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杞國葬就在眼前,身為九錫虎賁的門人弟子,段虎心裏忍不住一陣的激動,他一邊查看著石門上的先彝古字,一邊揣摩著其中的意思,全神貫注的樣子,早把身後的曹滿忘了個一幹二淨。


    冷曼同樣如此,驚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時不時用手觸摸一下冰涼厚重的石門,驚歎中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特別是石門的奇特構造,明明是由上下兩排參差的利齒狀石梁重疊咬合在一起,可為何咬合處卻沒有一絲的縫隙?如此精良的工藝,即便放在如今這個時代,同樣令人歎為觀止。


    “虎爺,你看這是什麽?”冷曼指著石門正中的位置好奇的問道。


    入眼的是一副奇異的圖案,上方有著崇山峻嶺、日月星辰,一副欣欣向榮之景,而下方卻正好與之相反,血海深淵、陰鬼厲魂,如同血獄魔界。


    左右兩旁飛虎踏焰,赤雲繚繞,在淩空翼人的帶領下,衝霄直上。


    圖案讓人浮想連連,不過最讓段虎在意的是正中間那處細長的凹陷下去的部位,從整體觀察,似乎並不完整,就像缺失了什麽一樣,從形狀上來看,下段細長,上段呈圓球狀,還有凹陷處浮現著的精細刻紋......


    “這......”


    段虎雙眼一亮,在他看來,凹陷處的圖案正好吻合冥眼權杖的形狀,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冥眼權杖正是開啟這道巨型石門的契機,換句話說,權杖便是開門的鑰匙。


    “虎爺,凹陷處該不會是放冥眼權杖的地方吧?”冷曼出聲問道,想必也是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段虎點點頭,他並不打算隱瞞對方,何況冥眼權杖冷曼也見過,即便他想隱瞞也沒有用。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試試?”冷曼提議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段虎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否則真要打開了地陵大門,裏麵有何兇險暫且不提,外麵虎視眈眈的強敵如何應對?


    沒有了談判的籌碼,就等於失去了保命的手段,如此一來對方勢必會無所顧忌,到那時,段虎都不敢想象局麵將會變成多麽的可怕。


    “虎爺,小曼,你們嘀咕什麽呢?喂,能過來說話嗎?”這時早已等的不耐煩的曹滿發出了抱怨聲。


    不抱怨行嗎?


    古殿空曠沉寂,夜風寒涼陰冷,作為曾經山匪的分贓老巢,戾氣陰濃,死過不知多少人,即便過去了不少年,在那些山石土塊下隱約還能看見半截白骨......


    曹滿膽小,盡管現在鼠膽肥壯了一些,可還是膽小,骨子裏的性格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膽小就會謹慎,謹慎則會提升感知能力,就像現在的曹滿,一直處在十分不安的狀態中。


    無形中這裏的環境總給他一種說不出的心悸感,特別是巫荼石像上的大眼珠子,兇獰邪惡不說,不經意間似乎還會動彈一下,毛骨悚然的感覺幾乎壓迫得他喘不上氣來。


    其實從剛才到現在,曹滿已經唿喚了好幾聲,隻是聲音太過微小,對於專注著利齒石門的段虎二人來說,根本沒有留意到而已。


    現在也是被逼的有些發急,曹滿這才鼓足勇氣稍微把音量提高了一點,好在對方有了反應,否則非把他給急死不可。


    “耗子,你一個人杵在那幹嘛?過來說話。”段虎招招手,看樣子並不打算迴來。


    過你個大頭鬼,曹爺爺要是敢過去的話,還會在這腿肚子彈三弦嗎?


    “虎爺,我這亮堂,還是過來說話方便。”有冷曼在,曹滿不好說破心裏的顧忌。


    “亮堂?我說耗子,這麽大的人了咋還怕黑呢?還爺們呢,有怕黑的爺們嗎?”段虎調侃道。


    曹滿頓時就不樂意了,我去你大爺的怕黑,忘了爺爺是如何獨闖死人潭的嗎?那地方老黑老嚇人了,可爺爺呢?獨來獨往,摸黑不說,還鬥過耗子王戰過老僵。


    說爺爺怕黑?去你的黑臉,爺爺賞你一黑磚!


    “虎爺,我有話問你,還是過來說如何?”


    “不過,要說在這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


    “咋樣?”


