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汐勾起唇,問石濤:"子初最近好嗎?"</p>


    石濤抿抿唇,笑容牽強:"你還不知道吧!阿笙迴來了。"</p>


    唐汐一怔,竟是好半天不說話,良久開口,半信半疑:"顧笙?"</p>


    "對,顧笙。"石濤語氣沉重。</p>


    接下來的談話略顯沉滯,唐汐隻靜靜的聽,很少開口說話,石濤說完,同樣選擇了沉默。</p>


    這樣的沉默可以維持很久,陸子初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石濤窩在沙發裏剛剛睡著,唐汐在一旁聽了,起身對石濤說:"我去吧!"</p>


    清晨,朝陽溫暖,吳奈看著麵前出現的人恍若隔世。</p>


    "什麽時候迴來的?"吳奈喉嚨發緊。</p>


    "淩晨。"</p>


    唐汐疏離一笑,越過他走進了客廳:"我來找阿笙,她還在睡覺嗎?"</p>


    "嗯。"身後是他欲言又止的聲音。</p>


    她已不再看他,上樓,背影瀟灑,他看不到的地方,適才偽裝的微笑悄然崩塌。</p>


    上午八點半,唐汐坐在飄窗上,晃著腿,雙手撐著冰涼的台麵,看著睜開眼睛的阿笙,唇角笑意淺淺:"嗨,好久不見。"</p>


    光線迷離,阿笙沉默片刻,手臂撐起身體,緩緩坐起身,女子麵容在她眼裏漸漸清晰,阿笙眼裏漂浮著隱約的溫情:"...好久不見。"</p>


    01年,阿笙思念陸子初的同時,偶爾會想起唐汐。</p>


    交往並不頻繁,卻像認識了幾輩子,那種親近感好比她和依依。</p>


    依依...迴到t市接近一星期了,還不曾聯係過依依。6年未曾聯係,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p>


    隻這麽想著,心竟是潮濕的。若是看到依依,她想緊緊握著她的手,像小時候一樣,靠在她肩上;入夏坐在老槐樹下的板凳上合吃一隻西瓜,比比誰能把西瓜籽吐的更遠。</p>


    在依依麵前,她也許會重拾眼淚和脆弱,像個孩子一般希冀著安慰:"依依,你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p>


    依依一定會輕輕抱著她:"阿笙,我知道,我都明白。"</p>


    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如此濃鬱,靈魂如此貼近,很多事,不用說的那麽直白,她都懂。</p>


    身體被人輕輕擁住,不是依依,是唐汐。</p>


    "阿笙,能再見到你,真好。"</p>


    三月春,唐汐挽著阿笙手臂,一個時年7歲,一個時年歲,並行漫步街頭,臉上帶著淡漠的笑。</p>


    街頭剝掉錫紙,吃著巧克力,笑起來的時候有著太多的諸事落定。</p>


    那些舊時光,她們都迴不去了,坐在廣場台階上,唐汐說:"出去一趟再迴來,這座城市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p>


    說著,唐汐歪頭笑著問阿笙:"阿笙,我是不是老了?"</p>


    阿笙搖頭,唐汐還跟以前一樣,漂亮,自信暗斂,隻是眼睛裏卻裝滿了故事。</p>


    唐汐結婚了,歲的她不可能還單身一個人,據她說,那是一個家境平凡的男人,她一直在追求平淡,但婚姻三年,卻發現無愛結合的婚姻生來就是一場悲劇。</p>


    曾經癡愛一場,但所謂初戀卻耗幹了她所有的愛情。</p>


    遊走在陌生的城市裏,站在洶湧的人潮中,旅途未知,原想放下一切,隻可惜道行太淺。</p>


    "所以你迴來了。"</p>


    陽光下,唐汐看著阿笙微笑,眼睛因為笑意有了彎彎的弧度,就那麽認真的看著阿笙,看得眼眶發燙。</p>


    她發現,當顧笙用那麽柔軟的語氣跟她說話,唐汐心裏是微微的感動和泛泛的疼。</p>


    春暖花開的日子裏,唐汐握著阿笙的手:"阿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她說這話的時候,脫掉高跟鞋,不理會周圍人的目光,赤腳走著路。</p>


