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滿伶牙俐齒、罵人那叫一個溜爽,等他一口氣把毒誓說完,洪泉眨巴著小眼珠,半晌沒迴過神來。


    “咋樣洪伯,你敢發誓嗎?”曹滿笑著臉問道。


    “我......”


    我去你大爺的發誓,娘了個球球的,洪爺爺走南闖北啥毒誓沒聽過?今兒個還真是大開眼界,聽了個七竅通明,就你這臭耗子的一張毒嘴,比毒舌男還毒舌男!


    洪泉沉著臉不出聲,主要是心虛鬧的,否則真要發了毒誓,豈不是自己打臉?比狗血還狗血。


    其他也就算了,老頭心寬臉厚,全當耗子吱吱,懶得計較,可那句“有鳥無蛋”是啥意思?老頭受得了才怪。


    洪爺爺還想著討小媳婦傳宗接代呢,沒蛋還傳個屁的代,又不是死太監,弄個小娘子供在家裏當花瓶,能看不能用,搞不好來個紅杏出牆,天天戴綠帽。


    一天一頂不嫌少,一天倆頂也正常,三頂五頂家常飯,再多爺爺也開心......


    滾犢子,啥亂七、八糟的玩意?


    “洪伯,你倒是出個聲啊,別像隻老龜似的縮頭不出聲,是爺們就發毒誓!”曹滿挑著禿眉毛又問道。


    “禿眉臭嘴死耗子,洪伯沒事幹發什麽毒誓?要發自己發去!”洪泉氣憋的迴道。


    “姥姥的,曹爺爺就知道是你搞的鬼,還敢騙我,你這個死拉拉!”曹滿當即罵了起來。


    “死耗子,在洪爺爺麵前還敢口出狂言,當心爺爺用千斤墜把你壓死!”計謀被識破,洪泉索性翻臉反口罵道。


    “我去你的洪爺爺,死拉拉一個!”曹滿瞪眼就罵。


    “我去你的禿眉毛!”


    二人你來我往,吵了個哥倆臉紅、兄弟脖粗......


    提及鬥嘴,曹滿有著絕對的自信,除了不敢和段虎比較,其他人在他眼裏不過是毛毛雨,當年痞子罵街他怕過誰?就洪泉這等口才,十句一準罵趴下,多一句算他輸。


    可不,當罵到第八句的時候,洪泉已經白毛汗冒了一層又一層,第九句的時候老頭牛氣籲籲,眼珠子都鼓了出來。


    直到第十句......


    曹滿趴地上了......


    咋迴事?


    還能是咋迴事?老頭耍賴,直接用千斤墜把他壓趴下,虧得曹滿還自信滿滿的等對方氣得腳攤手軟,沒曾想自個兒先趴了。


    “死拉拉,你耍賴!”曹滿趴地上百個不服的叫嚷了起來。


    “哼,爺爺就耍賴了,咋滴?不服的話你來壓爺爺試試?不過就你這禿眉毛,即便長出了毛也不是爺爺的對手!”


    洪泉得意洋洋的迴道,順帶又壓了兩下,直到壓得曹滿雙眼外突,好似牛眼般鼓著,嘴裏的白沫子都變成了口水泡,他這才滿意的收迴了內勁。


    等老頭站起身來,曹滿就像坨被壓癟的癩蛤蟆一樣有氣無力,腦袋耷拉在地,細細感受著地麵的寒涼。


    前後兩場較量,上半場鬥嘴,曹滿大勝,下半場鬥武,曹滿大敗,一輸一贏,正好平分秋色。


    這會兒曹滿總算坐了起來,氣唿唿的瞪著洪泉,洪泉眯縫著小眼樂嗬嗬的瞅著他,目光你來我往,似乎打算開始第三場較量,鬥目!


    勝敗輸贏在此一舉,二人瞪眼鼓珠,誰眨眼誰輸,誰輸誰是龜孫子!


    “啪!哎呦......”


    “啪!哎呦......”


    沒等分出勝負,鬼火亂冒的段虎上來給二人頭上分別來了一記爆栗。


    “扯娘皮的二貨,一對憨腚!真當虎爺的話是放屁,放過就沒了嗎?”段虎咆哮著。


    二人腦袋一低,誰也不敢接這茬,那乖巧勁兒,比阿貓阿狗還聽話。


    “還他娘的愣著幹嘛?出洞!”段虎又吼了一聲。


    也許是被嚇得,也許是心虛跑了神,也許是真怕了這黑臉煞神,洪泉動作麻利的往地上一蹲,曹滿呢?很自覺的往老頭背上一趴......


    等洪泉背著曹滿站了起來,二人這才反應過來,動作好像搞反了......


