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寶康!”


    孟紹原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齊四十七”齊寶康的身上。


    “職部在。”


    齊寶康一個激靈,身子站得筆直。


    麻煩了。


    堂堂澳門站的站長,都被這位“蔡老板”罵的如此之慘,更何況自己呢?


    “你是我軍統培養出來的精英殺手,不是一個賭客。”


    孟紹原冷然說道:“殺手的定義是什麽?是鐵血鋤奸,是十步殺一人,不是真的在賭場當一個大總管。


    澳門遍地都是日特,你殺了幾個?四十七個?”


    “職部死罪。”齊寶康老老實實迴答道:“職部來澳門的時候,曾經殺過兩個漢奸,後來辦事不利,請長官處罰。”


    “死罪也不至於,隻是讓人倍覺失望。”孟紹原輕輕歎息一聲:“把你們放在外麵,是信任你們。上海、武漢、徐州這些淪陷區,每天都在死人。


    我們的特工,浴血奮戰。在蘇北,有兄弟四個,都是軍統的,四兄弟啊,兩年時間,全部犧牲。


    戴老板得知了,悲慟不已,親口說出了‘滿門忠烈,山河同悲’。齊寶康,我也不罵你,你自己想想那些犧牲的同誌吧。”


    齊寶康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職部,錯了。職部願意接受任何處罰,但職部鬥膽,懇請給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


    “你要這個機會,我就給你。”孟紹原話鋒一轉:“福井保光!”


    福井保光?


    齊寶康一怔,隨即明白:“長官是要刺殺福井保光?”


    孟紹原點了點頭。


    餘蘭台隨即接口說道:“長官,福井保光是澳門日特的大頭目,這個人很狡猾,不是特別的好對付。”


    說到這裏,生怕對方有所誤解,急忙補充說道:“職部絕不畏難,既然長官下達命令,就算同歸於盡,職部也一定完成任務!”


    “不要老同歸於盡掛在嘴邊。”


    孟紹原歎息一聲:“讓你們和日本人玩命,不是讓你們去送死的。福井保光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多少?”


    “這個人是個中國通。”


    餘蘭台不暇思索迴答道:“他對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禮,客客氣氣,成天臉上帶著笑容,可不少人都吃了他的這個虧。”


    孟紹原仔細的聽著介紹,插嘴問道:“他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


    “看電影。”


    餘蘭台脫口而出:“這個人狂熱的愛看電影,幾乎每隔兩三天一定要去看場電影,因此,他和國華電影院的漢奸黃家聰關係非常好。


    這個人吧,也奇怪,不喜歡看新電影,隻喜歡看日本的老電影,黃家聰為了拍他馬屁,費盡心思的弄到了不少日本的老電影。”


    這倒也不奇怪。


    日本隨著1939年電影法的製定、1940年內閣情報局的設立、1941年太平洋戰爭的爆發,所有影片幾乎都被限定配合戰爭的叫囂。


    真正喜歡電影的人,是不會去看這種片子的。


    幾個月前,本來國華電影院準備上映一部新電影,餘蘭台也興致勃勃的去看了。


    結果那天,福井保光正好也去,黃家聰立刻臨時改為上映日本電影“生活和能夠生活的人們”。


    餘蘭台看得哈欠連天,看到一半的時候就離開了。


    要在電影院裏刺殺福井保光,難度極大。


    福井保光的警惕心很高,看電影的時候,周圍、身後、前方都不許有人。


    保鏢會間隔著座位坐,不是為了看電影,而是為了監視其他人。


    黃家聰為了確保他的安全,還會增派人手。


    有的時候,甚至會把影院裏其他的客人全部趕走,就單獨留給福井保光。


    而且,福井保光雖然隔三差五的就要看場電影,但具體什麽時間去看,全憑他的興趣。


    因此,這也給刺殺工作增加了難度。


    孟紹原心裏大致有了一個了解。


    剩下的具體的情況,就要等紀玉奎給自己的資料了,希望能夠有所發現。


    “齊寶康。”


    “到!”


    “你剛才說了,到了澳門之後,你一共殺死了兩個漢奸。”


    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雖然隻有兩個,但其中有一人不得了,那是偽廣東省警務處副處長李式曾,這個人是你殺的吧?”


    “是。”


    “怎麽殺的?”


    “李式曾來澳門,我想這是刺殺他的一個好機會。”齊寶康坦然說道:“那是前年9月份,我隻知道他住在哪裏,手裏有張他的照片。其餘的情報一概沒有。


    我隻能采取笨辦法,在他住的旅館那裏守候。第一次,我看到李式曾,確定了就是他本人。第二次,我等他從旅館出來,衝上去就是幾槍,幹掉了他和他的保鏢。”


    孟紹原“哦”了一聲:“你一共等了幾天啊?”


    “十五天。”


    “十五天你就見到他兩次?”


    “也不是。”齊寶康迴憶了一下:“見到他從旅館進出一共有幾十次,但每次的機會都不是太好,隻有最後一次。


    那次他好像是忘記什麽東西在車上了,派他的保鏢迴去拿,自己則在旅館門口點了根煙,身邊隻有一個保鏢。


    職部抓住機會,衝上去,他剛點著煙,正準備進旅館,結果,他直接被職部命中兩槍,當場身亡,他的保鏢也重傷。”


    孟紹原似乎要刨根問底:“十五天的時間,你都做了什麽?”


    “一直都在旅館邊上,職部裝成了一個乞丐。”


    “十五天沒動過?”


    “沒。”齊寶康老老實實迴答道:


    “職部在接受培訓的時候曾經學習過,人對一個每天都會出現眼前的事物,會逐漸會產生接納的心理,然後習以為常。”


    孟紹原笑了下。


    這是自己在上海時候由自己主導編寫的特務培訓講義中的。


    最初被用在上海特務訓練班,然後也被重慶方麵采用。


    看樣子,齊寶康也上過這堂課。


    齊寶康繼續說道:


    “職部白天在旅館邊上乞討,晚上就躺在馬路邊,而且特意選了一個齊寶康即便在二樓房間裏也能看到職部的地方。


    一旦他習慣了,對我的存在覺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那職部就知道機會來了。”


    聽著,很簡單,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但其實仔細的想一想,齊寶康做的事,大部分人都無法做到。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精英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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