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不是逼不得己,她是不願意走這一步的,總想著不把陸子初牽連進來。</p>


    她已經沒什麽可傷害的了,但陸子初不一樣了,有很多事她不得不想的更深遠一些。</p>


    早餐的時候,她問陸子初:"如果私闖民宅這件事曝光的話,怎麽辦?"</p>


    "不是什麽大事。"陸子初握著她的手,於是指尖觸摸到了他的掌心,他笑著安撫她:"為你私闖民宅,也不丟人。"</p>


    她聽了,心裏多少有些酸。</p>


    再見顧笙,是真正意義上的恍如隔世。</p>


    雨過天晴,太陽有著遲來的羞澀,偶爾出來見見世人,但是很快就又隱身在雲層後麵。</p>


    晨起,給許曉打電話的那個人是陸子初,話語簡短:"阿笙想見見你。"</p>


    這通電話對於許曉來說,無疑很驚喜,但奇怪的是,眼眶卻是熱的。下樓的時候,孩子問她:"媽媽,你眼睛怎麽紅了?"</p>


    她忽然說不出話來。</p>


    七年未見,許曉一方麵擔心再見顧笙會覺得生疏,一方麵卻又抑製不住內心的歡喜,踩著茶館木樓梯,步伐急促。</p>


    她在二樓樓梯口停止了腳步,對著鏡子理了理劉海,想讓自己看起來多上幾分鄭重。</p>


    耳邊響起"老板"的叮囑語:"不管她說什麽,你都不要麵露驚訝。"</p>


    起先不明白老板的意思,待她見到顧笙,方才明白,這世上殘酷事情原來可以那麽多。</p>


    阿笙已經到了,許曉最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靜靜的坐著,看著窗外,似是在想什麽心事。</p>


    許曉的心思全都飛到了阿笙的身上,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她的步伐很輕,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陽光停在顧笙的臉上,會讓人覺得緣分很美好,就連時光也可以那麽飽經厚待。</p>


    此刻,顧笙坐在燈光下,還是如常清麗脫俗,白皙的麵孔上表情安靜,諸多雲淡風輕。</p>


    "阿笙----"許曉站在桌旁,輕輕喚她的名字。</p>


    阿笙轉頭,眼神冷清,仿佛冬末春初綿綿流淌的細雨,眼睛裏沒有霧氣,但卻濕漉漉的,她有一雙潮濕的眼睛,不似楚楚等人驚豔,但不知怎麽了,每次看到顧笙,總會讓許曉想到"風情萬種"這個詞,她比任何女人都有魅力。</p>


    阿笙起身,笑著伸手:"好久不見。"</p>


    這是最俗的見麵問候語,但用在兩人身上,多麽貼切。確實是好久不見了。</p>


    許曉迴握,在她對麵坐下,透明水壺正在桌上加熱,阿笙提起水壺往許曉杯中倒了茶,便不再說話。</p>


    許曉也沒有,她在等待。</p>


    那天兩人之間沒有寒暄,很多時候都是阿笙在說,許曉在聽。</p>


    雖然陸子初事先告誡過,但許曉還是震驚不已,耳邊反複迴響著阿笙的話。</p>


    ----07年我在美國結婚了,幾個月後,我在美國出了一場車禍,渾渾噩噩了五年,這期間一直和...我先生生活在一起,01年我被家人接到西雅圖,開始有了長時間分居。</p>


