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亮激動期待的眼神中,曹滿拉住門環用力往外一拉......


    門沒動!


    這下尷尬了,曹滿搓搓有些發疼的手掌,嘿嘿一笑,“亮子,別急,剛才我隻是試試石門的重量,現在才正式開始。”


    阿亮眯縫著驢眼,目光閃著狐疑的神色,真的嗎?最好別誆驢,否則哥讓你接著咬舌尖。


    曹滿動動肩膀甩甩手臂,又活動了一下手腕,心裏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靠!這啥門?咋死沉死沉的連動都不會動呢?不會是故意玩爺爺的吧?”


    調整了一下狀態後,曹滿再次伸手抓住門環,騎馬蹲襠式準備好,大腚還故意往下墜了墜,隨後氣運丹田。


    “呀呀呀,給我開.......”


    石門未動。


    曹滿牛氣粗喘,再次吼道:“呀呀呀,開......”


    石門還是沒動。


    曹滿頭冒白毛汗,第三次運氣鼓勁,“姥姥的,給我開......”


    石門依舊紋絲不動的杵在那,連晃都沒晃一下。


    “我去!這是石門嗎?簡直就是石閘!都怪那個該死的老蠻蠻,又是九宮機關又是石閘,不把人玩死他是不甘心還是咋滴?”


    曹滿直接坐地上,又是牛喘又是擦汗,膀子酸疼發脹,一個勁兒的的罵道。


    阿亮嘴角抽動著,刀子般的目光唰唰直射到曹滿的臉上,耗子,風大閃了胯吧?


    剛兒不是挺牛氣的嘛,吹得天花亂墜,好似牛魔王下凡一樣,吹啊,哥就等著聽你接著吹。


    吹不死你!


    淩厲的目光讓曹滿感到火辣辣的有些臊臉,怪誰呢?大話丟了出去,誰知道是這麽個結果,自己找著打臉,啪啪賊響,這下好,臉都蹭地了。


    曹滿挺鬱悶也挺納悶,看著石門......


    忽然眼珠一動,該不會是......


    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曹滿神色激動的說道:“亮子,有門環不代表拉門,也許是推門呢?”


    阿亮驢耳一動,當即來到門前,二話不說,把驢臀對準了石門。


    “亮子,啥意思?這個辦法可是我想到的。”曹滿臉色不悅的問道。


    阿亮輕蔑的瞥了一眼,想到又咋啦?就你這喘喘,一把子力氣能和哥比?一邊蹲著去,等哥踢開了石門,請你喝水,管飽!


    抖抖身子蹭蹭驢蹄,拉好架勢後,阿亮來了聲高亢的......


    “呱呱呱......”


    老鴉叫?


    曹滿一頭黑線,去你的老鴉呱呱,啥毛病,亮嗓子就該亮聲威猛雄壯的吼聲,嘎嘎是幾個意思?叫喪還是嚎喪呢!


    阿亮也挺納悶,之前不是叫得挺溜的,咋到了關鍵時候嗓子就不聽使喚了呢?


    打聲鼻響,阿亮搖頭晃臀,隨即後蹄猛的一蹬。


    “哐......”


    石門未動,阿亮朝前踉蹌幾步,一頭杵在了地上,好在小腦袋沒事,否則這會兒非夢香香不可。


    曹滿啞然失笑,這個樂嗬,見過狗啃地,還沒見過驢啃地,真新鮮,百年難得一見。


    阿亮有些懵頭,咋迴事?就它後蹬驢蹄的力量,不說開碑碎石,但踢個圈門踹個土牆什麽的不在話下,可為毛連石門都蹬不開?別說蹬開,紋絲未動,真是活見鬼了。


    該不會是曹滿故意哐它吧?


    想到這,阿亮翻著驢唇齜著老牙,目光不善的盯向了曹滿。


    曹滿不以為意,齜牙而已,又不是沒見過,翻唇罷了,醜樣!


    “我說亮子,沒那麽大的驢頭,就別戴那麽大的驢帽,瞅瞅,丟臉了不是?聽我一句勸,乖乖到旁邊涼快去,石門交給我了!”


    啪啪拍兩下胸脯,曹滿把活攬了下來,不攬不行,剛才丟的麵子要自己找迴來,否則臉往哪擱?


    阿亮點點頭,既然自找著丟臉,哥成全你,待會兒臉皮丟光了可別哭。


    阿亮退到了一旁,把道給讓了出來,曹滿得意洋洋的往石門前一站,嘿嘿兩聲,騎馬蹲襠式!


    阿亮不屑的驢嘴一歪,還是那套,能換點新花樣嗎?


    曹滿迴頭一笑,懂啥?這叫腰馬合一、力從地起,老師傅都會這套。


    老師傅?


    老油條還差不多!


    阿亮腦袋一甩,找地涼快去了。


    這迴曹滿不再“呀呀呀”,改“嘿嘿嘿!”


    等嘿夠了,氣運丹田,凝氣聚力,力貫雙臂......


