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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雨如晦,皇宮文華殿裏,一個令後世聞風喪膽的組織——錦衣衛伴隨著淒風細雨而生。。しwxs


    同樣的風雨,在秦淮河邊卻是另一處的風景,一絲絲細雨搖擺如線,一聲聲船槳拍打如歌。朱棣打著一柄六十四骨的大黑色油布傘,為徐妙儀撐起了一小片遮風避雨之地。


    迴到金陵的十天來,徐妙儀一直和各路人馬暗鬥,身體和精神都是十分疲憊。朱棣忙著太子妃的喪事,被父親找借口教訓責備,他也幾乎筋疲力竭。可是兩人在碼頭重逢的那一刻,一切煩憂都消失了,像吃了人參果似的振奮精神。


    什麽寫入《禦製記非錄》的恥辱,什麽五人嫌疑名單隻手遮天的沉重,都暫且拋開一邊,僅留相逢的喜悅。


    可是兩人傘下重逢,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兩人都想將那些不愉快和負擔收起來,莫要辜負這難得相聚的韶光。


    徐妙儀聽著細雨敲打雨傘的聲響,說道:“這傘——挺大的。”


    朱棣抬頭看了看六十四骨的雨傘,暗道馬三保真是個沒有眼色的家夥,挑傘都不會,給了他這麽大的一柄傘,導致傘下他和妙儀的距離足足有一拳之隔啊!


    沒辦法,隻好自力更生了。朱棣說道:“嗯,傘大好遮雨。”


    嘴上說著話,空出的右手也不閑著,就這麽自然的牽住了徐妙儀的手。


    一大一小兩隻手相碰,小手本能的往外縮了縮,大手敏捷的圍追堵截,抓住了小手,手指緊扣,令小手無法逃脫。


    五指交纏,徐妙儀的腳步微微一滯,朱棣也隨之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看著她,目光灼熱,似乎能夠將妙儀微濕的鬢發烤幹,不肯放手。


    目光如蜂蜜般甜蜜纏綿,猶如辣醬般火熱心顫,雙重夾擊之下,徐妙儀敗下陣來,垂下眼簾,任由朱棣牽著她的手。


    遠處駕著馬車的馬三保看見這一幕,頓時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之下,殿下就敢和徐大小姐肩並肩在秦淮河邊漫步?不行!若傳到皇上耳邊,恐怕《禦製記非錄》上又要多一條記錄了!


    馬三保抱著一把雨傘跳下馬車,想要冒雨跑過去將兩人分開。護衛丘福伸手攔住了,丘福本來是親兵都尉府跟著毛驤的小旗,雞鳴山天牢狐蹤越獄後,他受軍法處置,丟了官職,被朱棣召到新建的燕王府當差。


    丘福說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你什麽都沒看到。”


    馬三保急忙說道:“燕王殿下剛剛被皇上教訓,還奪了宗人府的差事,不能再授人把柄了。”


    丘福說道:“你一個注定孤獨一生的小公公懂什麽?燕王府正缺一個王妃呢?難道讓燕王一直光棍下去?我覺得徐大小姐就很好,性格直爽,有本事有擔當,你別攪合黃了這對璧人。”


    “我當然知道燕王的心思,可是——”馬三保歎道:“唉,你一個護衛,根本不懂皇宮裏的規矩,燕王要娶誰,不是他能做主的,我就怕當年秦王和鄧側妃亂點鴛鴦譜的悲劇重現。”


    丘福說道:“別把徐大小姐和鄧側妃相比,兩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們的結局是不同的。事在人為,你要樂觀一點,燕王和徐大小姐都那麽有本事,肯定會有個好結果。”


    丘福說的在理,馬三保見徐大小姐穿的是男裝,道袍寬大的袍袖勉強能遮掩相牽的雙手,又撐著雨傘,便不再追上去煞風景了。


    雨傘下,朱棣和徐妙儀十指緊扣,兩人心意相通,就這樣沿著河畔慢慢向前走著,將所有困難阻隔踩在腳下,朱棣觸景生情,吟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這是宋朝詩人蘇軾的一首《定風波》,無懼風雨摧殘,道路險阻,依舊“吟嘯且徐行”。徐妙儀會心一笑,接道:“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是的,任憑雨打風吹去,哪怕沒有馬匹可乘,隻穿著草鞋,杵著竹杖也是不懼的。


    兩人相視一眼,一齊笑道:“一蓑煙雨任平生。”


    人生無常,風雨不定,政局動蕩,敵我難分,哪怕陷入絕境,兩個同樣孤寂驕傲的靈魂曆經磨難在秦淮河邊相聚,互相溫暖支撐,一蓑煙雨任平生,將來迴首蕭瑟處,一起攜手征服這個大明王朝,已經是也無風雨也無晴了。


