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不得。

    “我得去歇歇了,你們先玩兒,啊?”

    說著起身,不等美女同意,一腳跨過麵前的矮幾,扭身一坐,穩穩窩進對麵沙發裏。

    然後,他一扭頭就看到了一隻大貓,一隻枕在沙發靠椅上,眯著眼睛,嘴唇細細闔動的大貓。

    萬佑禮覺得剛才略有些亢奮的心情突然平靜下來,仿佛心尖都跟著這隻大貓,變得慵懶起來。

    可平靜的心情之中卻又突然興起一點頑劣,他慢慢地、無聲地湊近她,到了她耳邊,屏住唿吸,然後突然拔高聲線:“喂!”

    ***************************

    顧西曼耳朵“嗡”地一響,耳膜刺痛,條件反射地捂住耳朵,然後就感受到離她耳朵很近的地方,一股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耳郭裏。

    她猛地側頭,就見萬佑禮一張臉幾乎扭曲了,左手捂著嘴,可誇張的笑聲還是從指縫間溢出,毫無遮攔地傳進在場所有人耳朵裏。

    眼看這廝笑得就快要岔氣,西曼眼一橫,狠狠剜他一眼,繼而吃痛地皺著眉,拚命揉自己被震得麻痹的耳朵。

    “你要死啦?”

    耳朵裏的嗡嗡聲終於消停了,她單膝跪上沙發,瞬間來到萬佑禮耳邊,朝他大吼,可他往後一躲,頭一偏,立馬就捂住了耳朵。

    西曼的報複失敗,那個氣啊,不死心地一定要吼迴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撲了過去,想要把萬佑禮捂住耳朵的那隻手扯開。

    萬佑禮沒料到這小妞力氣還挺大,自己的手真給她從自己耳朵上掰了下來,本來讓她吼兩句也沒什麽,大男人嘛!可萬佑禮顯然不是什麽大男人,他哪裏肯她吼迴來,然而此時他已經被她一步步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情急之下,萬佑禮急中生智,膝蓋一轉,就這麽背過身去,臉麵向牆壁:“救命啊!非禮啦!!顧西曼調戲良家婦男啦!”

    此時此刻,萬佑禮絕沒注意到周圍這些個旁觀者,臉色那個菜啊!

    玩遊戲的不再玩遊戲。

    搖色子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一秒鍾之前才剛擺好自以為帥氣的pose,張大嘴巴正要飆高音的某位仁兄,此刻就像二愣子一樣,張著嘴,卻沒發出聲音,眼珠突出來,看向不遠處那一對形如“狗男女”一樣黏在一起的那倆人。

    被萬佑禮因私心而無情甩給副隊長的羅妹妹,此刻,憤憤然

    的擰眉,緊盯著幾乎是貼在萬佑禮後背上的顧西曼。

    靠!還後背式呢!

    顧西曼顯然也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成為眾矢之的,現在,對於西曼來說,如何整治這姓萬的,才是最緊要的事兒,其他的事兒,沒什麽要緊的。

    萬佑禮越要躲,她越不甘心,索性站到沙發上,貼到萬佑禮背後,要扳他的臉,扯他的耳朵。

    “你哪裏良家?啊?想死是不是?你再給我躲試試看?”

    說著伸手去撓他癢。

    西曼依稀記得小時候這萬佑禮最怕癢,特別是胳肢窩,一撓那裏,他就繳械投降。

    而此刻的萬佑禮隻顧著蒙住腦袋,腋下徹底失手。

    西曼在他的腋下抓了抓,他立刻就跳起來:“唔,別……顧……哈哈哈哈……”

    緊接著,他喉間爆發出一陣抑製不住的笑聲,胸腔因笑聲而顫抖。他趕緊迴過身去,要捉住她搗亂的手。

    西曼哪會輕易放過他?她心想:這招真這麽有效?!雙手以最快速度探到他腰上,繼續不懈的咯吱他。

    這時候,萬佑禮終於覺察出了現場氣氛的不對。

    怎麽……熱鬧非凡的包房此刻居然一下子就這樣靜下來了?