    其實這套紮馬發力的招數他也不懂,隻是見別人是這麽做的,自個兒也就學模學樣照搬來用,至於管不管用......


    老師傅都是這麽做的,一準錯不了。


    “給我......開!”


    高吼一聲,曹滿雙掌用力平推出去,重重推在了石門上。


    石門如故,曹滿汗淌,阿亮歪嘴一笑,耗子,沒那麽大的頭,別戴那麽大的帽,哥原話奉還。


    “娘的,給老子,開,開,開......”


    不服輸的曹滿死命的推著石門,雙臂肌肉暴突,腦門青筋暴起,齜著牙咧著嘴,鼻息雷動,汗如雨漿......


    阿亮打個哈哈,耗子,別推了,哥說過,就你那把子力氣,犁耙都拉不了兩圈,推石門?這不自找苦頭嘛!累了就歇會,當心閃了腰,腰重要。


    曹滿怒眉倒立,麵子更重要!


    阿亮更樂了,可以啊耗子,以往老臉厚皮,沒臉沒皮,現在要起臉子來了,轉性還是吃錯藥了?


    曹滿牛喘一聲,老子是爺們,爺們愛美女,美女好麵子,老子能不要臉嗎?


    阿亮樂得趴地抖腿,小樣,美女好麵子關你屁事?再說了,你還有臉嗎?早丟南山背後的姥姥家去了!


    曹滿眼皮眨眨,球!老子的姥姥不住南山背後,何況老子再沒臉,好歹沒蹭地,不像你這驢貨,臉子長的能刮地皮,跟馬臉差不多。


    這下阿亮可不幹了,驢氣說冒就冒,耗子,想找茬是吧?驢爺奉陪!


    奉陪你大爺,幫著推石門,石門不開我們都要被渴死!


    阿亮一愣,轉而反應了過來,對哇,咋把這茬給忘了個幹淨?怪不得喉嚨老是不帶勁,像吞了火炭似的燒得慌。


    ......


    “一,二,三,推!”曹滿喊道。


    “哞哞哞!”三聲牛哞哞,阿亮把吃驢奶的力氣都試了出來,腦袋頂著石門,身子傾斜伸直,就連尾巴都拉了個筆直。


    曹滿也不例外,這會兒不但雙掌推門,大臉都貼在了石門上,覺得臉不給力,直接換腦門,嘿嘿聲中,推了個掏心掏肺......


    半晌過後,人和驢子對麵而坐,曹滿拉長了舌頭在狗喘,阿亮耷拉著腦袋驢喘,時而四目相對,目光中滿滿的苦澀和疲憊。


    “大爺的,什麽破門,生根了還是長腳了,老子把吃奶的力都使了出來,愣是不見動!”曹滿抱怨聲起。


    阿亮驢唇外翻,小樣,吃奶的力氣算個球,吐奶的力氣更大,哥把奶都要吐光了,可這孫子就是不動,你說咋整?


    曹滿一陣泄氣,拍拍屁股爬了起來,對著石門揮動著老拳,“賊娘皮,一定是老蠻蠻故意使詐,弄個假門晃點我們,去他姥姥的!”


    剛想一老拳砸下,臨時想了想,沒敢砸,肉拳頭砸石門,誰痛誰知道。


    改換大腳丫子踢,說踢就踢,曹滿飛身躍起,力蓄單腿一腳踢了上去。


    距離感差了點,石門沒踢到,一腳落空後直接摔了個四仰八叉。


    “哎喲我的老娘,摔死我了......”


    扶著石門曹滿站了起來,沒等站穩,忽然身子一斜,重心失去平衡後又一跤摔倒在地。


    “娘的,咋迴事?石門怎麽......靠,這就打開了?”


    驚疑聲中,曹滿瞪著倆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露出了空隙的石門,原來打開石門的法子不是後拉更不是前推,而是橫著推開,而且不怎麽費力,稍用點力就能推開。


    這下......


    真尷尬。


    阿亮晃著腦袋走了上來,眼神很是古怪瞅著曹滿,曹滿嘿嘿幹笑一聲。


    “這......這咋說來著?明明有門環卻要橫著推,亮子,你說氣不氣人?”


    阿亮老神在在的點點頭,不錯,真是氣人,但......


    更氣驢!


    你大爺的耗子,自個兒蠢還要拉著哥一起蠢,哥信了你的邪,害得哥連吐奶的力氣都使了個掏心掏肺,哥要......


    蹄王八!


    ......


