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闖數關的段虎此時也感到了些許的疲累,連番的戰鬥,不僅對他的體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同樣,對他的心智也是一種考驗。


    好在這些考驗都被他啪啪一頓抽,該滾滾,該爬爬,沒一個對他造成影響。


    要說有,就是累了點,乏了點,也餓了點。


    “要是現在能喝口老酒該多爽”


    段虎吧唧了一下嘴皮,不由得懷念起了劉老倌的小鍋酒來。


    這時候,掉落在拱門附近的火把撲騰了兩下火光,徹底熄滅,覬覦在四周的黑暗頓時如潮水般湧來,吞噬著所有的一切。


    段虎無所謂,眼皮都沒眨一下,反而覺得很愜意。


    他不懼怕黑暗,相反他還十分熟悉黑暗,盡管視線受到了阻礙,但是嗅覺聽覺觸覺還有感應能力,都能在黑暗中變得更加靈敏。


    以前他還在修行的時候,他師父就曾無數次鍛煉他在黑暗中的能力,迴想起來,那段時光雖然很苦,但是苦中也帶著不少的快樂。


    “臭老頭,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寥寥一語,聽似無理不敬,然而段虎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懷念和尊敬。


    休息了一會兒,段虎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正打算重新拿出一根火把點燃,卻被黑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所吸引。


    沙沙沙


    聲音細小,但是在黑暗中卻十分清晰。


    段虎側耳仔細辨認了一下,似乎像是腳步聲,但又有些古怪,從節奏上來說,不像正常走動的聲音,更像是走一步停半步,猶豫中又帶點彷徨


    讓段虎感到奇怪的是,腳步聲並非來自拱門的方向,而是來自於


    他的身後!


    段虎劍眉一挑,想在虎爺麵前裝神弄鬼?


    有點意思。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輕輕移動身體,直接來到風牆後麵,躲藏在了黑暗的角落中。


    這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尋常,風牆裏的風


    不知何時,竟然停了。


    莫非是因為闇水被堵住的原因,又或是破壞了一堵風牆後,闇水濁門的機關受到了損壞?


    段虎一陣好氣,早知如此,當初他多待一會兒不是挺好,何必頂著狂風蹣跚步履,刮得嘴歪眼斜臉皮晃悠,老受罪。


    不過現在也挺好,起碼不用擔心迴去的時候還要麵對付這玩意,能省下不少精力。


    黑暗中,段虎閉目凝神,仔細聽著瑣碎的腳步聲


    聲響隨著距離的拉近更加清晰了起來,這會兒,不僅能聽見腳步聲,還能聽見一陣陣急促粗重的唿吸聲,通過氣息的判斷,來的這人心情應該十分緊張。


    段虎經驗豐富,片刻過後,他大致有了眉目。


    步伐沉重淩亂唿吸短促不勻行動遲緩猶豫,心情緊張不安


    種種跡象表明,這人根本不是什麽練家子,而是一個膽小普通的尋常貨色。


    問題是


    荒廟裏有曹滿守著,對方怎麽進來的?


    如果是身懷絕技的高人,段虎還能想通,可對方就一普通貨色,咋進來的,進來做啥,目的何在?


    就這陰森詭異,危機四伏的地方,吃飽了撐的來這兒瞎逛嗎?


    練膽也不是這麽個練法。


    對此,段虎表示難以理解,不過有一點讓他挺放心,那就是對方對他無法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威脅,除非


    “糟了,該不會耗子遇到什麽危險了吧?”想到這,段虎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正思索著,那人已經摸索到了風牆的邊緣,段虎緩緩探出大手,就等著對方露頭,好來個下手掐王八。


    然而段虎等到的不是對方的王八頭,而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段虎嘴角一抽,我去,這貨該不會是撞頭了吧?


    其實段虎真沒猜錯,摸黑來的這位真撞了頭,而且撞得還挺重,隻是這位也挺硬氣,愣是忍著疼痛沒叫出聲,打頂也就發出了幾聲哈嗤哈嗤的哈氣聲。


    也難怪,道兒太黑,又有風牆擋著,不撞頭才怪。


    段虎搖搖頭,看來這人不僅膽小,還蠢,整兒一蠢蛋!


    連照明的家夥事都不帶就下來,有病吧?


    半晌過後,對方不哈氣了,看來是疼過了,緩了過來。


    段虎繼續保持著警惕,不一會兒從風牆下方的空隙中露出了一雙手,略微摸索了一下,雙手朝前探去,緊接著手臂膀子也相繼露了出來。


    段虎沒動聲色,接著貓。


    逮王八最關鍵的是什麽?