    還有,那個……會不會貼太近啦?

    還有還有……你你你,你的手往哪放啊??!!

    可顧西曼根本不給萬佑禮思考的時間,一直攻擊他敏感的地方,一點也沒有善罷甘休的自覺。

    萬佑禮還沒來得及對此時詭異的氣場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反應,就被腰上最敏感的地方的奇癢奪去了思考空間。

    “哈……嗬嗬嗬嗬,我……我投降,別,別撓了……”

    小樣兒!投降?晚了!!

    此刻萬佑禮的身體已經轉迴來,正對著西曼,全然是一副失守的樣子,西曼眼疾手快,連連進攻他的腰。

    “我……別,都說了投降了……”

    他手忙腳亂,偏偏又捉不住她靈活逃竄的手,一下子就惱了,幹脆一下子扣住她肩膀,把她狠狠摁在自己胸膛上。

    看你還怎麽咯吱我?哼!

    然後仰著頭,得意的看著她。

    下一秒,萬佑禮看見麵前這雙離自己極近的眼睛,仿佛正起著奇妙的化學變化。

    那褐色如琥珀晶體的眼瞳,從肆無忌憚的開心,

    到微微的怔忪,最後,變成了滿滿的愕然。

    ********************************

    西曼懵了。

    她看了看身下的人,腦子慢了半拍,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她的腦子愣是沒反應過來。

    然後,她看到,底下那人,那一雙黑色曜石一樣的瞳孔裏,折射出了自己的臉。同時,那雙眼,眨了一眨,下一秒,又眨了一眨。

    西曼腦子裏像突然過了電,激得她謔地一下蹦出老遠,隨後西曼腳下一滑,直接跌倒在沙發上。

    幸而沙發內芯柔軟非常,穩穩接住西曼滑落的身體,隻不過,她的後腦勺沒能幸免於難,毫無阻力地磕在了沙發扶手邊沿上。

    整個包房,此刻真的寂靜如死,沒有一點動靜。隻有那首歌還在兀自播放著,到達尾聲之後,最後一個音符也都消失在了房間中混雜了數種味道的空氣裏。

    很快,屏幕切換到了下一首歌,沒有前奏,直接就是一句:“死了都要愛……”

    這一聲尖銳如刺的高亢歌詞衝進所有人耳朵,一下子,現場所有人都活了過來。

    “來來來,來搖色子……”

    “這誰的歌?快來唱快來唱……”

    西曼愣了一下,可還是沒有完全從方才的錯愕中完全迴過神來,隻能別扭地把臉側到另一邊去,小聲對萬佑禮說,卻也像在自言自語:“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大聲嚇我了?”

    明明是恐嚇的話,卻讓她小媳婦一樣,像嗔又不像嗔,像膽怯可又似乎沒有那麽害怕。

    萬佑禮原本就很混亂的腦子此時更是一頭霧水,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覺得嘶吼著《死了都要愛》的這位令自己異常煩躁。

    一種他之前從沒體驗過的、從身體深處生出的燥熱感與悶窒感攫住他的身體,讓他身體上的某個地方熱的幾乎令他難以忍受。

    半天,萬佑禮才臉通紅地憋出一句:“切——”

    睡了沒睡

    接近午夜這些人才玩盡興了,一夥人相擁著出了ktv的店門,萬佑禮留在最後,到櫃台付賬。

    西曼一手擱在櫃台冰涼的理石台麵上,歪著頭看他。

    “憑什麽叫你一個人付賬?”

    她蹙著眉頭,不滿地側過臉去,瞅一眼那些個已經到了門口的人。

    萬佑禮劃卡簽字,漫

    不經心地迴答:“之前也是這樣,我習慣了。”

    西曼“哦”一聲,就沒再接話。她心裏打著鼓,萬佑禮的這些個酒肉朋友,到底交來有什麽意思?大把鈔票花出去不說,這些人的友情,有多少真實度可言?

