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三十三天外,陡聞一聲怒吼。


    旋即就見通天教主又驚又怒的衝出虛空,驚駭欲絕的朝天邊掠逃。


    仿佛身後有某種不可言說的大恐怖在追他。


    確實有東西在追他。


    便在他身後的空間,一條恐怖的巨蟲猝然現出冰山一角,委實大的驚人,一眼之下,整個天地都似難以承載其全貌。


    巨蟲身後,一座古樸道宮若隱若現。


    正是那紫霄宮。


    “好大一條蚯蚓!”


    姬神秀存於虛無,望著那條巨蟲,神情莫名詭異起來。


    這鴻鈞老祖的真身居然是條蛐蟮,他怎麽會是一條蛐蟮呢?


    可當真出乎意料。


    思忖間,眼看通天教主就要喪命,姬神秀當下抬手順勢一撈,麵前虛空立如水波蕩漾,時空鬥轉,再瞧去,通天教主已到麵前。


    “人祖,你敢壞我好事!”


    嘶吼傳來,已非人聲。


    立見有一黑色大磨散發著毀滅氣息,洞穿無盡時空,破開虛無而來,所過之處便是混沌都在破碎坍塌,端是恐怖的無以複加,身後留下一條破碎的黑色鴻溝,萬千法則俱歸無用。


    “小心,此寶名為滅世大磨,為混沌至寶,威能恐怖!”


    通天教主見機忙提醒道。


    姬神秀麵無表情,右掌一翻,盤古斧已握在手裏,對著大磨便劈了下去。


    “嘿!”


    “轟!”


    兩者交擊碰撞的瞬間,大磨中便聽鴻鈞的痛唿響起,姬神秀則是提著石斧倒退數步,顏色神略有變化。


    他看向通天。


    “上清道友可無事?”


    見狀,通天教主神情方才一鬆,然後竟癱坐在地,跌足痛唿道:“可憐我那些弟子,竟全都入了鴻鈞的口中,啊!”


    他神情慘變,氣怒攻心,一口逆血當即吐了出來。


    “可恨我等尊他為師,不想到頭來居然成了他果腹之物。如今天地大神通者皆已遭劫,看來無量量劫當真由此而始!”


    “不好!”


    猝然,通天教主痛心疾首的神情一變,忽變得痛苦不堪,渾身上下神光四溢,背後驚見誅仙四劍齊出,望著姬神秀眼中殺意無窮。


    “那鴻蒙紫氣有古怪,接引與女媧皆是因此遭了毒手!”


    話起話落的功夫,通天教主已似換了一個人。


    姬神秀眼睛一眯。


    “鴻鈞、”


    通天教主冰冷的麵容驀然又變,掙紮顫抖,一身氣息如汪洋大海,起伏不定,渾身更是透出一股極致鋒芒的劍意。


    咬牙切齒的話語近乎擠出來的一般,卻見通天教主眼露決然,那誅仙四劍忽劍尖直轉,四劍直對他本身,一聲低吼中,四柄殺劍已是自行貫入身軀。


    劍氣霎時激蕩。


    通天教主身插四劍,渾身上下血水飛濺,隻在他痛苦的嘶吼中,肉身轟然粉碎,遂見元神浮出,其上一縷隱晦紫氣如青煙般竄出,竟是自斬了聖人道果。


    他身形再凝,臉色已蒼白如紙,失了鴻蒙紫氣,其一身修為層層下跌,直到大羅金仙,方才堪堪停止,身受重傷。


    “受死!”


    然身形甫一出現,他青萍劍便已一劍朝著那縷鴻蒙紫氣劈出。


    奈何紫氣猶如活物,流竄遊走,似受到某種莫名力量的牽引,避開劍氣,一頭鑽入虛空不見蹤影。


    “道友這般決斷,讓人佩服!”


    姬神秀歎了口氣。


    通天教主搖搖頭,他說:“當初見你未曾得到鴻蒙紫氣便得證混元,我心中就已經有了這個念頭,隻是缺始終未對鴻鈞老兒有所懷疑,不曾想,會是這般結局。”


    “這般也好,破釜沉舟,正好借此得悟大道!”


