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坐在一旁沒好氣的笑了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說:又來了...</p>


    韓淑慧勸道:"緣分這種事很難說,兒女大了,想法做事都有自己的主見,由著他們,我們總不能跟著他們一輩子。"</p>


    楚太太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水,喝了幾口,解了渴,這才對韓淑慧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過了0歲,身價大跌;男人過了0歲,多的是女孩子撒歡往前追。子初這麽好的條件,你是不愁了。"</p>


    韓淑慧終於笑了笑:"能不愁嗎?這都1歲了,我連女孩子人影都沒瞧見一個。"</p>


    "聽說方家丫頭對子初一見傾心,這幾日來往陸家頻繁,怕是好事近了吧?"親熱的話語,倒是夾雜著試探。</p>


    韓淑慧嘴角掛著笑,上流圈消息倒是傳播的挺快,慢條斯理道:"純屬我一個人瞎忙活,子初不上心,方家丫頭再好,也是白搭。"</p>


    楚太太似笑非笑道:"倒也不是不上心,說不定子初是上心非人。"</p>


    這麽一句話,聽在韓淑慧耳裏,委實有些似懂非懂,眼眸微閃,楚太太怕是話裏有話。</p>


    韓淑慧問:"上心非人是什麽意思?"</p>


    "媽----"楚楚走上前,抓著楚太太手臂,眼神不悅,小聲嘟囔道:"你亂說什麽啊?"</p>


    韓淑慧抿唇看了兩人一眼,見楚太太似是因為說錯話,笑容牽強,眼裏有光一閃而過。</p>


    "楚楚,你說。"</p>


    "這..."楚楚為難的看著韓淑慧,對於要說的話,頗為躊躇。</p>


    韓淑慧拿著毛巾平心靜氣的擦著手,"當然,你也可以不說。"</p>


    陸家人向來難纏,一個個精明的很,韓淑慧自小出身豪門,幾十年商界曆練,有時候輕飄飄一句話,聽在人耳裏卻如石重壓。</p>


    楚楚遲疑道:"慧姨,子初哥這兩天一直住在望江苑。"</p>


    聞言,韓淑慧臉色變了變,眸子裏隱約透著一絲訝異的流光。望江苑,那裏空置了將近六年,怎會...</p>


    停了幾秒,韓淑慧靜靜開口:"偶爾迴望江苑住住,也沒什麽。"</p>


    楚楚皺眉道:"慧姨,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顧笙迴來了。"</p>


    "顧笙"名字出口,韓淑慧表情震驚,擦手動作戛然而止,就連聲音也失去了以往的穩淡,似是未聽清,追問道:"你說誰迴來了?"</p>


    "顧笙。"</p>


    韓淑慧離開後,楚楚開車送母親迴家。</p>


    陽光明媚,但她卻覺得有點冷。</p>


    她問自己,多年前的楚楚,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滿心歡喜,因為她喜歡那時候的她。</p>


    多年後,她在鏡子裏看到了麵目全非的她,她成了一個真正的壞女人。愛情如果一味得不到,卻又心存執念,不願放下,那麽餘留下的隻能是嫉恨。</p>


    顧笙消失後,因為同校、同專業、同教授,所以不管她多【31小說網更新快】麽努力,一直被人拿來跟顧笙比較著。</p>


    他們看不到她的閃光點。她和顧笙對比,她的光芒湮沒在顧笙的名字之下,越發凸顯她的不堪。</p>


    同學肖爽問她:"楚楚,現如今你是刑事領域名人,可你開心嗎?"</p>


    她未作答,顧笙在的時候,她不開心;顧笙消失後,她似乎也從未感受過快樂。6年來,她似乎一直都在追趕顧笙的光輝,希冀可以跑到顧笙前麵。6年後,達成所願,她的名字覆蓋在顧笙之上,人人都知道刑事領域有一個楚楚,有誰還記得那個消失多年的人。</p>