    當然是王八頭了。


    王八不露頭,千萬別伸手,否則腦袋一縮,前功盡棄。


    段虎便是如此,對方的王八頭不露,他堅決不出手。


    很快,王八終於露了頭,段虎出手如電,一把掐住了對方的後脖頸。


    入手的感覺有些肥膩,後槽肉也厚實,驚嚇時產生的顫動感能清晰傳入段虎的手中。


    是個胖砣。


    對方的樣貌漸漸在段虎的腦海中充盈了起來,然而下一刻


    “哦喲喲,額的娘”


    殺豬嗓這麽一嚎,段虎好懸被氣樂了。


    “我當誰呢?日,原來是耗子。”


    一句話曹滿不嚎了,改成了歡快激動興奮的呐喊。


    “虎爺,我的爺,真的是你!”


    “誒,誒,我就是你的虎大爺,我說耗子,不再上麵把風,下來練膽來了?”段虎沒好氣的問道。


    “虎爺,我”


    曹滿喜極而泣,鼻子一抽,哭嚎了起來。


    段虎聽了個喪氣,又不是遠走他鄉多年去,老鄉碰頭見老鄉,見麵沒有三句話,兩眼汪汪淚嘩嘩。


    “我去你的臭耗子,哭個球的哭!”


    一記爆栗下去,世界,清靜了


    “虎爺。”


    “啥事?”


    “能把薅我脖子上的手鬆開嗎?”曹滿弱弱的問了一句。


    段虎啞然,敢情把這茬給忘了。


    大手鬆開,曹滿暢快的怒吸倆口空氣,緩過來了。


    “說吧,你下來想幹什麽?”段虎再次問道。


    “呃,這個”


    曹滿麵帶難色,還帶點苦色,苦色中多了一絲驚慌,驚慌中透著忐忑


    表情豐富極了。


    “啞巴啦,是不是相當娘子漢?”嘎嘣脆的彈指一伸,曹滿當即認慫。


    “我,我說!”


    曹滿怕黑,段虎重新點燃了火把,抬頭一看,謔!這家夥,跟鑽出泥漿的蚯蚓差不多,從頭到腳都是泥,髒兮兮,泥巴巴。


    “耗子,沒事洗泥巴浴啊?看把你美的。”


    曹滿睜大狗眼,黑臉,會說人話不?


    老子天生就美麗,倒是你,人黑臉醜,最適合在泥漿裏打滾。


    沒心情理會段虎的夾黑槍帶黑棒,曹滿口打一聲哀歎,狗眼巴巴的問道:“虎爺,你見過吃人的兔子嗎?”


    這話問的,段虎當即,噗!


    曹滿很鎮靜的抹去一臉的吐沫星子,然而閃爍的小眼神中,依舊殘留著忐忑的慌亂。


    “兔子會吃人?耗子,你確定腦子沒毛病嗎?”段虎反問道。


    曹滿搖搖頭,“我沒騙你,兔子真的張著滿嘴尖利的獠牙,別說吃人,就是頭生牛,也能被啃了。”


    說著話,曹滿把手背露了出來,借著火光段虎看了看,手背上有著兩排血牙印,傷口不算大,但挺嚇人,時而還會滲出幾滴血珠。


    段虎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臉色凝重了起來。


    “這是被那隻吃人的兔子咬的?”


    曹滿渾身一哆嗦,戰戰兢兢的迴道,“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聞聽,段虎愕然了,“一群?究竟是怎麽迴事!”


    曹滿幹咽一口沫子


    當時趁著天黑,曹滿生起了篝火,坐在火旁他一邊烤肉一邊哼著小調,哼完了,烤肉也差不多可以吃了,曹滿開心的拿起烤肉剛要下嘴,卻被草叢中一陣窸窣的聲響給打斷。


    起初他並沒有在意,還以為是什麽老鼠或是別的東西在那搗鬼,為此他還故意丟過去幾塊石頭,打算把對方嚇走。


    可是漸漸的,他感到事情變得有些蹊蹺起來,自從他把石頭丟出去後,草叢裏的響動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響了起來。


    迴想起段虎的交代,曹滿從火堆旁站了起來,點燃一根火把,拿著花口擼子,他小心翼翼的朝草叢裏走了過去。


    荒院裏的雜草又高又密,再加上太陽落山夜色降臨,光憑一支火把很難照亮周圍的環境。


    曹滿用腳劃拉著周圍的雜草,認真的搜查起來。


    一來二去,幾乎繞遍了半個荒院,卻始終沒有什麽發現,曹滿埋怨兩聲後,轉身迴到了篝火旁。


    “咦,我的烤肉呢?”


