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常福那怪物,他......他逃走了!”


    剛才好驚險、好刺激、好緊張,警員能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已經不錯了,隻是等他說完,血傀早已跑遠了。


    段虎轉頭漫不經心的看了倆眼,“喲,還真是,沒想到這隻蛤蟆精逃得真快,一溜煙,煙都追不上。”


    “虎爺,別開玩笑了,快追啊!那可是吃人的怪物,萬一逃走了,後患無窮!”警員心急火燎的喊道。


    段虎搖搖頭,“追不了。”


    “為,為啥?”


    “因為已經沒影兒了,你讓虎爺往哪追?”


    警員急得想跳腳,可惜跳不了,下肢癱麻無力,跟殘廢似的動不了。


    “你剛才為啥不追?現在該這麽辦?”


    秋後算賬,大多情況下都這樣。


    段虎眉梢微微一挑,對著警員笑了笑,隨後......


    “放你姥姥的煙熏屁!虎爺一不是警,二不是兵,憑什麽要追?你呢?一個警員,職責在身卻裝軟腳蝦,我問你,你特麽的咋不追?”


    “我呸!”


    好大一口吐沫,鏗鏘落地,土灰都濺起了一層。


    “我......”


    警員臉色憋紅,羞答答小聲說了句,“我這不是負傷了嘛!”


    “負傷?我瞅瞅......”


    大步上前,段虎拎小雞似的滴溜起了對方,糙巴掌抬起,這拍拍那打打,跟挑瓜差不多,完全沒理會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我去,你這家夥吃啥玩意了?怎麽拉出來的這麽臭?”段虎把手鬆開,警員摔了個四仰八叉。


    警員又氣又怒,老子啥都吃,特別喜歡吃黑臉狗,吃一頓拉三泡,臭不死你!


    見警員氣鼓著腮幫不理人,段虎說道:“臭小子,剛才我檢查了一下,你的胯骨折了,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晚了非落下什麽病根不可。”


    一聽這話,本不願搭理的警員立馬慌張了起來,“胯骨折了?那該怎麽辦?”


    段虎笑了,“怎麽辦?涼拌唄!”


    “虎爺,這不好笑,我都半身不遂了,要是你有辦法的話,能不能幫我治治?”警員要都要急哭了。


    “去你的,憑什麽要虎爺幫你治?”


    一語雙關,警員不笨,當然聽得出話裏的意思,當即又求又拜了起來,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能把菜市場的大媽們都看哭了。


    段虎沒哭,抱著手當看官大老爺,直到看膩了,這才說道:“好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你有求於我,不幫你顯得有些不太近人情。”


    頓了頓他又說道:“這樣吧,幫你可以,但是在幫你之前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孫誌。”警員激動的迴道。


    段虎樂了,“孫子?日,真把自己當孫子看,滿大街認爺爺嗎?”


    “虎爺,不是孫子,是孫誌,誌氣的誌!”孫誌大聲的辯解道。


    “還誌氣的誌呢,那我問你,你是不是姓孫子的孫?”


    “是姓孫子的孫,但不是孫子的子,而是......”


    “這不就得了,人的名以姓氏為重,既然姓孫子的孫,你還強辯個什麽勁?囉裏囉嗦,就你那點噴黃湯的尿性,還誌氣呢,我呸,比孫子還不如!”


    段虎嘴炮一動,孫誌麵紅耳赤,竟無言以對。


    看著悶悶不樂的孫誌,段虎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不說哪來的笑?不樂不笑還算是完整的人生嗎?


    戰亂年代,日子本就辛苦,如果連點樂趣都沒有,一天苦巴巴的,不是唉聲歎氣就是怨天尤人,這麽個活法,段虎可不願意。


    盡管人生百苦,卻能苦中作樂,不說活得精彩,起碼活得自在。


    這些年來,段虎走南闖北,經曆得多了,以前沒看開的事,現在也看開了。


    他不喜歡和那些虛情假意的人交往,太累,太壓抑,成天帶著麵具做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人不鬼陰陽話。


    時間久了,人性扭曲,變得自私狹隘,像這種怨氣滿滿的人,最好少接觸,誰碰誰倒黴。


    他喜歡結交那些性格爽朗的人,真誠的外表,樂觀的心態,勇於麵對生活,勇於麵對困難。


    和這種人在一起,心不累,人也輕鬆。


    ......


