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督導,今天來找您,實在是有幾句心裏話不吐不快。”


    法正一說出這話,龐鵬德看了他一眼:“這法正,是你的真名字還是代號?”


    “是代號。”法正老老實實的迴答道。


    龐鵬德微微點頭:“法正,那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隻不過這個人性格有缺陷,眥睚必報啊。”


    “是的,是的。”


    法正接口說道:“可法正忠心耿耿,沒有其人,劉備也沒辦法建立起蜀漢。更加重要的是,法正識人,他沒有跟著他的原主人劉璋,而是獨具慧眼,一眼就看出了當時還未成氣候的劉備將來必成大事。”


    龐鵬德“哦”了一聲:“法先生這話似乎別有用意啊?”


    法正微微一笑:“眼下的孟紹原,就好比當年的劉璋,坐鎮上海,手握精兵,但卻不思進取。不,他比劉璋更加荒唐。這個人貪財好色,心胸狹隘,比真正的法正更加眥睚必報,想來龐督導也是有所耳聞的。這樣的人,怎麽能夠讓部下心服,怎麽能夠成大事?”


    龐鵬德沒想到法正居然公然在自己麵前說起了上司的壞話:“這個嘛,我在重慶時候也是有所耳聞的。孟處長呢,做事的確有些荒唐,大後方的非議也很多。我之前還不敢相信,這次一來上海,親眼目睹,哎,果然是驕橫奢侈啊。”


    “孟紹原如此荒唐,將來必然要出大事。”法正冷笑一聲:“良禽擇木而棲,這是亙古不變的名言。我想著,孟紹原素來大權獨攬慣了,為什麽忽然會委派一個督導來?那是上峰準備對他動手有的前奏。而既然派了龐督導來,那想來上峰對龐督導是極為重視的,將來這上海江蘇浙江的天,或許就姓龐了。”


    龐鵬德連連擺手:“不可這麽說,不可這麽說,我也無非是接受黨國重任,勉力一為而已。”


    “龐督導客氣了,法正決意從現在開始,跟在龐督導的身邊,聽憑龐督導的驅使。”


    法正說的話,讓龐鵬德大是受用,隻覺得每句話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裏。


    而且自己才來上海,孤身一人,身邊的確需要個了解上海,而且做事精細的人。


    “法先生的心情,我理解了。”


    龐鵬德擺出督導架勢:“咱們總是一起互勉,殫心竭慮為黨國效勞就是了。”


    “正是,正是。”法正看了一下時間:“您看,吃飯的點到了,法正鬥膽,請龐督導吃個便餐。”


    別人可以拒絕,這法正的邀請,龐鵬德略一考慮:“就吃得簡單就行了,隨便弄點,我是最反對鋪張浪費的。”


    “是,是,就在家裏隨便吃點。”


    “家裏啊,那是極好的,極好的。”


    ……


    龐鵬德做夢也都沒有想到,法正說的家裏,不是他想象中的家裏。


    是在一個女人的家裏,布置的非常精致,一進去還有一股淡淡的好聞香氣。


    那個女人,看樣子也就二十來歲,長相俊俏,尤其是一雙眼,那是俗稱的狐狸眼,最是能夠迷惑男人。


    法正再一介紹,這人是他的表姐,叫曲蘭琴,今年居然已經二十六了。


    前年死了丈夫,一直單身至今。


    “不方便,不方便。法正,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吃吧。”龐鵬德嘴裏說著不方便,可是腳步卻沒有挪動意思。


    曲蘭琴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我曉得先生的想法,我是一個寡婦,不吉利。先生既然不願意,蘭琴不敢阻攔,先生請迴吧。”


    這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龐鵬德大生愛憐,怦然心動。隻覺得自己就這麽拒絕未免太過分了。


    當時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還好,法正適時勸道:“龐督導,既然來了,就勉強在這裏胡亂吃點吧,也別傷了我表姐的心。”


    龐鵬德一聲歎息:“死了丈夫,哪有什麽吉利不吉利的,我斷然不是那種人。本來呢,我是不會坐下的,可是既然曲夫人都這麽說了,今天這頓飯我是一定要吃的。”


    曲蘭琴嫣然一笑:“請先生入席。”


    這一笑,差點把龐鵬德魂給勾走了。


    菜準備的並不多,但卻樣樣精致,準備的是紹興的黃酒。


    龐鵬德正想說不喝,曲蘭琴已經給他倒上了酒:“這杯酒,我敬先生不嫌棄我的身份。”


    這一說,龐鵬德那是更加不好拒絕了,舉起酒盅:“曲夫人請。”


    一盅喝了,曲蘭琴放下酒盅:“先生,別叫我曲夫人了,聽著不舒服,叫我蘭琴吧。”


    “對,對,叫蘭琴透著親切。”法正也在一邊鼓動。


    龐鵬德一笑。


    曲蘭琴又問道:“我聽我弟弟說,您是個什麽督導,督導是什麽啊?”


    龐鵬德還沒想好怎麽迴答,法正已經幫著說道:“這督導可了不起了,上海江蘇浙江都歸咱們龐督導管。”


    “哎喲喲,真的啊。”曲蘭琴拍著胸脯:“嚇煞人了,我到現在都沒見過這麽大的官呢。龐先生真正交關了不起。”


    龐鵬德憋屈了半輩子,忽然被委派到一個實權部門,那是真正的誌得意滿。


    被男人奉承也就算了,眼下被一個女人如此誇獎,那心裏真正是說不出的舒坦。


    這人一高興,酒自然就喝得多了。酒一喝多,話也就多了。


    龐鵬德一反常態,不斷的說自己如何的受上峰重視,這份工作是如何如何的重要,自己肩膀上的壓力是如何如何的重。


    曲蘭琴雖然話不多,但每次見縫插針的話,總能恰到好處的說到龐鵬德的心坎上。


    說了好大一會,龐鵬德悄聲問廁所在哪裏。


    法正急忙帶他去了,自己先轉了迴來:“我先走了,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麽辦吧?”


    曲蘭琴拋了一個媚眼:“儂給我這麽多錢,我一定幫儂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介男人是個剛度(傻子),好擺弄得很。”


    反正一聲冷笑,轉身離開。


    過了會,龐鵬德走了出來,一看:“你表弟呢?”


    “他去辦點事,我們歸我們喝。”


    “這個,我看喝得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也告辭吧。”


    “儂說的哪裏話。”曲蘭琴站起身,一把拉住了龐鵬德,整個人都依偎到龐鵬德身子裏了:“我還想你說的那些話呢。”


    要命了,龐鵬德整個人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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