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傑,酒,酒來了……


    我趕步到那張浮停著的大棋盤桌跟前的時候,我極度側眼睛繞過水桶那麽粗大的酒壇子邊緣而下望,我並找不到滿滿的桌上放置酒壇子的地方。不知所措之下,我隻得開口婉轉地求助於大趙爺他。


    ——嗖……哐!


    ——趙爺的酒,你使喚不了!


    緊接下去,速度極快地,我感覺到自己手端提著的大碗被身前的不知何物給搶了去,而後我就聽到了那大碗落下砸出的棋盤桌撞響聲。再之後,我身前的大趙爺可算發話,一邊自傲不已地一巴掌拍落在我挺身而抱著的水桶那麽粗大酒壇子頂沿兒上,把住一整壇子滿酒,眼望著就直接朝擺著密密麻麻盤碟的大棋盤桌桌頂中央地方砸去。


    那一刻,我是緊張萬分的了!我耳邊迴響著他剛剛喊出的話語,我猜想大趙爺一定是又要動怒了,他直接將我親身感受過的沉重十分的大酒壇子砸落到我做出的一盤盤菜肴頂,他一定是要將我做出的菜肴連同盤盤碟碟都給砸碎,那樣的之後,我又要承受他無法想象的怒風罵雨了,而且可能還不止!


    ——咣!


    接下去頃刻之間,那沉重十分的大酒壇子被大趙爺一隻巴掌抓握著給拉下桌頂,砸出大棋盤桌表震耳短促的撞響聲。可是,我在受驚退身半步之後,我迴想著那大酒壇砸落而下的單純聲音,我又感覺不對勁,我趕緊著眨動兩番眼睛,之後急忙朝下方大棋盤桌桌表觀察,我竟然發現桌上所有的盤盤碟碟都安好無恙,倒是那隻水桶一般粗大的酒壇子霸道十分地也是完好地坐停在了大棋盤桌的正中央!而最主要的是,在我詫異至極地繼續觀察桌表情景的時候,我終於發現那十大幾盤被我親手做出的菜肴剛剛在那危險緊急的時間裏居然主動地抽身而退了,退身向外了,為那隻粗大水桶一樣的酒壇子底端騰出了最中央的空位子!再緊接著,我注目於四四方方的大棋盤邊緣的時候,我也感覺了一下其邊緣於我近身的距離,我重新發現那麥黃色大棋盤在剛剛緊急的時刻裏也是自動地朝外圍又擴大了自己的寬度,其邊緣還是抵住了我剛剛受驚退步而後的前腿,膝蓋部位。


    而較巧的是,我之前從後方廚屋裏麵挺身抱著酒壇子而出時候,我手端提著的那隻大碗,也已經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緊跟前,大棋盤桌的邊緣。


    ——不用每天表現得可憐兮兮的樣子!趙爺有那般不盡情意嗎?席地而坐便是!


    在我望著大棋盤桌的邊緣那隻大碗又要出神的時候,四四方方的大棋盤桌與我正對麵的方向,那個大趙爺的熟悉口聲再一次清朗而出。


    我及時地抬頭朝穿著鬆鬆散散華貴衣裝的大趙爺望去一眼,我的臉表也是及時地露出一堆虛笑以後,我開始猶猶豫豫地,半信半疑地退身,而一邊細細地思量那個大趙爺的本意。


    ——不懂得席地而坐是什麽意思嗎?


    緊隨之,那個大趙爺一番暴叫如雷的問聲劈頭蓋臉而下,我便沒再做任何的猶豫,更沒再有任何的思慮,像是被突然間剔了骨頭一般,我全身癱軟而下,兩腿盤交而坐地。


    再往後,我一臉無辜地瞅著棋盤桌對麵的大趙爺,我看他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頃而他大手臂向著桌子中央伸夠,他一臉的歡笑而生。


    ——趙爺已經有數千個晝夜沒有麵對這麽溫馨的晚餐了,豐盛而濃情!來,趙爺賞你酒!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天的趙爺他酒還沒喝,話就已經那麽多。他的一番酒前感慨讓我對於他的欽佩和神秘更上一籌了。


    ——嘩……啦啦……


    緊隨其後,大趙爺的上身微起,他還是一隻巴掌握著壇沿兒,直接將壇中的白酒向著我的方向傾斜,倒進我滿滿的碗中。


    ——喝!


