很多年,裏麵記載著她的十一年,同陸景年有關的十一年,轉眼就過去了,從一開始的偷偷喜歡,到後來的嫁娶,直到最終的分散,其實很多東西從一開始都似乎已經注定好了,她和陸景年注定是不好的結局。


    翻著從前的日記,蘇牧婉發覺從前的故事真的很傻很單純,年少的自己為了喜歡的人,可以努力改變自己,偷偷地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滿了陸景年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很用心的寫,傾注了所有的喜歡。


    那時候的蘇牧婉,還是個紮著馬尾辮,不愛說話的女孩,每天都喜歡坐在靠窗的那個座位發著呆,如果班上有女生討論陸景年,蘇牧婉便會豎起耳朵聽,雖然表麵上會假裝雲淡風輕,其實心思早就飛過去了。


    隻要聽到哪個女生喜歡陸景年,年少的蘇牧婉便會將這個女生化為自己的情敵,然後暗暗較勁,可隻要聽到陸景年和蘇雲曦在一起怎麽樣,她便會偷偷傷心,似乎她的情緒都隨著陸景年而變化。


    暗戀,還真是一件心酸的事情。可是那種青澀的喜歡,那種追逐陽光的勇氣,如今的她早就已經沒有了,被這個現實的社會給消磨光了。


    恨陸景年嗎?如果非要說個明白答案,她應該是恨的,隻是因為愛恨交加會讓她更加痛苦,她寧願選擇相忘於江湖,以後便不用再飽受情愛之苦。


    可男女之事,又怎麽可能是如此輕易就能夠解決的,如果一句話就能夠解脫,那又何來的那麽多癡男怨女。


    蘇牧婉沉聲歎息,闔上了日記本,靠著枕頭,發呆。


    也不知道沈小柯怎麽樣了,一起吃飯以後,也不知道沈小柯和顧涼舟到底怎麽樣了。在蘇牧婉眼裏,一直覺得顧涼舟是一個謙謙君子,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不過現在卻要另眼相看了,都說人以群分,和陸景年一塊玩的好兄弟,她怎麽就會覺得單純。


    而此刻被蘇牧婉念叨的沈小柯,正被顧涼舟堵在家門口。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碰上顧涼舟,可是誰會想到躲來躲去,還是被堵在了家門口,真是防不勝防。


    沈小柯眉頭緊蹙,“你煩不煩?這裏是我家,如果你再不走的話,我真的要報警說你擾民了。”


    顧涼舟卻是充耳不聞,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沈小柯瞧著更是生氣。


    “我就問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早就已經把話說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分手了,難道你聽不懂什麽意思嗎?聽不懂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分手了的意思就是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了,所以拜托你以後不要來找我,我不想看到你。”沈小柯咬了咬牙出聲說道。


    顧涼舟雙眼布滿疼痛,他啞著聲音對沈小柯說道,“小柯,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可以解釋的,不要分手好不好。你知道的,我愛你。我想娶你為妻,想和你過一生。”


    聞言,沈小柯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怎麽就覺得這樣的話聽起來那麽好笑呢。


    “顧涼舟,你不覺得你說的這些話很好笑嗎?愛我?你知道什麽是愛嗎?你不知道,如果在你眼裏,愛就是欺騙的話,那我真的是無法苟同,那就讓你所謂的愛見鬼去吧。我這個人一向沒心沒肺,你不要以為當初我是因為喜歡你愛你才願意和你在一起。”


    顧涼舟一字一句吐出,“那是什麽?”


    沈小柯冷笑,“我隻是無聊,想要找個人打發這無聊的時間而已,恰好你又是他們都比較中意的人,我也不討厭。”


    心,猶如刀割,聽著沈小柯說這些話,顧涼舟心疼的厲害,他幾乎覺得沈小柯說的是真話。


    “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動心嗎?”難道那些甜蜜,都隻是假象嗎?


    沈小柯冷笑,“不然你以為呢?女人不都是最愛演戲嗎?我隻是配合你的演出而已,你覺得我演技怎麽樣?大概是比較好的了,所以你根本無需向我道歉向我解釋,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你想忘記你心裏的人,我也想忘記我心裏的人。”


    顧涼舟怔愣,他從來不知道沈小柯心裏還住著一個人,說不出此刻心裏是什麽感覺,嫉妒嗎?生氣嗎?應該比這些還要複雜的情感吧,他不願意去相信沈小柯曾經和他發生的那些事情,都隻是演戲。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嗎?我和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所謂的情愛,不過是普通男女之需而已。”沈小柯說著最狠的話,她就是這樣,明明心裏難受的要死,可是依舊還是要傷人傷己,做到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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