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溪與劉雨霖泛著詭異妖光得眼神微微一觸,腦中頓時一團迷蒙,等再迴過神來,劉雨霖一條纖細玉臂已經滑如泥鰍得從自己掌中抽出。


    “呆子。”劉雨霖咯咯嬌笑著滑步挪開,眼看種溪還要動作,連忙伸出一根手指隱晦得指了指數丈之外正全力運轉天心雷陣的高俅,聚音成線對著滿麵驚怒的種溪笑道:“種公子,眼下我們可是同仇敵愾得戰友,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不顧大局得向我發難麽?”


    種溪微微一愣,想不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能使出“傳音入密”這等對內力要求極高的功法,接著心底怒火更盛,冷冷傳音道:“妖女好會做戲!劉嬤嬤被你們怎麽樣了?”


    “劉雨霖”微微一笑,眉梢眼角滿是得意:“幹嘛這麽擔心她?怎麽,難道說種公子和李小小當真隻是表麵鴛鴦,實際上卻暗度陳倉,與那徐娘半老的老鴇子勾勾搭搭?”


    種溪雖然知道這妖女是在故意調侃,但心頭怒火卻仍是火上澆油一般越竄越高:“明知故問!”


    “放心,你的老相好有吃有喝,有床有被過得滋潤著呢,隻是暫時隻能一個人待著,沒人說說體己話!”劉雨霖眨眨眼,嘴角勾起一個促狹得弧度。


    種溪心下稍安,望向女子眼神卻愈發淩厲:桂花樓明麵上掛著楚國公和教坊的名頭,但實際上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經被種家悄悄楔入的暗樁掌控,繼而漸漸成為種家紮根西北所必須得情報與經濟的一個重要來源,就連當年自負美貌卻屢受前輩打壓的劉雨霖,都是借助了種家的力量後才成為了如今這座渭州頭號銷金窟的話事人。


    所以劉雨霖一人是生是死其實並不重要,但是她手中掌握的種家這麽多年以來在西北暗中經營的秘密才最是要命。


    掌握了這些秘密,便等同於緊緊抓住了


    種溪表麵陰沉狠戾,心中卻對這個神情百變,完全看不穿真實心思的女子十分忌憚:不知她,或者她所代表的背後勢力到底從劉雨霖口中掏出了哪些關乎種家生死的幹貨?


    “劉雨霖”揉著滿是淤青血印的白嫩手腕,嬌嗔得白了種溪一眼:“明明是個辣手摧花的死變態,還偏偏四處宣揚自己最是憐香惜玉……沽名釣譽,好不要臉!”


    種溪冷冷一哼:“隻怕我這點兒辣手,還摧不了你這朵霸王花。”


    “劉雨霖”稍稍歪了歪腦袋,笑得天真無邪:“種公子不必句句挾槍帶棒,姑娘我既聽不想聽也聽不懂。”頓了頓,又輕聲道,“我們兩個究竟是友是敵一句兩句得可理不清頭緒,反正你隻需知道眼下我們目標一致,就是要想個辦法順理成章得把高俅老賊趕出渭州城就行了!”


    種溪一邊心思飛轉,一邊故作不屑道:“高相公身負緝捕朝廷欽犯的要務,我身為一地轄官不予配合便已是瀆職大罪,又豈能和你這等妖魔邪道聯手阻礙?”


    “劉雨霖”翻了個白眼,一縷金光從袖中悄悄鑽出冒了個尖,轉眼又即縮迴,然後看也不看種溪一眼道:“現在能信我了麽?”


    種溪眉尖皺起,神色古怪道:“江南十二宮?”


