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久久地手提油燈伸出南窗的窗口之外,孤自挑燈看雪,望著外麵密集而朦朧的茫茫黑夜,他自己都不知所措了。他自己都說不明白自己與那狂風暴雪的牽連了。但是那個時候,他說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是極為清醒的,他還能夠清醒地記憶並感受到當時的周圍一切。而出於好奇,出於想要弄清那一切,想要破開那個黑天暗地裏的謎團,他絞盡腦汁地想象,費盡心思地思量,他猛然間想到自己白日裏往返於東雪堂和盛情園園野之間的時候,在自己路徑護城廟的後方時候,自己大憂傷的時候,自己身中向外飛往鵝毛大雪的情景,他就猛然間聯想到那個他當時夜晚時分所在的東雪堂的整間堂屋就好比是他自身的替代,而向外同樣也是飛揚漫天不止的大雪,同時向外吹揚唿嘯震天的風聲!他進一步好奇之下,他說他在將外麵的風雪怪異場景看出個大概之後,他的一隻手臂向外提著油燈也提到了酸軟,他便緩慢地抽迴了那隻提著油燈的手臂,垂低那隻手臂稍微地休息片久。幾乎同一時候,龐城主說他用另外的一隻手臂緩慢地將南窗的窗口縫隙開大,開得越來越大,重新將其完全推開,之後他繼續提高手裏的油燈,再一次向外探出頭部,向著風雪茫茫的黑夜裏麵深望,遠望,他起初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可是漸漸地,龐城主說他的頭部向外伸出一半兒看過外麵的風雪世界後,當他重新將頭部或者說是上身從窗外抽迴,一邊搖擺著頭部眨動眼睛再細瞅窗外的黑夜情景時候,他隱約裏又發覺出什麽不對勁,他於是急忙地再一次高提另一隻手裏麵緊握的油燈,使得油燈鮮豔的光明很快照出身前的情景!那個龐城主說直到那個時候,他透過油燈光明的最強烈範圍照耀,照耀他的身體南方,前方,他才終於見證了另外的奇跡,那就是他手提油燈的光明照耀之處,他居然發現外麵的偌大世界裏的鋪天蓋地而紛舞揚飄的鵝毛大雪全是變得飛出自他的高大身軀!其就宛如是白天裏他隻身一人行步在護城廟後方時候的情景那樣!而在他放眼向著外麵的東雪堂堂屋屋壁上看去一眼的時候,他發現那裏的情景已經看不清。而在油燈強烈光明的照耀下,他說他在繼續向著身前近處的範圍內聚精會神地觀望時候,他看到自己跟前的向外紛紛舞舞密集而去的鵝毛大雪雪群被同樣好像也是身中唿嘯吹卷而去的狂風肆意無邊地向外撲打出,那密密麻麻的好像是滾滾騰騰的雪海般的地方裏便翻湧激昂出浩浩蕩蕩的雪浪一樣,一股股濃烈向外,向著天地撲墜,可以用驚濤駭浪去形容。他說他就忽然間明白了,整座沽園城城府之中,甚至是整座悠久的沽園城之中那夜所降的茫茫大雪也應該都是,就出自他的身中!