    這下可尷尬了,背人的被人背,被背的反而背著人,這......


    二人略微遲疑了一下,洪泉伏低身子就想放曹滿下地,曹滿也很自覺,雙腿往地上一伸打算落地。


    “就這麽給我背著,再亂動虎爺碎了你們的鳥蛋!”撂下一句狠話後,段虎甩開大步再次上路。


    洪泉老臉紅漲,這迴吃癟真是吃到了姥姥家,不帶這麽倒黴的。


    曹滿心裏樂開了花,這迴便宜可占大發了,不帶這麽開心的。


    “哼!臭耗子你給洪爺爺等著,爺爺背死你!”洪泉咬著老牙哼哼道。


    “哈,曹爺爺等著你呢,有種你背死我,背不死爺爺你就是老龜蛋!”曹滿囁著牙花子哈道。


    二人哼一聲哈一句,比哼哈二將還哼哈,比鬥氣冤家還冤家,一路碎碎念,出口叨叨叨。


    洪泉有傷在身,而且傷勢還不輕,自己走路都氣喘,更不用說背個胖墩在身上,速度根本快不起來。


    不過一小段距離,老頭已經氣喘籲籲,瘦小的身板抖三抖顫三顫。


    “洪伯,放我下來,我來背你。”曹滿不忍折磨老頭,主動開口說道。


    “不放!說過背死你就背死你!”洪泉還來了勁兒,倔得像頭老牛。


    曹滿氣樂了,就你這山羊白胡搓衣板的幹巴身板,想背死曹爺爺?就是累死你八迴,爺爺都沒事。


    “我說洪伯,較勁也該分分場合,你認為就你現在的狀態,你能背死我嗎?”曹滿扣著鼻孔問道。


    “背不死你,老子跟你姓!”洪泉態度堅硬的迴道。


    “那好吧,從現在開始你就姓曹,叫曹泉如何?”曹滿順嘴說道。


    “呸,呸......”洪泉吐著口水,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那叫你曹洪也行。”曹滿又說道。


    去你大爺的曹洪......


    呃,似乎這名字還不錯,想當年三國時期,曹洪可是魏國名將,曹操的從弟,曾抵禦劉備,破斬吳蘭、任夔,逼退張飛與馬超,後來被封為驃騎將軍,聲名顯赫。


    可這些關洪爺爺屁事!爺爺姓洪不姓曹,你就是叫爺爺曹操也不稀罕!


    “呸,呸......”洪泉又吐了幾口吐沫。


    曹滿一看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真要把老頭累出個好歹來,於心忍不忍的先不考慮,萬一白眼一翻真蹬了腿,他豈不是要管抬管埋管下葬嗎?每逢初一十五還要燒錢上香,囉嗦事一大堆......


    該咋辦呢?


    眼珠一動,曹滿有了主意。


    “洪伯,我要放屁!”


    洪泉眼皮一抽,可是又不願這麽放對方落地,索性他豁了出去說道:“放屁就放屁,囉嗦什麽。”


    謔!


    這倔老倌,死頭幹強,連放屁都不怕,看來還真是打算來個抗爭到底、牢底坐穿。隻不過他的對手是曹爺爺,法子爺爺多的是。


    “洪伯,我想放水,順便再來個大號......”


    就一句話洪泉當即炸了毛,二話不說,身子一抖,像抖虼蚤般把曹滿從身上抖了下來。


    “懶牛懶馬屎尿多,滾一邊撒幹拉淨再迴來!”洪泉吼道。


    “行啦洪伯,一把白胡子的老倌了,咋脾氣還這麽衝?氣大傷身,這樣不好,要改,一定要改。”


    曹滿本想勸說幾句,不過話在他嘴裏咋聽咋有些變味。


    洪泉不聽還好,越聽火越足,正要發飆,忽然老頭神色一動,接著目光疑惑的看向了四周。


    “耗子,你聽到了什麽響動沒有?”洪泉問道。


    “響動?”


    曹滿側耳聽了聽,四外靜悄悄的,除了洪泉牛喘的氣息,其他什麽都沒有。


    “沒啥聲啊?我說洪伯,你別神經兮兮的,年紀大耳朵不好使挺正常,行了,現在換我背你,否則虎爺......”


    話還未說完,洪泉把手一聲,比了個安靜的動作,接著老頭俯下身子,直接把耳朵貼在了冰冷的地麵上仔細聽著什麽。


    “莫非真有什麽動靜?”


    曹滿學著對方的姿勢,同樣把耳朵貼在了地麵上......


    “簌簌......”


