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泉信誓旦旦的喊道,卻換來了段虎的一個白眼。


    “你做我的家奴?不稀罕!”


    段虎很是不樂意,為啥?


    還能為啥,就這把老骨頭,三寸釘褶子猴臉,醜了吧唧的,帶出去溜溜都嫌丟人,萬一被人問起來怎麽迴答?


    說是自己的家奴?


    誰信!


    你確定帶的是人不是隻老猴嗎?


    就這貨色,管吃管住不說,哪天真要雙腿一蹬翹了辮子,還要管埋管葬,初一上香十五燒紙,這不沒事給自己添堵嗎?


    真要說洪泉有什麽用,呃,勉為其難可以掛在門上當門神,用來鎮宅驅邪相信或多或少還有那麽點意思。


    洪泉也很是不樂意,為嘛?


    洪爺爺都舔著臉拿自己當了賭注,你毛的還不稀罕?我去你大爺的!


    洪爺爺是誰?


    人老筋骨強,能打還能抗,上得了山下得了水,一頓飯甩三碗不在話下,酒菜另算,打個鳥趕隻野狗那是家常便飯,逗個樂子說個八卦多開心?


    一天到晚笑臉陪人,看著都舒坦,這麽好的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爺爺這老寶貝疙瘩,到哪不是個香饃饃?


    你個黑不溜秋的黑臉還嫌棄洪爺爺,呸!什麽玩意?


    不過賭氣歸賭氣,辦法總要有商有量才能解決。


    “那你說我拿什麽當賭注?”洪泉問道。


    “嗯......”段虎打量兩眼老頭,丫的,還真有些看不下去。


    “算了,虎爺吃點虧,你要是輸了的話,給我弄幾箱鐵瓜蛋子耍耍。”


    啥?


    洪爺爺沒聽錯吧,就這賭注你還吃虧?


    我去,死不要臉的黑貨,那是軍火,懂嗎?那是軍火!


    還耍耍呢,耍不死你!


    讓洪爺爺走私軍火,那可是要被槍斃的重罪,放古代那會兒,一準菜市口砍大頭!


    當即洪泉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虎爺,手雷是軍火,別說我,沒有命令誰也搞不到手。”


    “誒,怎麽這麽麻煩,多不好玩?”段虎臉一沉。


    我去你的好玩,好玩自己耍去,別拖洪爺爺下水。


    “要不你換個?”洪泉提議道。


    “嗯......這樣好了,換車香煙洋酒也行。”段虎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在獅子大開口。


    “咳咳......”洪泉一陣肺熱。


    娘的,香煙洋酒用車來做單位,黑大頭,你確定腦子沒毛病嗎?洪爺爺有那點家底的話,早溜到沒人的地方逍遙快活去了,何必在這鬥老僵戰兇獸的?


    “沒有,頂多一條香煙一瓶洋酒。”洪泉不傻,沒發火,反而討價還價了起來。


    “大爺的,一條香煙一瓶洋酒就想和虎爺交朋友?”段虎當即不幹了。


    “二大爺的,我又不是財主,一條煙一瓶酒就夠意思了!”洪泉也不滿了起來。


    “不行,起碼十條煙十瓶酒!”段虎伸出了十根手指。


    “兩條煙兩瓶酒!”洪泉不示弱的比了二指頭。


    “九,九......”


    “二個半,二個半......”


    “我去你姥姥的,還帶玩半個的?那虎爺就要八個半......”


    ......


    又不是在對莊,二人爭了個麵紅耳赤,就差袖口連在一起比劃手指頭了。


    赤焰飛虎大柱上下儼然成了兩個世界,下麵廝殺成片、悲慘壯烈,上麵賭鬥熱鬧,你爭我吵,謔!反正都不冷清。


    冷曼看著一老一黑爭吵不休顯得有些無語,真把這當成菜市場了?


    咋不飛天呢?


    算了,本姑娘冰清玉潔,不齒與之為伍,離遠點,免得近墨者黑,近段虎者更黑。


    剛要挪動幾下,這邊段虎和洪泉的爭論有了結果,段虎笑了個滿麵桃花,洪泉急了個關公瞪眼,不用說,自然段虎獲勝。


    “嘿嘿,老四,你想不想和虎爺賭一場?”段虎壞兮兮的笑臉湊了過來。


    “死遠點,我不賭!”怕什麽來什麽,冷曼一聽就要炸毛。


    “誒,一個姑娘家家的,說話咋這麽沒禮貌?何況虎爺要是說出了賭注,不信你不動心。”段虎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高興。


    “你就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我,我也不稀罕!”冷曼打算用狠話直接封住對方的嘴。


    “星星?那玩意有屁用,不能吃不能穿,還一天到晚對你眨眼睛,欠揍的貨!”段虎不以為然的說道。


    “咳咳......”冷曼咳了兩聲。


    黑大頭土包子,星星那可是女孩心裏最憧憬、最浪漫、最向往的東西,咋到了你這黑臉的嘴裏,比陰溝裏的臭水還不如了?