    我當時聽到那裏的時候,我都有些震驚了。我側著身子向外,眼睛緊緊地坐在我床邊同樣目視於我靜靜地講述於我的龐城主,我覺得那一切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我問他在那個時候自己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龐城主的迴答平靜,答案也是一如既往般,他說他總之感覺不到任何的寒冷在那時,風吹倒是有的,隻不過是吹得很暖,緊撲向他的滿身。而那個夜晚裏麵的天寒地凍在他身上,都隻不過是走了一個過程。他說他渾身到夜裏很晚的時候,都也還是一片空白,沒有沾上一絲雪白。


    我聽他說到那裏的時候,我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了。我也覺得那已經非常神奇了。我從小到大從未見過一個人憂傷至極的時候就會招致狂風暴雪,我也是從未見識過狂風暴雪會從一個人的身中生出,而且向外鋪天蓋地,猛烈程度可以達到史無前例。我那時候望著龐城主的大鴨梨輪廓好看臉龐,我對他的愛慕又是增加了幾分。我感覺到龐城主不光家財萬貫,龐城主不光英俊瀟灑,龐城主還一身奇異,帶著神奇的光環。我不覺得又是對他心動不已,我凝望著他粗長的大眉毛,我恨不得那一刻可以突然地起身,將他的眉毛親吻。而在那個我對他凝視的過程裏,龐城主大鴨梨輪廓的臉表上凝聚出依舊疑惑的神色,而他繼續不停地對我講下去——


    在我感覺到了那裏以後,在我感覺到屋外的茫茫大雪都是出自我的身中之後,我雖然感覺不到任何的寒冷,可是我不得不放飛自己的思緒,我不得不聯想到自己的城中子民,更不得不聯想到北方盛情園園野裏麵數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們。我雖然當時感覺不到寒冷,我也嚐試著想象,你與眾多的城夫人女子們一樣,會不會也像我,隻是沉醉在溫暖的風雪唿嘯畫麵裏,而幸福地在欣賞?而我也曾久久地欣賞過後,反過去思索,那震耳動天的風聲唿嘯吹卷之中,會不會是隻有我自己感覺不到寒冷?因為在白天裏的時候,我的初次大憂傷的時候,我的身外散飛著茫茫的大雪而進入後方盛情園裏,踏上三層大扇麵輪廓的樓廊時候,同樣的是身外風吹雪舞,我雖然是感覺不到一絲的寒冷,但我在漸步行進到樓廊的東側盡頭處,靠近你的三層睡房房門的時候,我親眼看到門外的樓廊盡頭地方,你一個人蜷身在牆角裏,被凍得滿臉紫紅,被凍得眼睛都打不開,後來在我抱起你之後,你就被凍得神誌不清……所以,我不得不在那個黑天暗地的雪夜裏,站立在南窗窗口向外想象後方園中的你,你們。我沒有忘記你們。而在我當時站身於窗外思索到那裏的時候,我也想著動身再次埋身進風雪裏,再次置身於盛情園的園野之中,為你們每一個人送去棉衣,為你們每一個人帶去關懷,而且我猛然間聯想到白日裏盛情園的園野裏麵那些城夫人女子們站立在園野裏的時候下腿都踩進化雪化水裏,我也是料想到了那些化水會結為冰晶。我於是就更加地關心盛情園園野裏的她們,我擔心你們所有人的安危,因為我僅從窗口向外放眼,就能看到那狂風暴雪的毀滅性災難一般,能深深地感覺到其可怕至深。於是,我憤然地伸手夠到窗棱,兩手一同使力,將南窗艱難地拉迴,又廢出九牛二虎之力將其窗扇拉迴,最終將南窗關嚴。之後,我提燈也俯身打量一下自己,我驚奇地發現自己身前向外一直飛揚出去的狂風暴雪情景消沒不見了。可是窗外的風雪唿嘯撲打之聲依舊濃烈,我便很自然地去猜測,去推斷,去試想,那可以使得天寒地凍的史無前例之大狂風暴雪應該又一次轉移了情景,其又一迴變得都出自我所身外的高高東雪堂的堂壁之上了,其就從我東雪堂的四麵堂壁和上方堂頂向漫天蓋地地飛舞出。在那個時候,我滿心的煩躁就更加猛烈了,我那時候在自己這間寬大的堂屋之中坐臥不寧,我滿屋無奈而焦急地踱步,繞彎子,我重新迴想起白天裏,迴想起天黑之前盛情園園野裏麵那些倔強的城夫人女子麵孔,迴想起她們的語調,她們的態度,我就又是有些茫然失措。