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唐席林一拍桌子,力度大的把唐靜婉麵前的飯碗都震了起來,嚇得唐靜婉忍不住驚唿一聲,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隻看見唐席林緊皺著眉頭,看著樓上的方向惡狠狠的說道,“這就是我上輩子的仇人,這輩子來找我報仇!一天天的就會氣我,不迴來吃就不迴來,一迴來就給我找氣受!”


    “行了行了,消消火,我這就上去勸勸小茹,讓她下來吃飯,你也收斂下你的脾氣,父女哪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賀敏秋放下碗筷,屁股卻動也沒動,嘴上說的利索,一套接一套的。


    “不準去!~”唐席林眉頭一豎,兇狠的說道,“我到要看她有多大的本事,一迴來就擺臉色給誰看呢?”


    說著就站起身來,凳子和地麵摩擦發出一聲難聽的刺啦聲,攪得人心裏心驚肉跳。


    唐席林越說越是氣憤,心裏的那團火也像是順著食喉嚨,要噴發出來一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麽名堂,這個家現在還是我做主!達不到我的要求就不配當我唐席林的女兒!”


    唐靜婉安穩的坐在椅子上,嘴角忍不住泄露出來一點笑意,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裏滿是得意,坐等看好戲。


    “不用你說配不配,因為在我的眼裏,你從來都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樓梯上方突然傳來一道女聲,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唐靜婉心中一跳,抬頭尋去,果然看到唐席林豬肝一般的難看臉色。


    順著唐席林憤怒和和賀敏秋詫異又冷眼看好戲的視線望過去,唐靜婉看到了那個站在樓梯頂端的身影。


    背著光,模糊的人身影帶著一點殘缺,卻讓人無法直視,像是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宛如新生。


    ……


    唐小茹唿吸一滯,眼神卻放出一抹狂熱,朝著那個露出一角的相冊撲了過去。


    像是拿著世界上最無價的寶貝,唐小茹神情虔誠的吹去相冊上的灰塵,輕輕拍打著,用袖子擦去最後一點汙漬,完全不在意自己幹淨的衣服粘上汙漬。


    終於找到了!


    隻是看著封麵,唐小茹就能肯定這就是那本自己已經看了十幾年的相冊!


    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懈了下來,唐小茹把這本相冊緊緊的抱在胸口,喜極而泣。


    透明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打濕了鬢發,最終在脖頸出隱沒消失。


    “太好了……太好了……”


    還能找到真的就是太好了,感謝上帝,一定是自己心裏的祈禱被上天聽到了,一定是媽媽還在保佑著自己。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靠在牆上的唐小茹一下子繃直了脊背,把相冊在自己的腿上攤開,吸了一下鼻子,她的神情又嚴肅了起來。


    沾滿灰塵和傷口的手背隨意的在眼角擦了一下,拭去了那顆搖搖欲墜的淚珠,唐小茹虔誠的瞪大了眼睛,翻閱著相冊,唯恐出現什麽破損的頁麵。


    手背上傳來隱隱的痛感,那是因為眼淚滲進手背上傷口的原因。


    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在眼前翻越過去,像是有再次重溫了一遍以往那些美好的過往。


    這張,是自己第一天去幼兒園時候照片,那時候自己不想離開媽媽,就在幼兒園的門口抱著媽媽的大腿不鬆開,僵持了好久,就在自己一臉鼻涕一臉淚的時候,媽媽忍著笑拍下來的。


    還有這張,是自己初中贏了市第一名英語競賽的時候,媽媽在台下為自己拍的照片,自己臉上幸福的笑容被相機定格在那個時候,充滿了陽光。


    和現在一點都不一樣……


    還有這張,是唯一一張媽媽和自己的合照。


    不,也不能說是自己和媽媽的合照,照片上還有一個男生削瘦的身影,就像是秋日裏一顆筆直的香樟樹。


    唐小茹恍惚了一下,這好像是高二那年,媽媽病發之前,他們在家裏的小院子裏照的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上有三個人,她媽媽坐在中間,她站在右邊,一隻手還搭在媽媽的肩上,眼睛笑的彎彎的,而左邊是一個白衣黑褲的男生,神情淡漠,隻有抿不住的嘴角泄露出來一點上揚的弧度,眼底發暖。


    看著媽媽臉上淡淡的笑容,唐小茹的手指在照片上緩慢地移動,摩挲著媽媽的上揚的嘴角,她的臉上也爬上了一絲笑容。


    真好啊,以前的時光……媽媽都在自己的身邊呢,可是現在……


    都隻有她一個人了。


    “啪嗒”一聲,淚水就滴落在相冊上。


    唐小茹驚唿一聲,揪著自己的袖子就去擦,唯恐淚水會打濕相冊,根本就忘記相冊上的那層塑膠。


    淚眼模糊中,唐小茹終於注意到左邊的那個男生。


    這是……


    白越亭!


    那時候他還是自己鄰居家的高中同學,兩個人相處的特別好,總是一起上課下課,每次放學他都要等著自己一起走,偶爾晚上補習這家夥還說不放心要來接自己!


    自己不會的題這家夥好像都會一樣,總是能夠輕鬆的解出來然後仗著身高的優勢得意額拍著自己的頭,罵自己是笨蛋,即使自己反抗了無數次也還是會遭到這樣的待遇。


    就連當時母親突然發病,自己又麵臨那樣的事情,家中巨變,對於當時的自己來說,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席卷了自己原本安靜的世界。


    原本堅信的一切都轟然倒塌!


    那個時候,還好有白越亭在她身邊,默默支撐著她,陪她走過了那一段黑暗的時光。


    隻是後來有一天,就在唐小茹高中畢業那一天,毫無預兆的,白越亭忽然就消失了。


    就像是消失在茫茫大海裏的一根針,無影無蹤。


    那段時間,唐小茹也曾發了瘋一樣的尋找過白越亭的下落,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有關那段迴憶,像是鏡中月水中花,隻有她一個人記在心中,再後來,唐小茹一考上大學就飛快的逃離了這裏,就像是壁虎斷尾求生一樣,把這一切都恨不得遠遠的拋在身後。


    一滴淚忽然毫無預兆的就掉了下來,唐小茹眨了眨眼睛,又是“啪嗒”一聲。


    相冊已經被她緊緊的捂在了胸前,空蕩蕩的感覺又來了,像是要把她整顆心都要掏出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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