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天真把幾個小子累傻了吧,這日從莊外的野雞打第一聲鳴兒起到太陽熱乎乎地爬出來,他們居然都沒任何迴應呢,躺在木板上比野豬睡得還死。


    漸漸地,逍遙道中很多細小的動物開始活動了。


    一會兒,一隻肥壯的蛐蛐兒從他們身下的木板縫兒裏探出腦袋,伸長自己一根觸角捅進二寶鼻孔裏使勁兒鑽!


    “啊切——”


    他猛地坐起來狠狠打個噴嚏,接著好好兒揉揉鼻子,感覺舒服後躺下又睡。


    很快,那蛐蛐兒的另一隻觸角用尖部垂直紮進他臉中。


    “媽呀,蚊子!”


    一邊喊著,二寶啪的一下照自己來了一巴掌。這次打得重,他徹底醒了。


    馬上,蛐蛐兒悄悄地轉移到木板末端,露出頭來揚起兩條柔軟的觸須分別在龐悅翔左右腳心得意地撓!


    霎時間,龐悅翔跳起來緊跺板麵,把其餘弟兄都給吵動醒。


    見之,蛐蛐兒一蹦到了地上。


    龐悅翔跟二寶兩人一並瞅見了它,抓起刀來便追!誰料,人家早有防備,一眨眼工夫就逃到牆邊的小洞裏去啦!


    “挖,挖挖……”


    龐悅翔長氣了,伴同二寶揮舞大刀對著那窩兒瘋狂地戳。


    “幹,幹什麽!”


    身後,土老大一溜煙似的趕到。


    “蛐,蛐蛐兒——”


    二寶一手揚刀,一手直指牆邊的洞口,臉上寫滿不平。


    “一個破蛐蛐兒至於這樣大嚷小叫嗎?難道就因為它還將本主的莊拆爛了不成?


    真是少見多怪!”


    這一刻,莊主聽見聲音推門走出來。他們這邊立刻安靜了。


    “都趕快準備準備,要去沽園城啦!”


    她隨手整理一下著裝,同時催促龐悅翔等人。


    “莊主,您非要去惹東雪寒身嗎?他的勢力強得很,這樣做太危險啦!”


    土老大懇切地勸阻著。


    “不宰了那個畜生我是不會迴來的!”


    莊主堅決地說。


    “到了沽園城,勇二定助莊主一臂之力!”


    龐悅翔繼續偽裝自己。


    “還是讓手下跟隨前往吧……”


    土老大看樣子不放心,執意請求。


    “你沒聽到勇二的話嗎?有他那一臂之力,不會出問題的。


    就這麽定啦!


    我去添件衣服,很快出來。”


    說完,莊主扭身迴了屋。


    龐悅翔這下高興了。


    //


    站在逍遙莊的大門外,莊主轉過頭去瞅一眼,便要離開。


    “莊主!您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歸來。弟兄們怎麽辦?”


    土老大帶著精三、傻五追來問。


    此時,土隨行們又都規規矩矩地立滿了牆上,每人手中緊握長鞭。


    “本主沿路向西,會為你們打下一地獵物,夠吃一個月的。


    明日清早你領大家將東西全部扛迴莊內。”


    講完後,她大步遠走。


    “莊主多保重啊——”


    土老大和其餘土隨行聽後紛紛與之送別。


    而還未走出多遠呢,身後又響起震耳的鞭聲。


    “逍遙莊的禮節還真不少!莊主您迴的時候大家鞭迎,離的時候大家鞭送!”


    二寶似乎總結出了這麽個規律。


    “荒唐!”


    莊主這倆字從嘴裏跳出的時候,他們頭上忽地又驚現成百上千隻形狀不同、大小各異的鳥來,徑直飛往逍遙莊。她馬上取下腰際的杏黃葉子猛然拋去,便見那寶貝極快地追逐著鳥群“嚓嚓嚓嚓”殺了一大片落地。


    “土隨行們手中的長鞭是用來趕鳥的!”


    莊主接過迴來的寶物邊走邊說,


    “因為這些鳥類經常淪為逍遙莊人的盤中餐,出於報複,每當我不在莊的時刻,它們都會成群結隊地掠過逍遙莊上空,向莊內灑下鳥糞,以示抗議!但由於姑娘我天性潔淨,見不得肮髒東西,便給土隨行們下了狠命令,每當歸來之時絕對不能看到莊裏有半處鳥屎。


    所以,土隨行們便自己想出了那樣的法子驅離逍遙莊上空的鳥群。倘若真的有鳥糞被丟下來,很快就有人打掃掉!”


    聽完,龐悅翔、二寶等人頓時無語。


    “你們再瞧,這不附近出現野豬了嗎?它們費盡心思尋找姑娘我的住處,同樣是妄圖報複!但怎麽可能讓它們得逞呢?”


    一邊講著,她又扔出了腰際的寶貝,任憑其毫不留情地將一頭頭出現的野豬斬死。


    “留個活口吧!你瞅那小的多可愛!”


    大叫著,龐悅翔突然拍打她揚出的手臂,剛才飛去的寶貝馬上迴來了。那頭小野豬迅速逃竄進叢林深處!