    隨後,他一聲勸令出口,他一巴掌就將大水桶般的沉重酒壇子直接拉迴了他的身前,使飛過四四方方的大棋盤桌上空,並將壇口直接送到自己的嘴巴跟旁,仰頭嘩嘩啦啦、咕咕咚咚地暢飲開。


    飲完一陣酒後,他將大酒壇子放在棋盤桌頂,開始大口大口地夾菜,津津有味地嚼動起來。他不對我做出的飯菜做任何的評價,隻是一個勁兒地大口大口地嚼食。


    我看著他吃得香噴噴的樣子,我能看出他對於我做出的飯菜沒有任何的嫌棄之意,我才徹底放心。


    接下去,我兩手規規矩矩地捧起身前的大白碗,硬著頭皮學著大趙爺的樣子,一口氣喝下半碗酒後,我也開始控製不住地拾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夾菜,往嘴裏送。


    當我一聲不吭地吃得半飽了以後,我兩手又恭恭敬敬地捧起剩餘的半碗酒,咕咚咕咚地將其欣德幹淨。


    本來,那隻大白碗是我專門從廚屋裏抱著酒壇子給大趙爺拿出的,我是專門為了給他喝酒用的。隻是,在我抱著酒壇子求助於他的時候,想必是他嫌棄那碗口太小,他直接將大碗甩到了我的跟前桌頂,並且之後給我倒滿了酒,他自己卻提著酒壇子暢快地飲酒。


    所以,那酒用他的原話說是賞給我的,我就不得不硬著頭皮喝下了。那樣,我才平安無事。


    可是,我喝下剩餘的半碗酒後,我就感覺自己的頭隱隱地發蒙了。我慌張之下,趕緊著撿起筷子,大筷大筷地夾菜往自己嘴巴裏送,往自己的肚子裏咽,以抵抗快速上返的酒勁兒。


    當我感覺到自己肚子飽飽地發撐了的時候,我慢慢騰騰地放下手裏的筷子,嘴巴裏餘動不止地嚼食著,我開始做出像打坐一樣的姿勢,兩腿自然是盤坐著的,如大趙爺所要求的席地而坐,我上身挺得直直,我腦袋裏一陣陣地眩蒙著,我眼睛更是眩暈著,我心裏恐懼彈動著,我緊張更擔心地注視著大趙爺所在的對側前方,不知不覺地開始愣神。


    在我當時迷迷糊糊的眼光裏,那個大趙爺他還是如狼似虎地嚼食著滿棋盤桌的飯菜,忽而就興致來潮抓起大酒壇子暢飲一會兒。


    ——你,你幹嘛盯著我?


    冷不丁地,我在越發迷糊之中朝著大趙爺的方向竭力定身的時刻中,我的印象裏隱約清醒的一霎之間聽到大趙爺他粗重的質問口聲,而後我在短瞬的清醒一霎看到大趙爺黑亮的大眼珠子一雙怒朝於我。


    ——我,我,我隻是好奇……


    我慌亂之中,我上身搖搖晃晃著,我移開自己的眼睛視線,我連忙吞吞吐吐地開口掩飾。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好奇的哪門子?


    那個大趙爺上身也做出搖搖晃晃的姿態,他哐的一聲放下高高的大酒壇子,而另一隻手臂前伸直指我的麵孔,而十分不屑地嘲問。


    ——我,我好奇大趙爺你,你是什麽來曆?你怎麽要什麽,都能來,來什麽……


    我那個時候一定是喝多了,酒中醉中的我話語也失了分寸,開始控製不住自己而亂問一氣。


    ——哈哈,哈哈哈……趙爺我的來曆,不,同,尋常!


    大趙爺那天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他的話聲也開始斷鏈子了。


    ——趙爺我什麽都不缺!你不信,你不信你要什麽?你說,說……趙爺都能給你弄,拿,拿來!


    大趙爺第二次說話之前,習慣式地將棋盤桌中央的大水桶般粗大的酒壇子給抓起,抓得酒壇子底兒朝天,他將壇中的白酒全給倒進了嘴裏,咽進了肚子中去。


    ——不信,你什麽,什麽都有,可是小芸覺得,你怎麽瞅都不像,不像個有錢的人!