    阿笙這才發現,唐汐腳踝上紋了一隻振翅欲飛的碟,黑色...</p>


    欲飛,卻飛不起來,那樣的飛翔姿勢,無疑很寂寞。</p>


    腳踝被高跟鞋擦破,蝴蝶翅膀上帶著血色,隱約讓人著迷。</p>


    有人打來了電話,應該是唐汐朋友,她含笑接聽,"剛迴來...改天再聚吧...真的不方便,我和我朋友在一起...那好吧!"</p>


    唐汐朋友叫羅嘉,男性,著名設計師,簽約陸氏集團旗下公司。</p>


    值得一提的是,羅嘉是婚紗設計師。和唐汐私交不錯,得知她迴來,便讓唐汐帶上朋友一起過去找他,中午正好可以一起吃飯。</p>


    羅嘉晚上有一場秀,很重要,春夏時裝周婚紗發布會,唐汐帶阿笙過去的時候,模特們正在t台上彩排著。</p>


    其中不乏模特明星在場,近年來,陸氏旗下奢侈品購買力度攀升,於是加入了明星效應,出現了不少熟悉的老麵孔。</p>


    那是阿笙第一次涉足秀場,上麵寫著"01春夏婚紗流行發布秀",模特緩緩走來,婚紗唯美,蕾~絲、時尚印花...看得人眼花繚亂。</p>


    秀場很大,唐汐拉著阿笙在前台繞了一圈,愣是沒找到羅嘉,把阿笙拉到一旁的看台休息區坐下,對她說:"你先坐在這裏等我,找到羅嘉,我就過來。"</p>


    t台上的模特,在阿笙眼裏,都是一朵朵美麗的花,殊不知她在有些人的眼裏,亦是一朵仿佛開在暗夜裏的白蓮花。</p>


    羅嘉出來找唐汐,走過阿笙身邊時,又停了下來。</p>


    女子穿著一襲素色長裙,麵容幹淨,眼神淡漠,長發濃密卷曲,一雙白色帆布鞋,坐在椅子上時,露出光裸的腳踝。</p>


    秀場鮮花斑斕,綠葉纏繞,早被工作人員用一雙巧手打造成了神秘,美輪美奐的伊甸園。如今女子坐在那裏,在美女雲集的時尚界猶顯清新,仿似天堂格桑花。</p>


    羅嘉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盯著阿笙瞧,阿笙近乎木然的看著他,這人有病,盯著她看什麽?</p>


    不知自己有病的羅嘉,心裏想的卻是,若是此女化妝包裝一番,必定會驚豔全場。最重要的是,羅嘉發現她長得跟秦芸有些相似,眼睛頓時亮了。</p>


    因為女子和陸氏模特氣質太吻合,所以羅嘉把她誤認成新應聘的模特。</p>


    羅嘉像是發現了新寶藏,連忙招唿造型師過來:"帶她去後台上妝。"</p>


    "啊?模特齊了,服裝都有安排。"造型師看了一眼阿笙,努了努嘴,長得挺漂亮。</p>


    羅嘉說:"壓軸婚紗讓她試穿一下,合適的話,立馬換人。"</p>


    造型師皺了眉:"不太好吧!那套婚紗是給秦大小姐穿的,冒冒失失換人的話,怎麽跟陸先生交代?"</p>


    羅嘉不耐煩道:"這事我自會跟陸先生說,秦芸耍大牌耍慣了,這都幾點了,遲遲不現身,就算鬧到陸先生那裏,也是我有理。"羅嘉說著,見造型師還在猶豫,似是極為擔心陸子初發火,拍了一下他的頭:"還傻愣著幹什麽,我設計的婚紗,這事我做主,就算陸先生問起,也是我擔著,你怕什麽?"言罷拉起阿笙,對造型師說:"你快給她化妝,我去找小汐。"</p>