    “這麽簡單便讓我找到了她的弱點……”


    龐悅翔心想著。


    “勇二,你好大膽子!”


    莊主瞬間暴怒,


    “今天留了它的活口,明日就可能危及我那些土隨行!”


    “屬下無知,罪該萬死!請莊主寬恕!”


    龐悅翔馬上跪地道。


    “你如今已是本主的土隨行,以後凡事不可自作主張,一切聽從本主發令!再有下次,絕不放過。”


    莊主講完,氣憤地向前了。


    “東雪寒身有的是門下高手,莊主真不曾怕?”


    龐悅翔緊著追上去轉移到正題問。


    “本主我也有的是本領,你以為吃菜的嗎?”


    莊主漫不經心地迴答。


    又走過很長的路後,龐悅翔忽地湊近莊主耳邊,輕聲細語著講:


    “話說莊主如此信任勇二,半路上卻被我欺負了,該怎麽辦?”


    聞之,莊主渾身像觸電般猛然停住,頃而臉上浮現涼涼的笑意,道:


    “除非你特別不想活了。


    知道本主又是誰嗎?”


    龐悅翔放蕩地昂頭,輕輕搖動。


    “你又知道本主的哥哥是誰嗎?”


    她繼續問。


    龐悅翔驟然轉身。


    “有沒有聽說過大名鼎鼎的陣主?”


    女子慢慢捋著耳邊垂下來的長發。


    龐悅翔連同一旁的弟兄們霎時間出了滿身冷汗,大問:


    “你說的是趙淑傑?”


    她很自然地點頭。


    “我叫趙水兒,是趙淑傑的妹妹!你倘若真的欺負了我,不會有好下場的。


    走吧!”


    說完,趙水兒一蹦一跳地向前。


    “莊主!”


    龐悅翔忙著追上去喊,


    “勇二早就聽說陣主盛名啦,假如有天能與他相識,當是我等人生幸事!”


    “不用討好我哥哥!


    還有,‘莊主’一詞隻適合在逍遙莊用,本姑娘聽那兩個字耳朵都長趼了。以後改稱我為‘逍遙主’!”


    趙水兒囑咐說。


    “這名字好聽,有氣派!”


    龐悅翔嘴上吹拍著,心底卻暗暗自語:


    “哼,生死道上羞辱了我,你趙淑傑的妹妹我要定了!”


    漸漸地,趙水兒那步子放慢下來,心情隨之變得沉重。


    “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兄妹倆命不好。


    在我九歲、哥哥十二歲的那年,突然有天傍晚一群不明來向的殺手衝進我們家中,向我爹索要一樣東西,並聲稱如果我爹不給,他們便趕盡殺絕!”


    她迴憶著說。


    “東西……什麽東西?”


    龐悅翔好奇地問。


    “因為那時候小,加上當時害怕、緊張,我也沒記特別清楚,但那東西帶一個‘仙’字!已經想不起是仙什麽了。”


    趙水兒邊答邊講,


    “我爹說那東西關係到自己和他後人的榮耀與長久,便執意不肯給!


    分別前,我爹命令自己手下一半多的人保護我跟哥哥離開,並叮囑哥哥十年後再迴那宅!”


    “那你爹呢?”


    龐悅翔著急地問。


    “我親眼看到他與殺手決鬥。我從來沒想到他是一個武功高手!在微弱燈光的晃射下,我依稀瞅見了殺手們刀上全刻有一個模糊的字,字的每一筆都畫得彎彎曲曲,那個年齡的我根本認不出來。


    我爹的那些手下抱著我跟哥哥殺出人群,逃過一段距離後馬上分成幾路引開追趕的敵人!當將我和哥哥帶到很遠很遠的安全地方後,他們又都離開了。”


    “離開?去了什麽地方?”


    二寶不懂了。


    “事情過去半年以後,突然一天雨夜有個古怪的老人自稱是我爹的手下找到我們,那會兒才知道當時護送我和哥哥的人全部重返去解救我爹了!但可悲的是,那次的殺戮導致我爹身亡,而那老人自言乃我爹所有手下中唯一存活的一個!


    那夜他送給我和哥哥兩樣東西,說是我爹臨終前讓他轉交的我們家中的兩件絕世寶物,分別為‘卜香葉’和‘陣王棋’!


    而第二天清晨醒來,老人便不見了。


    我爹最初的意願是好的,想必怕我和哥哥挨餓。


    開始的時候我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整天躲在街道旁不起眼的角落裏偷著擺陣賣藝,但每天收入很少。當哥哥賣藝掙來的錢不夠我們吃穿了,我就用卜香葉去捕殺鳥獸。


    後來,我哥哥每晚都鑽研陣法到深夜,十分用心,慢慢地他的好多陣法變得天下無敵,於是便不再賣藝,去闖蕩江湖了,剩下我自己。”


    趙水兒平靜地講。


    “那你哥哥做壞事嗎?”


    龐悅翔問。


    “算做吧。有時候無惡不作!所以你還是不要得罪他,更別得罪我。”


    “不會,不會的。”


    龐悅翔緊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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