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已經表達出了嚴重憤怒,責令立刻找到失蹤的人!”


    鬆平哲宏幾乎在那裏咆哮:“這是重大的國際事件,意大利政府,英國政府,已經對本國失蹤人員表達了極大的關切,並要求帝國政府必須保證失蹤人員的安全!”


    這個“鬆平家的未來”,初次單獨執行任務,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個巴掌。


    國際訪問代表團的團長,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綁架了。


    他身上承擔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即便是他的父親鬆平恆雄,也親自督促自己的兒子立刻解決此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光是國際影響,還有來自國內方麵的。


    鬆平恆雄的女兒,嫁給了秩父宮雍仁親王。


    這位親王,除了是天皇的弟弟之外,還有一段難以啟齒的過去。


    昭和初年,日本軍部分成統製派和皇道派,統製派主張軍部製約天皇,皇道派主張天皇獨裁,由於裕仁支持的居然是統製派,令皇道派希望雍仁繼承皇位。


    不過在1933年,裕仁長子明仁出生後,立為皇太子,這個希望成為泡影,於是皇道派找到雍仁,一拍即合,在1936年,發動二二六兵變。


    這次兵變目的是推翻裕仁,強迫裕仁下台,扶植雍仁繼位,不過最終被裕仁平息了,但裕仁並沒有處罰他的弟弟雍仁,而發動兵變的皇道派軍人很多都被判處死刑。


    天皇雖然沒有懲處雍仁,但這位親王卻成為了統製派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且,雍仁即將以陸軍中將的身份參加對華戰爭,這也是統製派不願意看到的,但他們卻找不到反對雍仁為大日本帝國效力的借口。


    可是,這次國際訪問代表團團長和夫人失蹤事件,卻給了他們一個阻止雍仁重新取得軍權極好的理由。


    鬆平家負責的代表團,鬆平恆雄是雍仁的老丈人,雍仁絕對脫不了幹係的。


    鬆平哲宏對這一點再清楚不過了。


    他也比任何人都更加的心急。


    “一輛美國領事館的轎車,在我們下達全麵封鎖令之前進入了公共租界。”土肥原賢二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根據我們判斷,人質有可能就在那輛轎車上。”


    “美國領事館的轎車?”鬆平哲宏簡直難以置信:“你是說,美國領事館協助了這次綁架案?土肥原閣下,你知道這話一旦說出來會造成多大的國際影響力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美國領事館被利用了……”


    土肥原賢二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才好。


    鬆平哲宏也許做外交是好手,但是對於情報工作根本就是外行,一時半會很難和他解釋清楚的。


    “你聽著,土肥原閣下。”鬆平哲宏死死的盯著這個上海的大特務頭子:“我不管是什麽情況,總之,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失蹤的人質。還有你說的主動配合?荒謬,羅利加尼會主動配合支那人?土肥原閣下,你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啊?”


    土肥原賢二惱怒到了極點。


    這個皇道派的擁躉,當初就應該把你們一起處死。如果不是鬆平恆雄是個外交老手,你今天會坐在這裏發號施令?


    可不管怎麽說,鬆平家貴族的頭銜,還是讓土肥原賢二不敢造次。


    答應盡快破案的土肥原賢二走了。


    鬆平哲宏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怎麽辦?


    該怎麽向父親和國內交代?


    電話鈴聲響起。


    “閣下,是找您的。”


    “是誰?”


    “對方不肯說,隻說讓您接電話,有很重要的情報匯報。”


    “哦,是嗎?”


    鬆平哲宏想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接過電話:


    “我是鬆平哲宏。”


    電話那頭,是個說著一口流利京都口音的男人:


    “鬆平閣下,請您不要問我是誰。我的處境非常艱難。我知道,羅利加尼和他的夫人失蹤了,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陰謀?你可以說的再詳細一點嗎?”


    “隻有讓天皇獨裁,才能夠讓日本真正的成為世界第一流的強國!”


    對方一說出這句話,鬆平哲宏立刻就明白了,對方也是一個皇道派!他略帶著一些緊張的聽著對方說了下去:


    “我們雖然失敗了,但我們的勢力依舊在。這也是那些人最為忌憚的。他們總在想方設法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我們。您可以仔細的想一下,在大日本帝國占領的土地上,三個外國人怎麽可能毫無察覺的被綁架?那些多的士兵和憲兵,難道沒人發覺?”


    鬆平哲宏忽然想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的?”


    “我沒有證據,我也不敢胡說。”電話那頭的人言語中透露著緊張:“為什麽上次的使節團來,沒有出任何問題,偏偏這次鬆平閣下負責的代表團,在重兵保護之下居然連團長和夫人都被綁架了?您相信這不是陰謀嗎?您相信那些人不是想借著這次機會來對付我們嗎?”


