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龐悅翔和趙水兒距離沽園城隻有幾步之遙,而此刻的夕陽剛好落了山,天色黑暗下來。


    “那是什麽?”


    趙水兒臨進城前仔細環顧城周圍後手指沽園城上空一個很大的圓環狀豎立之物問。


    龐悅翔抬頭看一眼迴答:


    “拒邪燈!”


    “作為何用?”


    她望著那紅色的光環在整個城的上空慢慢浮動遊轉,光環下端向上在環內燃出很美的綠色燈焰,更不能懂。


    “它是一種標誌物,象征一座城的存在,也彰示城主的威嚴。


    那顆巨大的環叫做‘夜明環’,環中的燈為‘環明燈’,二者合在一起被用於拒邪。


    因為幾百年來,凡是擁有一城者,都延續了這樣的習俗,傳言是民間忽隱忽現的法士告誡如此,所以不知深層緣由。而燈是最常用的拒邪物。”


    他講完後,四個人徑直入城。


    這會兒夜幕剛剛降下,城中人流很濃。畢竟是一座古城了,城內的鬆樹都高過了屋頂,又粗又胖,在晚上黑乎乎的。城裏的小路一道道伸往陌生的遠方,又投射昏暗、朦朧的光迴來,而他們隻沿著寬大的珠飾街向前安靜地走。


    也許是沽園城太大了,四人一連行進半個時辰還沒停下。


    街道旁大大小小的鋪子裏依然在忙著生意,晚上也不得清閑。


    又經過一段時間,趙水兒放慢腳步問:


    “什麽時候才能到達東雪寒身的府第?”


    “很快了。馬上就可以看到度劫場,而城府便在它北方!”


    龐悅翔迴答著,加緊了步子。


    趙水兒瞅瞅他,跟上。


    當站在寬廣的度劫場邊緣,他們都望見了場地中央那個紫光搖曳的怪物,被兩塊扁石頭死死擠壓著。但此刻趙水兒並不關心那些,放眼遠視,注意到西南角三個被夜明珠點綴的大字——珠飾樓!


    “那是東雪寒身曾經的商鋪,可他現在不常去了。


    東雪寒身的城府就在那邊!”


    龐悅翔指著偏北的位置說,


    “不過,由於花事牽累,晚上一般為他戒備最嚴的時候!他手下所有的高人都會在這一刻被收迴府中保衛他入寢。


    而且,逍遙主您對周圍境況還不熟悉,應當靜觀之後再作考慮,不然盲目行動的話恐怕得不償失。勇二的意思先在附近找家客棧安頓下來,養足精力更好,等到明早他的府門大開也不遲。”


    趙水兒扭過眼睛朝城府的方向定一會兒,歎口氣講:


    “有幾分道理。


    本主最厭惡花心漢,一定斬了他!”


    接下來,龐悅翔帶著其餘三人走向度劫場旁的一家大客棧。


    因為他早派二寶提前迴到城中安排好一切,並特意囑咐了客棧老板見到城主靈活應變,所以此時信心十足。


    “由於總會來到沽園城購買必提珠,而住店落腳成了家常便飯,勇二同這裏的老板已經很熟,店費可以以後再付。”


    龐悅翔知道自己身無分文,又害怕趙水兒多想,專門給她下了定心丸。


    但趙水兒似乎根本沒把他當迴事,跟隨店小二噔噔地上了樓,頭都不轉。


    龐悅翔和其餘兩個弟兄趕緊追過去。


    最後,他們四人要了兩個房間,一大一小挨著,趙水兒自己住小的。


    //


    深夜時刻,龐悅翔不眠,悄悄起身靠近趙水兒的房門,很輕很慢地推開,緩步走進去,漸漸移近她的身子。


    “就為了挺到你,本城主隱藏光輝受盡皮肉之苦,現在該美美地享受一番啦!”


    一邊心裏默念著,龐悅翔突然口舌發幹,鼻孔噴火,十分忍不住了,猛地縱身朝趙水兒床上撲去。


    “咣!”


