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老爺一臉想要離開卻偏偏不能離開,一副陷入絕境的困獸的模樣,顧琅輕輕地勾起了唇瓣,緊接著看向上方的縣太爺,“老爺,我說的那幾個就在外麵,現在可否讓他們進來。”陳老爺聞言點了點頭,“讓他們進來吧!”隨即,在陳老爺緊張的視線中,三個衣著樸素看起來還有幾分落魄的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年約五十的男人,此時還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的。在他們進來的瞬間,陳老爺的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起來。顧琅在他們三人朝著上方的縣太爺行了一禮之後,朝著在場的眾人宣布了這幾個男人的身份,“他們三個便是當年被陳老爺搶去那三家店鋪的掌櫃。”縣太爺聞言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下麵的三個男人,低聲詢問道:“顧琅說的可是實話?”“公子說的句句屬實。”年紀最大,腳有殘疾的那個男人站了出來,大聲道:“當年我們都是在顧家手底下幹活的掌櫃,在知道顧家遭逢大難的時候,我們還想著把店守好,等著公子迴來驗收。”說到這裏,男人將目光看向了那邊的陳老爺,目光中隱隱透著幾分恨意,“陳老爺後來打著和東家已經結親的名義,想要將店鋪都接管了去。我們沒有收到東家的命令,自然是不可能私自易主的。隻是誰都沒有想到,陳家竟然對我們一一下了毒手,不僅打傷了我們,隨後更是誣陷我們中飽私囊,監守自盜,還借著替顧家清理門戶的名義,將我們從店鋪裏強行趕了出去。後來還利用手裏的權勢,讓我們在這個城裏過不下去。”聽到這裏,周圍人都吸了一口涼氣,他們知道陳老爺是個脾氣不好的,但是不知道陳老爺還是一個這般心狠手辣的,強占了別人的店鋪不說,還將這些掌櫃都打了出去。更絕的是,陳老爺做的這一切,都是打著顧家親家的旗號,也沒有見他們在收了好處之後,對顧家原先的繼承人有什麽照顧啊!突然人群中響起了一個聲音,大聲嚷嚷道:“我聽說前段時間這陳老爺還在打壓顧舉人的小飯館,他不會是像照著原先的路數,要把那個小飯館給吞並了吧?”“草他娘的,這也太無恥了吧!”“這樣看來,那陳家小姐還真是這陳老爺的種啊!一樣的心狠手辣。”陳老爺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紛紛,不僅覺得臉皮子掛不住,甚至還產生了幾分難堪的想法,他指著不遠處的三個男人,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賤民,一定是收了顧琅的錢,才在這裏汙蔑我。口說無憑,你們說我占了顧家的店鋪,那就拿出證據來,不然若是人人都像你們這般空口無憑的汙蔑旁人,那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今日若是不能拿出證據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那三人看著如此氣勢洶洶的陳老爺,幾年的磋磨已經磨平了他們的血性,他們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紛紛看向旁邊不慌不忙的顧琅來。顧琅接收到三人的目光,緩緩地走到了陳老爺的麵前,輕聲道:“陳老爺,在給你所謂的證據之前,我想問一句,你能不能證明他們說的那三個店鋪是你的,能夠拿出相應的地契來。”“我當然拿得出來!”陳老爺被眼前的顧琅激怒了,想也沒有想的就說了出來。說完了之後,陳老爺看著顧琅唇邊的笑容,突然升起了幾分不好的預感,他覺得顧琅的笑容就像是看到了心儀已久的獵物,終於走入了自己的陷阱當中。還不等陳老爺反悔,顧琅繼續道:“既然如此,不如陳老爺將那地契拿來看看,也好給我們證明一下你所言非虛。”聽到顧琅提到地契,陳老爺腦子突然‘嗡’了一聲,他現在終於明白顧琅這一出到底想要做什麽,他就是想要逼自己將那地契給拿出來。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手腳,陳老爺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懊惱,他是絕對不能在這裏拿出那些契約書的!他的腦子快速的轉動著,想要找到脫困的方法。顧琅看著閉口不言的陳老爺,卻是咄咄逼人的繼續道:“陳老爺,如何?隻要你能將那地契拿出來,便能證明那幾家店鋪就是你的。你隻要吩咐一句,讓人將地契取過來,這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你為什麽這般糾結?”