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鎮國侯在其中動作,又哪裏能夠瞞過當時一直等著陳欽清死訊的侯夫人。可即便這樣,趙裕行對鎮國侯也仍舊心懷憤怒。憤怒於他的無能,憤怒於他的不作為,憤怒於他的逃避。陳欽清如今變成這樣,從小到大所受的苦和罪,他們都脫不了幹係。這也是趙裕行不能原諒他的地方。趙裕行認為,鎮國侯對陳欽清的感情怕也是複雜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陳欽清一麵了。可缺失了的年歲已經不可追,現在想要彌補也已經是為時未晚,更何況是在那樣的龍潭虎穴之中。早已經把朝中大臣的府中情況摸清的趙裕行可是知道,這位鎮國侯府上的妻妾,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趙裕行又怎麽會再讓陳欽清迴去那樣的地方。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陳欽清護在自己的羽翼下,誰也不敢再欺負他。打蛇打七寸,趙裕行知道怎樣能打擊到這位鎮國侯。現在鎮國侯的反應,便是證實了,他所料沒錯。鎮國侯久未出聲,趙裕行也不欲再等下去,隻是揮手:“你迴去吧。”鎮國侯神情複雜的望著趙裕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趙裕行:“人在我這裏很好,你大可不必操心。”鎮國侯聞言,向著趙裕行一拜,然後便起身,退了出去。鎮國侯哪裏不知道自己放棄的太快,其實可周旋的地方還有很多,但他的心已亂,又哪裏有心思再去與趙裕行辯駁。因為趙裕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戳中了他的要害,而今日的一切,也確實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確實有愧於陳欽清,有愧於陳欽清的生母,柳娥。在坐上了迴府的馬車,鎮國侯陳致淮整個人散發出了一股頹喪的氣息,他閉著眼,單手捂著臉,聲音略帶哽咽:“柳兒,我對不起你們……”同時,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慢慢滑落。迴到府中,侯夫人便立刻迎了上前,連忙詢問起陳欽清的情況。可她的話剛一出口,在對上她們侯爺那雙布滿殺意的眼時,整個人身體頓時一僵,寒意從腳底直往上冒,未盡的話語也噎在了喉嚨處,再也發不出聲。還是鎮國侯先一步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也和平常無二,仿佛剛才的殺意不過隻是她的幻覺一般。鎮國侯什麽也沒有說,直接繞過了他的夫人離開了。而在鎮國侯離開的那一刻,侯夫人也才恍然迴神,腳下發軟,身體禁不住的搖晃了起來……還是她身後的丫鬟及時的扶住了她,才讓她穩住了身形。侯夫人站穩後,露出了一個又哭又笑的表情:“他恨我,這麽多年,他果然還是恨我的……”另外一邊。在鎮國侯離開了之後,趙裕行想著陳欽清,到底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放下了手裏的事情,去到了萬古樓。趙裕行進入到萬古樓,就見到了正在與自己對弈的陳欽清。陳欽清起身,向著趙裕行行禮。趙裕行望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陳欽清,沒有半點猶豫的便讓陳欽清起身了。雖然他想要告訴陳欽清,見到他不用行禮,但他也清楚,這樣的特例暫時還不行。畢竟,他現在將陳欽清留在宮中,可是用的與盜竊者有關的名義,若是再讓他不用行禮,這是什麽道理。到那時,他到底是存了什麽心思,便是昭然若揭了。別的倒沒有什麽,他就怕嚇著陳欽清。在陳欽清起身之後,趙裕行便自覺的坐到了陳欽清的對麵,從棋盒裏拿起了一枚黑子,盯著棋盤,似乎是在思考著從哪裏落子。隻是越看,趙裕行越發覺得,這盤棋就是他在和陳欽清下的一般,因為這盤的棋路,完全和他如出一轍。著讓趙裕行心裏有幾分怪異,但並未多想,隻是在棋盤上落了子,然後抬起頭,望向了陳欽清,道:“該你了。”陳欽清看了眼趙裕行,在棋盤上落下了白子。這盤棋並不是他自己和自己在下,而是他在和小金龍所下。剛開始的時候,他都有些驚訝,這條看上去不大聰明的小金龍居然還會下棋。事實證明,這條小金龍不禁會下,還下得不賴。當然,每走一步,都是小金龍用自己的尾巴點,然後他執棋。現在這位突然出現的皇帝,完全是半道占了小金龍的位置,而小金龍的反應很平靜,並沒有因此而生氣。這倒是讓陳欽清放心了不少。若是這條小金龍鬧到了皇帝的頭上,那可就不大好了。畢竟,他現在進入到宮裏,可全因這條小金龍偷盜國庫,他還有口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