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舊,天幕如墨。


    夜空下,矮樹林外彌漫著蕭殺之色,段虎傲然而立,目光緊盯著龍寶四甲,不卑不亢。


    麵上波瀾不驚,嘴裏帶著調侃的語調,實則他的內心早已翻騰不休。


    若非此前阿亮的那泡驢癟,使得氣氛搞怪,讓人忍俊不住的話,單憑他的洞察力,還真有些難以察覺到對方的氣息。


    即便如此,那絲若有若無的氣息也是稍縱即逝,不得不說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段虎捫心自問,如果是他設伏潛行隱藏氣息,比較下來也隻在伯仲之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僅此一點,就不容段虎小覷,更何況對方還是四個人,背後有著趙青河的主使,以及那個神秘的部門,龍寶局。


    這所有的一切,不得不讓段虎心生警惕,提高警覺。


    “龍寶四甲,還未請教?”段虎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問道。


    “好說,我叫方武,乃龍寶四甲的首甲,次甲洪泉......”叫做方武的男子用手指著身後的三人簡短介紹了一下。


    聽著方武的介紹,段虎一一記在了心裏。


    四人中,首甲方武年紀看似不大,但最讓他感到顧忌,似乎在對方的身上,始終散發著一種猛獸般的氣息,不動如山,動若雷霆。


    次甲洪泉,便是那位紅臉的小老頭,笑裏藏刀,身瘦如柴,但雙目精芒四射,可見內家功力絕非尋常。


    三甲關雄飛,黃麵金剛,怒目橫威,身堅似鐵,看來是位外家好手。


    至於末甲冷曼,桃麵冷霜,二目陰柔,纖纖玉手,柔弱無骨。


    看似柔弱,然則柔中帶剛,剛柔相濟,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在暗器一術的造詣上,應該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四人各有不同,但能耐都超乎尋常,如此強敵,不得不令段虎心有顧忌。


    龍寶四甲......


    看不出趙青河這條老狐狸居然有著如此實力,竟然可以派出這麽厲害的高手。


    段虎心裏暗自琢磨著,不覺間,對趙青河又多了幾分顧慮。


    “方武,明人不說暗話,你們來此是為了監視我的行動嗎?”段虎問道。


    “監視?”


    “嗬嗬,可以這麽說,不過用督促更為恰當。”方武迴道。


    “這麽說來,趙青河是對我不放心咯?”段虎又問道。


    “放不放心你自己心裏清楚!”方武說道。


    “什麽意思?”段虎眉頭微皺。


    “段虎,別揣著明白裝糊塗,黑盤山將塚一事你為何不報告?這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合作嗎?”方武直接點明。


    段虎心裏一緊,看來是他大意了,居然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從何時開始跟蹤他的。


    “你太小瞧我們的實力了,隻要龍寶局想知道的事,這世上就沒人能隱瞞得了。”方武狂妄的說道。


    “我問你,在將塚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又是否和自杞國葬有關?”方武接著問道。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當初我和趙青河有著約定,我隻負責查找線索,至於怎麽做,又或是做了什麽,他無權幹預。他要的隻是結果,而非這期間的經過。”段虎斷然迴絕道。


    話聲一出,方武四人臉色明顯陰沉了不少,冷曼柳眉倒豎,關雄飛十指捏的哢哢作響,洪泉老眼寒光不斷,氣氛為之一凝,似有爆發的跡象。


    “信口雌黃,段虎,暗中跟在你身旁的黑衣人是誰?此前這人殺害了龍寶局的人,你最好乖乖的交代,否則連你也難逃關係!”方武沒有開口,冷曼厲聲問道。


    “哈哈哈!放屁賴慫人,你們的人死了關我屁事?”段虎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此前他不止一次懷疑過黑衣人的身份,但怎麽想都覺得對方和趙青河不是一路的,非但不同道,甚至於有仇。


    現在看來,他的想法再次得到了證實。


    “住嘴!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廢了你!”出聲大喝的是關雄飛,一聲暴喝如同旱地驚雷。


    段虎收了笑容,不過眼中的譏笑尤盛。


    “不好意思,我這人就是這個毛病,喜怒隨性,不喜歡遮遮掩掩,不像某些人,外表敦厚內心奸詐,徒有其表,實則道貌岸然。”段虎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


    關雄飛瞪眼鼓氣,腦門上的青筋蹦起老高。


    不待發作,方武上前一步,聲音發冷的問道:“段虎,對於此人的來曆你有何話說?”