    頓時便聽一聲硬實的踹響傳出,隨即可知龐悅翔被當成大傘用長腿撐開,又被當成雞蛋踢了出去,打在門窗上產生劇烈的撞動。


    樓下店小二習慣性地急忙上樓,可樓梯剛爬一半兒他又灰溜溜地下去了。


    趙水兒半躺著,隱約中可見其右手兩指緊夾住了“卜香葉”,衝龐悅翔這邊微微擺動,一字不發。他像是懂了,慌忙躡手躡腳地鑽出門外。


    “不行啊,好歹這兒不是府中。要是為了挺她把事情鬧大傳揚出去可不好看,隻能用下一計了。”


    龐悅翔有些失意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站起來。


    趙水兒的房間在最外邊。她離開自己的床走到窗口靜望著外麵的夜空中祥和的“環明燈”,正不知疲倦地繞著自己的城,那麽情鍾,灑下安寧,她不明白門外的勇二能不能也如此了。


    “男人都會衝動嗎?那隻是借口!


    我不會答應勇二的,雖然他有心。”


    這樣告訴自己後,趙水兒很隨意地低下頭。


    “我不滅城,城自滅。


    城再滅時,我又生!”


    突然,度劫場內鎮草石中的草王來迴扭動著高抬的紫色草頭有聲有色地叫喊。


    趙水兒忽地一驚,身子禁不住顫動。因為“草王發兵”的名氣要遠遠蓋過東雪寒身,她自然清楚草王的可怕之處。


    “逍遙主不必恐慌!自從草王被鎮在那裏起,幾乎每個深夜它都會重複這樣的兩句話。最初城民們聞之夢寢難安,但三年過去了,也不過如此,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時龐悅翔依然停留在她房外,安慰著,卻對草王不屑一顧了。


    次日清晨,等另外兩個弟兄醒來後,他們都離開了客棧,停在度劫場中。


    這時場內來來往往的人們逐漸增多,一會兒便熱鬧起來。


    “逍遙主,還記得你我初見的一刻曾約定好,我成為你的土隨行,然後你同我入城。而如今咱們都如願了,便各自分開吧!你去找你的東雪寒身,勇二我去物色我的必提珠。”


    龐悅翔冷不丁地噴了這麽一串兒話出來。


    “這個沒心沒肺的!”


    趙水兒心裏罵著,狠瞪他一眼,說:


    “滾吧,本主用不著你!”


    之後,她腳下邁著堅定的步子朝東雪寒身的府第走去。


    “我需要幫手的時候他不會不管的!因為昨晚的事他還沒死心呢。”


    一邊前進著,趙水兒自信地想。


    龐悅翔帶著另外兩人昂首挺胸很快奔往珠飾樓。


    “東雪寒身到底長什麽樣子?我得先打聽打聽。”


    尋思著,趙水兒開始左顧右看,猛然瞅見許許多多像城衛的人,手裏都抓著大刀。


    “喂喂喂,過來!”


    她招唿著,勾動手指頭。


    “怎麽了,姑娘?”


    其中一個好奇地問。


    “你們城主是不是很帥?”


    “對啊,好有本事還!”


    那人很帶勁兒地迴答。


    “是嗎?給我形容形容他的模樣。”


    趙水兒大大咧咧地講。


    “城主他人高馬大……”


    一邊描述著,那個城衛做出各種姿勢、動作,最後甚至連東雪寒身怎麽笑,發什麽樣的聲,喜歡穿何種服飾等等全抖了出來。


    龐悅翔進了珠飾樓後,趕緊跑上二樓的窗口觀望,恰恰盯上了這一刻。


    “笨蛋!居然把我給捅了!”


    惡罵著,他一腳踢爛樓窗飛身而去,直衝趙水兒這邊。


    一旁的城衛們用力一瞧,城主來了,頓時才明白過來,大唿:


    “原來是她!給我殺!”


    “殺啊!”