    “看來還要勞煩道友相助,這四劍權且送予道友了!”


    他把誅仙四劍招來,悵然若失的看了片刻,然後毫不留戀的落在姬神秀麵前,自己手中隻提著一柄青萍劍,刹那間,曆經了大起大落,通天教主黑發陡然豎起,體內竟是生出一股前所未見的恐怖劍意,竟是破而後立,登峰造極。


    “道友安心療傷吧,如今洪荒名存實亡,大劫將至,此番還需並肩一戰,共退大敵!”


    通天教主也不再多言,徑直走入了祖廟。


    經此一劫。


    卻見洪荒大地上,萬類各族,除卻被姬神秀收走的之外,餘下無不是成了鴻鈞的口食,便是連山河大地,地氣、靈脈他都未曾放過。


    姬神秀瞧在眼中,掐算推演之下,便已明了了對方的打算。


    這天地萬事萬物,地氣,水脈,哪怕山川河流,無不是盤古所化,便如其一部分,如今鴻鈞吞天噬地,卻是也想奪那盤古的根本。


    仿佛一直壓抑的本心得以宣泄釋放,鴻鈞渾然沒了昔日無為無情的麵容,反而桀驁癲狂,肆意的吞噬著洪荒生靈。


    它本就為混元,姬神秀他們不出,整個洪荒又有幾位敵手。


    這一日,又有人尋來,卻是後土娘娘,領著一眾餘留巫人而來。


    “鴻鈞已將鳳凰,麒麟二族吞盡,如今洪荒大地已吞無可吞,他正在吞吸日月本源呢,如此一來,陰陽乾坤一散,洪荒大地沒了規則,離真正的破滅恐怕不遠了。


    轉眼又是千年。


    洪荒大地,早已徹底淪為死地,說是地也不準確,隻因大地上多已歸於虛無,光禿禿的,江河湖海皆已沒了蹤影,不光如此,連土都沒了,大地坍塌出一個個扭曲的空間,支離破碎,像是隨時會破開。


    而鴻鈞正孤身一人立在虛空中,吞吸著日月精華。


    “轟!”


    而在混沌空間,那茫茫混沌之氣中,此時就見一尊巨大的軀體盤坐不動,然那無邊混沌之氣卻是以其為中心,翻滾激湧,更見有浩瀚魔氣彌散。


    驀然,聲聲狂笑激起。


    “嗬嗬……哈哈……終於成了,盤古真靈終於被我徹底煉化了……”


    數隻魔爪攥破混沌,一時間整個混沌空間就如狂風中怒海汪洋,似是沸騰了一般,現出滅世般的奇景。


    “哼!”


    龐大魔影起身。


    “此次必要報封印禁錮之仇!”


    分不清是大天魔亦或是羅睺的魔物話語陰森,猙獰怪誕。


    “不急,咱們先去洪荒穩固一番實力,到時候把那些什麽聖與祖全部抹去,大肆吞吃一番,豈不美哉!”


    陰森話語忽變,低沉冷冽,說話間,已離了混沌直朝洪荒而去,可還未過去。


    “咦?”


    眼見一片死寂滿是毀滅的洪荒世界,魔物也似有愕然,但等看見那條橫亙在虛無中億萬丈長短的蛐蟮後,羅睺當下恨殺無比,然後又笑了。


    “鴻鈞?你是鴻鈞,哈哈,你嘲笑我為魔,萬沒想到你自己卻是個臭蟲,世事無常,當真諷刺!”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二者見麵,當即拚殺在了一起。


    卻不知道是誰吞誰,


    無數天地規則此刻悉數粉碎,早已不堪重負的洪荒大地像是被攪成了一鍋粥,天地破滅,赫然再歸鴻蒙混沌,清濁二氣糾纏難分,昔年盤古之功俱為烏有。


    二者交戰間。


    卻說一側虛空中忽見一道恐怖斧光斬出,橫掃偌大鴻蒙混沌,蓋世無匹。


    姬神秀提著盤古斧徐徐走出,億萬丈高的身軀外一縷縷混沌之氣粗壯如虯龍般纏繞在他的體外,淡淡道:


    “你們,一起來吧!”