    找到了開門的法子,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在阿亮的監督下,曹滿拉住門環橫著一推,隨著一陣沉悶的響聲,古老的石門終於被打開。


    石門被打開的瞬間,一股濃鬱的水汽噴湧而來,吹刮在身人也精神、心也舒坦,聞著這股潮濕的水汽,倆貨不約而同的舒展身體,仿若沐浴在午後的細雨中。


    等睜開眼的時候,曹滿不由自主的咦了一聲,看著石門後的世界,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如果說之前所經過的都是九死一生、兇險萬分的人間煉獄,那此刻出現在曹滿眼前的卻是一處世外的桃園,人間的勝景。


    這裏沒有絕望的黑暗,沒有刺骨的寒氣,沒有詭異的機關,也沒有暗伏的危險。


    視野在這處寬廣巨大的地下洞窟中被無限放大,洞頂石幔圍繞,石筍倒垂,微弱的熒光彌漫在奇石怪林中,點亮著這片神奇的空間。


    地麵上長滿了鬆軟厚實的青苔,踩在上麵柔軟舒服,偶有露水掛著,閃爍著點點星芒。


    正前方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麵靜若水鏡,飄散著似真似幻的淡淡水霧,驚奇的是,這片寧靜的湖泊幽藍深邃,竟然會發出葳蕤的藍光,交織在洞頂灑落下的熒光中,好似星月交輝,迷幻朦朧。


    此地此景若非曹滿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在這麽詭異可怕的地下世界中居然會有這麽一處洞天福地,簡直跟做夢差多。


    不,比夢中的美景仙境還美。


    “亮子,你說這是虛幻還是現實,該不會我們一起在夢香香吧?”


    “亮子......”


    曹滿連喚兩聲不見對方答應,轉頭一看,好麽,不知何時阿亮已經滾地撅蹄,正開心的驢滾蹭癢著,看它那驢眼翻白、嘴歪吐舌的舒坦樣,一準爽到了靈魂深處。


    曹滿嘴角一抽,牲口就是牲口,到哪都是牲口,我說驢子,矜持點行不?就你這隨地打滾蹭背的賤樣......


    爺爺真不恥與之為伍!


    吧唧吧唧......


    “幹啥呢亮子?”聽著一陣嘴巴吧唧的咀嚼聲,曹滿好奇的問道。


    阿亮沒空解釋,一邊驢滾一邊嘴巴歡快的啃著地麵上的青苔,吃了個歡暢舒心。


    “靠!這就吃上了?你就不怕這些青苔有毒,吃了飛天嗎?”曹滿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勸阻著。


    對此阿亮不屑一顧,你懂個球,這些青苔老珍貴老美味了,以往隻有在深山中才能偶爾發現一點,都搶著吃,慢一步都啃不到嘴。


    不信,你來嚐嚐?


    賊香賊香!


    “這......”


    曹滿有些為難,主要是不放心地上的青苔,但是看著阿亮吃的歡快,又有些動心。


    其實他也知道青苔是一種美味,過滾油之後叫做“青蛙皮”,香脆可口,就是吃在嘴裏哢嚓哢嚓倍兒響,味道賊香賊好吃的那種。


    隻是以往吃青苔都是炸了吃,生吃還從沒有試過,特別是青苔上掛著的水珠,看得曹滿吞咽一口,肚子咕嚕嚕腹鳴了起來。


    “亮子,真沒事嗎?”曹滿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阿亮忙中偷閑,瞅了一大白眼過去,要吃吃,要滾滾,沒看見哥正吃得歡快嗎?


    “看來是沒事。”


    曹滿心思一動蹲在了地上,伸手揪起一小撮青苔,沒下嘴之前拿手裏看了看,綠幽幽的真的挺像青蛙皮,放鼻子跟前聞聞,帶著一股子土腥,有點衝鼻,但土腥味裏麵有帶著淡淡的清新,似乎還不錯。


    青苔好不好吃還在其次,曹滿看中的是上麵沾著的水露,一顆顆晶瑩剔透,散發著誘人的霓光。


    糾結一會兒,曹滿試著把青苔放到了嘴旁,舌頭輕輕舔了那麽一下......


    水露順著舌頭尖滾動到了嘴中,隨後融化在了舌蕾深處,如雨露化霧般滋潤著冒火的喉嚨。


    頓時曹滿眼珠就亮堂了起來,“哇,太他娘的美味了,比甘露還甜美,比冰水還清涼,這,這是仙露!”


    歡唿一聲,曹滿再無顧忌,直接把手裏的那撮青苔塞進了嘴裏,大嘴吧唧唧嚼動了起來。


    也就兩口,曹滿瞬間靜止,臉色苦巴巴的都快皺成了一團。


    阿亮笑眯眯的湊了過來,耗子,哥沒騙你吧,是不是挺美味的?


    “呸呸呸......”


    一陣呸呸聲中,把嘴裏成了碎渣的青苔全都吐在了阿亮的驢臉上。


    “美味你個頭!一股子青苔泥腥味兒,好吃個屁!”


    阿亮沾著一臉碎青苔緩緩站了起來,耗子,冤家!哥請你吃青苔,你吐哥一臉渣?哥要下戰書!


    ......


    此刻石房子中......


    通往蛇道的石門無聲無息的緩緩打開,門後露出了一張血淋淋的屍臉,舌頭卷動兩下,死灰的眼球戾色隱約閃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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