    我接下去的那一番話,我記憶著大概,我就是那麽跟大趙爺說的。然後,我好像頭部暈得厲害,我腦袋猛地低垂了一下,腦袋應該就是沉沉地趴倒了下去。


    再往後發生了什麽,那個大趙爺又繼續講述了什麽,抱怨了什麽,怒嘲了什麽,我都不清楚。


    而當我那次晚餐酒後再一迴醒來的時候,我微微地晃動腦袋,我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一陣陣地發疼。我之後慢騰騰地伸出胳臂,右手掌緊捂在額頭前部,揉動頭部一會兒會兒,我才又緩慢而蒙蒙癡癡地抬起上身,搖動著抬起上身,抬起眼睛。


    但當我睜眼細看的時候,我居然還是在那間小殿堂的堂屋之中,而不一樣的是,我剛剛的抬身,實際上卻是從屋地上起身!我的左手臂忙亂地在身側下方摸動,我發現我真的是在冰涼的屋地上,剛剛由側躺身,而坐了起!我不敢相信!更為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迴醒的時刻,小殿堂堂屋之中的光色極為昏暗了,隻是隱約裏從旁側殿屋門口的外麵半空中,閃照進微弱的七彩光澤。


    天已經黑了,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我在迴想之中,我隱約裏還能記得,我醉酒的一刻應該是倒在了那張四四方方的大棋盤桌上的。關於我怎麽最後倒睡在地上了,我是想不明白的。還有,很關鍵的是,我隨後憑借著迴想,憑借著感覺著急地在昏暗的殿屋之中前伸手臂,朝著大約離地半米高處當時晚餐時候那張四四方方的大棋盤桌摸去,那棋盤桌已經摸不到了的。


    還有就是,我接下去馬上聯想到了那個大趙爺,我雖然出於謹慎並沒有直接開口大唿他的名字,但是從我的正常感覺裏,我能感覺到,我的對側好像也沒有了他的身影。


    鳥階殿之外天空裏翩翩轉轉的奇鳥丹燈忽而三三五五,忽而成群結隊地從門前擦飛而過,照出我對側忽而明亮的光澤,讓我一次次地確認,那個大趙爺他真的不在那殿屋之中了。


    疑惑之下,我匆亂地爬身,扭轉身軀尤其腿腳,一邊手臂向側方使力撐地,將要起身的時候,我的右一隻腿腳猛然間踢在地表瓷盤瓷碟上,踢出殿屋之中乒裏乓啷的一陣,一連串敲擊之響,那一切使我又是清醒無疑地感覺到,那之前滿棋盤桌的盤盤碟碟們都還在,隻不過是,它們跟我一樣,都被丟出了那張四四方方的大棋盤承載之外,而落了地,而倒了地!於是我想,那棋盤一定出行了,起碼離開了,被大趙爺身帶著。


    我感覺,很不可思議了,那個大趙爺也太薄情寡義了。


    接下去,我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子,在站起後還是朝著屋子四周緩慢而仔細地看過一周,在昏暗模糊之中,我感覺到大趙爺他確實不在之後,我才漸漸放大膽量,繞過小殿堂堂屋的屋地中央地方,繞向對麵那間相對狹窄一些的大趙爺的睡屋門口。


    但是,就在我快要步行到那間睡屋的門口地方時候,我猛然間聽到鳥階殿之外,之下方稍遠處,一個個男子氣力十足的舞刀弄劍耍棍聲和忽而響起的發奮怒吼聲。


    從聲音的混亂上,我能夠猜測出,那應該是大趙爺所為。也是因為,在那荒遠僻靜的野林地帶,再難有另外的人聲。


    我隨後轉步輕悄悄地移身到鳥階殿的殿屋門口,藏身在門框邊緣之後,微微地前伸側臉,眼望下方昏暗的夜色裏地表的情景,我看到北方相對空闊的地表上,在一群明亮照眼的恆定丹燈圍繞光射下,那張四四方方的古怪大棋盤上那個低頭盤坐著的大趙爺的高大身影。而那身影的前部棋盤盤麵上,星羅棋布一樣錯落著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被大趙爺鉤指彈甲著,在棋盤中行雲流水一樣地穿走變幻,那棋盤之外的四周大片範圍裏,便忽而閃現出一個個手持利器飛舞絕殺的高手身影。


    到了那個時候,我隱約裏有所醒悟,那個大趙爺他一定是比我酒醒得早,而因為白天裏他一趟趟地外出分身,他隻得利用夜晚的時間加緊地鑽研他的神奇功術!而讓我不得不佩服的是,大趙爺他始終都是隻身一人,卻始終可以在自己身外變幻出另外的可以殺人的身形!


