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滿,又叫耗子,是耗子水性一定不錯,否則也沒有水耗子這一說。


    其實吧,說起水性來,曹滿一點兒都不差,想當年下河摸魚、水裏翻跟頭,老龜憋氣等等,那都不在話下,光著腚能玩一整天,不帶累的。


    什麽小河、大溝、水壩子,隻要有水的地方,他沒少去。


    就是姿勢難看了點,除了悶水就是狗刨,其他姿勢一概不會。


    也難怪,當時窮得叮當不響,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閑錢請人專門訓練呢?會狗刨就不錯了。


    時至今日,曹滿都自認為自己的水性拔尖,刨除速度姿勢這些方麵,耐力絕對一等一的出色,就他那踩水的功夫,別說溺水,就是想嗆上一口水都難。


    誰曾想......


    老馬失蹄,大風大浪都沒把他怎麽著,反而在這小小的陰溝裏翻了船,不過巴掌寬的溫泉湖水,幾乎沒把他淹死。


    這臉丟的......


    真夠背時的。


    何況大話都放出去了,到最後非但沒長臉,反而還丟臉,關鍵是在冷曼麵前丟的臉,比二皮臉還二皮臉,個中滋味,也隻有神遊著的曹滿心知肚明。


    夢裏麵,曹滿正和周公......


    沒下棋,在喝酒呢,再說了,曹滿不喜歡下棋,什麽圍棋、象棋,他都不喜歡,主要是沒學過,不下還好,一下就輸。


    又不是賤皮子,拿自己的短處和別人的長處比?非要湊著臉找抽,啪啪帶響還丟人的那種。


    喝酒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杯下肚糙話多。


    這不,一邊喝著小酒,曹滿一邊打開了話匣子,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說了個遍。


    “周老哥......”


    一迴生二迴熟,曹滿見周公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不,喊人都帶著熱乎勁,稱對方為“周老哥。”


    “你不知道,我這水性好著呢!不信的話哪天咱倆比比?不是我誇,就我這浪裏白條的水準,比泥鰍還滑比魚兒還快......”


    “別,別舔,老哥你自重點,沒聽見我在和你說事兒嗎?”一把推開舔臉的周公,擦了擦滿臉的口水後曹滿接著又說道。


    “跟你說件奇怪的是,你摸過龍脊背沒有?”


    所謂龍脊背,是民間的一種說法,就是在遊水的時候,能偶爾在水裏麵摸到一塊凸起的石頭,據說摸到龍脊背的人要麽走運要麽倒黴,很是邪乎。


    “玩了這麽多年的水,第一次......我跟你說,第一次我摸到了龍脊背。”


    “啥,你問我龍脊背是啥樣子的?呃,容我想想......”


    “對咯!”曹滿一拍大腿,“形狀圓圓鼓鼓,摸上去軟軟的,還很有彈性,稍微用點力,能把手都彈開,就跟......就跟姑娘家的那啥啥差不多......”


    啪!


    “喂!周老哥,說事呢,你咋打人呢?”曹滿捂著臉有些驚詫。


    啪,啪,啪!


    “我去你大爺的老周頭,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爺爺和你拚了!”


    被打了幾巴掌的曹滿真火直冒,撲上去跟周公大戰三百合,可氣的是,老巴巴的周公不僅打臉,還帶舔臉的,跟狗舌頭似的,一舔一口哈喇子,惡心又糟心。


    打著,打著......


    曹滿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視線有些模糊,場景似乎也不對,記得剛兒四處通亮,有房有桌,有酒有肉,咋轉眼黑漆馬虎的瞅不清楚了呢?


    最主要的是......


    “老周頭,你的老臉咋變成了驢臉了呢?”


    一句話,段虎和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一笑,曹滿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就是記憶還有點混亂。


    起身仔細一看,阿亮這貨正趴在地上,大舌頭有一下沒一下的來迴舔著他的臉蛋,滑滑膩膩不說,感覺上還火辣火辣的挺疼。


    曹滿有些發懵,莫非驢子的舌頭帶著骨頭,重舔一下就像拍一巴掌嗎?


    “死遠點,臭驢!”手一推,阿亮的驢臉讓過了曹滿的視線。


    “小曼,原來你在這呢,我這是咋啦,怎麽會平白無故的躺在這呢?”


    曹滿誰都沒問,單單問著冷曼,說明在他心裏,真愛永遠都是第一位。


    “你去死!”冷曼像發了瘋的野貓,抬起鐵巴掌,啪啪就是一頓狠抽,曹滿趴地吐白沫.....


    一頓狠抽,冷曼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冰冷了,怪誰呢?


    要怪,就怪曹滿自個兒活該倒黴。


    他這人吧,糟心爛肺,嘴沒個把門,還會說夢話。


    這不,什麽龍脊背,圓圓鼓鼓帶著彈性這些話一字沒落都說了出來,關鍵是吐字還挺清楚,冷曼一黃花大閨女,受得了嗎?