    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光是因為他這句話,更因為洪荒大半生靈被他收了去,還有那無盡人族,二者身形一頓,當即朝其攻去。


    滅世大磨碾過,此物本就為混沌魔神所有之物,先天地而成,威能端是恐怖的厲害,無視時空混沌,所有一切俱歸寂滅。


    隻是姬神秀手中同時持著盤古斧,三者以混沌為界,展開了一場漫長且驚心動魄的廝殺,餘者人族更是催動著祖廟一次一次的趁機朝著二者撞去。


    “道友,我來助你!”


    後土等人藏於祖廟匿於虛空,此時紛紛施以援手,可惜那魔物張開長嘯一聲,魔爪一探直抗先天至寶,後土一招顯露敗相,抓個正著,當即魂飛天外,剩下一縷真靈被落迴祖廟。


    “噗!”


    一道斧光趁機斬下,帶起兩隻拋飛的魔爪,一時間慘痛哀嚎不絕。


    然下一刻,魔物雙臂的斷口處就見血肉衍生,不過眨眼的功夫,雙手竟已重新長出。


    新的一輪廝殺再起。


    不知戰了多少年。


    三者各有勝負,也各有損傷。


    此戰當真是前所未有的艱難,三者皆已達某種不可思議之境地,隻是越往後,鴻鈞與那魔物索性放棄了互攻,齊齊攻伐向姬神秀,本是僵持的戰況居然漸漸有了變化,哪怕是祖廟此刻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有了破損,其內人族多遭波折死傷無數,便是慘叫都沒有便已潰散為血霧。


    眼看敗相即將顯露。


    忽聽。


    “道友,接我盤古本源!”


    通天教主目光如火,他嘴角咳血,望著鴻鈞恨怒交加,此時見狀,一咬牙,毫不遲疑的已一頭撞在了姬神秀那龐大身軀上,卻非炸開,而是如水如煙般化作一團清氣,融入了姬神秀的身軀。


    頃刻。


    盤古斧上忽見亮起一抹浩瀚神光。


    而姬神秀腦海中仿佛憑空多出一些東西,福至心靈,隻順勢提斧而起,混沌色的眸子大放光明,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一樣。


    “開天!”


    他口中莫名念出兩個字來,其聲如風雷,轟傳偌大混沌。


    “轟!”


    一刹那,一股難以想象的浩瀚磅礴氣機從他體內如長河疊浪般席卷而出,源源不絕,橫掃整個鴻蒙混沌。


    “盤古?”


    聽到“開天”兩字,鴻鈞與羅睺不知為何,仿佛想起來了什麽,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麽,齊齊瞧著如今的姬神秀下意識失聲喊出了一個名字,臉色無不狂變,神情上居然莫名多出一抹驚駭,這攻勢下意識一止。


    石斧一橫,卻見姬神秀視線落在那魔物身上,二話不說大步流星而上,斧刃斬過,一顆偌大頭顱已被斬下,眼看血肉衍生又要續張出來,姬神秀五指再一張,一把抓住那無頭的魔軀,掌心一壓,魔軀立時爆碎開來,其內兩團清氣飄出,被其姬神秀一把抓住,沒入體內。


    大天魔與羅睺本已合一的身子,此刻竟渾然被這股巨力重新分開,現出身形,羅睺轉身就欲逃,卻見麵前一盞泥燈一亮,玄黃二氣卷出,已把他卷入了燈中。


    而大天魔。


    “主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主人饒命啊!”


    它跪伏在地渾身抖如篩糠,叩首不停。


    隻是一隻大腳踩下,求饒的聲音至此中斷,姬神秀又看向臉色蒼白的鴻鈞。


    鴻鈞渾身顫栗,語氣歇斯底裏的吼道:


    “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麽能還活著?這麽多年了,到死你都不放過我!”


    “留你不得!”