    我並敢做出任何大的響動傳出,我怕驚擾了大趙爺練功。那後果,我是可以料知的。而關於他為了自己練功而將大棋盤桌降低了高度,將我放在冰冷的屋地上醉睡,將那盤盤壇壇也都散落在地上抽身而出,我是不會怨恨於他的,因為我並沒有奢望過他真的可以對我有多用心。


    之後,我的視線從下方大趙爺的身影上毫不眷戀地移開,我抬頭又是放眼遠望夜空,我所能望見的,更多的,更為亮眼的,更為漂亮的,還是那些數百上千隻輕飄飄地繞著鳥階殿飛飛轉轉著的神奇丹燈。


    ——嗖嗖……嗖!


    緊接下去,正在我望著高高低低的七度透明丹燈飛轉自如之際,突然就有三隻陌生的丹燈以快比流星的速度擦出美麗的尾光從下方底空裏直穿進鳥階殿的殿門門口,而分別極速流轉,而各自進入殿中三間隔屋之中。且其中的一隻就恰恰地浮停在小殿堂堂屋的上部正中央屋頂處,向著滿屋底照下光明,照出屋中空蕩蕩的情景,更尤其照出正下方屋地中央的殘羹剩飯,盤盤壇壇。


    我眼睛注視屋地中央那些盤盤碟碟片久的工夫,我聯想一下那三隻奇鳥丹燈的下方來處,我很快就感覺到,應該是底空裏大棋盤上的大趙爺已經感知到了我的酒醒,而另外的一麵,他可能是有意使得奇鳥丹燈照出屋地地麵上的情景,讓我收拾剩菜殘羹。


    聯想到了那裏,我片刻都沒有遲疑,我趕緊著轉身,還是盡可能輕聲地移步到屋地中央,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將一盤盤的所剩不多菜肴給端起,一多點兒都不敢浪費,而將其放迴廚屋之中的廚桌頂。還有就是,我為了以防萬一,為了便於那個大趙爺他下次外出打酒方便,我將如當時狼狽姿態的我一樣側倒地上的那隻水桶那麽粗大的空酒壇子安好無恙地擺放迴廚桌頂,並且還特別地將酒壇的壇壁擦拭得幹幹淨淨。


    最後,我又將中央屋地地表那些用餐時候灑落在地上的酒菜亂物給收理完,並擦拭清。


    再以後,我就又不知道做什麽了。我也不敢再湊近了小殿堂堂屋的屋門口向外,向下方望,因為高高在上的鳥階殿中在那個時候無疑已經是整片荒野裏麵最顯眼的一個了,而且那三隻從下空裏飛穿而入的奇鳥身外的丹燈泡泡亮度非凡,照得鳥階殿中三間隔屋之內的光亮都如同白晝一樣!那樣一座明亮的四四方方鳥階殿,假如我出現在了殿屋的門口,一定最容易被下方底空裏的大趙爺看清。萬一趕上他心情不好,我肯定會第一個遭殃。


    而倒黴的是,就在那個我也不知深淺的夜晚裏,我剛剛想到了那裏,鳥階殿之外之下方的底空中驟然間穿射出一道耀眼的血光衝天而滅,緊隨其後我就聽到了那個大趙爺痛苦而暴躁的一陣短促尖叫聲,伴同著噴吐咳嗽聲。


    我頓時心裏發慌,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之後,我剛趕步到廚屋的屋門口,衝開門簾準備要出屋,我的眼前猛然之間看到大趙爺他側臥在四四方方的大棋盤上從外麵混黑的夜空裏倏地穿飛進小殿堂堂屋的門口,浮停在堂屋中,卻是,我從與他側前方相對的角度望去,我看到他嘴角處殘留著鮮紅的血流。


    ——阿,阿傑……你這是……


    ——滾!休看大爺的笑話!大爺我越挫越勇,大爺我一定可以鑽研出稀世的陣法!