    許曉覺得身體發涼,失聲道:"你先生是誰?"</p>


    "韓愈。"阿笙低頭端著水杯,似乎很冷。</p>


    "鑫耀總裁韓愈?"許曉更想說的是,陸子初的表哥?她覺得自己都快唿吸衰竭了。</p>


    阿笙點頭。</p>


    ----我知道你有美國律師資格證,我和韓愈都是美國公民,當初是在美國結的婚,所以這事我隻能找你了。</p>


    她是信任許曉的,許曉看不出她眼睛裏的情緒,隻知道她在微笑,一如往昔。</p>


    ----我隻要離婚,其他的我什麽也不要。</p>


    顧笙看著愣忡的許曉,笑容裏有著滄海後的溫暖:"許曉,這一刻跟你說這些,我很清醒。"</p>


    許曉看出了她的孤注一擲,要不然那些潮濕的話語不會這麽平淡的說給她聽。起訴離婚普通審理期限是六個月,特殊情況還會延長,上訴二審通常三個月,有關於起訴書,顧笙早已擬定好,許曉隻需遞交給美國當地法院,待法院接受原告文件和材料之後,會進行審查,決定是否立案,反之退迴原告文件和材料,告知不予受理的緣由。</p>


    顧笙是法學係出身,再加上在杭州接觸過章嘉辦理的好幾起離婚案,國內和國外其實大同小異,若是法院受理,會在立案五日內將顧笙起訴副本送達給韓愈,並告知韓愈在十五日內做出書麵答辯,若不出麵,法院將會照常審理案件。</p>


    這起離婚案無疑很難,許曉和韓愈打過交道,她知道那個男人有著太多的不可挑戰和不可妥協。</p>


    去洗手間的時候,許曉偷偷給陸子初打電話:"怎麽會是離婚案?"</p>


    "接不了,我找別人。"陸子初很忙,電話那端文件被他翻得嘩啦啦直響,許曉聽了心裏直打鼓。</p>


    許曉被陸子初這麽一激,語氣也硬了起來:"接,怎麽接不了?"</p>


    離開茶館的時候,收到了陸子初的短信:"接下來去哪兒?"</p>


    "酒店。"</p>


    有一句話堵在陸子初喉裏,說不出口,陸氏原本就是做房產的,最不缺的就是房子,總不能一直讓顧城和流沙住在酒店裏吧?</p>


    但就像她說的,顧城自有顧城的堅持,確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p>


    這天上午,阿笙去酒店找顧城,把這事給他說了,顧城問她,為什麽不找他打這場離婚官司。</p>


    阿笙坐在地上陪流沙玩拚圖,話音淡淡的:"避嫌。"</p>


    她是陸子初戀人,同時又是韓愈妻子,這件事爆光的話,奪人眼球不在話下,到時候哥哥替妹妹打離婚官司,又是一大新聞...能把事情簡單化,何必複雜?</p>


    這時接到了陸子初的電話,話語很簡潔,帶著溫柔的笑語:"下來。"</p>


    阿笙有些吃驚:"...你在哪兒?"</p>


    顧城和流沙好奇的看著她。</p>


    "酒店門口,我隻有十分鍾。"聲線柔和,帶著催促,仿佛近在耳畔,足以融化冬日酷寒。</p>


    沒想到他就那麽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靠著車身,不在乎是否有人認出他,看到她下樓,笑了笑,伸出了手臂。</p>


    早晨離開時,他說過他今天會很忙,他出現在這裏,對於阿笙來說,很意外。</p>


    興許這人太放肆了,阿笙領教過他的狂傲,沉溺在他嘴角的那抹微笑裏,一步步走近,剛靠在他懷裏,就被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裏。</p>


    聞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阿笙問他:"怎麽突然過來了?"</p>


    "路過。"多麽輕描淡寫,沒告訴她,為了這麽路過,他愣是把寬綽的時間擠壓的很緊,隻為片刻相聚。</p>


    外麵天冷,陳煜早已打開了車門,待她上車,陳煜卻在外麵候著,她正覺得這樣太不厚道,就聽他開口說道:"晚上約你哥和流沙一起吃飯?"</p>


    多麽紳士,他在征詢她的意見,這事她做不了主,"我問問看。"</p>


    "我到時候來接你們。"這算不算步步緊逼,陸子初直接做了決定,阿笙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剛剛才說他紳士...說的太早了。</p>


