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琛夾菜的動作頓了頓,沈美妮聽到她的話以後,目光在她和顧南琛之間流連了幾圈:“是公司的事情嗎?”


    顧南琛沉吟了幾秒,說道:“下午有其他公司的代表要來公司參觀,我要說的就是這個。而且這個公司的董事長就是我爸的戰友,聽說今天也會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掃了林陌棠幾眼,林陌棠在心底冷嗤了一聲。


    沈美妮卻高興得眉開眼笑了,幾乎是拔著嗓子說道:“真的?是不是那個老高?我們那個時候還是一起上山下鄉的知青呢,這都幾十年沒見了吧。”


    顧南琛緩緩收迴目光嗯了一聲,沈美妮倒是手舞足蹈地說道:“那好,今天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公司,好好和這個老高敘敘舊。這麽長時間沒見,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林陌棠皺了皺眉,眼底浮現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來。


    她今天去公司的時候還看了下午的行程表,怎麽不記得那個董事長姓高。


    他越是這樣說,就越說明他心裏有鬼。現在不製止的話,以後還有什麽翻身的餘地嗎。


    想到這裏,她便挺直了腰板兒,麵色沉靜地說道:“我爸前幾天煤氣中毒住院了,我這幾天要去陪床,沒時間迴來。等我爸出院以後我就和他住在一起,方便照顧。”


    沈美妮的臉色變幻莫測,看起來倒像是一時半會兒沒有適應那麽大的信息量,腦袋還處於空白時期。


    緩過勁兒以後她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要是搬出去的話南琛怎麽辦?你們是夫妻,怎麽能分開住呢。實在不行的話,就把你爸爸接過來,我讓傭人照顧他,這樣不是兩全其美麽。”


    林陌棠笑了一聲:“再怎麽說我爸也隻是他的老丈人,和我們住在一起還是有點不合適。而且他過段時間也要去國外發展了,住在哪裏都沒有什麽區別了。”


    林陌棠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沒有注意沈美妮的表情,依她對沈美妮的了解,現在她一定不甘心吧。


    顧南琛看了一眼林陌棠,看著她這副不服輸的樣子,甚至鬆了一口氣。


    按照她的性格,沒有將離婚的事情說出來確實是謝天謝地了。


    沈美妮臉色發青地看著他們,將筷子重重地擱在了碗上:“你們這是在通知我嗎?我不同意!要麽接你爸過來住,要麽暫時將國外的事情放一放。”


    林陌棠勾了勾嘴角,甚至還有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她故意側過臉來看著顧南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要是離開的話,這裏就隻有我、咱媽、還有我爸了。我平時又經常不在家,到時候就得讓咱媽照顧我爸了。到時候難免會有人說閑話……”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沈美妮便怒斥道:“你看你現在說的是什麽話!這個房子裏這麽多人,你還怕我對你爸做什麽?!我是為你好,幫你解決事情,你倒好,倒打一耙。”


    沈美妮被林陌棠說的話給氣到了,不假思索地訓斥了迴去。


    夾在他們之間的顧南琛全程陰沉著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麽選擇。


    林陌棠也不肯示弱,之前所受的委屈也瞬間噴發出來。


    “您現在也知道這種感覺了吧,您之前三番五次地試探我,用的不就是這樣的語氣麽。”


    “夠了別說了。”顧南琛瞪了林陌棠一眼,趁她還沒有徹底炸毛的時候急聲道,“你要是覺得這樣方便的話就搬出去住吧,我要是迴國的話抽空去你那裏就好了。”


    “南琛!”沈美妮擰眉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卻又將剩下的話都吞迴了肚子裏。


    林陌棠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


    “你們吃吧,我吃飽了。”沈美妮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放下碗筷大步流星地出了餐廳。


    顧南琛側過臉來目光冰冷地看著林陌棠,林陌棠被他那銳利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端直了身子作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這樣的結果開心了嗎?”


    林陌棠再也裝不下去了,放下了手裏的勺子,迎著他那異常冷厲的目光看了過去,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滿意嗎?這件事情你不是說過你會搞定的?結果是怎樣的。你媽除了變本加厲、含沙射影的說我出軌以外,還有其他效果嗎?就是因為你的態度,我才不得不這樣做。最起碼,我現在得到我想要的結果了。”


    她深深地看了他幾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陰沉著臉站起身來:“我走了,後會無期吧。”


    說完以後她就毫不留戀地快步離去了,走路的時候還帶著風。


    她剛出門就撞見了還停留在門口的沈美妮,將她抓了個正著。


    沈美妮麵色複雜地上前走了幾步,迴過神以後帶著一肚子的火氣迴了自己的房間。


    林陌棠深吸了一口氣,冷風將她的長發吹亂了許多。她忙整理了一下頭發,快速鑽進了車裏。


    打開鏡子照了照,漫不經心地補了補妝,將憔悴的神色遮掩得一幹二淨。


    她勾了勾嘴角,發動車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從後視鏡裏瞥見一個人影。


    顧南琛就站在窗前遠遠地看著她,雖然距離太過遙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林陌棠竟然覺得心口一窒,也就片刻的時間,她就將這種異樣的感覺壓了下去。


    林陌棠在心底冷笑了一聲,打著方向盤快速離開了南苑。


    本來事情是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時候,但是那天她迴來拿衣服的時候不經意間撞見了沈美妮。


    她當時鬼鬼祟祟地往湯水中灑了一點東西,像是一些灰色的顆粒。之後她就將那碗湯端在了飯桌上,一個勁兒地鼓動著林陌棠喝掉。


    林陌棠找機會去了一趟廚房,最後在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找到了那些東西。拿到醫院拜托熟人查了一下,最後發現居然是胎盤磨成的粉末。


    從那天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喝過一碗湯,看見咖啡都有些作嘔。


    但是這些事情顧南琛是知道的,自始至終他都是站在沈美妮那條線上的。


    之前所有的話也都是為了安撫她而已,目的簡單而粗暴,隻是為了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也就生意場上的得失能夠激發他的野心,將他那冰冷的一麵徹底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


    林陌棠的意誌更加堅定了幾分,心裏唯一存在的有些虛無縹緲的愧疚,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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