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


    “哈哈哈!爺爺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陰魂,因為我就是陰魂,為了報仇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陰魂厲鬼!”


    阿布笑聲一變,變得陰戾兇殘了起來,雙眼怒恨交加,駭人的目光死死盯在了趙青河的臉上。


    趙青河淡淡一笑,麵對殘忍怨恨的目光絲毫沒有為之動容,似乎阿布那充滿仇恨的目光根本不是在盯著他一樣。


    “阿布師兄,前塵舊事而已,想說就快點說,說完了我們還有大事要辦。”說完趙青河閉嘴無言,低沉著眼皮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阿布冷哼一聲,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了起來......


    地陵一役之後,黑冥派精英盡亡,那位被他救出來的人,也就是黑冥派的掌門雙目也被毀去,不僅如此,等阿布好心送對方迴到了門派,他才發現門中人才凋零,已到了黃昏落日之景。


    所謂樹倒猢猻散,沒過多久,除了阿布和瞎眼掌門二人之外,其他門人弟子走的走散的散,拿著搶來的財物各奔前程,往日鼎盛的黑冥派自此衰敗沉淪。


    其實那時候阿布完全可以離開,迴到養育他的故鄉,然而在他反複思考之後,最終還是決定留在黑冥派,並且還拜瞎了眼的掌門為師,成為了黑冥一派真正的傳人。


    之所以會這樣,並非阿布不想念故土,而是他另有打算。


    一來故鄉雖在,但親人已故,迴去也隻有無盡的悲傷和痛苦。


    二來,經過這次的事情後,阿布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軟弱無力,如果當時他能再強大一些,如果他會降魔伏妖的法術,如果他也能像黑冥派的人一樣強大,相信苗哥他們也不會死得如此淒慘,而他也不會像隻喪家犬一樣落荒而逃。


    痛恨自己的無能也好,逃避過往的痛苦也罷,從那天開始,阿布內心便湧現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欲念,一種追求力量的狂熱欲念,正是這股無法控製的欲念和苛求,他才留在了黑冥派,拜師學藝。


    說起黑冥派來,此派並非名門正派,非但不是正派,相反,還是一個陰毒的邪派,門派中所傳授的都是被人痛惡至極的邪術,以陰魂為輔,以邪術催動,幹得大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可以這麽說,一旦加入此派,即便是心地善良的人,也架不住邪術的誘、惑和侵蝕,能夠活生生扭曲人的靈魂,把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轉變成為一個陰險毒辣之徒。


    阿布在加入黑冥派時還是一位純善天真的小夥,可是隨著時間的拉長,特別是他那瘋狂渴望著力量的貪欲,最初時的抵觸的心情也隨之煙消雲散,性情徹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長年累月跟在瞎眼師父身前的阿布,隨著年紀的增長,能耐的變強,漸漸無法忍受生活的平淡和日子的平庸,他渴望著外麵更寬闊更精彩的世界,能讓他學有所用,用他的力量闖蕩出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


    多番請求被師父駁迴之後,阿布借著迴鄉探親的名義終於離開了黑冥派,開始了他生命中新的旅途。


    迴鄉後的阿布並沒有停留太久的時間,畢竟長年在外加之性格的改變,使得他唯一的那點牽掛之情也因為鄉土的物是人非而消失殆盡。


    至於該去何處闖蕩,何處才能讓他有所作為?阿布早已深思熟慮。


    偏僻的小縣小鎮不是他的目標,要闖就要闖當地最為繁榮的地方,故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雲疆最為繁榮和熱鬧的省府重鎮,滇城。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偶遇,又或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在滇城落腳的阿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憑他的邪術替趙家驅鬼消災,而所謂的趙家,便是趙青河的家宅。


    那時的趙青河年紀不大,論歲數要比阿布小著七、八歲,因為阿布替家裏驅兇消災,故而他對阿布不僅印象不錯,心裏也無比的佩服對方,就像是心目中的偶像般天天圍在對方身旁。


    時間一長,二人的感情自然要好,不過交情的背後卻是阿布貪圖著趙家的財富和地位,而趙青河,則貪圖對方一身高深莫測的降魔之術。


    既然二人各有所圖,自然看對方即順眼又對眼,一來二去,趙青河在阿布的作保下順利進入黑冥派拜師學藝,而阿布呢?除了錢財上的收獲之外,趙家還答應他,等到趙青河學藝歸來,會安排他們進入龍寶局。