    朱棣和徐妙儀愛情的潮水幾乎要溢滿秦淮河了。而□□的氣氛亦如往常那樣冷若冰霜。秦王朱樉和秦王妃王音奴例行公事的進宮請安,兩人也隻有在這時才麵對麵坐在豪奢的馬車上,相顧無言。


    “王妃,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朱樉神色變幻了幾下,最終決定為了心愛的女人開口請求王音奴。


    平時他們是不說話的,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甚至連寒暄都懶得開口。王音奴很意外,說道:“王爺請講,我盡力而為。”


    朱樉說道:“鄧側妃即將臨盆,這是頭胎,她很害怕,想請幾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在王府守著。”


    王音奴麵無表情的說道:“王爺是在暗示我沒有履行王妃的職責嗎?撫養子嗣是我的責任,我早就請太醫院善婦科和小兒科的大夫去王府暫住了,也請求母後派了宮中有經驗的產婆來王府照顧鄧側妃,這些人每日請脈看胎像,連每日的膳食都是我親自過問的,自問沒有疏忽之處,王爺何出此言?”


    這是一門政治聯姻,看中的是雙方的地位和身份,不需要愛情。身為北元郡主,王音奴犧牲了和周王朱橚的愛情,選擇履行一國郡主和親的責任,努力扮演好秦王妃的角色。


    反正她不在乎愛情,無論朱樉和鄧銘怎麽在她眼皮子底下秀恩愛,她都無動於衷,更不可能有吃醋的想法。


    秦王說道:“王妃誤會了,我並非指責你什麽,你向來做的挺好,隻是鄧側妃聽說太子妃生產時有徐大小姐在身邊,才得以逢兇化吉,母子平安,所以她希望徐大小姐這次也能陪在身邊。”


    王音奴啞然失笑,說道:“去年徐大小姐尚未認祖歸宗,隻是一名女醫,所以去了東宮陪產。如今她貴為國公府的嫡長女,早就不行醫了。再提出這個要求就不合適了,外人會覺得我們□□輕狂無禮。”


    朱樉也考慮過這些,畢竟徐妙儀不是小戶千金,人家是開國第一功臣魏國公的嫡長女,隻是鄧銘一再撒嬌要求,還含泣流淚說道:“倘若我是正兒八經的王妃,徐妙儀豈敢不來?無非是看我身為側室,覺得低賤罷了!”


    鄧銘委屈為側室,朱樉已經很愧疚了,見心愛的人挺著大肚子哭泣,他立刻繳械投降,決心請徐妙


    儀來□□。


    朱樉說道:“你和徐大小姐都是女人,比較好說話。對外就稱你和她交好,接她去秦王妃陪你住幾日,別說是陪鄧側妃待產就行了。”


    王音奴和秦王半年夫妻,深知丈夫已經將鄧側妃慣的無法無天了,她冷冷說道:“王爺,關起門來過日子,誰都管不著誰,但是鬧到外頭就不好收場了。我和徐大小姐交好?說出來誰信?誰不知道她用火鉗烙過我的腿?我們之間有什麽交情?再說了,即使我肯厚著麵皮提要求,徐大小姐也未必會答應啊。”


    王音奴一再拒絕,秦王覺得她是有意推脫,冷著臉說道:“她為何不同意?鄧側妃懷的是龍嗣!是你端著王妃的麵子,不肯誠意相邀而已!”


    王音奴立刻反駁道:“請王爺慎言!我們皇室宗室,活著不就是麵子嗎?遵循禮儀,為的就是成全彼此的顏麵。我堂堂親王妃,豈能為了一個側妃的無禮要求,仗著王妃的威儀去委屈一等公爵的大小姐?難道強行將徐妙儀請到□□,我們就有了麵子?錯!這是兩敗俱傷的愚蠢行為,魏國公府沒有麵子,王爺也會被指責色令智昏。”


    “你——一派胡言!”秦王大怒,舉起了右手。


    王音奴冷笑道:“王爺要打我嗎?頂著巴掌去見父皇母後,真是一份大禮啊。”


    王音奴冷豔如霜,如隆冬寒梅,但是秦王隻愛鄧銘這種火辣的夏日玫瑰,根本不知欣賞梅花,他火冒三丈,說道:“別以為我不敢動你!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王音奴直視著秦王,“王爺,我不僅僅是你的王妃,我還是北元郡主,我和你的婚姻是為了兩國和談,維持暫時的和平。王爺要動手,我別無他法,隻是希望王爺在動手前先想清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發動戰爭的責任。”


    秦王高高舉起的右手左右搖擺,而後緩緩垂下,卻被王音奴眼裏的輕蔑激怒了,他猛地扯住她的衣領,將她提到了懷中,俯身下去!


    王音奴頓時愣住了,看見秦王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幾乎要吻過來了,她覺得很惡心,盡力從丈夫懷裏掙紮出來,滾到了馬車的角落,順手抓起放在角落降溫的冰壺防身,說道:“滾開!不要碰我!”