    見她不說話,擺出一副深思的模樣,萬佑禮不免好奇:“怎麽了?”

    西曼低著腦袋,搖搖頭。

    付了帳,萬佑禮也朝店門走去,剛一推開大廳的玻璃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ktv裏冷氣開太強,外麵又太熱,加上酒氣上頭,萬佑禮已經有些暈了。幸好身邊站著個人,他手撐在對方肩膀上,才險險止住了趔趄。

    側頭一看,原來是羅美人。

    “你怎麽樣?沒事兒吧?”

    女孩子語帶關切,神情緊張中又帶著那麽點憐憫,萬佑禮更暈了。心裏突然冒出個想法——糟糕,老子想撬兄弟牆角了。

    心裏麻癢無比,擱在女孩子香肩上的手臂不受大腦控製的向下沉,向下沉,幾乎全部重量都快要壓在人家一副小肩膀上時,萬佑禮眼角餘光瞥見副隊長唐毅那兩道哀怨的小眼神。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萬佑禮渾身一激靈,趕緊把手臂收迴來。

    心裏大罵自己,不就一長相上佳的女孩子嘛,至於背叛兄弟?

    他鄙夷了一下自己,剛才從心底深處生出的那麽點熱情也就在瞬間消失殆盡了。

    見狀,美女眼裏不禁流露出失望,不過很快就恢複,問他:“這麽晚了,我一個人迴家會怕,你能不能送送我?”

    擺明了是邀請了,話幾乎都要挑明了說,這邊廂,萬佑禮心頭還在苦苦掙紮,那邊,已明知自己無望的唐毅,心情寥落之餘,見一女孩子用那麽希冀的朦朧眼神巴巴兒地瞅著萬佑禮,也難免生出一點憐香惜玉的情愫,已經打算好成人之美了,於是湊上前去,拍了拍萬佑禮的肩膀。

    萬佑禮萬般驚愕地迴頭看一眼副隊長——老兄,開玩笑呢吧?——萬佑禮深怕這是這位曆來最善於給他們隊布置戰術的副隊長想出的試探自己的招兒,不敢輕易答應,可反複在唐毅臉上看了一輪又一輪,他才確信,副隊沒有口是心非。

    “可是……”

    萬佑禮這才想到他帶來的顧西曼。說話的同時,眼神立馬就搜尋到了正站在馬路邊和萬佑禮一哥們兒聊著天的顧西曼。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萬佑禮臉沉下

    來。

    唐毅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向不遠處的顧西曼,想了想,這姑娘是和萬佑禮一起來的吧!

    “她住哪?我送她迴去。”

    萬佑禮一門心思都在那笑得幾乎慘絕人寰的顧西曼身上,順口就迴答道:“她住我家。”

    “她住你家?!”

    “她住你家?!”

    唐毅和羅美人異口同聲驚異道。

    萬佑禮被這倆人震得三魂歸了七魄,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擺手:“誒——千萬別誤會,她是我爸一戰友的女兒,暑假沒地兒住,才住我家的!!”

    “哦!”唐毅兀自點點頭,心下了然,“那更方便了,我家和你家順路,我順便送她迴去。”

    萬佑禮又一次不受控地看向那邊的顧西曼,嘴上應承道:“還不不好吧,麻煩你……”

    這時,也不知顧西曼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視,略歪了歪頭,正對上萬佑禮的視線。

    萬佑禮心底“咯噔”一聲,腳步幾乎要不受控地朝她邁出去了,卻見下一秒,她麵前那男孩輸了什麽有趣的話,顧西曼被吸引過去,若無其事地迴過頭去,大聲笑了出來,接下來索性身子一跳,坐到了圍欄上,繼續和那男孩子聊天。

    萬佑禮隻覺得這一幕有些礙眼,他是在看不下去,心一橫,倏地改口道,“那就麻煩你了,”轉頭看向羅美人,“羅雨婕,我送你迴去。”