    段虎淡淡看了對方一眼,咂嘴迴道:“嘖嘖,記得剛才某人說過,隻要什麽局子想知道的事,天底下就沒人能瞞得住。怎麽,這是要自摑臉皮,自己打臉嗎?”


    “段虎,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耐性!”


    方武眼中厲色一閃,身後三人各自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是嘛?”


    “那我也原話奉還,虎爺的耐性同樣有限,奉勸你們一句,別以為有著龍寶四龜的名頭就想在虎爺頭上作威作福,虎爺不吃那一套!”


    本就劍拔弩張的氣氛,這一刻終於爆發......


    方武往後倒退一步,負手而立,身旁關雄飛惡吼一聲率先衝了上來。


    此人身材高大、體格魁梧,單單個頭就比段虎高出半個頭去,猛撲而來,就好似蠻牛衝撞一般,聲勢嚇人。


    段虎巍然不動,直到對方衝至近前,腳下罡步邁開,一個轉身繞到了對方的身後。


    關雄飛一擊撲空,正待迴身反擊,段虎一記老拳打在了他的身上。


    “嘭!”


    一聲悶響,關雄飛身子晃了幾晃,反觀段虎,拳頭被彈起老高,膀臂一陣的酸麻。


    不愧是外家好手,身堅似鐵,體若磐石,段虎的這一拳非但沒有討到什麽好處,反而還吃了個暗虧。


    “哈哈哈,黑崽子,你是娘們變得嗎?就這點力氣,給關爺爺抓癢還差不多!”


    關雄飛爆笑一聲,衝過來舉拳便砸。


    “哼!”


    段虎冷哼一聲,嘴裏一口老痰射出,痰似雨彈奇快無比,倏然吐中了對方的雙眼。


    “娘的,你使詐!”


    雙眼被蒙,關雄飛怒吼一聲,急忙用手抹著雙眼的老痰。


    就在這時,段虎躍身而起,力貫單腿,一腳踢在了關雄飛的胸口。


    撲通一下,關雄飛吃力不住,摔了個蛤蟆朝天。


    “人大腦草包,體壯憨如牛,就你這熊樣還想和虎爺鬥?”


    段虎欺身上前,正打算補上一下,突然間腦後惡風不善,“唿”地一聲,洪泉的巴掌已經扇到。


    “玩偷襲?”


    心念一動,段虎縮脖藏腦,讓過了對方的攻勢,緊隨其後,身子往後一靠,利用自己強壯的身軀衝撞來人。


    洪泉不及躲閃,雙肘迴撤護在了胸口,硬接下了段虎的攻擊。


    肘背相撞,洪泉倒飛而出,老頭一個翻身輕巧的飄落在地,段虎身子往前衝出幾步,期間順便一腳踩在了關雄飛的肚皮囊上,腳踩蛤蟆,狠來了一下。


    “哎呦!”


    關雄飛痛唿一聲,抱肚蜷縮。


    段虎冷笑一聲,略微調整了一下紊亂的內息,轉身一腳踢在關雄飛的背部,像踢皮球般把對方碩大的身軀踢飛了出去。


    關雄飛張牙舞爪,帶著“哇哇”的咆叫聲直飛向洪泉。


    老頭眼角一抽,有心躲閃,又怕關雄飛事後記仇,不得已,托雙掌打算救下對方。


    段虎瞅準時機,移步閃身,跟在飛起的關雄飛身後衝將而來,右手握拳突指,拿出了爆栗強襲的功夫。


    等洪泉的雙手剛接住關雄飛的身軀,段虎的爆栗也敲了出去,目標正是對方的瘦腦門。


    這一記真要是敲上了,非讓對方頭生二胎,小腦門上再長出個二弟來不可。


    眼瞅著一擊奏效,忽然段虎心中一凜,急忙抽招換式,把身子伏低。


    “嗖......”


    一道寒光幾乎貼著他的腦袋飛射而過,不用說,這枚暗器來自於冷曼之手。


    失去了先手的段虎並未罷休,利用衝勢,肩膀重重衝擊在關雄飛的後背,連衝帶撞,疊羅漢般把洪泉壓在了地上。


    得手後,段虎來了個懶驢打滾,骨碌幾下滾到一旁,之後鯉魚打挺,翻身站了起來,腳尖帶起地上的沙土,一腳踢向了正待起身的二人。


    洪泉和關雄飛也算倒黴,就覺得眼前沙土彌漫,不及閉眼,二人紛紛被土礫迷眼,頃刻間雙眼幹澀難耐,淚水橫流。


    身形剛一站穩,三道寒光再次襲來,段虎定睛一看,襲來的暗器細如牛毛,竟然是三根銀針。


    冷曼出手歹毒陰狠,三根銀針分別射向了段虎的二目以及眉心。


    “好個歹毒的娘們,一出手就想廢了虎爺!”