隨著顧琅一聲聲溫和的問話落下,陳老爺臉上不斷有細細的汗珠子落下,他看著顧琅囁嚅著道:“那地契,那地契,不知道被我放到那裏去了,我一下子根本就找不出來。”“哦,是嗎?”顧琅斜眼看了陳老爺一眼,看著他額頭上的汗珠,淡淡的道:“陳老爺,你怕不是找不到,隻是不想找吧?”陳老爺猛地抬頭看向顧琅,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握緊了拳頭,眼裏全是隱忍。周圍眾人看著他們的反應,突然覺得頗為有些摸不著頭腦,隻是一個地契而已,拿出來就能證明陳老爺說的是真的,又何必拖延那麽久。“陳老爺,那我就來說說,你為什麽拿不出那三張地契。”顧琅清冷的眉眼一下子就變得銳利起來,他盯著陳老爺道:“因為你手上那三張地契是假的,平日裏或許不能分辨,但是拿到這裏來定然會被揭穿。”顧琅丟下了一個驚雷,讓在場的眾人都吃驚不小,場中再次炸開了鍋。“陳老爺啊,陳老爺,你的擔子可真大啊!竟然敢偽造官府文書,你可知這是什麽罪?!”陳老爺如今是一腦門子的汗,可是他心裏清楚,他不能就這般認了,不然他就完了。他猛地扭頭看向顧琅,毫不客氣的道:“你怎麽敢這樣說!你有什麽證據?!”第108章 判刑聽到陳老爺的質問,顧琅不慌不忙的扭過頭來,目光淡淡的看著他,那雙略帶淺棕色的眸子裏,滿是對陳老爺無知的嘲諷。對上那雙沒有感情的眸子,陳老爺原本想要說的話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嚨裏,再也說不出半句。顧琅輕輕勾起了唇角,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緩緩地道:“我為什麽那麽肯定,自然是因為,真的地契在我這裏。”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陳老爺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往後退了幾步,看著顧琅喃喃道:“不可能,怎麽會?當初顧家毀得那麽徹底,怎麽可能還有東西留著?”說完,陳老爺像是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立馬閉上了嘴巴。顧琅抬眼看著麵前露出詫異神色的男人,淡淡的繼續道:“你是不是想說,當初我們顧家先是被土匪劫掠,家裏被燒,後又被流民闖入,就算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也不可能會留到現在?”陳老爺聽到他這般說沒有接話,隻是那閃爍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想法。周圍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似乎是讚同陳老爺的說法的,當初顧家人死的那麽慘烈,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都被人搶了個幹淨,怎麽可能還剩下東西。顧琅卻像是沒有聽到周圍的議論一般,隻是神色淡漠的盯著陳老爺,看著他站立難安的樣子,像是在迴憶什麽一般,語氣悠悠的道:“當日我家遭逢大難,我娘親帶著我逃到後院,聽著前院的喊叫聲,自知他們是不會放過她的,於是她便將家裏藏匿金銀、地契的地方告訴了我,讓我日後還有可以依靠活命的資本。我僥幸活了下來,輾轉幾年,雖然艱難,但好歹迴來了。幸運的是,我爹娘藏東西的地方,雖然大部分都被拿走了,但是還有很小的一部分留了下來,這地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說完,顧琅慢悠悠的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三張邊緣有些缺損,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地契來。在見到顧琅將那地契遞給上方的縣太爺之後,圍觀的眾人響起一陣喧嘩,看著陳老爺的表情也變得怪異了起來。“我就說當年陳家隻是一個小門小戶,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那麽富有了。”“就是,我還看著他們家歡歡喜喜的接收了那幾家店,我當時還在奇怪這陳家怎麽那麽大手筆,敢情全是一分錢不花白得的。”“這陳家還真的呸不要臉了,他們還和顧家是準姻親來著,不幫把手就算了,竟然還這般的落井下石。”那些聲音不大,聽在陳老爺的耳朵裏卻像是一個又一個的細針,直直的往他的心髒上戳。待縣太爺看完了那三分地契,確定那三份地契都是真的之後,他方才看向下麵站著的眾人,低聲道:“這三份地契都是真的,陳老爺,你如今還有什麽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