    “孫子誒,虎爺問你,你還想不想把你的傷治好呢?”段虎叫得挺順口,真拿對方當孫子了。


    孫誌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心裏老別扭。


    “治病的法子虎爺倒是有,就是方法有些過於極端......”


    段虎用手摸著胡子渣,來迴打量孫誌兩眼後,搖著頭拒絕道:“算了,我看你還是別指望我了,自己去找個縣裏的大夫或是郎中瞧病如何?”


    一聽這話,孫誌急了,“別介,剛才你還說什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話,現在怎麽又變卦了呢?何況現在深更半夜的,我連站都站不起來,你讓我去哪裏找大夫和郎中?虎爺,你就行行好,代勞代勞。”


    “那好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過孫子啊,虎爺可是有話在先,待會你要是受不了,事後可不能責怪虎爺下手沒有輕重。”段虎點頭答應了。


    “這哪能呢?我感激你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啊!”


    話沒說完,段虎一腳踢出,孫誌慘叫一聲,捂著腚,身子橫著就飛了出去。


    “痛死我了!虎爺?別,啊......”


    段虎真夠狠的,力量大的能踢死人,孫誌哭爹喊娘求祖宗,也沒能逃過他的黑腳。


    ......


    “搞定,收工!”段虎拍拍巴掌,樂嗬的看向了滿地哭嚎的孫誌。


    “孫子,還挺得住吧?”


    孫誌滿臉悲憤,挺你老娘!


    都說人黑不靠譜,老子還偏趕著往上湊,活該當猴耍,嘴賤挨抽,皮賤挨揍,骨頭賤了,挨踢!


    孫誌含著淚水把頭一扭,眼不見心不煩,免得火大傷身。


    段虎笑嗬嗬的又說道:“孫子,有話咱說出來,別憋著,悶火傷肝,肝火陰虛,虛則腎虧,你一個小夥子要是又肝虛又腎虧的,咋討媳婦?”


    討媳婦?


    老子想討命!


    孫誌氣得幾欲吐血,關鍵是有火不敢發,悶在心裏又難受。


    算咯,馬瘦毛長,人慫氣短,咱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孫誌本能的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頭也不迴的往外走去,這一刻,他就想一件事,珍惜生命,遠離段虎......


    “誒?”


    “我能站起來了?”


    “我不癱了,我能走了!”


    驚喜來的太快,一時間孫誌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激動的心情。


    太不可思議了!


    太神奇了!


    踢大腚能治骨癱,虎爺,你牛,牛掰掰的牛!


    孫誌興高采烈的笑了個歡暢,盡管屁股蛋又疼又腫,但絲毫不影響他此刻舒暢的心情。


    “孫子,知道虎爺的好了吧?”段虎笑著問道。


    “知道,知道!虎爺,您就是我親爺!”孫誌感激的說道。


    “乖孫子,既然念著虎爺的好,那麽,虎爺讓你做件事,你該不會推辭吧?”段虎笑得更親切了。


    孫誌臉上的笑容一滯,不知為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色破曉,魚肚泛白。


    迎著涼爽的晨風,曹滿騎著他那輛邊三輪,在一陣“突突”聲中開進了警所的大門。


    習慣性的正了正有些歪斜的警帽,大腿一跨,曹滿從邊三輪上翻了下來。


    別看曹滿長得挺矬,人也挺胖,要臉蛋沒臉蛋,要體型沒體型,跟靠臉吃飯的小白臉子不沾邊,但這人對工作卻格外熱心。


    盡管辦事效率一般般,甚至很低,可是每天早上他幾乎都是第一個來警所,可謂是風雨無阻,絕對起到了帶頭表率的作用。


    隻是......


    他的這份“敬職敬業”,背地裏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不是為了樹立好榜樣的光輝形象,而是為了......


    當初吧,曹滿無錢無勢,光棍一個,來得早無非為了想在上級麵前多表現一下,起碼能混個臉熟。


    此乃人之常情,自古如此,否則就他一個窮嗖嗖的貧苦百姓,想往上爬?


    白日做夢,都能被夢踹醒。


    後來吧,娶了常家二小姐,可謂是烏鴉變鳳凰,名利雙收,美人坐懷,小日子甜蜜蜜。


    那段時間,從沒見曹滿早起過,有時候日上三竿,這家夥還在床上擺大子,吹鼻泡。


    可惜,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一個倒插門的女婿,免不了受人白眼,遭人冷落。


    特別是夫妻間的關係。


    當最初的那份激情漸漸熄滅後,夫妻生活開始變得不那麽美滿,不那麽幸福,不那麽協調......