    嘴巴上向外噴吐著血花,那個大趙爺他一臉的剛強。隨後的短瞬之間,他身下的四四方方大棋盤驟然間一身白光閃過,在盤身霎時間變小的同時,其向上,在上空裏極速彎轉而進,大趙爺的左掌心中。而隨著身下的白光閃過,那個高大魁梧身軀的大趙爺他下腿兩隻自如地下垂,他的整個頑強的身軀穩穩地站立在屋地之中。


    看過那一切,我對於他的功力還是禁不住,頓時起敬。


    但接下去,大趙爺他並沒有馬上迴到自己的後方睡屋之中,而是,他直步向前,腳步穩健地快行向我站身後方的廚屋。


    見之情景,我趕緊後退身子,一邊更是慌極地側退著身子,我的左一隻手臂卻是緊抓住了油乎乎的布簾子,也朝側上方高舉起,為大趙爺騰開門口位置的同時,也為他高掀起了門簾子。


    ——窩囊!白癡!吃剩下的飯菜為何還要丟進廚屋裏?為何還要擺得整整齊齊?還有這空酒壇子,留著做飯桶?


    ——叭……啦啦……


    一進入廚屋之中,那個應該是內傷在身的大趙爺他立即勃然大怒,對我一氣辱罵,一連質問,而後拎起他喝空了的酒壇子朝身側地表狠狠地摔成碎花。


    ——趙爺我什麽都有!用不著你這麽寒酸!


    最後,他左手夠到了另外的一隻如同大水桶一樣粗大的滿酒酒壇子頂口處,一把抓起壇沿兒迴身朝我怒視著,指責於我。


    再以後,我看著那個受了內傷的大趙爺他左手臂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將那一沉重的酒壇子高舉起,傾斜壇聲,開始嘩嘩啦啦,咕咚咕咚地往自己嘴巴裏,肚子裏灌酒。


    眼望著他那個樣子,我有些無言以對,而事實上我更是什麽都不敢說的,我聽著他那些傲慢的話語,我是真的想反問於他——


    你說是什麽都有,可我怎麽瞅,也都瞅不出他像個有錢的人。


    ——趙爺我會證明給你看!你那些殘羹剩飯是在小瞧本爺!丟,丟了……


    最後,我安安靜靜地站立在廚屋門側看著他把一整壇子酒給灌進了肚中,我又耳聞著他直指於我重新指責一遍,他提著空酒壇子氣衝衝地,大步子出了廚屋。


    在我眼睛視線追著趙爺的背影送他進了小殿堂堂屋之中後,那個大趙爺的腳步剛剛邁過了堂屋的屋地中央,他雙腳頓停一下,寬大的臉蛋子側轉向外,朝著外下方大約他剛剛研究陣法時候所在的方位怒視半眼,他右手臂高抬而起,又一番大怒著甩臂,將另一隻空酒壇子也是短瞬之間摔爛在地表,摔成了碎花。


    ——我會報仇的!


    他離身而進對側睡屋之前,又是自發怒火莫名其妙地狠叫一聲。


    我緩慢地,悄聲地放下廚屋油乎乎的門簾子,我輕歎一口氣,心裏暗自地慶幸,慶幸還好我忍住了自己沒有多嘴,我更慶幸大趙爺他沒有將怒火燒及我身。


    我之後在廚屋裏老老實實地整理廚屋,按照大趙爺的意思,將廚屋裏麵的盤盤碟碟中的剩飯剩菜全都傾倒在一起,又將地表的碎瓷斷片輕悄悄地收起,還有中央小殿堂屋地上的,我將它們一同,都給丟到了高高在天的鳥階殿的下方底空裏。


    在那不緊不慢的收理過程裏,我迴想著大趙爺在廚屋中動怒的情景,耳邊迴蕩著他的一些隻言片語,我隱約裏可以感覺到大趙爺他有著不一樣的身世。但至於細節,我還是不清。


    那個夜晚裏,那個大趙爺摔爛了最後的酒壇子,進入對側的睡屋中沒多會兒,他就唿唿大睡了。而我在將廚屋裏麵的一切雜物給清理得幹幹淨淨之後,我卻站身在廚屋裏麵不知去向了。