    "陸先生"和"小汐"諸如此類的字眼傳遞到阿笙耳中,是陸子初還是唐汐?阿笙有些亂,秀場音樂聲很大,隻覺得頭暈目眩。</p>


    造型師妥協了,看著阿笙說:"跟我來。"</p>


    走了幾步,見阿笙站在原地不動,造型師皺了眉,快步返迴,推著阿笙往前麵走:"每天來秀場應聘模特的人不在少數,老實說你今天真是走運了,羅嘉欽點你壓軸,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p>


    阿笙聽到"羅嘉"兩個字,睫毛顫了顫,剛才那個人就是唐汐要找的朋友嗎?</p>


    "羅嘉呢?"阿笙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啞,迴頭找羅嘉的身影。</p>


    "先跟我去後台,他一會兒就來。"造型師想的是這姑娘可真膽大,她叫羅嘉名字,是因為彼此共事多年,放眼望去,有多少模特私底下巴結羅嘉,想要多些出場機會,一個個嬌滴滴的叫著"羅大師",唯有眼前這位女子...</p>


    造型師笑了,她喜歡這種人,因為特立獨行,模特最忌千篇一律,有個性方能出彩,在這條路上才能走的更長遠。</p>


    後台,不同於前台光鮮亮麗,這裏是一片嘈雜的世界。</p>


    "我睫毛沒粘。"</p>


    "誰看見我另外一隻鞋子了?"</p>


    "造型師,快幫我脫衣服。"</p>


    聲息不斷,整個後台宛如一場不見硝煙的戰場,模特往來其中,輪場間歇。</p>


    燈光炫目,觸目所望:有人在吃零食補充能量;有模特在玩自拍;有造型師正在幫模特上妝;有模特彎著身體對著鏡子自己補妝;有人在換衣服換鞋;有人聚在一起,翻看雜誌,或是用手機翻看著小說...</p>


    阿笙被造型師帶到後台,有模特看到,覺得麵生,好奇道:"姚姐,這位是?"</p>


    "壓軸模特。"</p>


    此話一出,原本還喧嘩一片的後台瞬間安靜了下來,眾模特紛紛吃驚的看向阿笙。</p>


    皺眉的那個人還有阿笙,她怎麽就成壓軸模特了?</p>


    一個個目光審視,嫉妒是難免的,細看的話,這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模特,倒是跟秦芸長得很像。</p>


    平時跟秦芸關係交好的模特不滿道:"姚姐,這不太好吧!秦芸馬上就到了,若是知道她被替換了,到時候我怕你難以收場。"</p>


    姚姐冷笑道:"這事我可做不了主,羅大師的意思,有他擔著,關我什麽事?"說著,對助理喊道:"把壓軸婚紗搬出來,先換衣服,然後再化妝。"</p>


    人體模型上,穿著一襲裸色婚紗,個性繡花設計,無疑它就是秀場主角,很漂亮。</p>


    姚姐取衣服下來時,模特聚攏過來,有人小聲說:"秦芸畢竟是陸先生的舊情人,羅大師是不是糊塗了?"</p>


    阿笙一頭霧水,微微遲疑了一下,問姚姐:"陸先生是誰?"</p>


    "呃..."姚姐不敢置信的看著阿笙,這姑娘外星來的嗎?</p>


    "陸氏集團負責人,陸子初。"</p>


    寬闊明亮的辦公室裏,一份份文件堆積在桌麵上,自從陸子初早晨來到公司之後,就沒離開過辦公椅。</p>


    "陸先生,翟總來了。"向秘書聲音通過內線傳遞入室。</p>


    "請他進來。"陸子初低頭批閱文件,商業精英裝扮凸顯了他的貴胄氣質,精致的鋼筆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移動著,是個很出眾的人。</p>


    "陸先生。"翟總推門走了進來。</p>


    陸子初放下鋼筆,終於離座起身,白襯衫將他的身形襯得越發挺拔,俊雅的容顏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走近握手:"抱歉,翟總到訪,我應該親自去迎,實在是走不開。"</p>


    翟建看了看陸子初桌麵上的文件,握緊陸子初的手,笑道:"了解,該說抱歉的那個人是我才對,陸總百忙中抽空見我,泰康真是榮幸之至。"(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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