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萬盼,總算等來了巫祖血僵的到來,師徒二人嚴峻的臉色中浮現出了一絲期待之色。


    說實話,雙極丁甲雷火陣什麽都好,就是太古板,必須固定在原地,無法靈活施展,否則也不會讓師徒二人等得如此焦急。


    此時此刻,老怪周身黑氣蒸騰,沉重的步伐徐徐而來,每一步落下地上,都能傳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即便隔著一段距離,段虎都能感受到地麵上傳來的微微震動。


    蕭鎮山眉梢一挑,頗為不屑道:“娘的,看把老怪能的,不就走個路,至於弄出驚天動地的排場嗎?”


    “師父......”怕蕭鎮山輕敵,段虎從旁說道。


    蕭鎮山大手一揮,“行啦,為師知道你要說什麽,隻是虎子,老怪一身的陰煞屍氣是個麻煩,不想法子耗空了,再厲害的法術也折騰不起。”


    段虎點頭,他的擔憂正如蕭鎮山所說,陰煞屍氣乃巫祖血僵依仗的根本,再重的創傷也能靠著這股子邪氣恢複,完全就是個無敵的存在。


    記得當時在荒廟將塚下,血將同樣有著煞氣護體,害得段虎拚盡全力,幾乎喪命在了對方手中......


    “糟了,老怪的傷勢......”


    視線中,緩慢而來的巫祖血僵,在陰煞屍氣的包裹下,周身屍肉蠕動、屍血凝固結痂,脫落的鱗片再次緩緩冒出,血色的焰紋清晰入目,就連碎去的屍牙,也重新長了出來。


    長勢最緩的當屬那根被斬斷的屍爪,不過也長出了近三分之一的長度。


    蕭鎮山眉頭皺緊,狠狠地罵道:“該死,想不到老怪比我們想象中的還狡猾,故意拖延時間,好趁機恢複傷勢。”


    段虎愁容不展,擔憂著接下來的行動。


    本來按照當初的計劃,趙青河負責打頭陣,牽製老怪的同時盡可能重創對方,最後引怪入陣,給予致命的一擊,這也是段虎勝券在握的原因。


    然而現在......


    一旦巫祖血僵恢複了傷勢,那麽之前的準備必將功虧一簣,單靠雙極丁甲雷火陣的威力,段虎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徹底滅殺對方。


    “虎子,休長他人威風,滅了自家的誌氣,是爺們的話,拿出點火色來,何況現在勝負未定,誰輸誰贏還在兩說,未曾出戰便先泄氣,不是九錫虎賁的作風。”


    看著滿臉愁容的段虎,蕭鎮山大聲提醒道。


    段虎臉色一正,不錯,兩方對陣最重要的就是氣勢,有道是輸人不輸陣,如果連破釜沉舟的氣勢都沒有,還算是真正的爺們嗎?


    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段虎再次露出了堅定的神色,二目戰意湧動,體內的血液開始逐步沸騰了起來。


    “嗬嗬,這才是為師的好徒兒。”蕭鎮山欣慰的笑道,隨即老頭收斂笑容,精芒自眼中一閃,周身散出了淩冽的殺氣。


    這時,巫祖血僵已經來到了陣外,意外的是,離著大陣隻有一步之遙,老怪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在顧忌著什麽,神色略顯遲疑。


    “可惡,就差一步了,你他娘的倒是上來啊!”早已鼓足了勁的蕭鎮山不免一陣泄氣,同時也為老怪的機警感到了吃驚。


    更令人感到驚愕的是,猶豫片刻後的巫祖血僵不僅沒有前進,相反身子後移,警惕的向後離去。


    看著老怪二目寒光中閃爍著的戲謔之色,師徒二人懊惱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尼瑪,老怪不可怕,就怕老怪有腦子,這下好,好不容易布下的法陣,居然被對方識破,這烏龍鬧的,比狗血還狗血。


    “扯娘皮的死老怪,虎子,撤陣,為師要衝殺出去,和老怪決一雌雄!”


    蕭鎮山氣得暴跳如雷,腦門上青筋暴起,黑色的鐵臉,臉皮跳動,活脫怒發金剛。


    段虎同樣心急,但撤陣此等傻事他卻萬萬不會答應,否則陣法一撤,所有人都要暴露在老怪的麵前,再無禦敵的依仗。


    怎麽辦?


    該怎麽辦!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道黑影瞬息而至,重重的撞在了巫祖血僵的身後。


    嘭地一下,毫無防範的老怪被撞得一個趔趄,朝前邁出了幾步,至於那道黑影,非是旁人,正是生命垂危的趙青河。


    之前他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生命,為的就是想親眼目睹巫祖血僵如何被滅殺,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再看一眼字碑,即便這一關真挺不過去,起碼走也走得安詳。


    正是這個未了的心願,才讓趙青河強忍著巨大的痛苦苟延殘喘,生生壓著一口老氣沒閉眼,誰知......