    可她又得到了什麽?她功成名就,鮮花掌聲無數,最想要的卻是別人的。</p>


    再看顧笙,雖然渾渾噩噩,丟失了名利,但她卻擁有那人久違的溫情和嗬護。</p>


    這麽看來,人生贏家是顧笙,輸家是她。</p>


    甘心嗎?</p>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惦念多年,夢魘成魔,她不甘心。</p>


    "實在是想不通,子初那麽好的孩子,怎麽就那麽死腦筋,放著這麽多好姑娘不要,偏偏看上了一個神經病。"楚太太聲音從後座傳來,感慨道:"你慧姨這會是不是去望江苑了?"</p>


    楚楚不說話,除了望江苑,韓淑慧還能去哪兒?</p>


    中午吃飯,是在一家法國餐廳,露天空中陽台,遮陽傘籠罩,一個個小型花圃間隔,私密空間很好,昭顯著來這裏用餐的人皆是品味不低。</p>


    韓愈點了餐,似是沒食欲,未曾開動,靠著椅背,雙腿交疊,翻看著雜誌。</p>


    良久之後,他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毫無征兆:"嚴重嗎?"</p>


    任洋切著牛排,迴道:"下手怕是不輕,沒拍到照片,具體嚴不嚴重,並不清楚。"</p>


    雜誌移開,露出一張英俊的臉,目光平靜,但因為沒有笑意,所以猶顯銳利:"那位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p>


    "還擊一巴掌,解雇。"</p>


    韓愈不再說話,沒有過多詢問,譬如:"她哭了沒有?"</p>


    不問,隻因他知道,顧笙是不會哭的,她的眼淚都是為別人而流,從不為自己。</p>


    夫妻多年,她從未流過淚,很少微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p>


    半夜醒來,他從床上坐起,會看到她在臥室裏走來走去,焦慮的呢喃著,似乎走在了懸崖邊,恐慌無助;有時跟在她身後,看她在冰箱裏找吃的,不知饑飽,呆滯的把零食塞到嘴裏。</p>


    他伸手去搶,她輕輕的笑,聲音很淡,恍若雲煙:"我餓。"</p>


    於是,手鬆了,坐在一旁看著她吃。</p>


    放縱她的"喜好",吃了太多零食的她,開始在洗手間裏大吐特吐,水流卷走了那些未曾消化的食物,她靜靜的看著,嘴角微揚,帶著嘲弄。</p>


    "這世上的肮髒是不是都能被水衝洗幹淨?"</p>


    說的那麽人世滄桑,害得他以為那一刻她是清醒的,也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些是幻覺,哪些是現實?</p>


    誰愛她,誰不愛她,對她來說,早已不再重要,她把自己封閉在密實的城堡裏,拒絕傷害。</p>


    雪亮的刀叉擺放在素色餐巾上,餐巾一角繡著肆意綻放的白蘭花,溫雅宜人。</p>


    放下雜誌,韓愈拿起溫毛巾擦了擦手,這才開始進餐。</p>


    歐陽浨用餐時,抬眸看了韓愈一眼,"像今天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您為什麽不讓人直接帶走太太?"</p>


    韓愈似是沒聽到她的話,切牛排的的動作依然沉穩優雅,好看的隻是外形,焦慮的卻是飽含煎熬的內心。</p>


    在阿笙之前,他有過幾個女人,倒不是說情場高手,而是他清楚的明白一個事實:對女人要講究進退適宜,有時候換一種方法可能會事半功倍。</p>


    對顧笙,隻能采取逼壓,能夠讓她妥協的隻有現實,帶走她不算什麽,他要的是她在清醒的時候心甘情願的迴到他身邊。</p>


    問過自己,如果她不迴來呢?</p>


    她若不迴來,他會親自帶她迴來,到頭來,她還是他的。</p>


    有五年時間裏,她坐在陽光下入睡,他站在身後看她,恨不得衝進她的身體裏,把住在她心裏的人脖子給扭斷。</p>


    愛,已讓他變得近乎殘暴。</p>


    多年前,他敗給陸子初,是輸給了命運投擲下來的惡作劇。阿笙選擇陸子初,曾經讓他憤怨難眠,但現在卻成為了命運轉折契機。</p>


    愛有多重,迴憶就有多重,一旦痛苦進駐,就算是再輕盈的靈魂也無法展翅飛翔。</p>


    她若高空墜落,無需害怕,天地間不是還有一個他嗎?接著,便再也不允許別人染指半分。</p>


    午後1點左右,韓淑慧抵達望江苑。</p>


    門鈴響起,陸子初正在準備午飯,開門看到母親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猜到了她為什麽而來。</p>