    從此,曹滿風雨無阻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警所門口......


    曹滿不僅“恪盡職守”,對手下也格外認真嚴厲。


    在他看來,作為一名警員,一名維持安定保護老百姓的警員,如果連上班都會遲到,說明這人連最基本的責任心和道德觀念都沒有。


    對待這種沒有上進心的警員,要罰,要重重的罰!


    當然了,法理不外乎人情,曹滿絕對是個講理的人,私底下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誰會阿諛奉承,送點小禮,誰會背後嘀咕,說三道四......


    心裏都記著一本賬。


    到了該總結的時候,賬本一翻,四四六六攤平了,好商好量,好說好做。


    公平,嚴謹,公正,無私。


    曹滿就是這麽個人。


    一個敬職敬業,愛護手下,維係社會安定,又有那麽點小愛好的治安大隊長。


    ......


    下了邊三輪的曹滿和往常一樣,挺著草包肚往警所大院裏大馬金戈的一站,就等著上班的時間一到,按人頭點名。


    站了一小會兒,涼颼颼的小風吹來,吹得衣服有些單薄的曹滿連打兩個噴嚏,抬頭看看天色,不由得有些鬱悶。


    “怪了,明明天氣不錯,怎麽刮來的風會這麽冷呢?要變天?”


    話才說完,天邊出現了一絲彩霞,絢麗多彩,很快,霞光越來越濃,也越來越豔,不大工夫,天邊整個渲染成了旖旎的緋色。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球的,看樣子今兒個的天氣好不到哪去。”


    略有文采的罵咧一句後,忍不住寒涼的曹滿轉身朝牢房走去。


    剛來的那會兒,曹滿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牢房,並沒有仔細查看,等現在他走到大牢外的時候,伸著脖子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看來看去,曹滿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值班室的大門呢?


    心裏一突,曹滿機警的把他那把花口擼子掏了出來,子彈上膛之後,心驚膽戰的朝值班室外小步小步挪了過去。


    “怪不得從昨兒個開始,右眼跳了個沒完,敢情這是黴運加身呐!”曹滿一邊嘀咕著,一邊靠在了值班室的門外。


    略微停頓了一下,曹滿把頭轉向了屋內,快速的瞄了一眼,他又把頭給縮了迴來。


    “沒人?這......”


    曹滿的眼力還算不錯,剛才匆匆那麽一瞥,就能大致看清值班室的情況,裏麵除了沒人之外還一片狼藉,特別是地板上留有的暗紅色痕跡,怎麽看怎麽像是......


    “該不會牢裏發生什麽事情了吧?”


    一想到有著黑煞神之名的段虎,曹滿涼氣倒抽,萬一真要鬧出了砸監反獄殺害警員的大事,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可就懸了。


    又驚又怕的曹滿此時也沉不住氣了,如果放在平時,他會等到其他警員到來後再部署行動,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事關自己的前程,必須爭分奪秒,容不得他再三拖延。


    壓著心裏的恐懼,曹滿舉起花口擼子,從值班室破開的門口悄悄潛伏了進去。


    也就走了幾步,曹滿額頭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


    地上那片暗紅色的東西,正是已經幹涸的血跡,從份量上來看,絕對不少,不管這灘血跡是誰留下的,那人必死無疑。


    驚恐的同時曹滿也感到無比的驚訝,因為地上的血跡明顯被人擦拭過,雖然擦得不太幹淨,但是誰又會在殺了人後用這種粗劣的手法來隱藏犯案線索呢?


    一頭霧水的曹滿努力克製著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吃力的邁開小步,朝裏麵的牢房走去。


    一進牢房,迎麵而來的血腥味熏得他肚雜翻騰,急忙掏出手帕捂住鼻子,這才感到稍好一些。


    隻是當他看向關著二賴子那間牢房,牆壁上濺滿了大量的血汙,胃裏不由自主的又是一陣翻動。


    環顧了一下牢房,裏麵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不過眼尖的曹滿發現,關著段虎的牢房,鐵欄杆上並沒有掛著鐵鎖,鐵鏈和鐵鎖都散落在了地上。


    “天殺的段虎,竟敢砸監反獄,殺了警員逃走,反了他了!”


    曹滿怒氣衝衝的罵了一聲。


    捂著手帕,忍著胃裏的不適,曹滿繼續前行,很快來到了殮房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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