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麽一說,她果真睜開了眸子,略顯迷蒙的眸卻因為燈光的緣故,漆黑而平靜,宛如山泉小溪,散發著淡淡的光。</p>


    "我看過天氣預報,這幾天都沒雨。"說這話時,她翻過身,卻覺得胸前一涼,這才意識到身上沒穿衣服,下意識拉高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p>


    陸子初挑了挑眉,"你身上有什麽地方我沒摸過,沒親過?"</p>


    阿笙臉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p>


    陸子初笑笑,起身找了一件睡衣,幫她穿上時,一雙手沒少占她便宜,到最後看著靠在他臂彎裏羞惱的她,眸中升起笑意,低頭吻住她的唇,在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時,陸子初問她:"碩士畢業後,你要不要嫁給我?"</p>


    那晚,阿笙看著陸子初,看他白皙清雋的臉龐,看他燈光下瀲灩流轉的眸,在那樣一個靜謐美好的夜晚裏,男子煢煢優雅,隻消一眼,就再也難以擯棄在記憶之外。</p>


    和夜晚的癡纏掠奪不同,他說那句話的時候,眼眸裏是滿滿的赤誠和濃濃的情義。</p>


    阿笙是願意嫁給他的,但嫁給他之前,家人的祝福也尤為重要。</p>


    忙碌間隙,她會前去看望韓老太太,老太太對她的態度始終都是淡淡的,但老人是喜歡她的,她能感覺的出來。</p>


    後來老太太私底下對陸子初說:"阿笙顧家,也很乖,這點挺好的。"</p>


    在阿笙看來,老太太是個寡言的人,很少會絮絮叨叨,所以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才會覺得受益匪淺。</p>


    這日去見老太太,她正在做手工,很好看的玻璃瓶子擺放在地毯上,旁邊有著各種曬幹的花瓣,還有一些幹枯的植物小標本。</p>


    阿笙脫了鞋,在她對麵坐下幫忙,老太太一會兒喚她拿剪刀過來,一會兒喚她找細碎的小花布...</p>


    縱使這般,來來迴迴跑了好幾趟,老太太還嘀咕著她動作太慢,阿笙聽了心裏卻是歡喜的,有時候被人嘮叨,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p>


    對於她來說,幸福就是平凡而瑣碎的日常小事。隻有生活簡單了,才會覺得溫暖。</p>


    後來,有很多事情雖然被時光打磨消逝,但老太太和她相處的點滴卻在阿笙記憶裏留下了驚鴻掠影。</p>


    日落晚霞,樸素的院落,滿院的蔬菜...時刻想起,到最後慢慢的就被她珍藏在了心田裏。</p>


    老太太問阿笙為什麽喜歡陸子初。</p>


    這個問題,阿笙不好迴答,但想了想,還是選了一個穩妥的答案,她說:"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p>


    因為有魅力,所以才會吸引她的目光,繼而愛上他。</p>


    老太太看了阿笙一眼,方才繼續低頭做手工,她說:"你要明白,男人之所以有魅力,全都來自於他的欲望。越有欲望值的男人,他的魅力就會越大。其實男人和女人一樣,欲望的背後代表了心機、謊言、無情和利用,如果你覺得那個人很有魅力,那麽隻需愛他的表麵,因為榮耀魅力的背後其實大都不堪入目。"</p>


    初聽,會想老太太怎麽能這麽評價自己的外孫,但仔細想來,阿笙忽然明白了。</p>


    生活上,她和陸子初都想成為天使,每一日都柔軟和暖,但事業版圖上卻因為職業關係,容不得他們太過心軟,所謂的是非在他們看來遠不及法律有溫度,他們拿法律來解決問題,有時候幫殺人犯辯護減輕刑罰,在別人看來並非是人人都能理解的,要不然也不會有人評價陸子初"惡隱於善"。</p>