    “牛樣,老倔牛!”曹滿來了火氣。


    “喲!長能耐了?耗子,膽肥了是不?”段虎牛眼一瞪。


    “呃,不肥,還瘦點。”曹滿一縮脖,剛冒的火氣轉瞬沒影,連煙都不剩。


    “不肥的話就過來。”段虎眼中帶著笑意。


    曹滿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死黑臉,耍爺爺呢?別以為爺爺看不出來你心裏的那點小九九,想故意出我的洋相,做夢去吧。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僵持不下,看得冷曼不知是該發笑還是該生氣,老大不小的,咋還像長不大的毛娃娃,都啥時候了還能鬥嘴。


    正想幫著勸說兩聲,忽然發現曹滿的神色有些不對,緊接著就見對方往後退了兩步,聲音驚恐的說道:“我,我說,剛才巫荼石像的眼珠子好像動了一下!”


    “眼珠會動?”冷曼暗吃一驚,抬頭看向了頭頂的石像。


    視線中兩尊巫荼石像屹立不動,微微下傾的腦袋上,鬥大的眼珠正正斜視著下方,冷不丁這麽一看,還真像兩尊活鬼正用兇惡的目光瞪著下方一樣,盡管不是盯著她看,但那種感覺足以讓人炸毛。


    冷曼嚇得不輕,氣息變得有些渾濁起來,不過細細想來又有些不太可能,平息了一下情緒,她重新抬頭看去......


    不看還好些,一看之下白毛汗瞬間滲了出來,剛才兩尊巫荼石像的眼珠明明斜視著下方,怎麽一轉眼就移向了自己!


    驚恐的一幕頓時在冷曼腦海中炸開,本能反應下,她閃身朝後退去,幾下便來到了曹滿的身旁。


    “虎爺,快過來,石像的眼珠子真的會動!”逃出去的冷曼焦急的喊道。


    段虎......


    剛才的事情他也看在了眼裏,說實話,不吃驚那是假話,但沒有到驚恐的地步,這會兒他沒有離開,不是為了表現他過人的膽量,而是感到有些費解。


    記得在將塚的時候他曾遇到過難纏的傀煞,也就是把門的兩具石傀,石傀是因為觸動機關引發的,根據陽氣所在的位置展開攻擊,而此刻矗立兩旁的巫荼石像,和石傀比起來,似乎又有些不同。


    “難道是無意間觸動了什麽機關嗎......”


    “不對,如果真觸動了什麽機關,為何巫荼隻是動動眼珠,卻沒有動手呢?”段虎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帶著疑惑段虎退到了曹滿的身旁。


    剛站穩,曹滿笑嘻嘻的腫臉湊了上來,兩條眯縫著的眼睛明顯帶著開心和放鬆的異彩。


    “虎爺,哎呀,別,別彈臉,疼,疼......”


    段虎隨意的用手指往腫臉上輕彈一下,曹滿立馬疼得跪地。


    “虎爺,看出什麽門道來了沒有?”冷曼問道。


    “不好說,但總感到有著蹊蹺。”段虎答道。


    “虎爺,你幹啥彈我的臉?”曹滿不服的問道。


    “沒啥,心裏不爽就彈一下。”段虎一本正經的說道。


    去你的黑臉,沒瞅見爺爺的臉比豬頭還腫嗎?要彈去彈棉花,彈到你腳癱手軟也沒人攔著。


    “耗子,剛才你想問啥來著?”不等曹滿哼哼完,段虎問道。


    “我就想問一下外麵的情況咋樣了?阿布那賊蛋是死是活,趙青河那老狗是活是死,我們下一步該咋辦?”曹滿憋著氣說道。


    “這不是一個問題,是三個。”段虎特意比劃了三根手指,看得曹滿有種槽牙發癢的感覺。


    “小曼,虎爺他欺負我。”不得已,曹滿隻好向冷曼求救。


    冷曼無奈的搖搖頭,她算是服了這對活寶,神經大條得連她都吃驚。


    喂!黑臉,耗子,姑奶奶就想問一句,你們就沒點緊迫嗎?


    “虎爺,外麵究竟怎麽樣了?”冷曼隻好自己問話。


    “耗子,瞧見沒,這叫一個問題,以後跟老四學著點,人笨連說不利索,不知道腦子是啥長的?”


    “我......”


    曹滿氣得鼻孔噴煙,可惜這會兒血不多了,否則非噴兩道血箭不可。


    至於噴誰?


    自然不會是段虎,那家夥臉黑心黑手更黑,真噴對方一臉血鼻涕的話......


    算了,不想找死還是安生點好。


    至於冷曼,他更不敢,那可是真愛!啥叫真愛知道嗎?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心疼都來不及,噴血鼻涕?那是真愛嗎?那叫真恨!