    如此美事阿布自然樂於接受,隻是一想到等待的時間,他不免有些悶悶不樂,但是為了無限的前程,為了唾手可得的名利,他唯有耐著性子隱忍。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一晃眼十多年匆匆而過,這期間,阿布等得是心急火燎,簡直可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


    為了能早點下山,為了能離著他的夢想更近一步,阿布格外用心照顧著這個小師弟,每日除了師父的傳授之外,他還特意在背後開小灶,幫著對方學藝習武。


    說起趙青河來,年紀雖然沒有阿布大,但天資聰慧、悟性驚人,不僅一學就會,還能舉一反三,就連他師父都對此讚不絕口,那張瞎了眼的醜陋臉龐上都能帶出濃濃的笑意。


    對此,阿布除了羨慕還很是嫉妒,對比自己,趙青河年輕家境好,悟性高人聰明,而他呢,簡直一無是處,沒一樣比得過對方。


    不過那時阿布有求於趙青河,心裏雖然嫉妒,但麵上始終和藹可親,真好比親兄弟手拉手,哥哥弟弟一家親。


    終於熬到了下山的日子,阿布歸心似箭,不等囉嗦的瞎眼師傅多叮囑幾句,帶著趙青河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滇城,期待著他璀璨的前程,可是......


    趙家雖然沒有食言,一同把阿布和趙青河送進了龍寶局,但對於自認為付出了巨大代價的阿布來說,卻感到了極度的憋屈和不滿。


    不為什麽,就因為二人地位的差別以及身份的懸殊!


    趙青河比他小,又是他的師弟,可從加入的那天開始,阿布幹的是局裏的雜活,什麽端茶遞水、掃地擦灰之類的粗活,換句話說,他就是一個沒身份沒地位,被人看不起的雜工。


    而趙青河呢?


    直接晉升成為了行動組的特別人員,屬於年輕一輩中升職最快也是最令人羨慕的特勤人員,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對於渴望權力名利的阿布來說,等同於奇恥大辱。


    更讓他感到氣憤的是,每一次他找趙青河,希望對方能疏通一下關係,把他也能掉到行動組,可對方總以時間太短,人際關係不熟為由推脫,而這一拖就拖了近兩年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可不算短,何況阿布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從當初加入黑冥派到現在,晃眼二十多年瞬息而逝,如果再這麽下去,何談什麽名望地位,恐怕就是把骨頭都熬老了,頂多也就混到工頭的位置,可說到底一樣是雜工,本質根本沒有什麽變化。


    很多時候阿布都在想是否該脫離龍寶局自立門戶,然而龍寶局屬於一個高度機密和特殊的機構,有道是進來容易出去難,除非有人作保同意辭職,否則就是死,也要死在局裏麵。


    如此苛刻的條件限製了阿布的離開,苦悶之餘他很後悔當初的決定,若非當年一時貪婪的話,他也不會被趙家給算計進去,更不會過著像現在這般沒有希望和未來的日子。


    這一日,阿布懶散的迴到寢室正要入睡,忽然門外趙青河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阿布不見對方還好,頓時氣炸心肝肺,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想要討個說法。


    誰知當趙青河把調任的文件當麵交在他的手中時,阿布徹底蒙了起來,一時間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拿著一紙調令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之後阿布順利的進入了行動組,成為了其中的一名特勤人員,至於趙青河,當時已經是行動組的小頭目了。


    有了趙青河的支持,阿布混的是如魚得水,再加上他有著一身過人的能耐,每一次接到任務後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務。


    沒過幾年,等趙青河再升一級的時候,他得願所償的接替了行動組小頭目的位置。


    幾年的變化,讓阿布對趙青河的態度大有改觀,少了嫉恨和不滿,多了關心和認同。


    隻是他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何在進入局子的頭兩年對方不肯幫他,非要等他打了兩年的雜工,飽受外人的冷眼和嘲諷後才肯幫他?