    趙水兒忙著躲閃,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呢,龐悅翔已經來到身邊,不顧一切地保護著她,同時揮舞手中的利刀拚命與城衛們打戰。


    眼下所有的人裏,隻有趙水兒自己依然糊塗著,而龐悅翔本人最知,這些城衛都是二寶派來的。


    盡管此時他看似毫不留情地在一個個城衛身上留下很深的刀痕,但由於武技非凡,落下的每一刀都不是致命之處!這個不細研究是發現不了的。而倒下的城衛們又做出千姿百態,讓人更難察覺。


    事後他們都會被龐悅翔重重地賞賜。


    趙水兒慢慢地沉靜下來,迴想著剛才那個城衛對於東雪寒身的描述,一邊漸漸地將目光轉移到勇二身上,認真地瞅。


    沒多久,龐悅翔便把這一大群城衛都給擺平了,將刀插迴鞘中,跳動身子迅速停在她旁邊。


    趙水兒聚精會神地望著他的麵容,仔細對應,覺得越來越像。而龐悅翔還以為此人感動了,開心一笑。


    她臉上霎時間微驚。


    “東雪寒身,你又在玩弄野姑娘!大不知恥!”


    忽然,近處來了一個使他們都感陌生的人,穩穩地站立住,衣服的前身左胸位置刺著醒目的“仙”字。


    “你是誰?不得胡言!睜大你那雙豹子眼好好兒瞅瞅,沽園城主是這個樣子嗎?”


    龐悅翔還在把他當成自己的人,用“豹子眼”一詞形容其大膽。


    “哈哈……真是可笑至極!”


    那人感覺荒唐透了,嘲諷道:


    “東雪寒身不會這麽快就忘了你的李美兒吧?”


    一聽到“李美兒”,龐悅翔忽地震動,一股濃烈的悲痛感猛然湧上心頭,天空立刻陰雲密布,宛如又要飛雪般。


    “真是滿嘴吐糞,淨放些瓜田李下的臭屁!看我怎麽教訓你!”


    龐悅翔這會兒沒有再好的辦法壓下自己的心痛了,隻有化之為仇恨阻擋大雪飄至,來掩蔽身份。


    “想不到沽園城主居然虛偽至深,怪不得我們仙主揚言要吞滅你的城!”


    那人一點兒也不示弱,極速抽刀與龐悅翔開鬥。


    “他究竟是誰?我的城中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


    一麵忘記所有般近乎全神地激戰,龐悅翔愈加困惑不堪。


    “此人實在不凡,所出的每一刀都快比流星,兇狠而又殺意盡現!


    但是,我沽園城主不會輸給他,卻也不必留活口,真正亡一個很好,不然趙水兒如何信得過我?”


    這樣決定後,龐悅翔馬上緊閉眼睛,看不見刀影卻可聞刀聲。當那人快刀砍下的一刻,他穩步移轉,彎臂迴手一刀落進那人頸部!


    伴著“刺啦”一陣放血聲,那人軟軟地倒在地上,同時立即緩緩地豎起自己的刀,另一手極力夠到傷口處抹下半指鮮紅,點在刀的另一麵!


    轉眼間,那把刀如破冰般碎成黑屑了。


    龐悅翔依然背著身子,再使一刀向後死死插進他心髒中。


    “不要——”


    這會兒,趙水兒急了,拚命奔至那人身邊撲倒,兩眼裏噙滿失望!


    “你們,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我,我是誰了……”


    艱難地說完這句話後,那人滿麵欣笑著死去。


    “點指刀!”


    趙水兒吃力地吐出三個字,淚眼模糊。


    龐悅翔安然地轉過身來,有些不明白。


    “當年衝進我們家中的那些殺手用的是和他一模一樣的刀。隻在他豎起刀的一刻我才認出刀背上如水紋的波浪狀扭曲,而刀的另一麵一定刻有那個字,那個我不解多年的字!


    那夜死於我們宅院的殺手們也會在告別人世前用自己的鮮血點在刀麵的字上,那刀馬上破碎無餘。”


    難過地講著,趙水兒慢慢起身。


    龐悅翔低頭瞅瞅奇怪的這人,頓時無語了。


    “我的仇人應該就在此城中!”


    趙水兒哽咽著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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