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父抬頭看著他嘴角那一抹狂佞的笑容,心中一滯。等迴過神的時候,顧南琛已經走遠了。


    夜晚的榕城就像是俱樂部裏的燈火,看似璀璨明亮,其實暗含了許多其他人看不到的陰影。


    顧南琛鬆了一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了別墅。


    沈美妮聽到開門聲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門口看了一眼:“你迴來了,吃飯了嗎?”


    “吃過了,您快迴房休息去吧。”顧南琛一邊將外套掛到衣架上,向樓上看了一眼,“她睡了嗎?”


    “陌棠早早就迴房間休息了,估計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吧。”沈美妮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向廚房走去,“你先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熱菜。以後還是少出席那些場合吧,你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恢複,我不放心。”


    顧南琛也隻是笑著點了點頭,目送著沈美妮進了廚房,臉上那溫和的笑意也漸漸消散。


    看樣子他們還不知道今晚的事情,隻希望事情不要太糟。


    這樣想著,他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層陰鬱的神色。


    沈美妮看著他吃過飯以後,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迴房休息去了。顧南琛也放緩了腳步,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林陌棠最近睡覺很淺,在睡夢中聽見的聲音。她揉了揉眼睛,伸手便將床頭櫃上的燈打開了。


    隻見一道身影背對著自己站在床邊,看上去還是一個男人的身影,睡意瞬間全無。


    “你……”


    顧南琛聽到聲音後轉過身去,低頭看著她。柔和的燈光將她的麵容襯托得更加柔和,那雙清澈的眼睛裏隱約閃著光芒。


    “是我把你吵醒了嗎?”他不自覺地將聲音放緩了許多,望向她的目光也比平時更加柔和。


    “也不是,是我自己睡眠太淺了。”林陌棠看了一眼時間,“時間還不算太晚,你先去洗澡吧,我剛才放好了熱水,估計現在也涼了,恐怕還得你自己動手了。”


    也許是剛醒來的緣故,她說話的聲音懶懶的。顧南琛眉眼間的神色更加溫柔了一些,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我知道了,你先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王亦姍攪和了一場,現在麵對林陌棠的時候,心裏忽然有幾分愧疚。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說不定以後的路會更好走一些。


    林陌棠自己處在燈光比較明亮的地方,抬起頭來去看顧南琛,卻也隻能看到一團陰影下的身影,自然也猜不到他現在正在想什麽。


    隻是他掌心的溫度真的很溫暖,隱隱還能感覺到一些細繭。


    她的喉間發出一聲輕音,算是答應他了,又翻過身去繼續睡了。


    顧南琛這才拿著手機進了浴室,擰開花灑,順便也將房門關上了。


    一長串忙音過後,對方才接起電話。


    “喂,哪位。”對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濃重的睡意,那幾個字像是從齒縫中間蹦出來的。


    “是我。”顧南琛絲都沒有驚醒對方後的愧疚之感,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陰冷,還隱約透著幾分寒意。


    “顧……顧總?”對方的聲音立馬變得清亮起來,“這麽晚了,您找我什麽事?”


    “你現在去把之前讓你準備的材料都發在網上,就是關於顧舟的那些信息。發的時候最好先在網上看一下今天晚上我和他兩人的新聞,不要將這件事情搞砸。”


    顧南琛說到顧舟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壓低了聲音。也許是助理還有些迷糊,他特意解釋了一遍,好讓自己放心一些。


    “好,我這就去辦。”


    顧南琛隔著手機便聽到了開電腦的聲音,補充道:“最近你辛苦了,發年終獎的時候會給你雙倍。等忙完這些事情以後,你休息幾天。”


    對方愣怔了幾秒,之後才興奮地滿口答應下來,聽上去像是完全清醒了。


    顧南琛輕扯了一下嘴角,這才掛了電話,脫下衣服任由溫水衝刷著身體。一種熟悉的窒息感襲來,卻也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楚了一些。


    當他穿著睡衣迴房的時候,林陌棠已經睡熟了,卻還是為他留著一盞床頭燈。雖然不是那麽明亮,卻也足夠他看清楚東西了。


    顧南琛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生怕將她驚醒似的,就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長發遮住了林陌棠的臉頰,雖然已經有些亂了,卻絲毫都不影響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他動作輕柔地幫她把長發撩到一邊,一手撐著臉頰仔細地打量著她的眉眼,心裏忽然被觸動了一下。


    如果自己的孩子是一個女兒的話,一定要長得像她才好,一定很可愛。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笑意,就連眼底的溫柔也清晰可見。


    “陌棠,如果你知道了那件事,你還會怪我嗎?”他低聲喃喃地說道,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陌棠的眉心微微蹙了蹙,分明已經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卻怎麽也張不開嘴。


    直到那抹燈光也徹底暗下去的時候,她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之前舉辦宴會的俱樂部的燈火也漸漸暗了下去,連家人給眾人安排了精彩的一場好戲,看客們帶著濃重的好奇心離開了,他們一家人卻不歡而散。


    連殤坐在駕駛座上開著車,語氣難得還算淩厲地說道:“顧舟,你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怎麽就不和我們商量一下呢?現在所有矛頭都指向了我們。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她向一旁的顧舟看了一眼,見他隻是看著窗外,並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有些心煩氣躁地將車子停到路邊。


    “顧舟,你能不能……”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拉扯他的衣服,想讓他看著自己,卻被他一把甩開了嗎,順便將沒有說完的話也給硬生生截斷了。


    “你煩不煩啊!事情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滿意了嗎?顧南琛他說的沒錯,從一開始就是我在陷害他,你滿意了嗎!”


    顧舟轉過身去衝著連殤吼了一聲,像是在用力地發泄著自己滿腔的委屈和火氣。


    “為什麽就沒有人相信我,難道就因為他在榕城的勢力很強大,所以所有人都要處處遷就著他嗎?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當初我就活在他的陰影下,為什麽到了現在,我仍然要看他的臉色!憑什麽!”


    他直勾勾地盯著連殤,臉色漲得通紅,脖子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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