    陸子初口中的十分鍾,可以用來幹什麽呢?去掉阿笙下樓和外麵的擁抱談話時間,還剩下六分鍾不到。</p>


    這六分鍾,是在接吻中度過的,他把她抱在懷裏,纏綿的吻上她的唇,探索描繪著她的唇線,微涼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那麽不著痕跡的親吻,像是在對待一件珍寶。</p>


    灼熱的唿吸裏,她避開他的唇,因為缺氧,趴在他肩上喘息著:"你是不是該走了?"話音裏有著不易察覺的討好。</p>


    聞言,他低低的笑,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該怎麽告訴她呢?他不過是個最普通的男人,離開她,會心存眷戀。</p>


    中午在酒店吃了飯,下午的時候阿笙和顧城帶著流沙一起去了墓園,時隔多年後拜祭顧清歡。</p>


    墓園不是在樂山,而是在城郊山坡處,兄妹兩人一路上都很沉默,姑姑死的時候,身邊沒有親人送葬,走的孤單。</p>


    出租車裏,流沙坐在阿笙和顧城中間,她對顧清歡充滿了想象,童言無忌,話語中多了幾分早熟孩子應有的狡黠。</p>


    她仰臉望著阿笙,笑眯眯道:"爸爸說顧家出美女,五官都長得很好看,我是小美女,姑姑是大美女,姑奶奶一定是大大美女了。"</p>


    那聲"姑奶奶",衝淡了傷懷,顧城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就連阿笙也忍不住笑了。那笑映著窗外冬景,清新自然,唇角有著迷惑的美麗。</p>


    顧家確實出美女,但最奇妙的是,很多時候她們並沒有身為美女的自知,所以少了諸多條條框框,最純真美麗的是流沙,就像當初的依依,還沒有被世界過早汙染。</p>


    城郊山坡下是等候拆遷的民宅,也許再過幾年,這裏將會被高樓大廈重新覆蓋。三人上山的時候,有一條狗也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先是站在路邊望著他們,起先他們也沒在意,走了幾步,流沙迴頭望去,見小狗竟跟在了他們身後。</p>


    "它怎麽一直跟著我們?"流沙一邊走,一邊頻頻迴頭。</p>


    阿笙看著那條狗,也許是太過感性了,竟隱隱覺得小狗眼神似曾相識,仿佛前世熟知。</p>


    顧城迴頭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繼續往前走,問她:"相信宿命?"</p>


    沉默幾秒,阿笙說:"我不信命,我隻信我自己。"</p>


    一束非洲菊,寄予著顧清歡能夠永遠快樂,流沙抱著花,阿笙雙手搭放在她的肩上,陪她一起走到墓碑前。</p>


    一塊墓碑,荒蕪的枯草,周圍長著幾棵不算太高的鬆樹,有些淒涼。流沙雙膝跪在地上,把花朵放在墓碑前,阿笙跪坐在她身後,將她摟在懷裏,同她一起看向顧清歡的墓碑。</p>


    似是一種生命的傳承和延續,顧清歡不得善終,阿笙曆經坎坷滄桑,惟願流沙可以快樂一生。</p>


    "我想把姑姑的骨灰遷迴老家,過段時間..."顧城原本想說沈雅過段時間會迴來,但看了阿笙一眼,最終止了口,她並不見得想聽到這些。</p>


    阿笙說:"1984年,一群大學好友前來這裏踏春遊玩,其中也包括了蘇瀾和姑姑。蘇瀾對姑姑第一次說''我愛你'';就是在這裏。她是喜歡這裏的。"</p>


    韓永信死了之後,顧清歡就立下了遺囑,死後葬在這裏,她說這裏空氣好,能夠讓人獲取平靜和安寧。</p>


    顧城沒有再說話,走到墓碑前,摸了摸墓碑壁,再然後輕輕的拍了拍,男人有男人表達感情的方式,一切言語盡在簡單的手勢裏。(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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