    真有響動!聽上去就像什麽東西在地下刨洞一樣。


    曹滿暗中點了點頭,練家子就是練家子,這麽細微的響動都逃不過敏銳的聽力,就衝這一點,曹滿不佩服都不行


    “洪伯,不會是老鼠在打洞吧?”曹滿小聲的問道。


    “打洞?又不是土行孫,可以在這麽堅硬的岩地裏打洞。”洪泉不待見的迴了一句。


    “也對,那你說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響呢?”曹滿又問道。


    不等洪泉迴答,段虎氣炸炸的聲響傳了過來,“你們兩個趴地上幹啥呢?”


    老虎屁股摸不得,曹滿趕忙從地上站了起來,正想解釋一下,可就在這時......


    “耗子,小心!”


    隨著洪泉的一聲驚唿,曹滿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感到身後有人對著他的後臀用力一蹬,轉眼身子便騰雲駕霧了起來。


    “喂,喂!”


    招牌式的喊聲也就響了兩聲,沒等曹滿摔落在地,眼前人影一晃,衝過來的段虎伸手把他接了下來。


    “虎,虎爺,出了啥事?”驚慌未定的曹滿暈乎乎的問道。


    “啊......”


    洪泉淒慘的吼叫從後方傳來,嚇得曹滿毛飛,轉頭一看,就見不遠處洪泉身體抽搐、四肢扭曲,就像吊線木偶般動作詭異。


    “曹耗子,照看好老四!”話聲未落,段虎已經衝了出去。


    段虎的速度不慢,幾乎眨眼的時間便衝到了洪泉的身旁,可是等他凝目看去,不由得倒吸涼氣,驚愕萬分。


    洪泉全身上下都被插滿了黑色的細絲,特別是臉上,密密麻麻幾乎被紮成了篩子,詭異的是,這些黑色的細絲正在不斷蠕動著,就像觸手般吸允著洪泉的體液。


    晃眼的工夫,洪泉本就幹瘦的身體迅速幹癟了下來,而那些可怕的細絲就像吸了血的水蛭一樣體型漸漸豐滿了起來。


    這一刻段虎終於明白了當初在石道裏遇見的那具幹屍的死因,當時他就覺得奇怪,為何幹屍的身上會有那麽多的細小孔洞,現在看來,答案顯而易見。


    至於那些細如牛毛的黑絲,非是他物,而是從堅硬的岩石地下冒出來的頭發!


    “虎,虎爺......”


    洪泉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後,又發出了一陣痛苦的慘叫聲。


    “老二,堅持住!”


    段虎一把抽出寶刃,舉刀對著密密麻麻的頭發劈斬而下,齊齊將洪泉身外的發絲一刀斬斷。


    “唿......”


    被斬斷的黑發帶著燃起的赤焰快速退去,瞬間隱沒在了裂開的地縫中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地斑斑點點的血跡。


    段虎無暇追趕逃走的黑發,伸手扶住了正倒向地麵的洪泉。


    此時的洪泉氣息微弱,看上去就像一隻長滿了黑毛的怪物,身子軟綿綿的毫無一絲力量。


    揪心的是,那些還插在洪泉身上的黑發,被斬斷的末端就像漏水的龍頭正滴滴答答的往外冒著血水,照此下去,非把洪泉身上的血液放幹了不可。


    段虎抓住一撮頭發用力往外拔去,誰知這些黑發竟然像生了根似的難以拔動,不僅沒有拔動,拉拽間疼得洪泉又是一聲慘叫。


    “老二,忍著點,虎爺現在就救你。”


    段虎把心一狠,手臂較勁,拽住手中的頭發用力往外拔去......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當段虎把那撮頭發拔出來的時候,竟然連帶著扯下了一大塊皮肉,再看洪泉的臉龐,左臉血糊淋拉,當即老頭痛唿一聲,背過了氣去。


    “這,這......”


    段虎頓時傻了眼,急忙掐住對方的人中,用力的按了兩下,這才把疼昏過去的洪泉給喚醒了過來。


    蘇醒後的洪泉雙眼無神的看著段虎,嘴裏斷斷續續的說道:“虎爺,看來這一迴我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倒鬥藝人墓中葬,生死富貴過眼空......”


    “別說傻話,有虎爺在這,我不會讓你死的。”段虎壓著悲痛說道。


    “嗬嗬,是啊,我還想著出去後歸隱山林,娶個水靈的小媳婦過下半輩子,為我的洪家傳宗接代......”洪泉苦笑一聲後,說話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


    “不錯,到時候我一定參加,我還要喝你的喜酒。”段虎點頭說道。


    “好,好,我們一醉方休,不醉......”


    洪泉緩緩閉上了雙眼,帶著他心裏的那點奢望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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