我也不知道窗外那天寒地凍的絕境之下她們每一個人做何感受,我也不知道在那樣忍無可忍的絕境裏,那些城夫人女子們的態度會不會轉變一些,她們的倔強能不能改變一些,她們是不是已經被凍得撒腿迴跑,都迴到了盛情園高高的樓閣睡屋之中。我想,我想著再一次衝出自己的堂屋,鼓起自己最後的一次勇氣,耗盡自己最後的一迴勸說,勸得她們心平氣和,勸得她們與我和好如初。我在那個時候,我同樣是聯想到了你,聯想到了我當時在沽園城南一眼定情的你,我也是極為關切你的冷暖,你的安全,我那時候就忽然忍不住熱血沸騰,想著要再一次衝出堂屋,進身到北方盛情園的園野之中,進身到盛情園的高高樓閣之中,進身到你們的睡屋之中,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在我好不容易鼓起自己所有的精力,撐起自己筋疲力盡的身子步身到堂屋門口的時候,我忽然間模糊裏聽聞到屋外急促有力的敲門聲。我剛要開門看屋外,就緊隨之聽到了門外小個子廚工喊破嗓門一般的口聲,小個子廚工告訴我說屋外現在下起了彌天蓋地的大雪,外麵的狂風使得寸步難行,小個子廚工告訴我他會帶人照顧好盛情園中的數百之多城夫人女子們和你,他再三地叮囑我一定不要出門,他給出的理由就是外麵的風雪和天寒地凍史無前例,要我在屋中照顧自己,注意安身,小個子廚工還特別地給我下了定心丸,他說外麵的一切都有他和侍衛們。那個當時無疑的小個子廚工聲音在堂屋門外喊完之後,他的腳步聲就熟悉急速地下樓而去。因為平日裏我是再信任他不過的了,我對於他的辦事也是非常放心的,我對於屋外的天寒地凍情景也是有了一些了解,而小個子廚工當時對我所言的情景也都屬實,我便暫時地止步在了內測堂屋屋門口,沒有向外追出小個子廚工,由於我感覺到他一定當時也非常忙碌,他都沒有顧得上進入我的堂屋之中,而那,也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因為在白日裏我親自往返於東雪堂和盛情園中不知多少次,我能給她們數百之多城夫人女子講述的話語和道理都已經反複講過多次,我的最後一迴進入東雪堂堂屋沒有出門就是想著讓她們靜靜地反思,如果不是出現外麵天寒地凍的風雪情景,我根本也不會再試想出屋麵對她們,而當時既然有了小個子廚工的許諾,我也就隻好把機會給他和手下侍衛們,因為我的是對她們束手無策了,我也真的完全筋疲力盡,而假如外麵的地表積出了厚度極深的落雪,我想我一定會寸步難移。所以,我緩慢而毫不猶豫地扭身,重新迴返到自己的睡屋深處,但是我也並沒有迴到睡床的頂部,而是又一迴返迴了南窗的窗口地方,靜靜地站立朝外,聽辨外麵無止無盡一樣的風聲、雪聲。我開始試圖壓製自己的情緒,試圖安慰自己,撫慰自己,使自己變得平靜。而後的一些時間裏,我感覺自己在屋中窗口下方站立了很久很久,我也是深深地思索以後,暢想以後,我想隻要我堅持不變,因為我也根本沒有做錯什麽,我的踩花細則講得異常明確,我就認為那麽多的女子做了我的城夫人那就是她們心甘情願,由於踩花細則裏明確地聲明,有多少人每場的踩花節裏麵勝選出,我龐悅翔就收入府中城夫人多少,而夫人本就是妻子,就是要同床共枕的,那些本都無可非議,我暢想著那麽多的城夫人女子們慢慢地都接受了一切,我的春秋大夢,美人清福,便是如何都享受不盡。況且,踩花細則的內容都是由小個子廚工大聲宣讀給眾人聽過的,也可能是由於當時外圍的參選女子們沒有聽到踩花細則的內容,尤其是城府府門外闊大的度劫場以及東西南北寬大的珠飾街和妙女街中女子,也許是她們在踩花院的遠處,沒有聽聞到,沒有品味到踩花細則的真是內容,內涵,她們眾多的女子從踩花節中好不容易勝選出後,被安頓在北方高高的盛情園樓閣內每人一間的睡屋之中後,她們還都以為會有接下去的活動,或者是等待我舉行之後更加驚心動魄的篩選活動,也許是因為她們數百之多的女子們等待兩個月的時間等得過久,所以才會在我每將一個城夫人女子悄悄招進自己高高的東雪堂堂屋之內給不聲不響地享用後,她們之中的每一個其人都感覺到了無比的榮幸,無比的激動,無比的欣慰,感覺到她們每個人自己都是我心目中最疼愛的人,最喜愛的人,最終選定的作為夫人的那個人……我當時在東雪堂的堂屋之內靜靜地思索到那裏的時候,我就忽然間有一些同情盛情園園野裏麵的那麽多女子們了,我就有些心軟,有些不能怪罪她們了,有些自愧的感覺了,我隱約裏就心中難受,心中疼熱更疼痛了。雖然我是真的喜愛她們,我也能夠對她們所有的女子負責,能夠養活她們全部。我可能是沒有充分顧及到她們每個人的感受。