    老太太說那番話,其實是話裏有話,老太太希望阿笙能夠看清事情本質,愛上陸子初好的那一麵,也應該包容他所有好的反麵。</p>


    阿笙把繩子在玻璃瓶上打結,對老太太說了這麽一句話:"外婆,人生道路上,我想和子初走成永遠。"</p>


    老太太有著韓家人的特質,偶露冷漠,可就連這絲極其難以拿捏的冷漠,也能做到無聲無息,但那天聽到阿笙的話,眼角分明有著清晰的脈絡。</p>


    這天迴去,坐在公交車上看t市繁華街道,人來人往,看小孩排隊有序過馬路,看老人接頭遛狗,看情侶牽手漫步,看少年少女一群說笑走過...</p>


    忽然想到了一句話:世界其實都是一樣的,這個世界在你眼中是什麽樣,取決於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p>


    9月末,阿笙臉貼著公交車窗,感受著落日餘暉,餘溫燙紅了她的臉,也溫熱了她的心。</p>


    這天,陸子初迴到望江苑,隨行的人還有石濤和吳奈。</p>


    打開門,陸子初這邊還沒來得及換鞋,就看到阿笙正站在取書梯子上往吊籃一側掛瓶子,身體傾向一旁,陸子初看得心驚膽顫,把車鑰匙甩在玄關一旁,快步朝她走去。</p>


    陸子初踩了一層梯子,就把她攔腰抱了下來:"幹什麽呢?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p>


    阿笙把手中的瓶子伸到他麵前:"你看,這是我和外婆下午一起做的,裏麵裝了很多花,五顏六色的,是不是很好看?"</p>


    陸子初鬆開她,皺眉道:"好看歸好看,以後我沒在家,這麽危險的事情不要再做了。"</p>


    "那你幫我掛上去。"阿笙把瓶子交給陸子初。</p>


    陸子初踩上梯子,對她說:"吳奈和石濤來了,你招待一下。"</p>


    "啊?"阿笙迴頭,果真看到站在玄關處含笑看著他們的石濤和吳奈,見他們眸子裏一片壞笑,阿笙小聲埋怨陸子初:"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p>


    陸子初站在梯子上,掃了眼阿笙,他也要有時間告訴她才行,雖然很高興看到她布置他們生活的家,但...或許他該把梯子清理出去,免得她趁他不注意再次爬到梯子上。</p>


    對於吳奈和石濤的喜好,阿笙自是很清楚。</p>


    給吳奈衝了一杯咖啡,給石濤沏了一杯綠茶。</p>


    袋裝咖啡,沒有吳奈家那麽誇張,吳奈家有專門的咖啡機,磨咖啡工具一應俱全,架子上更是擺放著各種咖啡豆,以後不當醫生,改行賣咖啡絕對顧客爆滿。</p>


    隻能說吳奈這人比較挑,喝了一口咖啡,就對阿笙說道:"雜味太重,一點也不滑膩爽口。"</p>


    阿笙失言,該怎麽說呢?她和陸子初都很少喝咖啡,所以隻備了速溶咖啡,自是比不上現磨咖啡有味道了。</p>


    "要不,改喝茶吧!"阿笙說。</p>


    "好啊!"吳奈這邊剛要放下咖啡,就收到了陸子初冷冷一瞥,連忙拿起咖啡杯,改了口:"算了,其實偶爾喝喝速溶咖啡也不錯。"</p>


    石濤最近接了一個案子,正在和陸子初坐在一旁探討案件,吳奈打開了電視,電視裏正在播放著模特大賽。</p>


    三點式泳裝,一個個踩著高跟鞋正在t台上走秀。</p>


    男人似乎偏愛看這類節目,至少吳奈雙臂環胸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沒有換台的意思。</p>