    本來這事冷曼就感到委屈和羞臊,虧得沒人知道,好歹還能顧全一點臉麵。


    現在好,曹滿一通嚼舌,段虎和海子聽了個一清二楚外加心領神會,就是阿亮都豎著耳朵聽得真切,窗戶紙一被捅破,冷曼的臉往哪擱?


    發火是肯定的,放在以前,她非割舌砍手,扒了曹滿的皮不可。


    這會兒曹滿也明白了過來,捂著發腫的腮幫子不敢出聲,暗地裏偷偷摸摸打算瞅一眼還在氣頭上的冷曼,誰知腦袋剛抬起來,就和對方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呃,小曼,你......你那啥啥沒事吧?”


    要說曹滿這腦子,時靈時不靈,就好比現在,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自找著扛雷嘛!


    “啊.....耗子,我要殺了你!”


    冷曼雌火衝天,尖叫一聲就衝了過來,曹滿當即炸毛,正想找地躲藏,阿亮多壞,張嘴咬在了曹滿的褲腿上。


    咬褲腿沒事,關鍵是褲子不給力,拉扯之下......


    沒爛,也沒破,就是褲腰鬆活,不扯沒事,一扯就掉。


    曹滿感到後腚一涼,知道出事了,趕忙用手去捂,但也晚了。


    白花花油膩膩的大腚在昏暗的環境中無比晃眼,冷曼頓時呆愣在了原地,眸子直勾勾的盯著臀,表情僵硬......


    “哈哈哈......”段虎和海子這個樂嗬。


    “好腚,好一大腚!”


    “肉肥色白,油中帶膩,想不到耗子一身粗皮糙肉,大腚卻又白又嫩,不愧是瘦人養骨,胖子養腚,可惜,少了點零碎......”


    “虎爺,少了啥零碎?”


    “少點銀子。”


    “此話怎樣?”


    “一腚銀(一定贏),多吉利!”


    “噗......哈哈哈!”


    阿亮湊著也想樂嗬幾聲,不過聲兒還沒發出來,曹滿刀子般目光掃視而來,阿亮猛打一寒顫,知道壞事了,蹭蹭兩下退到了段虎身後。


    耗子,別這麽盯著哥,哥也不知道你那褲子不給力,這是意外,意外!


    不過......


    你那大腚還真夠白的,白的晃眼,看幾遍都覺得白。


    白點好,瞅瞅哥的驢腚,糙皮厚肉還帶著毛,沒法比......


    呃,哥問你一聲,你那大腚咋保養的?


    曹滿......


    保養你大爺,一光大腚的牲口,要球的保養?


    爺爺送你一大衩,三五年後一準又白又嫩不長毛!


    曹滿拉褲提襠,沒等把褲子穿好,冷曼抬腳踢來,曹滿“哦喲喲”一聲,大腚上印著髒兮兮的腳印飛了出去。


    平沙落雁!


    白腚變黑腚,帶著一泥巴腳印。


    段虎搖搖頭,“一定贏變一定汙,不吉利。”


    ......


    重整隊伍之後,段虎大手一揚,“上祭屍台!”


    幾人踏步而上,開始攀登三層祭台,隻是冷曼的臉色一直沒有好轉,冰寒如冬,偶有黑雲浮現,曹滿也不敢往跟前湊,扭著還有點不利索的老臀跟在後麵。


    祭屍台的陰屍差不多已經清除幹淨,偶爾徘徊著的,也隻是在遠處陰暗的角落中,似乎是懼怕著什麽,不敢靠近。


    “虎爺,要不要把那些陰屍都幹掉?”看著角落裏蹣跚著的陰屍,海子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用,正事要緊,現在沒工夫跟它們瞎磨。”


    瞎磨?


    海子瞥了眼身後的曹滿,說起瞎磨來,就屬這貨最磨蹭,磨蹭不說還愛惹事,好在鬧出的樂子來能讓大夥暫時放鬆一下,否則在這種緊張壓抑的環境裏,一直繃緊著神經,指不定啥時候會讓人承受不住。


    想到這,海子的眼中帶出了一絲笑意。


    如果接下來的任務能順順利利的就好了,還有寒大叔和阿姐,希望你們平安吉祥......


    對了,差點忘了黑禿子祖公了,這貨霸道囂張不講理,但人卻挺好,也希望他能平安......