    當他看見計劃將要破滅的時候,內心是何等的憤怒和不甘,拚著老命不要,他也要完成自己的心願......


    撞擊的瞬間,趙青河像無力的老狗似的便被反震了出去,落地後骨碌碌滾出老遠,這才勉強停了下來。


    “蕭鎮山,段虎,最後的機會老夫已經給你們了,別讓老夫失望......”


    話聲未盡,趙青河雙眼翻白,躺倒在地不知生死,淒涼的樣子仿若低訴著他無奈而又不甘寂寞的一生。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於當師徒二人錯愕之際,趙青河已經人事不省。


    “老螞蚱!”


    這一刻,蕭鎮山內心極為複雜,想不到在最後的關鍵時刻,一向冷酷自私的趙青河,竟然會舍己為人、慷慨負義。


    這是一位可敬可佩的敵人,同樣也是一位因為利欲熏心而走向了滅亡的可憐人,如果......


    對方不是因為欲壑難填的貪念而誤導人生,變得冷酷陰險,甚至於殘忍無情,也許......


    此人會是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一個真正的朋友。


    蕭鎮山長歎一聲,隨後把腦中的雜念一揮而散,口中怒吼道:“虎子,開陣!”


    段虎等的就是這一句話,盡管內心對於趙青河的遭遇感到有些不忍,但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刻。


    作為迴報也好,作為尊重也罷,眼下,滅殺老怪才是應做之事,最起碼,不能辜負了趙青河的一番努力和付出。


    “六丁化乾,六甲聚坤,乾坤六合,天地玄陽,赤火雷霆,焚屍滅魔,陣起!”


    段虎掐動陣訣高喝一聲,頃刻間六十四道符篆升騰而起,耀眼的符光交織重疊,玄奧的符文遊走四方,一股股淩冽的氣勢從大陣中噴湧而出。


    半隻腳剛落入大陣的巫祖血僵,一見眼前陣紋變化、陣光灼眼,未等法陣釋放出無匹的威力,便已經感到了灼體的刺痛,當即就想後撤出去。


    “想逃?六甲化胄,鐵龍囚地,困!”段虎施法高頌。


    霎時間,大陣四周光幕升起,仿若一堵玄光法牆重壓在老怪的身上,巨力衝撞,一下就把正欲逃走的巫祖血僵給撞進了大陣之中。


    跌撞進大陣的老怪一聲惡吼,揮動著屍爪想要撕破光幕,然而鐮刀般的屍爪剛一觸碰到光幕上。


    滋滋滋......


    炙烤聲響起,仿佛撕扯著的不是什麽光幕,而是一塊燒紅的鐵板。


    觸電般,老怪收迴了屍爪,黑氣湧出,快速愈合著屍爪上的灼痕,同時那對陰戾的冥瞳四外張望起來,觀察著大陣的情況。


    這時,段虎再次口頌陣訣:“赤陽朱焰,焚魔滅煞,焚!”


    遊走在四外的陣紋陡然一變,赤火燃騰,朱焰咆哮,整個大陣瞬間化為一片赤煉火海。


    在滾燙的烈焰炙烤下,陣中的空氣都開始扭曲變形,巫祖血僵被燒得焦頭爛額、屍吼震天。


    陣外,段虎凝目而視,神色非但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愈發凝重了起來。


    “虎子,光靠你的赤陽朱焰並不能燒死老怪,把太陰玄雷也放出來,雙管齊下,就算弄不死它,也夠它喝上一壺的。”


    聽著蕭鎮山的話聲,段虎一提玄陽真氣,念法施咒的同時,玄力灌注到了陣中。


    “太陰玄雷,滅魄奪魂,伐!”


    陣隨法動,大陣雷光一閃,響雷炸耳驚起,隨即雷紋閃現,一道道銀色的雷絲遊走四周,轉而化為雷幕衝泄下來,將巫祖血僵吞噬在了其中。


    不過晃眼的工夫,老怪被太陰玄雷劈得皮開肉綻,屍血飛濺,焦爛的屍臉上,獠牙翻飛,目光中充滿了兇暴殘忍的戾光。


    朱焰焚身,玄累蓋頂,雙管齊下,盡顯神威。


    在一陣陣雷火交映的強光中,巫祖血僵的身影漸漸隱沒不見,唯一剩下的就隻有震耳欲聾的屍吼和咆哮。


    十數息的時間過後,段虎額間開始滲出了斑斑汗漬,密密麻麻的汗珠伴隨著他粗重的喘息聲,滑落在地。


    維持法陣的玄力並非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別看隻是這麽短暫的片刻,卻讓段虎感到疲憊不堪。