    吳奈對此頗有研究,跟阿笙探討哪個模特身體結構好,哪個走路嬌柔做作...其實這些話,阿笙並不見得就樂意聽,不得不承認,有點小尷尬。</p>


    "子初有沒有對你說過,他比較喜歡呂燕。"吳奈忽然蹦出來這麽一句話。</p>


    阿笙微愣,問吳奈:"模特呂燕?"</p>


    阿笙對超模界其實一無所知,知道呂燕全都來自於顧城和許飛。也曾看過呂燕000年的獲獎照片,聽說那年世界超模大賽爆了大冷門,醜小鴨一躍獲得了亞軍。如今聽到陸子初喜歡呂燕,老實說阿笙是比較意外的,之前從未想過他有欣賞的對象。</p>


    其實事實並非如此。</p>


    那年,吳奈去國外看望陸子初,路上看到呂燕的宣傳海報,就隨口問了陸子初一句:"美嗎?"</p>


    "還行。"陸子初壓根就沒看向海報,一路上都在修改辯護詞,人家忙著呢!</p>


    吳奈見他這麽敷衍,在手機上翻找出呂燕的照片送到陸子初麵前:"我說你能不能尊重我一次,至少也要看一眼再說,ok?"</p>


    於是送到眼前的照片,陸子初看了一眼,迴應簡潔:"好。"</p>


    "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吳奈麵無表情的看著陸子初。</p>


    於是某人歎了一口氣,認真的看了看那張照片,對吳奈說:"笑起來很幹淨。"</p>


    呂燕確實很迷人,但吳奈就這麽誤解陸子初的話,認定陸子初喜歡的女模特是呂燕,如今就這麽講給阿笙聽,也不知道坐在藤椅上的男子會怎麽想?</p>


    陸子初手指翻動著石濤收集的新證據,淡淡的看著,眸光不經意掠過客廳,就見吳奈湊近阿笙,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惹得阿笙低頭微微含笑。</p>


    陸子初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石濤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笑了。</p>


    吳奈撞槍口上了。</p>


    就那麽靜靜的看了一會,眼見吳奈越說越嗨,單手撐著沙發背,那姿勢倒像是把阿笙圈在了懷裏,某人終於皺了眉,"啪嗒"一聲放下杯子,起了身。</p>


    石濤忍著笑:"還沒商量出結果呢!"</p>


    "你不餓?"聲音微涼。</p>


    陸子初走出客廳,快到廚房的時候,迴頭看了一眼客廳裏的兩人,平淡的喊道:"阿笙,過來幫幫我。"</p>


    那天阿笙幫忙做菜,發現醋沒了,陸子初開車去買,超市排隊付款,有女人看到他嘰嘰喳喳議論開了:"這人好帥。"</p>


    好帥的人看到收銀台旁邊的貨架上擺放著杜蕾斯,隨手拿起一盒,和那瓶醋一起結了帳。</p>


    十一假期,陸子初原本計劃來一次遠行,隻有他和阿笙,但老太太身體不好,未能如願,最終難以成行。</p>


    一起看望老太太,那天沒有開車,陽光非常好,穿過道路兩旁的樹幹枝條,投落在地上光影斑駁。</p>


    陸子初放柔了聲音:"阿笙,下次我們再一起外出旅行。"</p>


    "好。"</p>


    簡單的對話之後,他就那麽靜靜的牽著她,不再有任何語言,卻有無需言明的東西在身體裏蔓延著。</p>


    一條隱約可見盡頭的路,似乎隻要他們願意,就可以一直這麽走下去。</p>


    老太太雖然病懨懨的,精神不太好,但卻是閑不下來的人,窩在沙發上,做著令她無比歡喜的手工:鋪好布,畫好尺寸,剪刀裁剪,如此簡單,卻又如此生動鮮活。</p>


    老太太是個倔強的人,不願承認自己生病,見他們賴在家裏不走,就擺手道:"走啦,走啦,沒病也被你們瞧出有病了。"</p>


    於是,陸子初隻能帶著阿笙離開,縱使如此,每日都要抽空過來看看,方才安心。老人上了年紀,經不起折騰。(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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