    那噴誰?


    愛誰誰,最好是趙青河又或是方武那龜蛋,直接噴死得了,死了才痛快,燒高香祭天,感謝蒼天厚土讓他爺們一把,血鼻涕噴死大小龜蛋。


    “耗子,別瞎想,就你那點五八超,蛤蟆都幹不過,還是本分點好。”沒由來的一句話聽得曹滿眨巴兩下眼縫,心裏百般稱奇。


    喲!黑臉啥時候成爺爺肚裏的蛔蟲了?能掐會算,連爺爺的心裏話都知道。


    真是條黑蛔蟲,不可小覷!


    “服嗎?”段虎問道。


    服,爺爺牆都不扶,就服你!


    “虎爺,請收下小耗的磕膝蓋。”曹滿是真服了。


    “滾一邊玩蛋去,還磕膝蓋呢,是能吃還是能跑?火腿都比你的磕膝蓋強。”


    曹滿欲哭無淚,這黑臉,損人帶缺德,爺爺祝你長命百歲,孤獨終老!


    ......


    等曹滿蹲一邊畫起了圈圈,段虎這才說道:“這迴是我失算了,低估了趙青河的心機和手段,還有他的實力......”


    “你是說阿布他,他死了?”冷曼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知道,即便沒死也是兇多吉少,因為他的......”


    話未說完,突然段虎神色一變,轉身一把揪住曹滿往迴重重拉去。


    “啪......”


    曹滿離地的瞬間,一道黑影砸在了他剛才蹲著的地方。


    “娘咧,咋迴事?”


    三人同時看向了地上被砸來的東西,竟然是一條血淋淋的手臂!


    “嘶......”


    曹滿和冷曼當即臉色大變,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唯獨段虎還算鎮靜,似乎知道斷臂的來曆。


    被血水染紅的手臂,傷口處並不平整,可見不是被什麽利器砍斷,相反,傷口處還殘留著些許長短不一的皮肉,甚至還能看見正滴著血水的血筋......


    活活是被巨力從肩膀上撕扯下來的!


    “這,這是誰的手臂?”曹滿尖叫道。


    段虎深吸一口氣隨後麵色凝重的答道:“阿布的。”


    “哈哈哈!段虎,剛才老夫就隱約感覺到你這家夥的氣息,果不其然,看來你的龜息功練得還算不錯。”就在這時,趙青河陰冷的笑聲傳了過來。


    “哼,練得再好也沒用,就你這老狗的鼻子,虎爺自愧不如。”段虎冷哼一聲,把曹滿和冷曼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住嘴!在趙老麵前休得放肆,段虎,識趣的交出冥眼權杖,否則你的下場和阿布一樣!”


    話音未落,方武的身影從石窟外閃現而出,在他身後,趙青河信步而來,月光下,老頭陰冷的麵孔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閃爍的目光中帶著殘忍之色。


    “龜蛋,虧你還是黑冥派的弟子,居然敢犯下欺師滅祖此等大逆不道的罪行,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嗎?”段虎沉聲問道。


    “胡說八道!”方武不憤的喊道。


    “阿布是趙青河的師兄,也就是你的師伯,你們師徒倆合著暗算他,一個欺師滅祖,一個同室操戈,難道我說錯了嗎?”段虎喝問道。


    “你......”


    “小武,稍安勿躁,不過是盤中肉嘴中食而已,何必一般見識?”


    薑是老的辣,不過一句話,方武怒氣全消,帶著陰冷的笑容退到了一旁。


    段虎一皺眉,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城府深心機重,對付這種人最為頭疼。


    忽然冷曼從段虎身後走了出來,直接跪倒在了趙青河的身前苦苦哀求道:“趙老,虎爺和耗子都救過我的命,希望你看在我跟隨你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的份上,放他們一馬。”


    “小曼你瘋了?怎麽幫著對方求情?還不趕緊向趙老賠罪!”趙青河還未開口,方武已經焦急的喊出了聲。


    “武哥,你知道我的為人,有仇必報,有恩必還,我的命是他們救的,這個恩我一定要還。”冷曼執意說道。


    “閉嘴,你給我閉嘴!”


    “段虎,曹滿!你們幹的好事,不把你們碎屍萬段,我就不姓方!”方武再次怒吼了起來。


    “小曼,起來,不要給這種人下跪,虎爺和我寧願站著死,也不願你替我們求情!”


    段虎身後,曹滿挺著胸膛走了出來,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冷曼的心意,怪不得此前對方會安慰他,讓他放寬心,搞了半天,冷曼是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來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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