    盡管很累,但段虎卻不敢有著絲毫的放鬆,因為此時老怪的嘶吼聲聽上去非但沒有減弱,相反,還更加狂戾暴躁了起來。


    一旁,蕭鎮山的雙眉也擰成了一條線,本以為靠著段虎的坤極雷火陣可以重創老怪,然而入眼的事實告訴他,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


    就在這時,陣中陰風嘶吼,屍氣化罡,強勁的風壓不僅吹散了周圍的玄陽朱焰,就連落下的太陰玄雷也被吹刮得扭曲搖擺。


    “不好!”


    段虎大吃一驚,正打算再次灌注玄力,忽地一下,老怪雙翼展開,帶著一身焦皮爛肉直衝高空,想要淩空而逃。


    “師父!”


    “放心吧虎子,老怪就交給為師了。”


    說完,蕭鎮山掐動陣訣,口中大聲念道:“天地乾坤,陰陽無極,丁甲化衍,太上真律,離火玄雷,伏魔誅妖,開!”


    洪亮的陣訣聲中,乾極雷火陣徹底開啟,六十四道誅邪符篆化衍後天八卦陣圖,與下方先天八卦陣圖交相輝映。


    雙卦合一,天地交融,敕威道律,盡顯妙法。


    看著倉皇逃來的巫祖血僵,蕭鎮山大喝一聲:“錚鎧六甲,天龍困魔,封!”


    倏然,大陣光芒四射、卦位疾走,對著飛來的老怪,如泰山壓頂般轟壓下去。


    巫祖血僵屍牙外翻,神色猙獰,雙臂以托天之勢往上一舉,打算硬抗住壓下的法陣。


    “哼,妄想托起祖公的乾極雷火陣?祖公讓你變軟蛋!”蕭鎮山冷哼一聲,十指掐動,陣訣再起。


    “六甲如山,十方嶽動,蒼峰峨巒,鎮!”


    轟......


    法力加持下的大陣徒然生威,借十方山嶽之勢,巍然轟下。


    噗......


    陣力襲來,巫祖血僵難以支撐,屍嘴張開,一口黑血噴吐而出。


    “哈哈哈,吐血了吧?”


    “在祖公的神威下,別說一隻小小的血僵,就是條擎龍,祖公也讓你變泥鰍!”


    蕭鎮山放聲大笑,不怪他欣喜若狂,能把老怪壓得口噴屍血,打從交戰以來還是頭一遭的事。


    真他娘的解恨,真他姥姥的揚眉吐氣!


    老話說得好,痛打落水狗,越打越痛快!


    趁人病要人命,對待巫祖血僵這等邪物,蕭鎮山絕對不是一個心慈念軟之人,當即他再次變換陣訣。


    “玄陽離火,焚魔誅邪,焚!”


    火光噴湧,烈焰衝泄,半空中,騰騰焰火仿若倒卷九重天,奔襲下將還在苦苦支撐著的巫祖血僵吞了進去。


    “咋樣,祖公的這把老火燒得還不錯吧?”蕭鎮山笑眯了眼,不忘調侃兩句。


    離火焚燒下,巫祖血僵一身的鱗甲開始出現了龜裂,不多時,甲片碎裂,粘連著一塊塊焦黑的屍肉,好似融化般脫落下去。


    再看老怪,渾身焦皮爛肉,屍血淋漓,就像從血池裏撈出來的一樣,看著令人毛骨悚然。


    “嘿嘿,別急著嗝屁,祖公的大招還沒使完呢!”


    說著話,蕭鎮山玄力催動,十指陣訣一變,口中頌道:“太阿玄雷,鎮伐邪魔,誅!”


    轟隆隆!


    玄雷驚起,雷光湧動,成片的雷絲宣泄而來,融合在玄陽離火中,以雷火誅伐之力,剿滅老怪。


    這一下,強如金剛之軀的巫祖血僵再也堅持不住,身後一對屍翼被太阿玄雷劈了個千瘡百孔,又在離火的燃燒下化為灰燼。


    失去了屍翼的巫祖血僵頓時身形一落,在乾極雷火陣的轟壓下,直落而下。


    “虎子,機會來了,雙極合一,誅殺老怪!”


    隨著蕭鎮山的一聲大喊,段虎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這一刻他等得實在是太久了。


    雙極丁甲雷火陣,又分乾極雷火陣和坤極雷火陣,然而兩陣分開使用時,並不是大陣的最強狀態,隻有二陣合一,乾坤相通,方顯此陣的最強絕殺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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