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洛紫嫣拿出那枚u盤仔細看了看,腦海中閃現出剛才那段音頻,眉心越皺越緊。


    顧舟把這個拿給自己做什麽,而且裏麵的聲音聽起來很嘈雜,倒像是一群人在飆車似的。難道……他這是想拉自己下水嗎?


    她的心裏忽然咯噔了一聲,手裏的東西也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似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甩出去。


    “顧舟你要是再坑我的話,我這輩子都和你沒完!”


    她壓低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鏡子中的自己麵目猙獰,一張嫵媚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洛紫嫣麵色凝重地撥出一個電話,隻是一味地提醒對發已關機。那機械般的不停重複的幾句話,像是忽然將她心底那煩躁的感覺放大了無數倍似的,已經瀕臨爆發的怒火一觸即發。


    啪地一聲輕響,她將手機摔到地上,心頭湧上一種被人利用了的怒火和屈辱。


    嘩嘩的水聲很快將這道聲音掩蓋得了無痕跡。


    洛紫嫣衣衫褪盡,特意將水的溫度調低了許多。一股股涼意自上而下地衝刷著她的身體,將剛才那股火氣漸漸平複下來。


    當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外麵的霓虹卻還在不停地閃爍著,樂此不疲,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照亮似的。


    醫院裏,林陌棠站在窗前,望著黑夜當中的星光,漸漸將胳膊收緊了一些。


    “少奶奶,時間不早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傭人見她已經在窗前站了很久,幫她將窗戶關上了。


    過了幾秒,林陌棠這才轉過身向她看去,正要說話的時候,胃裏卻傳來翻江倒海的惡心的感覺。


    她擰緊了眉心,忙捂著嘴快步衝向了衛生間。傭人的臉色也是一變,忙快步跟了上去,一臉焦急而又擔心的神色。


    林陌棠隻是一個勁兒地幹嘔,像是要將膽汁也吐個一幹二淨似的,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毫無血色了。


    “少奶奶,用不用找醫生幫您看一下?”傭人幫她接了一杯水遞了過去,抬手輕撫著她的背。


    “不用了。”林陌棠漱了漱口,“隻是孕吐而已,看醫生也不管用的。”


    林陌棠伸手掬了一捧涼水洗了洗臉,看著鏡子當中眼神空洞無神的自己,輕輕抿了抿嘴唇。


    “我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她任由水滴順著臉頰滑落,眼簾低垂,將那落寞而又寂寥的神色稍微遮掩過去了。


    傭人正要說什麽,但是看到她那黯然的神情時,又將所有的話吞迴了肚子裏,這才躊躇著離開了。


    林陌棠看著潔白得沒有一點瑕疵的房間,心裏忽然湧上一股恐懼的感覺,像是隨時都會被這個白色的無底洞給吞沒似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不安的情緒強行壓了下來。她鬼使神差地出了自己的病房,默不作聲地向樓上走去。


    雖然她隻去過一次顧南琛的病房,卻早已經將他的病房號記了下來。一想到他的名字,她就覺得心口一窒,就連唿吸都有些不太順暢了。


    自己一開始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心裏巴不得他能早點離開自己,不管是用什麽方式,隻要自己不要再麵對他就好。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要來的時候,為什麽心裏還堵得慌?難道是自己已經習慣和他置氣了嗎?


    她在心底冷嘲了一聲,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那間病房越來越近,她的腳步卻也越來越沉重,像是被灌滿了鉛似的。


    “快快快!5號病房的病人病情加重了!快把主治醫生叫過來!”一位值班醫生從一個病房中快步衝了出來,聲音短促有力。


    正在值班的護士聽到後,忙查找著住址醫生的聯係方式,神色有些慌亂。


    5號病房?


    林陌棠臉色變了變,忙快步跑上前去。


    “小姐,麻煩讓一下。”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腳步聲異常嘈雜,“快快快!把他扶到擔架上去,馬上準備手術!順便再去通知病人家屬。”


    一位穿著白色長褂的醫生一把將林陌棠推到一邊,神色嚴肅而又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


    林陌棠的臉色鐵青,不自覺地將手攥得緊緊的,嘴唇也有些發白。她一聽對方要通知家屬,忙說道:“我就是他的家屬!”她像是害怕對方不相信似的,忙補充道,“我是他的妻子。他現在怎麽樣了?嚴……嚴重嗎?”


    雖然是在和醫生說話,可她的眼睛卻緊緊盯著病房裏的顧南琛,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醫生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護士已經將顧南琛推了出來,也顧不上那麽多了,語速飛快地說道:“你先跟我來!”


    說著便快步扶著擔架向手術室趕去。


    顧南琛那蒼白的麵容在林陌棠的眼前一閃而過,雖然隻是匆忙的一眼,卻也將林陌棠的心狠狠地揪成了一團。


    他在自己麵前永遠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什麽時候這麽不堪和脆弱過。


    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從林陌棠的眼中砸了下來,直直地掉在了顧南琛的手上。林陌棠忙快步追了上去,一臉倉皇地看著他的身影,無數話語梗在喉嚨裏,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直到顧南琛被推進手術室裏,林陌棠也隻是喃喃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聲線像是一根緊緊繃著的弦似的,輕輕挑撥一下,便發出一長串沉悶而又短促的顫音。


    厚重的手術室的門慢慢關上了,也將林陌棠的視線隔絕開來。深夜的走廊裏隻有林陌棠一個人,她像是一座雕塑似的守在手術室的門前,心裏像是堵了什麽似的。


    自己還是第一次等待醫生的宣判,;腦海中閃現出無數個可能。那些念頭像是要將自己的腦袋擠爆似的,腦袋嗡嗡作響。


    單薄而又寬大的病號服罩在她的身上,越顯瘦弱。


    顧南琛,為什麽站在這裏的人不是你,為什麽要讓我來背負這些東西。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想讓我用這種方式來還你的人情嗎?


    林陌棠定定地看著手術室上麵的警示燈,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一長串眼淚爭先恐後地從眼眶裏滑落,順著腮邊滑落到下巴上。


    就在她漸漸靜下來的時候,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個醫生拿著一份文件出來了,麵色凝重地看著林陌棠。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目光死死地盯著醫生,擰眉低聲道:“是……是病危通知書嗎?”


    這個時候出來的醫生,不是去往化驗室裏送樣品,就是出來送病危通知書的。很不幸,她遇到的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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