    鬆平哲宏恍然大悟。


    對啊,自己為什麽沒有想到這一點?


    日控區,防備森嚴,到處都是大日本帝國的士兵,綁架哪有那麽輕易的發生?


    還說什麽可能是羅利加尼主動配合?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有一個地方,也許可以找到證據。”那人特意壓低了聲音:“正金銀行。”


    “正金銀行?”


    “是的,正金銀行的董事長石島寬,一向都是真崎甚三郎閣下的同情者,這點您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聽說石島寬為此還差點丟了位置,最後被從東京發配到了支那,等於變相貶職。”


    “沒錯,請您立刻去正金銀行,但不要暴露你的身份。石島寬見過您嗎?”


    “沒有,像他這樣的小人物,是無法見到我的。”


    “啊,那麽,您進去後,暗號是,‘我來拜見董事長,我是鬆平駿。’”


    “我來拜見董事長,我是鬆平駿。我記得了。”


    “那麽就這樣吧,閣下。”


    “等等,你真的不能告訴我你是誰?”


    “以後,您會見到我的。”


    電話被掛斷了。


    鬆平哲宏一聲歎息。


    還是有真正的忠臣在的。


    “我來拜見董事長,我是鬆平駿。”


    鬆平哲宏牢牢的記得了這句暗號……


    ……


    正金銀行,下午3點。


    內田大翔又送走了一批客人。


    他是大堂經理,但是在這張位置上已經駐足不前了。


    那起至今還沒有告破的劫案,耽誤了很多人的前途。


    該死的劫匪啊。


    早晚都會抓到並且處死你們的!


    一輛轎車在銀行門口停下。


    兩個大漢和司機率先出來,左右看了看,才請出了後座位上的人。


    看著氣派很大。


    可吃一虧長一智,那次那個劫匪頭子,不一樣氣派十足?


    所以現在內田大翔對氣派十足的人,總會保持一份警惕。


    身為大堂經理的他,還是客氣的迎了上去:“閣下,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


    鬆平哲宏定了一下神,用很低的生一個說道:


    “我來拜見董事長,我是鬆平駿!”


    “轟”的一下,好像一顆炸雷在內田大翔的腦袋上炸響,他無法相信的問了一聲:“你說,你是誰?”


    鬆平哲宏有些不太耐煩:“我是鬆平駿!”


    鬆平駿!


    轟動上海的正金銀行大劫案的罪魁禍首,那個賊王,用的不正是“鬆平駿”這個名字!


    總算,內田大翔還是保持了自己的冷靜:“原來是鬆平閣下,啊,您要見我們董事長,請到貴賓室裏等一下。”


    “快一點,我有急事。”


    ……


    “他說,他真的叫鬆平駿?”


    正金銀行董事長石島寬停下了手裏的工作,難以置信的問道。


    “是的,他說,他就叫鬆平駿。不過長得和那個賊王不一樣。”


    “八嘎!”石島寬站了起來:“鬆平駿,鬆平駿,我後來打聽過了,鬆平大人家根本沒有一個叫鬆平駿的人。這個人為什麽要用這個名字?他一定和那個賊王有什麽關係!他現在人在哪裏?”


    “我已經把他安排到了貴賓室,暫時穩定住了他。”


    “很好,多叫幾個人,帶上武器,看我的動作行動!”


    “哈依!”


    ……


    鬆平哲宏不是非常明白,見一個董事長,對方為什麽會湧進了那麽多的人。


    石島寬站在了他的麵前,麵色非常難看:“你是鬆平駿?”


    “是的,我是鬆平駿。鬆平哲宏按照約定迴答道。


    “你是鬆平家的什麽人?”


    “我的父親,是鬆平恆雄!”


    鬆平哲宏傲慢地說道。


    “你的父親,是鬆平恆雄?”


    “是的。”


    “而你,是鬆平駿?”


    “是的,按照約定我的……”


    “啪!”


    鬆平哲宏還沒說完,石島寬已經一個巴掌狠狠的落到了他的臉上。


    “混蛋!”


    鬆平哲宏被打蒙了,捂著臉:“你敢打我!”


    他的保鏢還沒來得及動手,幾枝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們。


    “混蛋!”


    石島寬還了這個單詞給他:“你還敢冒充鬆平閣下的家人,給我打!狠狠的打!”


    鬆平家的未來,鬆平哲宏,根本沒有任何分辨的機會,就被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


    這些劫匪,膽子真的太大了,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冒充鬆平閣下家的人。


    石島寬的內心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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