    姬神秀沉聲吐出四字,手中盤古斧一緊,斧光一亮,一聲尖利的慘叫中,鴻鈞億萬丈的身軀已被斬作兩段。


    泥燈一亮,火光照下,立見兩截蛐蟮莫名燃燒起來,鴻鈞元神方一逃出,便已布了羅睺的後塵,一道一魔,二者於燈油中仍不忘糾纏難解,掙紮著化作了燈芯。


    唯有姬神秀仍舊立在原地。


    他靜立不動,隻望著眼前鴻蒙混沌,嘴裏又呢喃出兩個字來。


    “開天!”


    眸子晦暗,意味不明。


    祖廟已是變的殘破,雖然洞開,然其內幸存者寥寥無幾,可謂是死傷慘重。


    姬神秀默然的瞧著,不知想到了什麽,緩緩歎了口氣,提斧走入了進去,石門轟然合住。


    這般,又過了千百年的歲月。


    混沌中,一座破敗的古廟不知何時坐落於其中,古刹無名,院內落著一顆老樹,其上結滿了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果子,那果子像是成了精,嘰嘰喳喳嚷個不停,庭院一角還落在一口老井,後院還有一方蓮池,多有女子的歌聲傳出。


    院中大殿內,一人正靜坐在其中。


    掌中變出一物,那是顆水藍色的星辰,神光閃爍。


    念頭落進去。


    便見其內多有變化,自成天地。


    正是地球。


    ……


    ……


    ……


    “喂?”


    “我這邊是撈海底火鍋,請問您是在哪啊?”


    “一個廟裏是麽?”


    “上門服務麽?扯麵師?好的好的!”


    日頭正盛,姬神秀按照地址來到了客人點餐的地方。


    “嘖嘖嘖,這地方可真是夠破的!”


    瞧著麵前破敗不堪的古廟,姬神秀擦了把汗推門而入。


    入眼所見,就瞧地上鋪滿了一層腐葉爛殼,踩在上麵讓人心裏很是不舒服。


    “嘎吱~”


    幹澀的門軸發出聲聲沙啞的響動,聽的他脊背發涼。


    “大爺?”


    他盡量壓低著聲音朝裏麵喊著,但裏麵哪有半個人影,破落的嚇人,分明是早已荒廢了許久,風塵卷起一地飄葉,在空中打著旋,古怪更加詭異。


    這古刹並不大,其內老幹虯枝的大樹蜿蜒盤曲如龍,數冠更是如蓋如雲,簡直大的驚人,將整個古刹籠罩在下麵,哪怕陽光都不能全部灑下,外麵萬裏無雲,這裏麵卻偏偏感覺有些陰冷。


    姬神秀縮了縮身子。


    感受著周圍的幽靜,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一咬牙走進了大殿,隻見裏麵燈火婆娑,隱隱約約,火光底下似是坐著個人。


    姬神秀下意識咽了口吐沫。


    “大爺?我是撈海底的扯麵師,是您訂的上門服務麽?”


    他下意識朝著對方喊道。


    “是!”


    “原來當年留下了一個念頭!”


    那人喃喃自語。


    姬神秀聽的不明所以。


    “大爺你說什麽?”


    他慢慢走近了去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見一個蒲團上坐著個身穿古裝,披頭散發的青年,而且這張臉,居然和他一模一樣。


    但更詭異的,是對方一雙眼睛居然會發光。


    姬神秀當場差點沒被嚇的背過氣去,腿一軟,轉身就連滾帶爬的往外跑,邊跑還邊嚎。


    “鬼啊!”


    “呸,這麽英俊瀟灑,你說有鬼,真沒見過世麵!”


    蒲團上的人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正這時,他體內忽見三道身影走出。


    “此番當再圖變數!”


    聞言,三道身影各自朝著那蓮池,古井等不詳之地走去,鎮壓洪荒異族。


    繼而,又見幾個獸被他從袖中抖了出來,落地之後紛紛爬在地上。


    熊頂天眼中含淚。


    “老爺!”


    “哭個甚,你還需多多照看那小子,待他重證混元,咱們自會相見。”


    “我去也!”


    蒲團上的人豁然起身,手中提著一柄石斧,一步邁入鴻蒙混沌,怒吼一聲。


    “開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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