    站在客廳裏,隱隱可以聞到淡淡的飯菜香,那些香氣宛如催化劑,足以讓韓淑慧心中的怒火燃燒成灰。</p>


    "她人呢?"韓淑慧連鞋都沒換,冰冷的目光在視線所及之處搜尋著,希望能夠快一點找到那個人,但又抗拒看到那個人。</p>


    陸子初看著她,輕描淡寫道:"樓上睡覺。"</p>


    話音還沒消散,見韓淑慧邁步朝樓上衝去,陸子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p>


    "放手。"韓淑慧怒了,掙紮不休。</p>


    "放手之後,你準備幹什麽呢?打她?罵她?趕她走?"陸子初語調極緩,少了銳氣,以至於言語表情都平靜過了頭:"在你找迴冷靜之前,我不可能讓你見她。"</p>


    韓淑慧心中怒火越燒越旺,若是見到顧笙,她確實會打她、罵她、趕她走,但陸子初太聰明了,他那麽直言不諱,接連反問,字字切中要害,殺得韓淑慧毫無反駁之力。</p>


    她不是一個苛刻的母親,對兒子沒有那麽強烈的控製欲,她也很清楚,兒子的想法和做法,她沒辦法幹涉,但如今她被焦躁和憤怨包裹著,噎得說不出話來。</p>


    一杯水遞到她麵前,韓淑慧沒接,陸子初便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p>


    "陸子初,你無藥可救了。"這話出口,近乎咬牙切齒。</p>


    陸子初眼神漠然,他越是麵無表情,白皙清雋的臉上就越是透著寒氣。</p>


    韓淑慧眼神如刀,意識的太晚,直到此刻才發現兒子的治愈能力無人能及,他的容忍力怎能這般強大?</p>


    "一個人被人重傷後,對自己說一聲''不痛'';,就真的能做到不痛不癢嗎?"韓淑慧愛恨交加的看著兒子,語調平平:"陸子初,你偶爾迴憶六年前發生的事,真的不會痛嗎?"</p>


    奈何,陸子初根本就無動於衷,清冽的目光慢吞吞的落在韓淑慧的臉上,微抿的薄唇,多了幾分硬氣。</p>


    "過往掩蓋在塵埃裏,埋得時間久了,早已難辨喜悲。"陸子初說著,神情片刻凝滯,再開口,近乎歎息:"六年了,她和我說過的每句話,共同經曆的每件事,我都不曾忘記。你不會知道這六年我是怎麽一天天熬過來的。吃飯的時候,有時候會下意識把菜夾起伸到對麵,因為那菜是她喜歡吃的,但筷子僵了,對麵沒人;於是那菜吃進嘴裏,真苦。你有沒有試過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周圍那麽多的人,但好像隻有你一個,心裏空蕩蕩的。不敢再笑,連自己都覺得微笑的自己很猙獰。偶爾徘徊街頭,會出現幻覺,以為她正默默的跟在你身後,撐到路口迴頭,才發現現實究竟有多殘酷。再也不會有人通過電話就能帶給我歡笑和溫暖;再也沒人暖暖的叫我一聲''子初'';。曾經以為一時分別,隻是短暫的代名詞,哪知一別經年,六年時光,誰能經受得起?我以為此生不會再見,終有一天會在時光裏忘記彼此,但我沒辦法忘記顧笙,再深的怨,再濃的恨也不能讓我忘記她,我能怎麽辦呢?"(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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