    說著,正巧一輛出租車從路邊駛過,被站在萬佑禮前邊的那對情侶伸手攔住。

    終於等到了車子,這一對男女立刻迴頭笑著對大家說“byebye”,說著就要開門上車,可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幾乎是在一瞬間擠上了出租車。

    定睛一看,原來是萬佑禮。

    “萬萬,你……”

    萬佑禮砰一聲關上車門,腦袋從開著的車窗裏探出來:“對不住了各位,趕時間,先走了。”

    趕時間?被萬佑禮半路截了車的這兩人表示理解,可很快,兩張臉上理解的神色慢慢被不滿給取代,再一會兒,不滿的情緒被隱忍的怒氣取代——

    那羅美人慢條斯理的走過來,慢條斯理的下到車道上,慢條斯理的迴首對所有人說“byebye”,待跟所有人都一一說了“byebye”之後,慢條斯理的走到車的另一邊,拉開車門,慢條斯理的坐進去。

    然後,車子揚長而去。

    “真他媽惡心,你說是不是?”

    “親愛的,別生氣,我們等下一輛吧!”

    顧西曼還沉浸在對麵這個人的笑話中無法自拔。這個男孩在ktv裏沒唱歌,也沒玩遊戲,連西曼到要以為他自閉了,卻不料原來他這麽會講笑話。

    真是人不可貌相。

    “……還有一個超搞笑的……”

    聽了這一句,西曼立馬豎起耳朵。這時,有人輕輕點了點她肩膀,然後,一個聲音插進來:“別搞笑了,走了。”

    西曼疑惑地側過頭去,看了眼來人。

    這不是剛才那群圍著美女團團轉的男花癡其中之一嗎?

    思及此,西曼不免對麵前這人有些愛理不理,既然要走了,她當然要和萬佑禮一起走,可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卻已經沒有了萬佑禮的身影。

    唐毅明白她這是在找誰,好心提醒:“萬佑禮送羅雨婕迴家了。”

    臭小子!重色輕友!

    這麽想著,不禁偷偷瞧一眼麵前的唐毅:真可憐,你看上的女的被別人勾走了,你還要假裝無所謂,送我迴家……

    唐毅覺得奇怪,麵前這女孩明明一張素白的臉孔,可為什麽一配上極其生動易變的臉部表情,就可以這麽栩栩如生?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不禁笑一笑,“走吧!”

    西曼迴他個笑,答:“哦!”

    *****************************************

    萬佑禮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兩點。

    他輕手輕腳地開門,鑰匙碰撞發出“乒”的一聲脆響,他心中唏噓不已,慌忙把鑰匙握進手心裏,不再讓它再發出一點聲音。

    客廳裏昏暗一片,他又不敢開燈,隻能摸黑進門,轉身,再把門輕輕關上。

    屋子裏靜極了,他脫了鞋,赤腳踩進去。

    直到進了自己房間,關上房門,他才大舒口氣。要是被老媽撞見他這麽晚迴來,跑不了一頓批。

    開了壁燈,柔和的暈黃光線撒照進房間每個角落。他看了看牆上的鍾,這麽晚了!

    開冰箱取了一罐可樂,罐身握在手裏,透心涼。他“啪”的一聲拉開罐頂的拉環,氣泡立刻湧了出來,他連忙用嘴接過,可樂灌進嘴裏,一陣麻涼。

    連灌幾口,他

    從喉嚨口一直冷到胃裏,抹一把額上的汗,開床頭櫃抽屜,找到空調遙控,開了空調。

    站在空調風口吹了會兒冷風,他手腳張開,往後一仰,被柔軟的床鋪穩穩接住。

    他把自己癱在床上,擺了個大字,這才把一條胳膊枕到脖子下,略仰起臉,再小呷一口可樂。

    一罐可樂不一會兒就被他喝完,他搖一搖罐子,確定罐子已經空了,轉身,眼都不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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