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棠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複,明明簽了協議,可一想到顧南琛和顧舟這對叔侄的所作所為,心上就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都是一丘之貉,把她的感情當做交易罷了。


    真情,還是假意,這些,她真的看不清楚了。


    她就像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樣,目光呆滯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華燈初上,她還停留在偌大的街頭。


    手機傳來細細密密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見是顧南琛打過來的,苦笑了一聲,直接將手機關機了,自己蹲坐在馬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偌大的榕城,難道就沒有自己的一個棲身之地嗎?


    沒有遇見顧南琛之前,自己還是一個生活優渥的富家千金,可自從遇到他之後,一切都變了。這樣的生活她連一天都忍不下去,怎麽可能繼續忍三年。


    想到這裏,林陌棠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看著車流,不緊不慢地向馬路中間走去。


    顧南琛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處於關機狀態,公司裏也沒有她的影子。


    他陰沉著臉,最後還是撥通了顧舟的電話。


    “小叔,你有什麽事嗎?”顧舟那吊兒郎當的語氣惹得他更加氣惱。


    “林陌棠是不是在你那裏!”顧南琛聲線緊張地逼問著,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發白,雙眼緊緊盯著前方。


    “她不是你老婆麽,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在哪裏。再說了,你不是讓我跟她斷絕關係麽,我怎麽敢主動聯係她呢。”


    “她要是有什麽閃失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顧南琛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這幾個字,話音未落就掛斷了電話。腳踩著油門,快速地向機場駛去,心跳也越來越快。


    不管她在哪裏,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也一定要把她找到。


    車子剛停在地下車庫,他就一路飛奔向機場大廳,在前台查詢著旅客信息,不知不覺間鼻尖已經滲出了細汗。


    “先生,今天下午所有的乘客裏都沒有林陌棠小姐,您還是去其他地方找找吧。”前台小姐很禮貌地看著他。


    他這才稍微舒了一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了車庫。


    剛打開車門,扔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便亮了起來。他忙接了起來,一臉緊張的神色。


    “請問您是顧先生嗎?”裏麵傳來一道頗具磁性的男人聲音。


    “你是誰,怎麽拿著林陌棠的手機。”顧南琛冷聲問了一句,麵色更為嚴肅。


    “我是民愛醫院的醫生,林小姐出了車禍,麻煩您來一趟醫院。”


    “什麽?!”


    顧南琛還有些不可置信,等反應過來後,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這才轉動鑰匙,快速駕車向醫院駛去。他年少時就在公司擔任要職,這麽多年來也見慣了大風大浪,現在卻像是一個心性未穩的少年似的,心慌得有些過分。


    等他趕到的時候,林陌棠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做著手術。


    顧南琛一臉焦躁地等在手術室門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外套隨意地扔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就連平時係得一絲不苟的領帶現在也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


    過了好一會兒,手術室的門才打開,幾位護士將還在昏迷著的林陌棠推了出來。


    顧南琛忙迎了上去,急聲問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有生命危險嗎?”看著她那蒼白憔悴的臉,他的心也緊緊揪成一團,驀得有些心疼。


    “受了一些皮外傷,額角上縫了十多針,其他地方隻是不同程度的擦傷。為了防止有什麽並發症,這幾天先住院觀察吧。”醫生看了他一眼,像是例行公事似的,說明情況以後就走了。


    顧南琛看著那條明顯的疤痕,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林陌棠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在夢裏,爸爸媽媽都在,姐姐也已經生了一個小寶寶……


    她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周圍卻一片黑暗,隻能聽到儀器輕響的聲音。


    這是哪裏?


    她隱約記起走在大馬路上,走著走著就停在了來來往往的車流中,還差點被車給撞了。正要躲對麵疾馳而過的汽車,剛向後退了幾步,就聽到一聲悶響,自己好像被拋在了空中。


    她動了動身子,腰上遍傳來刺骨的疼痛。看來自己剛才真的隻是做了一場夢,夢中什麽都有了,可現在的自己卻輸得一塌糊塗。


    顧南琛感覺到動靜後,坐直了身子,有些沙啞地問道:“你醒了。”


    林陌棠卻是有些厭惡地皺緊了眉:“你怎麽過來了。”沒有感動,反而多了幾分責備,像是他欠了自己什麽似的。


    “我聽說你在路上被車撞了,就趕來醫院了,你現在感覺好點兒了嗎?”顧南琛打開了床頭燈,擔心明亮的燈光太刺眼,特地將燈光調得昏暗了些。


    林陌棠沒有再說話,隻是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顧南琛見她沒有說話,隻當她心情不好,也沒有多想。


    “你想吃什麽,我讓傭人給送過來。”顧南琛貼心地幫她掖了掖被角,神態溫柔地看著她。


    “我什麽都不想吃,你迴去吧,你在這裏我睡不著。”林陌棠當下就拂了他的麵子,說話的時候心口裏堵了一口氣,也沒有多想,說出的話也帶著淩厲的刺,毫不留情地紮在了顧南琛的心窩處。


    他的手頓了頓,目光隱忍地看著她,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可以叫護士。”


    林陌棠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關門的聲音,心下驀得變得空落落的。


    顧南琛臉色陰鬱地坐在車裏,指間上的香煙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到底應該怎麽做,她才能夠相信自己對她的心意,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讓她開心一些。


    他咬了咬牙,將還燃著的香煙扔在了車窗外,擰眉發動了車子。一輛汽車在暗夜中快速穿梭著,眼睛裏隱約閃爍著光芒。


    管家見顧南琛迴來了,忙殷勤地上前打開了車門。


    顧南琛隨手將外套扔在了管家懷裏,陰沉沉地吩咐道:“你讓司機帶著兩個傭人去民愛醫院,我一會兒就將地址給你。一定要挑兩個不說閑話的傭人,知道嗎?”


    管家從來沒有見他像今天這樣,忙沉聲應了下來。雖然心裏已經想到了什麽,卻還是將那個猜想爛在了肚子裏。


    顧南琛躺在床上一夜輾轉未眠,林陌棠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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