    迴到原地的曹滿有些懵圈,他記得剛才自己明明把烤好的臘肉放在了篝火旁,可是現在卻空空如也,別說烤肉,就是連塊肉渣也沒有。


    “難道是被老鼠叼去了?”抓了抓腦袋,曹滿嘀咕了一聲。


    荒山野嶺啥最多?老鼠唄。


    老鼠吃啥?啥都吃。


    烤肉香噴噴,老鼠饞溜溜,不偷吃才怪。


    “算了,一點烤肉而已,賞給耗子們填肚皮。”


    不是曹滿大方,也不是他對野耗子慈悲,而是臘肉還多,多一塊少一塊沒啥大不了的。


    為了塊臘肉跟耗子翻臉,不至於,何況


    他上哪找耗子窩去?


    有那時間精力,接著烤肉吃多好。


    不大工夫,隨著一聲聲“滋滋”的冒油聲,在篝火的炙烤下,漸漸烤黃的臘肉發出了誘人的香味。


    曹滿樂得扯開喉嚨唱山歌,一曲高歌醉山嶺


    真痛快。


    段虎眼角不自然的抽搐一下


    再次烤好了臘肉,曹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還沒下嘴,誰知身後再次傳來了一陣異響,這一迴響聲不小,把毫無防備的曹滿直接嚇了一跳。


    等他驚慌的轉迴身去,定睛一看,出現在他身後的竟然是一隻大野兔。


    野兔又肥又大,全身長滿了灰色的皮毛,豎著長長的兔耳朵,睜著又紅又圓的眼睛,樣子挺可愛的,還不怕人,後腿半蹲著,挺直身板直勾勾的看著曹滿。


    “日,原來是兔兒爺,敢嚇唬曹爺,曹爺扒了你的皮!”曹滿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張牙舞爪就衝了上去。


    奇怪的是,曹滿兇巴巴的樣子非但沒有驚嚇到野兔,對方反而十分鎮靜的蹲在那看著他。


    直到離得近了,野兔蹭的一下轉身朝後麵的草叢鑽了進去。


    “別跑!給我站住!”


    曹滿不依不饒的追了上去,不過憑他那點速度,怎麽可能追上對方?


    “呸!算你跑得快,否則曹爺非逮住你烤了吃不可!”看著沒了蹤影的野兔,曹滿不爽的罵了一句。


    兔肉那可是絕對的美味,不管是烤了吃還是炒了吃,味道鮮嫩可口,這種野味比起野豬肉來說,完全就是不同的享受。


    剛想轉迴身,忽然草叢一動,那隻野兔又跳了出來,蹦躂兩下,還滿不在乎的搖了搖腦袋,似乎是在


    挑釁他?


    曹滿一陣好氣,自己一大老爺們,居然被隻兔兒爺瞧不起,有天理嗎?


    氣惱的曹滿拔槍就是打


    段虎眼神一兇,抬手就是一頓削。


    曹滿當即懵逼,這是咋啦?平白無故就削人。


    黑臉,瘋了還是魔怔了,要不要這麽有性格,要不要這麽喜怒無常,要不要


    臥槽,還打?


    段虎的氣消完了,曹滿也舒坦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擺大字。


    如果是早上,興許能擺個太字。


    不過這些年身體有些不太好,那一點很少露頭,為此,曹滿很苦惱也很鬱悶


    “虎爺,問你件事。”


    “說。”


    “是不是剛才我的故事沒講好,你才削我的?”


    挨了一頓削,起碼要弄懂為啥被削,否則曹滿心裏不踏實,要不然下迴再被虛頭巴腦的一頓削呢?


    多冤。


    “想知道?”


    得,熟悉的詞兒又來了,曹滿好生氣。


    “總不能無辜被揍吧?”


    “虎爺向來不亂打人,打你,是看得起你。”段虎一板一眼的迴道。


    這話說的,曹滿想飆邪火。


    他真想扯開嗓子嚎叫一聲,黑臉,可勁兒的瞧不起老子,可勁兒的藐視老子,隻要不挨揍,你就是踐踏老子的靈魂,老子也願意。


    至於事情的真相,段虎沒說,盡管他臉黑皮糙,但也是個好麵子的主,當時的糗事他寧願爛在肚子裏,也不想被人笑話。


    曹滿苦逼,看來這頓削,算是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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