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年將餐車推走,並沒有重新綁住他的手,大概是覺得以他這個腿也做不了什麽,然後帶上了門。房間裏很快重歸寂靜。  剛剛看到的新聞在鬱折虹腦海裏閃現了一下,那上麵沒有照片,沒有人拍到鉑吟現在的情況,但他仿佛能想象出那雙眼睛。他眼眶微澀,眨了眨眼睛,控製住了這股情緒。  鉑老師在努力找他,他也應該努力往外逃。  ……  鬱折虹用午飯試探出了一些信息,他提出了許多苛刻的要求,什麽限量款甜品、特級靈魚肉,簡直是什麽貴點什麽。本以為他們不會理會這種“無理取鬧”,誰知道居然還真都一一滿足了他的要求。  這些東西也不是隨口選的,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買齊,說明他所處的地點離城市並不遠。有些限量的食品,隻有在少數幾個中心城市才會有。  他也沒有停止和戒靈交談,鬱折虹發現,這老頭子在他戒指裏待了這麽久,居然還藏了很多小九九。  “我教你個陣法吧,說不定你會用到。”戒靈很不情願的樣子,“……但我覺得,你不適合這個陣法。”  鬱折虹垂頭道:“這個時候,也沒什麽適不適合了。”  但晚飯的時候,鬱折虹就發現位置信息沒有用。  “快點吃,斷頭飯還有什麽好享受的。”少年看他故作悠閑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諷刺,再次被年長的少年製止。  鬱折虹敏銳地察覺到了變化。早餐和午餐這人都沒有催促他,晚飯為什麽表現出了不耐煩?  說明晚飯後……很可能有別的行動。是什麽?  電光火石間,鬱折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他們要進行二次傳送,轉移地點!  想想也是,這些人一開始敢待在離淬焰口很近的地方是因為燈下黑,鉑老師在這裏待了這麽久、附近都是他的靈氣,伊甸園用和鉑老師一模一樣的靈氣隱藏其中,難以察覺。這是陽謀,鉑老師就算知道也無法短時間內找到他。  而一天過去,這個法子就變得危險了起來。於是他們就要換據點了。  鬱折虹背後出了冷汗,他必須要立即行動!  趁二人不注意,他將藥丸藏在了手指縫裏,餐桌推出去的一瞬間,他利用盲區混了出門,並把袍子留在了原地,假裝自己歪在椅子上小憩。  這個過程從早餐後就在腦子裏模擬了無數遍,這個房間是禁魔區,實現起來並不難。他們對他的腿過於輕視,從沒考慮過他還能跑出去。  “咚咚、咚咚。”鬱折虹穿著單薄的裏衣,站在外麵的牆角,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混出禁魔房間並不困難,但真正難的還在前麵。布置著無數陣法的走廊過道樓梯,隻能憑借記憶了。  戒靈也浮現了出來,在黑暗中有一個幽藍的輪廓。鬱折虹時隔許久重新有了腳踩實地的感覺,可這個時候誰也沒心思分神去想。  他這個月已經用過了一次藥,不知道現在吃了能維持多久……  鬱折虹在長廊裏飛奔。  得虧他剛來這個世界就被鉑老師按著學了一大堆枯燥的陣法原理,現在麵對著這些複雜的陣法,他不說全有把握,但至少還有點思路,可以拚拚運氣。  而他的運氣在前五分鍾似乎不錯,一路過來,全都順利通過,還躲過了巡邏的人。  “!”  跑著跑著,鬱折虹一個急刹車。  前麵這個走廊有人在交談!  戒靈打探得畢竟倉促,總會有狀況外的情況。這迴似乎不太走運。鬱折虹屏住唿吸,緩緩退到了拐角之後落地花瓶的陰影裏。  他暗道不妙,計算了一下時間。  六分零七秒了。他原本計劃的是在七分鍾內通過兩層,可現在他還在最底層。鬱折虹頓了頓,知道大概是逃不掉了,閉了閉眼,腦海裏浮現出戒靈教他的那個陣法。  他沒有練習過,隻能一次成功。  戒靈張了張口,沒說話,隻是眼中流露出一絲可惜。  緊張之中,他也側耳捕捉到了那幾人的對話。  不知為什麽,他們說的並不是神語,而是有英語有中文。  “被神明眷顧過的人一定可以帶來幸運……”  “……說笑,說笑……但是他……”  鬱折虹微怔,皺眉。難道這是指他?  這幾人談話的語氣也和他這兩天感受到的格格不入,竟然有種商業會談感,雖然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麽,但氛圍總不會有錯。  “……哈哈……這是神明賜給我們的福澤……先生……請一定……”  正在這時,整個空間裏都迴蕩起了鍾聲。  這鍾聲是警報,他的行動已經被發現了!  “怎麽迴事?”  談話的人一愣,另一人發出了一個神語單詞,讓鬱折虹覺得十分熟悉。鍾聲越來越急促,身後也有幾個龐大的靈力場在靠近  進退兩難。  鬱折虹站了起來,好歹也要搏一把!  可下一秒,他的腿一陣酸軟,踉蹌半跪在地。  藥效到了。鬱折虹心裏大罵了一句,但已經來不及。  一隻手覆上了他的後頸,似乎給他注射了什麽東西。而就在他倒下去之前,他看到了那幾個交談的人。  有男有女,全都戴著純白色的麵具。