    龐城主對我講述到那裏的時候,他就又一次停頓片久的工夫,他還第一次沉重地低垂下了自己大鴨梨輪廓的麵孔。我心裏也才有了一絲暖熱,對他又增加了一分好感,我凝集自己的視線望著他,我想著安慰他,不忍看他難過。可是我努力幾次,我的右肩傷口劇痛,我都沒能成功地抬起手臂,抬起自己的手指,去為他拭解憂愁。再緊接下去,龐城主表現得更加愁楚滿麵,他揚起自己的一隻大手掌拍打額頭幾下,繼續說——


    我在那個時候,我聯想到了那些以後,我就渾身沒有了氣力,我什麽心思都沒有了,我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麽樣收場了。因為我覺得狂風暴雪都會過去,而黑夜也會終結,待到雪過天晴的時間裏,我終究還是要再一次麵對她們,我能不能將她們的心門給推開,能不能將她們的心結給打開?我也不知道她們之後是去是留。也許她們對我滿滿的都是喜愛,也許她們對我滿滿的都是喜愛,我不能讓她們再多地失望,我之後扭身離開東雪堂的堂屋南窗,我直接轉朝向東雪堂的堂屋中央,平日裏用餐所用的那張四四方方大餐桌跟旁,我徑直坐倒下去,心思又開始混亂。我對於盛情園中的城夫人女子們不知道該要做些什麽,我更不知道日後我要怎麽樣做自己,不知道日後那些城夫人女子們又會帶給我怎麽樣的災禍,更不知道日後我的沽園城府之中還會發生什麽比那夜的狂風暴雪還要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而那些,都是讓我心煩意亂的,都是讓我束手無策的,我就那樣一個人靜靜地坐下去,在堂屋的中央四四方方的大木桌旁,麵朝著南方,背對著北方,一邊忐忑不安地聯想,一邊不可抗拒地聽聞窗外、屋外、門外的震耳風響,雪響,雜響,我感覺自己一個人在屋中無聊透了,寂寞極了,跟呆傻了一般,不知所做,也是無能為力太多,我想著有誰可以為我指出一道明路,給我指出方向,讓我既能挽留住那數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們,又能讓她們跟我和好如初,如舊,我絞盡腦汁地尋求方法。在那樣的過程裏,在一個人於這睡屋之中無可奈何之下,我也曾鼓舞自己走出東雪堂的堂屋之中,去真正走進那可怕的風濤雪浪裏麵,去真正看一看那些城夫人女子們,去看望你,可是我的身軀在不知不覺,迷迷糊糊地坐倒在堂屋中央的那張四四方方大木桌旁後,我忽然發覺我的整個人都像是被突然地定住!而且,在那個時候,我清晰無疑地聽聞到堂外的狂風暴雪唿嘯得愈加猛烈,我聽聞到堂外的落雪啪啪的一團團砸落,好像外麵的世界是一種絕境了一樣,好像整個外麵的世界將要覆亡一樣,我感覺到一種突然的心冷,突然的恐懼,突然的可怕,我渾身發毛,我感覺外麵的世界裏好像是要滅絕所有的生靈一樣,我便更加地感覺到害怕,更加地不放心你們,不放心那些城夫人女子們。我很奇怪我的那個堂屋中央的四四方方大木桌,我更加不明白為什麽我坐身在大木桌的跟旁後,麵南背北坐停後我就無法再控製我自己的身軀,無法再動移自己的位置,最主要的是我坐停在堂屋中央大木桌旁的時候,我的屋外風雪就達到了史無前例的盛大程度,超越了我有生裏所見識,所耳聞的極限程度,我在那個時候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整個世界裏好像隻剩下我所身處的堂屋之中是安全的,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我便努力地穩住自己,平靜自己,不使自己動搖。