    可惡,可恥,無知,白癡......


    不行,這麽說不夠勁,換個詞......


    憨腚!


    這詞兒猛,夠勁。


    “我就說星星不咋樣吧,你看把你咳的。”段虎搖了搖頭。


    “關你屁事?”冷曼沒好氣的啐道。


    “對,不關虎爺的事,不過你現在要是想把那張腫臉治好的話,還真關虎爺的事。”段虎抱著手老神在在的說道。


    “啥?你現在能治好我的臉?”冷曼當即激動了起來。


    女人的臉田裏的水,那都是一等一的大事,田沒了水,莊稼活不了,女人醜了臉,天都要害怕。


    “不錯,虎爺這有本門最好的療傷藥,祛腫消炎立竿見影,不過......還是算了,你又不打算和虎爺賭一把,我還是別在這自作多情了。”段虎轉頭就想走。


    “慢著,我賭,我一定和你賭,說,怎麽個賭法?”冷曼蹭的站了起來,那股子幹勁讓人辣眼睛。


    “真賭?”段虎笑道。


    “賭!”冷曼就一個字。


    “不反悔?”段虎又問道。


    “賭!”冷曼還是那個字。


    “果然?”


    “賭!”


    “當真?”


    “賭!”


    ......


    段虎笑了一聲,看來對方還真是鐵了心腸,就連迴答都這麽帶勁、幹脆。


    “好,既然你要賭的話,虎爺輸了,我保你治好臉,但是你要是輸了的話,呃......”


    “賭什麽都行!”冷曼態度無比堅定。


    “痛快,那我就說了,我那兄弟曹耗子瞅上了你,想把你娶了做媳婦,可惜他現在生死不知,但他的心願我不能不幫他完成。這樣,如果我贏了,耗子沒死的話,你就做他媳婦,他要是死了,權當沒這迴事如何?”


    可惜段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曹滿沒在場,否則一準抱著他的大腿感恩涕零。


    啥叫兄弟,啥叫情義?


    瞅見沒,這就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真哥們!


    有虎爺這樣的兄弟,一個字,值!


    兩個字,真值!


    直接來六個字,太他娘的值了!


    “做你的大頭夢!本姑娘什麽人,會嫁給那隻死耗子?你想得美!”冷曼尖叫兩聲,音量高達八度,震得段虎耳膜都有了迴音。


    “老四,這就沒意思了,不答應就拉到,跟誰吼呢?在瞎叫喚,虎爺抽你的屁股,一腳踢你下去玩老粽耍蜥蜴你信不?”


    段虎是誰?


    屬老虎的兇漢!


    跟他玩橫的,他比你都橫!


    一旁看戲的洪泉暗中一挑大指,可以啊我的虎爺,母老虎的屁股都敢打,還帶踢人的,就衝你就這膽色,洪爺爺牆都不扶,就服你!


    “老二,趴那玩蛋呢?過來我們開賭,讓老四一人玩豬臉去!”


    段虎上了火,迴頭大喝一聲,好麽,洪泉冷曼雙雙扛雷,眼珠子都能瞪出紫血來。


    “慢著!”冷曼喊道。


    “慢你個頭!虎爺就這性子,愛賭賭,不賭滾!”段虎把手一揮,那架勢,比土匪還土匪,比惡霸還惡霸。


    “我......”冷曼咬緊雙唇,血絲都冒了出來。


    “我賭!”


    一句話段虎轉臉換上了笑容,“嘿嘿,這不就對了,來來來,我們開賭,開賭!”


    冷曼氣得抖若篩糠,如果可能的話,她能用眼珠子吃了段虎。


    這時洪泉湊了過來,小聲抱著不平,“我說小曼,你這是鬥哪門子的氣?消腫不急於一時,等過兩天自然會好,但你為毛要答應虎爺的賭注呢?你想,萬一曹耗子要是沒死......”


    後麵的話洪泉沒敢說,否則真要把“鮮花插在牛糞上,嫩花被豬拱了”這些話說出來,他怕對方受不了。


    “放心,死人潭什麽地方?曹耗子想活那是做夢。即便沒死,姑奶奶也弄死他!”


    這兩句話冷曼是咬著牙講得,雙眸殺氣騰騰,比戰老僵時的殺氣還重,瞅得洪泉冷氣直冒,脖子眼發幹。


    不過轉念洪泉幹笑一聲,不免有些幸災樂禍,對象非是冷曼,而是不知死到哪裏去了的曹滿。


    小耗子啊小耗子,但願你早死早投胎,否則要是落到了母夜叉的手裏,嘖嘖,還真可憐。


    “磨嘰什麽呢?開賭了!”段虎一句話讓二人精神煥發。


    “咋賭?”冷曼當先問道,因為這場賭注關乎著她所有所有的一切,不容有失。


    “聽好了,我們就賭下方的鬼蜥蜴和百足巨僵誰輸誰勝?”


