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就是阿亮,驢性一起軟硬不吃,不過呢,它的對手可是賊精多謀的曹滿,驢性再大恐怕也架不住對方的陰招。


    這會兒見阿亮開始感到了心虛,曹滿故作神秘的一笑,伸手摸了摸驢頭,短毛還挺硌手。


    “阿亮,老實說你這驢性真不咋樣,瞅見沒,身後那可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屆時連哭喪的主都沒有,行了,該說的我可都說了,聽了是你的福氣,不聽你就自個兒找死算了,曹爺事多,我們迴兒見!”


    三言兩語說完後,曹滿緊緊身上的鐵鍋轉身就要走。


    腳還沒邁開,阿亮張嘴咬住了衣角,目光很是埋怨。


    臭耗子,咋說走就走,還是不是兄弟了?是兄弟等驢爺一下,我們一起上道。


    曹滿笑了,臭驢子,跟曹爺玩花活,呸你個呸的,迴爐另造也不是爺的對手。


    “怎麽,想通了?”曹滿好笑的問道。


    阿亮無奈的點點頭,沒法子,身後就是深淵,盡管沒有萬丈那麽誇張,但也能把它一身驢肉驢骨摔得渣都不剩,可恨當初信了黑禿驢的邪,現在騎虎難下,不走咋辦?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真把驢爺一人丟在滑不溜球的半道兒上,摔了都沒人心疼,為了驢爺的香火,忍了!


    “對咯,識時務者為.....好驢,來,幫我把鍋背上。”曹滿很自覺的把生鐵大鍋架在了阿亮的背上。


    阿亮瞪圓了驢眼不敢相信的瞅著曹滿,賊耗,搞事哇?真當驢爺沒性子,任你蹬鼻子上臉都行嗎?


    正待發火,曹滿賊兮兮的笑聲傳了過來,“是兄弟就幫我背鍋,還有,千萬別發火,發火容易蹄子打滑,這要摔了,母驢母馬可就黃湯了,哈哈哈!”


    兄弟你個頭,驢爺爺碎了你的耗子蛋!


    氣唿唿的阿亮張嘴就要下口,曹滿多機靈,不等驢牙咬過來,呲溜一下竄上幾台石階,隨後高唿一聲,點指而道。


    “小小驢兒強腦袋,給臉不要抽著走,如今爺爺真火旺,燒得驢兒直叫爹.....爹,慢點,等等驢兒,爹,悠著點,驢兒幫你背大鍋,爹......哈哈哈!”


    笑聲漸遠,曹滿蹦著樂子跑了個歡快。


    阿亮恨得牙口發癢,好你個缺德的賊耗子,敢自稱是驢爹,知道不,驢爹早多年前追母驢跌溝裏摔死了!


    你給驢爺等著,洗白晾幹了等著,驢爺一準給你烙個記號,讓你刻骨銘心,一輩子都忘不了驢爺爺!


    邁開四蹄,阿亮怒氣衝頭就想追上去,可等它爬了兩登後忽然速度一減,又緩慢了下來。


    娘哇,這不坑驢嘛,就爺爺的四隻驢蹄能在石階上奔跑嗎?去你丫丫的,這是誰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修了老長老險的石梯,有那力氣下地幹活迴家滾炕不是挺好,還能弄倆娃出來,閑貨,閑得蛋疼的鳥貨!


    其實阿亮的心思吧,之前曹滿也想過,不愧是對好兄弟,朝夕相伴,滾過草堆幹過架,想法都一般無二。


    ......


    直到曹滿在先阿亮在後,一人一驢冒著熱汗喘著粗氣爬到天梯盡頭,曹滿累得往地上一蹲,唿哧唿哧臉紅氣熱,本想趴著,但沒好意思趴,主要是冷曼就在邊上呢。


    阿亮同樣累得不淺,馱著活棺材不說,還背著大鍋,那分量老沉了,這會兒爬完了石階,不等喘口驢氣,先給蹲地上的曹滿就是一驢嘴。


    “哎喲喲,死驢子,你是狗子哇?撒嘴!”曹滿扯著被咬住的膀子怪叫了起來。


    驢爺咬得就是你,不咬都對不起這口老牙,咬死你,給你蓋驢章!


    任憑曹滿如何掙紮,阿亮死不鬆口,直到最後腦門上重挨一下,這才熄火撒嘴。


    曹滿也沒撈著好處,阿亮挨捶的同時他也挨了一下,頃刻間疼的他蹲地抱頭和阿亮一起吸溜吸溜了起來。


    “嗬嗬,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想不到九錫虎賁的人不僅做事古怪,就連棺材也跟著上路,難道說是怕死無葬身之地,事先連棺材都預備好了嗎?”趙青河陰冷的笑聲響起。


    蕭鎮山迴敬一聲,“老狗亂吠,呱噪!”