可是,外麵的狂風暴雪唿嘯撲打之聲已經達到了極為響烈的程度,我在那個時候在自己的東雪堂堂屋之內除了屋中之外,已經完全聽不到屋外的任何其餘響聲,其餘響動,好像是其餘的一切動靜都已經被最終淹沒在風聲雪聲裏,我再也聽不到任何有關屋外的聲音和信息,再也聽聞不到後方後花山、護城廟、尤其盛情園中的任何有關你和那些城夫人女子們的音訊。期間,我也是曾隱約裏聽聞到幾次自己後方堂屋屋門的敲擊響動,和推動聲音,但是最終那堂屋的屋門還是沒有被推開,而門外便又變得無聲。我那個後半夜裏整個人就被困束在了四四方方的大木桌旁一樣,我後來聽覺到屋外的世界恐怖到了極點的時候,我曾嚐試一次次地掙脫開那個奇怪的地方,那個東雪堂堂屋的正中央,我都發覺出無比地艱難,我根本就沒有可能做到那一切,我越是嚐試努力,我的努力越是白費,越是反而將自己束縛得最緊,我再想走出東雪堂,甚至想著離開那張四四方方的大木桌中央,我都感到不可能。而且,我再想走出東雪堂的堂屋之中,就變得更加不可能。而我的走出東雪堂,行身進狂風暴雪之中,現身進闊大的盛情園園野之中,獻身於盛情園樓閣上方三層你的睡屋之中也更加變得不現實。我那時候也嚐試拚命地努力,但我奇怪地發現,我越是拚命地努力,越是將自己幾乎完全束縛住,越是讓自己喘息困難……那種感覺讓我刻骨難忘,我好像滿身被附著了一股奇怪的法術,讓我最終動彈不能。而在我麵朝南側窗外,在我端端正正地坐停於四四方方的大木桌跟旁,真的不知所措之下,我的心裏縱然再多麽牽掛於你,再多麽不放心於你,再多麽擔憂盛情園園野裏麵數百之多的城夫人女子,我都不能再有任何的行動之力,反抗之力,我隻能被動承受。但在那樣的時候,我無疑也會放飛思緒想象,想象堂屋之外的冰天雪地裏麵情景,想象最壞的可能,想象盛情園園野裏麵的數百之多城夫人女子還是倔強地站立在寒風穿骨般的風雪裏,被凍得麵色紫紅,被凍得瞬間結凍,被凍得冰屍堆積成雪人人群,一個不留。我也曾想象那個高高的盛情園園野裏麵睡屋中的你也是不堪忍受史無前例的風雪寒苦,而被凍成冰身,離我而去。我更甚至聯想,整座悠久的沽園城中所有的城民百姓也都會無法禁受冰天凍地、暴風狂雪帶給的突然而急劇嚴冷,而紛紛離開我,離開人世而去……那樣的話,整座沽園城將一夜之間化變為一座空城,一座除我之外的毫無人氣,毫無靈氣的空城,死城,淒慘悲涼。而我一個人坐身在一座悠久千年的空城裏麵,獨自喘息,如同一個木人一般,無依無靠,一無所有。想到那裏,我忽然間感覺到那一切變化太快,太不可思議,無法想象,不能接受,我又忽然間猜測那一切都是假象,我害怕到不能接受,不能相信,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懷疑自己的聽聞,懷疑自己的身境,我感覺我的一切輝煌不會變化得那麽迅極,那麽徹底,那麽極端,那麽猝不及防,我奮力地轉動眼睛,向著四外裏尋顧,一邊高高地豎起自己的耳朵,更加專注地聽,聽辨自己身處的四周,四麵八方,也使自己的雙眼放眼到最大的限度,最遠的遠處,去辨別,去嚐試看清,可是那個時候的我就真的隻能夠看到屋內,就隻能夠聽到屋內和屋外震耳彌蓋一切的狂風暴雪聲,我就真的害怕了,害怕到不能相信了,害怕到極端了,害怕到自己也要瀕臨死亡,也要麵對離世一樣,害怕到我認為城中的一切生靈都被凍死亡去之後,我將會成為最後一個死去者,被殺害者……想到被殺害的時候,我忽然間又是忍不住心冷,寒冷,懼冷,我忽然發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就在我的附近,就在我的左右一樣,看著我,又像是將我將我包圍住……想到那裏,我瞬間害怕到了頂點,我一個人坐身在狂風暴雪的淹沒裏,我忽然間恐懼地忍不住放聲高吼,長吼,不顧一切地叫吼,吼叫救兵,吼叫助手,吼叫可以給我安慰,可以給我壯膽,可以給我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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