    以前,前麵的夜晚裏,我也都是被迫才和大趙爺睡在一張床鋪上,並且是,我半夜裏便悄悄地離床而起,躲身到角落裏,或者殿屋門口的地方,我都好幾個夜晚沒有睡過安穩的覺了。


    我想,如果我那個深夜中睡身在廚屋之中,次日大趙爺醒過後如果發現,一定會對我打罵不休,因為那樣做太明顯了,明顯是我故意遠離於他,不肯靠近於他。但是,如果睡在跟他一起的床鋪上,又違背我的本心。


    我在廚屋的屋地上左右思量很久,我最終還是走出了那廚屋之中,而進身到了小殿堂的堂屋內。但是,從堂屋的東側行進到屋地的中央時候,我聽著大趙爺的鼾聲震耳著,我又放慢了腳步,我沒有勇氣和那樣的一個喜怒無常大男子同屋,哪怕是在同一屋子裏相隔最遠處。


    我在那間相對狹窄一些的大趙爺的睡屋門口駐足了很長的時間,我的困意與疲憊在夜更深的時候成長著,成熟著,我難忍之下,上下眼皮拍著手,我在慢慢騰騰地轉身之中,猛然間望見小殿堂最深處,最高處,大趙爺的那張寬大的寶椅,我如獲至寶一樣,隨後連扶牆帶趕步子地,不顧一切地,行身到寶椅跟旁,我翻身靠躺在裏麵。


    大趙爺的寶椅很寬敞,很舒服,讓我疲憊了一天的腰身感覺到極度地舒展。而雖然是,可能大趙爺的寶椅從來沒有別人坐過,但我想一想,那荒遠僻靜的野林裏,也不存在別的什麽人了,尤其在那高高在空的鳥階殿中。


    我簡單地思量一下,我倒是不害怕大趙爺次日裏會懲罰於我,坐了他的寶椅。起碼,我肯於坐他的寶椅,就代表我對於他沒有嫌怨之意,沒有厭惡之心,隻是他那夜心情不好,脾氣大壞,我出於不攪擾於他,出於不給他添新的煩愁,才沒有去往他的睡屋裏,床鋪上!那樣講,也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我就那樣為自己開脫了一下,找了找借口,而安安心心地聽著大趙爺響烈、均勻的睡鼾聲,我開始靜靜地休息,也嚐試著讓自己盡快地入夢。


    但是,在我半仰著身子舒舒服服地躺靠於大趙爺的寶椅之中自得其樂的時候,我的半眯半開的眼睛恰好斜對著前方屋頂中央的地方,恰恰望見了奇怪的一幕。雖然是半睡半醒之中我沒有看得太清,但是好像,我在半眯半開之中,兩隻眼睛都不太留神地看到那小殿堂堂屋屋頂中央地方原本從殿外底空裏極速飛穿而進並浮停在那裏的奇鳥丹燈忽然之間不見了!更主要的是,我好像是看到了那丹燈以某種奇特的方式徑直向上,融進,或者說是鑽進了上方密密實實的鳥階殿屋頂之中!


    緊接下去,整間小殿堂堂屋之中變得漆黑一片,幾乎沒有了光澤。


    我的困意在那一霎之間就破滅了,我甚至驚訝地猛然坐起上身,我朝著前方屋頂處聚精會神地望過好一會兒,我也隨後在漆黑之中憑借感覺向著整片小殿堂的堂屋屋頂每一個角落處尋望,卻都忘不見了那原本將屋中照得亮如白晝的丹燈身影。


    我的好奇心,在那個時候,久久地跳動著,我怎麽想,也琢磨不清,那是什麽根由。


    後來,我撓著頭皮思索了好一會兒,卻也想不通,我便開始懷疑自己的所見了,我便開始想,一定是我當時坐進大趙爺的寶椅中後,我實在太困倦了,我一定是迷迷糊糊中進入了夢鄉,而看到了那樣驚人的一幕假象,我又突然間驚醒!而事實上,那鳥階殿殿堂堂屋中央頂部那隻奇鳥丹燈應該是在我短暫地入夢以後它又以快比流星的速度向著殿外底空裏穿射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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