    段虎憤然而動,五指一夾,將三根銀針夾在了指縫中,借著月光他仔細看了看,銀針的針頭上帶著斑斑黑素,可見是浸過了毒液。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我去你大娘的冷曼,騷狐狸!”


    段虎暴喝一聲,徹底激怒了冷曼。


    “惡漢,兇賊!我要把你紮成針棍!”


    冷曼俏臉生寒,雙眸殺機徒生,一抖手,漫天毒針就要爆射而出。


    段虎早有準備,附身一手揪住一人,雙臂較勁之下,先後把洪泉和關雄飛丟沙包般一個接一個扔飛了出去。


    倒了黴的二人,正忙著揉眼擦淚,還沒反應過來,便騰空而起,轉著個兒的飛了出去。


    段虎重施故技,緊跟在二人身後,食指凸起,爆栗再次準備妥當。


    冷曼見勢不妙,銀牙咬得咯咯作響,無奈下隻好扯身閃躲,至於施手援助同伴,她可沒有想過。


    一來,憑她的力量,不足以接下被扔來的二人;二來,即便她接得住,本就心高氣傲的冷曼,怎肯用自己的纖纖玉手去接兩個臭男人?


    “吧唧,吧唧!”


    洪泉摔了個蛤蟆趴地,而關雄飛又來個蛤蟆朝天,摔得二人灰頭土臉,白沫子亂飛。


    “冷曼,你......”


    洪泉一改往日臉上的奸笑,怨氣的想要指責對方。


    “呸,活該!”冷曼啐了一口,毫不在意。


    “哼,臭婆娘,該你了!”


    這時段虎話聲響起,爆栗對著冷曼的腦袋上重重敲下。


    冷曼嚇得花容失色,身子急忙蹲下,險險讓過了攻來的爆栗,卻把後腚讓到了段虎的腳下。


    段虎可非憐香惜玉之人,有如此良機,他豈會心慈手軟?


    一抬腳麵,冷曼就覺得自己後臀像觸電一般,倏地麻了半邊身子,隨後仿若風箏般見風而起,以坐蹲之勢淩空飛起。


    “臭娘們,看著纖弱,卻是皮糙肉厚。”


    嘲諷的話,羞得冷曼臉色漲紅發紫,要不是礙於剛才的那一腳,踢得她半邊身子都快失去了知覺,她非上來拚命不可。


    眼瞅著難以動彈的冷曼就要跌落在地,一直冷眼旁觀的方武終於動了手,他身子猛然一動,衝到冷曼的下方,伸手輕輕一接,穩穩把對方接在了手中。


    不等冷曼道謝一句,方武了冷哼一聲,毫無憐愛之意,嫌棄的把冷曼往地方一放,接著邁步緩緩朝段虎走來。


    “廢物,都是廢物!”


    方武的話讓冷曼嬌軀顫抖,更讓地上的洪泉和關雄飛羞愧難當。


    “很好,能力挫三甲,看來你值得與我交手。”方武聲若寒冰,眼中厲色濃厚。


    “嗬嗬,打了三條尾巴狗,你這條大尾巴狼終於坐不住了。正好,虎爺技癢,就拿你的狼皮來練練手。”


    段虎毫不畏懼,對著方武迎了上去。


    “唰!”


    眼看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過丈許,突然方武腳下加力,身形一晃竟然原地消失無蹤


    “這小子速度可真夠快的!”


    段虎暗吃一驚,不敢怠慢,身子往斜地裏閃去。


    “轟......”


    段虎前腳身子剛邁開,原地傳來一聲轟響,地上的泥沙被方武一腳踏碎,留下了一個不淺的足坑。


    “好雄勁的力量!”段虎雙目一凝,再次吃了一驚。


    “寸擊三式!”


    方武冰冷的聲音在段虎耳旁響起。


    拳隨聲動,方武出手如電,拳似疾風,施展寸擊之力。


    雙拳,雙肘,雙膝連環攻擊,雨點般的虛影頓時將段虎籠罩在了其中。


    一連串的悶響傳出,附近三人側目咋舌。


    寸擊三式乃是方武的成名之作,一旦全力施展,就是他們三人聯手也難以抗衡。


    這也就是龍寶四甲中,為何方武可以位居首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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