    “你說什麽?”方武瞪眼喝道。


    “小狗吱哇,呱噪!”蕭鎮山沒出聲,段虎不屑的罵道。


    曹滿豎著耳朵一字不落的聽了個清楚,暗自咂咂嘴,好家夥,才一見麵火藥味就夠濃的。


    不行,這麽熱鬧的場麵少了曹爺咋成?論嘴炮的功夫,爺爺也是一把好手。


    想到這,曹滿把頭一抬,不等出聲摻和一句,瞪眼傻在了原地。


    鎮煞古殿外的平台依舊殘破衰敗,地麵龜裂散亂,指節寬的裂縫隨處可見,不遠處那道自上而下裂開的溝壑猙獰可怕,活生生把整座山體撕裂成了兩半。


    不過這些畫麵並非是曹滿吃驚的原因,他吃驚的是站在趙青河身旁的十八個黑衣罩身的男子,高頭雖然高大,但形若枯槁,幹瘦嶙峋,寒冰冷麵,目光陰戾,幹瘦的麵孔不帶一絲人氣,就像十八隻陰鬼似的,看著讓人直冒涼氣。


    “這,這是人傀?”曹滿心虛的往段虎身旁靠了靠。


    人傀他見識過,就在昨兒個老龍寨外邊,方武帶著兩人傀突然發難,若非蕭鎮山及時趕到,非出大事不可。


    盡管曹滿沒有和人傀交過手,但是他看得出來,人傀的能耐並不簡單,即便是有著千斤之力的虎千斤和速度敏捷的海子,在對方手裏都討不到半點好處,更何況現在麵對的是十八個人傀。


    “咋了,心虛了?”段虎好笑的問道。


    “哪......哪能呢,人傀而已,比牲口厲害不到哪去!”曹滿故作鎮靜的說道,就是聲兒帶著一絲顫抖。


    “嗬嗬,曹滿,連人傀都知道?看來這些日子你跟在段虎的身旁沒白混。”趙青河撫須輕蔑的笑道。


    “切!幹這等陰毒的壞事,就不怕生兒子沒**?忘了,你還沒媳婦呢,哪來的兒子?就是有了媳婦,算咯,老都老了,下種恐怕也難發芽。”曹滿翻著白眼挖苦道。


    趙青河臉色一沉,“閉嘴,你懂什麽?這可是黑冥派不傳的秘術,為了煉製黒冥人傀,花費的時間精力以及財力遠非你能想象。”


    “誰稀罕,就這不人不鬼的牲口,送給我我都不要。對咯,怪不得你會謀算常家,敢情是沒錢煉人傀,缺德帶冒煙的損貨,當心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曹滿說著泄憤的話,無意間卻道出了實情,正如他說的那樣,這些年趙青河為了煉製黑冥人傀沒少動歪念,冤死的錢大戶以及老常家,都是他圖財害命的對象。


    被人道破玄機,趙青河自然掛不住老臉,怒哼一聲不等訓斥,曹滿挖著鼻孔又說道:“我說這名字似乎也不對,黑冥人傀,明明帶著黑字,咋一個個的都不黑呢?以為穿身黑衣就行了嗎?要黑也要像我身旁的......”


    “哎喲,我錯了虎爺,下迴絕不提黑字......哎喲,我錯了祖公,黑點其實挺好,哎喲,別打,我認錯還不行嗎?”


    一頓亂捶,曹滿抱著腦袋又逃到了阿亮的身旁,驢子斜眼一瞅,笑了。


    該!滿嘴跑山活該被捶,捶不死你!換做驢爺的話,讓你嗝屁朝天翹辮子。


    曹滿很是不服的迴瞪一眼,好歹曹爺還敢在大場麵露個頭說句話,你呢?縮頭藏腦驢趴地,比王八還王八,還你家爺爺的鐵鍋來。


    一把將驢背上的生鐵大鍋卸下,曹滿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阿亮笑得更換了,對咯,你這耗子有一點驢爺比不過也無法比,那就是裝王八,一裝一個像,可惜差了條王八尾巴,否則比王八還王八,真王八!


    裂痕密布的石台上雙方還在對峙著,蕭鎮山牛眼看了看十八個人傀,忽然笑了起來,身旁段虎聽著好奇,詢問著原因。


    “哈哈,黑子,你說要是把十八個人傀塗了金粉在剃成光頭,像不像廟裏的十八銅人呢?”


    段虎點點頭,“像,就是瘦了點,跟吊死鬼似的,看著都寒磣。”


    “這就叫狗瘦羞主,主人不好好喂食,狗能胖嗎?”蕭鎮山大聲挖苦道。


    “夠了,今兒個你們赴約不是為了鬥嘴來的,段虎,還不把冥眼權杖拿出來!”趙青河氣得臉皮直抖,身旁十八人傀聞聲而動,唰唰幾下,便把段虎幾人給圍在了當中。


    段虎暗吃一驚,想不到人傀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不僅身法極快,動作還十分輕巧,踏地神行、落地無聲。


    蕭鎮山毫不在意的說道:“咋滴,還擺十八銅人陣嗎?就這些瘦鬼,不夠祖公一巴掌拍的。”


    “師父,你說錯了。”段虎湊趣的說道。


    “哪錯了?”