    “劉雨霖”眼角笑紋隱現,剛想傳音說些什麽,大廳中驀然炸開一道絢爛光波,緊接著一股澎湃氣浪四散奔湧,所過之處石板紛飛,廊柱斷折,十幾個沒有及時避開的紅姑娘和跑堂夥夫慘叫著被氣浪掀飛,身在半空叫聲便戛然而止,瞬間炸碎成一蓬血雨。


    種溪趁機一個箭步衝上,手腕疾轉,以一個匪夷所思得扭曲姿態抓向“劉雨霖”右肩,劉雨霖咯咯嬌笑,腳尖輕輕一點身形便隨之蹁躚後飛,在間不容發之際輕鬆躲開種溪這勢在必得的一扣,同時又一腳踹中種溪左臀。


    兩人一個倒飛,一個斜趴,倒像是被大廳中四處逸散的氣浪掃中跌飛一般。


    屁股上結結實實被還了一腳的種溪趴在地上一陣齜牙咧嘴,心中暗罵這妖女當真記仇,剛要翻身爬起,餘光掃處卻見數尺之外靠牆而坐的“劉雨霖”花容灰敗,雙目緊闔,胸前衣衫斜斜破開一道長長的裂縫露出其下粉色小衣,如被利器劃開,不斷有殷紅血跡汨汨滲出。


    種溪大驚,心頭籠上一層迷茫困惑,方才這妖女分明輕而易舉得避開了自己那一招祖傳得“大碎金擒拿”,怎麽轉眼間就受了如此重傷?難道是由於自己得突然出手,讓她猝不及防之下不及避開大廳內四溢流散的氣波?但是兩人當時相距不過一尺,怎麽自己反而渾然無事?


    正在驚疑納罕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嬌媚婉轉的聲音:“呆子,再不想辦法快點幫幫你那個不打不相識的和尚兄弟,他就要被高俅老賊活活打死了!”


    種溪眸中迷茫盡去,取而代之得是兩朵熊熊燃燒的火苗,他抬頭望向這個幾次三番將自己耍弄得團團轉的女子,咬牙切齒道:“眾目睽睽之下,我怎麽幫?!”


    “劉雨霖”神色委頓,一副重傷昏迷的模樣,但種溪不知為何偏偏就從中看出了一絲狡黠:“真是呆子,你我不能出手,但是有人可以啊!”


    種溪悄然扭頭,望向身後三丈之外滿臉寒霜,直挺挺得躺在地上比死人還像死人的白衣少年,疑惑傳音道:“這人是誰,能幫得上忙?”


    “劉雨霖”口唇不動,嘴角緩緩上揚:“他啊,是個運氣極好又極壞,比你還要呆的小呆子。”


    種溪眉尖蹙起,這妖女語氣嬌媚婉轉,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打情罵俏一般,也不知是當信還是不當信。


    但眼下情勢危急,若是由著高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將圓清打死,一來自己良心過意不去,二來種家從此就算是跟一國佛門結了仇了,以後再想籠絡佛教信徒眾多的西北番民可就難上加難,而最重要的是,如果圓清真得被高俅打死了,那麽那個被他一手藏起的男子的真實身份可就死無對證了,若是高俅趁機來個指鹿為馬,紅口白牙非要說那人是李玉拂,種家還是一樣要被高俅借機發難。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先幫著和尚打跑高俅,然後再趕在朝廷勢力卷土重來之前徹底抹去所有痕跡才最為劃算。


    種溪眼光衝著那少年渾身上下掃了幾眼,皺眉道:“這小子明顯是被陰寒真氣凍住了神魂意氣四海,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怎麽可能幫得了他脫困?”


    “劉雨霖”嗤笑一聲:“大笨蛋,陰陽轉換本來就在一線之間,你看這個小呆子表麵一副被凍成冰棍的樣子,卻不知道他可是憋著勁兒運了好半天氣,就差著最後一關啦!”


    說著縮在背後的右手手指微動,一縷寒光從其白如蔥根的指尖倏然入地,緊接著種溪麵前石板突然裂開一個小孔,鑽出一枚細如麥芒的牛毛軟針。


    種溪拈起軟針,滿腹狐疑:“哪一關?”


    “劉雨霖”笑意更濃,一字一頓道:


    “會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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