    三層的祭屍台看似層數不多,但每一層之間的距離卻挺長,走在上麵就像在爬墳頭,感覺很不舒服。


    段虎一馬當先,領著大夥快速朝上爬著,不大工夫便爬到了祭屍台頂,四外張望一下,大夥一陣驚歎。


    還算開闊的台頂到處布滿了猙獰的裂痕,焦黑的地麵還殘留著不少的碎屍腐肉,刺鼻的硝煙依舊沒有散去,混合著腐爛的臭味,令人感到很是惡心。


    台頂正中央,四座殘破的石虎雕像屹立在那,中間是一處圓形的入口,裏麵的石階環繞朝下,一直通往最底層,偶爾間能夠看到幾點紅芒微微閃爍,看上去格外詭異陰森。


    “四方陣圖?”段虎一愣,怪不得剛才看著有些眼熟,不隻是石雕的擺設還是圓形的入口。


    “啥四方陣圖?”曹滿上前問道,難得有機會開口,這一路上把他憋悶得心裏發慌。


    “古有天圓地方之說,以天為陽地為陰,陰陽平衡,四海昌平,故而五帝錢都是按照外圓內方來鑄造的,然而四方陣圖恰好相反,外方內圓,陰陽顛倒......”說到這,段虎皺起了眉頭。


    曹滿聳聳肩,又來了,黑臉,大爺!能把話一口氣都說出來嘛?


    段虎的脾氣大家都熟知,既然話到一半沒了下文,一定是想到了什麽,最好的辦法就是等著,沒耐心想催問的話盡管去試,運氣好的話自不用說,運氣不好,嘿嘿......


    皮肉受罪,活該倒黴。


    片刻過後,段虎似乎明白了什麽,“看來這座祭屍台下麵就是自杞國葬,從現在開始,我們才算真正到達了地陵的入口。”


    現在才是入口?


    曹滿三人加一驢麵麵相覷,敢情忙活大半天都是陪襯,連主題都不是。


    奶奶的,至於玩這麽花活嗎?不就一個地陵而已,神神秘秘、古古怪怪,還兇險萬分,難道裏麵真藏了什麽驚世的寶藏不成?


    “虎爺,管他什麽陣圖不陣圖的,先下去再說如何?”曹滿精神抖擻的說道,主要是想瞅瞅裏麵藏著啥寶貝。


    “耗子說的對,四方陣圖又如何,自杞國葬又能咋滴?都到這一步了,即便是刀山火海也阻擋不了我們。”


    海子的心思和曹滿不同,曹滿是貪財,他呢?主要是想見識一下所謂的自杞國葬。


    段虎未動,皺緊的眉頭非但沒有任何的鬆緩,相反皺得更緊了。


    冷曼心思細膩,看出了段虎神色中的顧慮,“虎爺,你是在擔心什麽嗎?”


    這一迴段虎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迴道:“四方陣圖並非簡單的一個陣法,它能出現在自杞國葬的入口,說明其中有著不可預料的變數。”


    “陰陽顛倒,內外失衡,說句不好聽的,這就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通道,一旦進去......”


    說著話,段虎看了看身旁的三人,意思不言而喻,九死一生。


    “不如,我們就在這暫時分別好了。”


    一聽這話,冷曼當先說道:“其他人我不管,但我一定要進去。”


    “老四,何苦呢?你來此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了結恩怨,方武那小子不在地陵裏麵,何必非要跟著我下去?”段虎勸道。


    “因為承諾。”


    四個字,卻足以表達冷曼的決心。


    “不錯,我們不是背信棄義的人,既然有了承諾就一定要完成。”海子挺著胸膛說道。


    “小曼到哪我就到哪,這事沒得商量!”曹滿當仁不讓的說道。


    阿亮......


    輕巧的邁開蹄子,剛想往後縮去,曹滿一把揪住了它的驢耳朵。


    “亮子,哪去?”


    做賊心虛的阿亮被逮了個正著,驢眼賊溜溜亂動著,片刻後咧著驢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哥哪也不去,就溜達一下,真的,隻是溜達......


    “嚴肅點,咧嘴哭喪呢?”曹滿斜眼瞅著。


    你大爺的哭喪,這叫笑臉,懂嗎?亮哥的笑臉!


    阿亮收迴尷尬的笑容,打個鼻響表示著不滿。


    “亮子,我也不多說什麽,是驢爺們的話就別縮,給爺爺雄起!”


    曹滿的話不多,但很有分量。


    阿亮癟癟嘴,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還不拿出點火色,豈不被人笑話?牲口都瞧不起。


    不錯,是王八就鑽殼,是爺們就該雄起,作為一頭有野性的驢子,連點爺們氣色都沒有的話,還算是老龍寨的扛把子嗎?


    “嗷嗷嗷......”


    一陣狼嘯,退縮的阿亮勇敢的抬起了腦袋。


    “野狗亂吠呢?叫球!”


    段虎臉色一沉,一記爆栗下去,阿亮縮頭趴地。


    臭黑臉,亮哥這是狼嚎,是雄赳赳氣昂昂的野狼嚎叫,不是狗吠!


    亮哥招誰惹誰了?瞧把哥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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