    對此趙青河的解釋很簡單,說這是因為阿布出身低微,而自己在局子裏還沒有混熟,所謂人微言輕,自然無法相助,隻要暫時委屈了他。


    這些話聽得阿布很是感動,當時真把趙青河當成了自己的親兄弟一般,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


    這一年,二人打算迴黑冥派拜見一下師父,順便也想和師父商量一下如何重建門派的事情。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二人混得不錯,加上龍寶局作為後台,如果能把黑冥派也納入局裏,一來可以更多的培養有用之才,二來可以趁機壯大門派,同時培養自己的勢力。


    等二人興衝衝的趕迴門派,才發現瞎眼師傅已經病入膏肓,躺在床上進的氣少出的氣多,若非老頭有著深厚的功底在身硬扛著,恐怕早些時日就已經蹬腿見了閻王。


    病榻前,瞎眼師傅用他那微弱的氣息把後事交代了一番,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任命趙青河為下一任黑冥派的掌門。


    這件事讓阿布感到十分的惱怒和憋火,自古以來長兄為大,照理說他身為黑冥派的大師兄,理應順理成章的接任掌門一職才對,哪輪得到後進門的師弟來接管?


    可是不滿又能如何?


    掌門都開了口,更何況趙青河雖然比他晚進門,但除了輩分上的差異之外,論能耐本事,又或是智謀心機,他一樣都比不過。


    除此之外,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對方現在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如果他不服的話,還想不想在龍寶局混下去?


    考慮到這些方麵,又想起以前對方曾經給予他的幫助,堵在嗓子眼的窩火這才勉強吞了下去。


    從那以後,阿布算是徹底成為了趙青河的下屬,於公於私都是如此,有時候他在想,如果當年他沒有應約和趙青河返迴師門,又或是等師父嗝屁朝天了再迴去,哪怕遲晚半步的時間,掌門的職位不就是他的了?


    然而事已至此,隻能說是造化弄人,天意難違,對此,阿布也隻能認命。


    師父死後,趙青河成為了黑冥派的新任掌門,盡管此時的師門除了幾個雜役之外再無旁人,看上去冷清衰敗,但二人誰也不在意,隻要龍寶局接納了黑冥派,其他事情必定水到渠成,重振聲威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隨意料理了一下師父的後事,遣散雜役之後,二人又迴到了龍寶局開始了繁忙的工作。


    沒過幾日,這一天下了班,趙青河邀請阿布去往他城外的一處老宅,那裏不僅山清水秀,還十分的僻靜,正好適合二人單獨相處,可以暢所欲言,談論一些心事。


    屋裏擺下了好酒好菜,下人們也都被打發離開,酒宴的目的不外乎是為了慶祝師門即將到來的輝煌。


    席間阿布心裏有些別扭,但心情還算不錯,再怎麽說,一旦門派發達了,他這位門派的二當家也會跟著沾光,得到的名利自然不會少。


    一頓酒席吃得阿布肚滿腸肥,不僅吃得夠本,喝酒也喝了不少,直到夜深,二人還坐在酒桌前推杯換盞著。


    阿布酒量是不錯,但架不住一直喝個不停,喝著喝著他腦子有些發昏,嘴裏也就沒了把門的,把該說不該說的事一股腦都吐訴了出來,其中就包括當年發生在死人潭的事情。


    趙青河不聽還好,一聽眼珠子都透露出了激動之色,其實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感到很疑惑,為何好端端的師門會落魄於此?


    可是每當他詢問師父的時候,對方除了歎氣就是歎氣,始終不肯透露一句,至於阿布,更是故作神秘的樣子,怎麽都不肯說出來。


    這個疑惑一直藏在他的心裏多年,後來也曾通過局子裏的檔案室進行調查,可始終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誰知今時今日,醉酒的阿布竟然自個兒說了出來。


    對趙青河來說,他在意的並非師門的過往,而是在乎於珍貴的地下陵墓以及埋藏在裏麵的財寶,危不危險還在其次,隻要他能獲得準確的消息,他就能憑借這件事情大展身手,屆時他的仕途一定能夠平步青雲。


    然而就在趙青河追問地下陵墓的位置所在時,阿布卻又說出了另外一個令他高興得幾欲發狂的秘密。


    也正是因為這個秘密,才使趙青河起了殺心,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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