    不等二人開口,段虎緊接著講道:“我賭百足巨僵獲勝!”


    呸......


    洪泉二人幾乎同時想拿口水吐他。


    娘了個巴子的,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沒臉沒皮的,你這叫打賭嗎?


    指著好事都被你一人占了,還賭個球!


    “我也賭百足巨僵獲勝!”二人不約而同的喊道。


    又不是瞎子,戰場上什麽情況誰看不出來?


    此刻百足巨僵雖然被撕咬成了數段,可最小的那段都還有六頭十二爪,屍威依舊,再看鬼蜥蜴那邊,頂多也就剩下八九十隻,數量看著不少,但能是對手嗎?


    “不好意思,虎爺和人打賭有個規矩,就是不能賭同一邊贏,換句話說,我賭百足巨僵獲勝,你們就隻能選鬼蜥蜴,否則就算你們輸。”


    段虎霸道的說著,完全不理會二人的心情如何。


    這一下不但冷曼鬼火直衝三千丈,洪泉也不幹了,二人瞪眼就站了起來。


    開玩笑,一個輸了可是要拿出五瓶洋酒五條香煙,一個更慘,要嫁給小陀螺曹耗子,誰會樂意?


    “喲!不服啊?想動手嗎?虎爺也不欺負你們,兩個一起上,我保證揍得你們桃花朵朵,大吉大利!”段虎叉腰橫步,十足的賴大頭。


    洪泉臉皮一抽,冷曼嘴角一歪沒了下文。


    不是不想動手,而是打不過啊!


    換個時間換個場合二人倒也不懼,可現在呢?


    一個滿身帶傷,一個血汙遍體,一個臉腫的堪比豬臉,一個腦袋疙瘩一頭,跟肉髻差不多,要體力沒體力,要戰力沒戰力,這還咋打?


    被打還差不多。


    二人僵持不動,一時沒了主意。


    “咋?不打了,那就過來看比賽,我可把話放在這了,誰要是輸了不認賬,我揍得讓他哭爹喊娘,一個都不帶少的!”


    段虎就是這麽霸氣,這麽匪氣,說完往那一坐,仰脖灌下一大口洋酒,隨後拿煙往嘴上一叼,點燃深吸一口,“啵啵啵”連吐十多個眼圈,“唿......”又來個一箭穿心,自在十足。


    洪泉冷曼呆立不動,這會兒二人心中隻有一個想法,打死他,打死這黑頭黑心的王八蛋!


    但結果呢?


    “加油,蜥蜴老兄加油,咬死老僵,咬死它......”


    段虎......


    “對,用爪子撕它,撕了這王八蛋臭老僵!”


    段虎......


    “我去你大爺的,你瞎了你?明知對方長著六個腦袋六張嘴,你還往裏麵送?不咬你咬誰?”


    段虎......


    “蜥蜴老兄嘿咻咻,老僵孫子死球球,蜥蜴翻身鬥老僵,老僵趴地見閻王,閻王一怒抽老僵,打下地獄滾油鍋......”


    洪泉鼓勁加油喊了個賣力,腦門上都冒出了白冒汗。


    冷曼沒有跟著喊叫,不是不想喊,而是不知道該怎麽喊?就洪泉那套詞,旁人也學不會,除了一人。


    誰?


    老龍寨叫阿三的毛娃子,那小屁孩天生一張利嘴,說話像唱歌,一套一套的。


    冷曼雖然沒喊也沒叫,但兩隻拳頭卻攥得老緊,汗珠子都捏了下來,神色異常緊張。


    “夠了!咋唿完了沒有?虎爺耳朵都要被你喊出老繭來了!”不堪忍受的段虎暴喝一聲。


    “虎爺,講點道理好不好?即便是賭坊押寶賭大小,都不限製賭徒吼天喝地,咋到了你這就不給喊了呢?”洪泉胸悶的辯駁道,冷曼點了點腦袋無聲附和。


    “為毛?虎爺告訴你,這是規矩,我定的!”


    段虎雙眼一瞪,不怪他會霸道無理,主要是剛才洪泉碎碎念這麽一念叨,戰場上大好的形勢突然就發生了改變。


    明明占著優勢的百足巨僵就像缺了根弦似的,一下就不靈光了起來,六截屍軀幾下就被鬼蜥蜴咬得隻剩下了三截。


    盡管被撕碎的隻是最弱小的三截,可形勢卻岌岌可危,照此發展下去,段虎還贏個屁,他不怒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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