    “不是十八銅人陣,是十八吊死鬼陣,對付這種吊死鬼,無需用巴掌拍,吹兩口氣就能刮跑。”


    “哈哈,不錯,哈哈哈......”蕭鎮山狂笑了起來。


    “找死!”忍無可忍的趙青河冷哼一聲,十八人傀勢如疾風般猛衝上來,隱藏在黑衣下方的枯爪帶著寒光隱隱閃現著。


    “當當當......”


    蕭鎮山手中昊天彈來迴撞擊下發出了震耳的躁響,幾下便震懾住衝來的人傀。


    “哼,敢在祖公麵前放肆,讓你們嚐嚐祖公昊天蛋的威力!”


    “雕蟲小技,給我上!”趙青河吩咐一聲,十八人傀眼中戾芒閃現,再次衝殺了上來。


    “喲嗬!看來不拿出點真功夫來露兩手,還真被你們這群小崽子給看癟了,虎妞,你們把耳朵眼都給我捂嚴實了!”


    說完蕭鎮山氣運丹田,肚腹高高鼓起後脖頸一鬆,震山裂地的吼聲仿若驚濤巨浪般狂嘯而出,瞬間將近身的十八人傀震翻在地。


    直到收聲,轟鳴般的吼聲依舊徘徊在山穀無法散盡。


    趙青河臉色一片肅然,目光再次打量蕭鎮山,眼神中帶出了一絲凝重之色,身旁方武臉色有些潮紅,顯然在剛才的吼聲中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和方武不同,段虎氣定神閑,似乎沒有什麽變化,隻是眉梢偶爾微動了幾下,放在以前他絕不會像此刻這般輕鬆,但今時不同往日,一月的苦練使得他的能耐再次上漲了一大截。


    至於那段苦練的時光,堪比地獄的試煉,驚魂的噩夢,即便到現在段虎還心有餘悸,稍一迴想都忍不住會打一寒顫。


    這時虎千斤幾人放下了捂緊耳朵的雙手,暗地裏長出一口氣,好在剛才蕭鎮山提醒了一聲,否則非震出個什麽好歹來不可,即便如此,可怕的吼聲依然震得大夥心慌意亂,腦子亂哄哄的有些昏沉。


    撲通......


    大夥一愣,啥響動?怎麽聽著像是有什麽東西摔地上了。


    迴頭看去,就見寒嶽翻著白眼口吐白沫直愣愣的躺在了地上。


    “阿爹,你咋了?”虎千斤大驚失色,急忙一把扶起了寒嶽。


    連搖帶晃,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好一會兒寒嶽總算是睜開了雙眼,唿哧幾聲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把大夥給逗樂了。


    “阿妹,去,趕緊和蕭師父說一聲,下迴他要是再打雷的話提前知會一句,也好讓我把把另一隻耳朵眼用布給堵上,否則就我單手獨臂,咋堵倆耳朵眼?”


    蕭鎮山黑臉一抽,敢情把這茬給忘了,好在所處的地方四外空曠,否則在密閉狹小的環境中吼一嗓子,寒嶽非真魂出竅歸了位不可。


    尷尬的幹笑一聲後,蕭鎮山主動道起了歉:“對不住了老寒,都怪祖公性子急了點,把你給忘了個幹淨,下迴一定注意。”


    寒嶽聽後氣不打一處來,這叫道歉嗎?喂,黑禿驢,有道歉的時候還自稱是祖公的嗎?


    更氣的還在後麵,就聽蕭鎮山又說道:“還有件事要更正一下,祖公不是雷公,打的哪門子雷呢?剛才那招叫虎震乾坤,乃祖公的絕技之一,記著點,是虎震乾坤,不是雷公打雷,下迴別說錯了。”


    寒嶽......


    “虎震乾坤!”蕭鎮山出聲又提醒了一下。


    寒嶽冒了火,臉色都漲紅了起來,去你虎震乾坤,寒爺爺耳朵沒聾,聽得清楚!


    轉念一想,老頭明白了,不錯嘛黑禿驢,心思細膩得像個小媳婦,敢情是把爺爺當成了你宣傳的工具,特意宣傳你的虎震乾坤是吧?


    知道不?真惹急了你家寒爺爺,爺爺一招乾坤震驢,震了你這頭黑禿驢!


    寒嶽鮮活的樣子讓蕭鎮山徹底放下了心,真不容易哇,施展絕招還要顧著自己人,看來下迴放大招前要注意點咯,否則再鬧出什麽......


    正想著,蕭鎮山當即冒了小汗,娘的,該不會還有人沒捂耳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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