鬱折虹抿了抿唇,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裏的那個陣法擲了過去  *  ……  鬱折虹重新醒來時,仿佛從極深的黑暗裏浮了出來。  脖子後還有點疼,但渾身上下沒什麽別的痛感。他視線逐漸清晰,眼前是一個寬闊得幾乎看不到邊緣的鳥巢型會場,而他就在場地的正中央的“審判台”上,座下的椅子高高懸浮。  隻有審判台上打著暗淡的光,四周的黑暗中全是座椅,像漣漪一樣層層擴散,裏麵坐滿了白袍信徒,鬱折虹隱約能看到他們的臉上都戴著銀白色麵具,麵具後,無數雙眼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直接一睡睡了一天?  這就是“審判日”了吧,簡直就像是中世紀處決女巫時的場麵。  他沒能跑出去,現在應該已經轉換過地點了,不知道是地球上的哪個隱蔽角落。  希望他的陣法能夠起效。  椅子太高了,鬱折虹低下頭,發現錫雲和銀莎一左一右站在他兩側。  滿場隻有她們和他沒有戴麵具,少女年輕稚嫩的臉龐帶著十足的狂熱,仰頭,看他的眼神帶著高傲。  二人今天穿得格外華麗,白裙蓬鬆如雲,長度及膝,覆蓋著白紗和寶石。鬱折虹迴了一個諷笑,轉迴頭,隨即蹙起眉,注意到了不對勁。  他身上的衣服怎麽也換了?  不是吧,他們審判“罪人”還專門給換一身衣服的?  他穿著層層疊疊的雪白衣袍,幾乎和裙子沒差了,精致得好像藝術品。比起在地下時,他的束縛少了很多,隻有雙手被束在身前、放在腿上。  不過依然動不了,也不能說話。  而且……他手上居然還被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那手套輕而軟,半透明、鏤空的,長度及小臂。這怎麽看都和審判搭不上邊。  鬱折虹對衣物的設計十分敏感。他身上的衣服,居然和銀莎、錫雲的衣服有些相似。  莫名地,鬱折虹產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不好預感,就好像被什麽蛇類盯上了似的。  還來不及再思考,一道聲音響起。  “……!”  高亢的男音,說的是神語,鬱折虹聽不懂。隻見一個戴著金色麵具的男人走上了審判台,邊走邊說話,似乎是在向台下致意。  鬱折虹眯了眯眼,這似乎是……他昏過去之前看到的幾個人之一。  隨著男人登台,台下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甚至還摻雜著笑聲和掌聲。  ?  鬱折虹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這是“審判”的氛圍嗎?  而在看到金麵具男子時,金莎和銀莎的臉色同時一變,銀莎脫口說了句神語,氣勢洶洶,鬱折虹猜,意思大概是“你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是你?”。  ……金麵具的這個人,是和少女那一方敵對的b勢力?  可鬱折虹分明記得,戒靈告訴過他b方勢力是想要立刻殺死他的,怎麽還會出現在審判台上?  金麵具看了眼銀莎,並不理會,繼續迴頭對著台下信眾說話。  似乎是他的某個詞觸怒了銀莎,她露出了不可思議和疑問的表情,怒氣更甚,上前想和金麵具對峙。  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發!  “啊!!”  銀莎尖叫一聲,跌坐在地,金麵具打了個響指,一具金屬的籠子從天而降,把兩個少女連同鬱折虹一起罩在了裏麵!  而金麵具發出了兩聲短促的笑意,做了個彎腰致謝的姿勢,他的最後一句話切換成了英語,鬱折虹聽懂了,瞳孔不可置信地縮緊。  “拍賣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我迴來了……  明晚9點繼續更新。第69章 虹橋  拍賣會?  戒靈對他說過的, “每年都會舉辦的、冬末春初的”,伊甸園的黑市拍賣會!  隨著金麵具話音落下,一束雪亮的光“砰”地打了下來,照亮了審判台不, 現在已經該叫“拍賣台”了  強烈的光線下, 整個拍賣台一覽無餘。鬱折虹被晃得眯了眯眼睛。  最中央的少年,漂亮得雌雄莫辨, 發絲與膚色黑白分明, 宛如玻璃櫥窗裏的人偶, 似乎連聚光燈都格外偏愛他。  他似乎才剛剛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那雙青色的眼眸裏,照出一瞬驚愕的情緒, 稍縱即逝,很快又變成了憤怒, 像是燃燒的火焰。  那張金屬的椅子太高, 配合著外麵的銀色金屬籠,像是鳥籠裏供金絲雀棲息的支架。而他垂下來的純白衣擺,便是鳥兒垂落的尾羽。  隻是,這隻鳥兒並飛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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