    第一次看見端莊賢淑的王音奴露出狼狽的一麵,連遭奚落的秦王有些報複的快/感,冷笑道:“你不是一直自稱履行王妃的職責、當一個合格的王妃嗎?和本王同眠共枕,生兒育女,是一個妻子應該做的。”


    王音奴生的絕美,又是郡主的身份,氣質高華出塵,看著這樣的女人匍匐在腳下求饒,也不失一種樂趣。


    王音奴卻沒有像秦王預料的那樣祈求放手,而是抱著冰壺,靠著馬車的板壁漸漸站起來,挺直了腰杆看著秦王,說道:


    “你何必做戲給人看?你心中隻有鄧側妃一人,鄧側妃也不會容得其他女人和孩子存在。”


    這一下又戳到了秦王的痛處,他怒火中燒,衝過去奪走冰壺,王音奴雖然會一些武功,但是力氣不如秦王,冰壺被奪走了,狠狠砸在一旁,兵乓作響,冰水傾瀉而出。


    秦王扯開了王音奴的衣襟,露出潔白細滑的肩頭,他猶如餓狼一般啃噬過去,王音奴身體僵硬,肩頭傳來劇痛,她奮力想要推開秦王,可是秦王若如一座山般將她嚴嚴實實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王音奴不想坐實這門政治婚姻,從身體到心理都在抗拒秦王,她低聲警告道:“朱樉,大嫂剛去世,國孝期間不能同房。”


    拿國孝當擋箭牌,這是王音奴的緩兵之計,論體力她肯定敵不過秦王,但隻要逃過今天,她再想辦法把事情捅到鄧側妃那裏,鄧銘是個醋壇子,連秦王多看某個貌美的宮女都會嫉妒,她不可能容許秦王和自己同床的。


    隻要鄧銘說不,朱樉就不敢再碰她。


    其實秦王對於身下美豔的王音奴並沒有□□,隻有征服和摧毀的*,半年了,他受夠了王音奴在他麵前扮演王妃和正妻的角色,他想粉碎這個女人的所有尊嚴和完美的王妃形象,讓她變成絕對服從、仰仗他的鼻息、匍匐在腳下的女奴,而不是取笑他的請求,對他的行為指手畫腳,一個敢和他勢均力敵的女人。


    “國孝?”秦王冷冷說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難道你要大聲嚷嚷國孝期間本王逼你同房了?身為□□王妃,豈可自曝其短?傳出去王府顏麵何存?你剛才不是說麵子最重要嗎?既然如此……”


    刺啦一聲,秦王猛地將王音奴單薄的夏衣扯到了腰際,如白梅般嬌嫩的身軀一覽無餘,在狂風中被強行摧下枝頭,即將飄落淤泥中。


    王音奴知道難逃此劫了,悲傷,屈辱湧進心頭,猶如無形的刀刃,一刀刀的將她淩遲,她的靈魂被活活剝離出了*,她感覺不到疼痛了,一切都變得麻木。


    她似乎跟著靈魂神遊到千裏之外,冷漠的看著自己受虐的*。接到賜婚聖旨的那一天,她就預感會有這樣絕望的一天。嫁到□□後,她一直自欺欺人,一直在逃避,覺得這一天或許永遠不會到來……


    □□的肌膚在冰水的刺激下有一絲痙攣般的寒冷,王音奴想起自己初見周王朱橚時的情景,她故意弄傷自己,去醫館求醫,對朱橚施展美人計。善良純潔的朱橚細心給她療傷,各種溫柔以待,他是那麽的愛她,但從來都克製住衝動,對她以禮相待,可是她卻無情的傷害了他。


    她想起徐妙儀在解救朱橚後說過的那句話,“你今日若得逞了,劫走朱五郎,帶走買的裏八刺,我們一群人跟著倒黴,到時你輕飄飄來一句,‘我身不由己’,滴幾滴眼淚就完了,這也太虛偽了吧。你的命是命,我們就活該倒黴?”


    可不,報應這就來了,做了虧心事,就要隨時準備付出代價。


    縱使身心皆在受虐,如陷地獄,王音奴的心卻漸漸平靜下來了,她為了自己的受虐找到了絕佳的理由,覺得自己在償債、在贖罪,認命般不再反抗掙紮。


    驀地,馬車突然停下了,車門外有內侍說道:“王爺,周王也進宮麵聖,車駕在此路過,特下馬讓道。”


    周王朱橚和秦王朱樉都是親王爵位,品級相同,但是長幼有序,周王作為五弟在路上和二哥相逢,需讓出道路,讓二哥先走,並下車和哥哥打招唿。


    聽說周王要來拜見自己,秦王暫時停止了施虐,說道:“和周王說,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這麽客氣,天還下著雨,要他先迴馬車,等進宮後我們兄弟再慢慢聊。”


    “是。”內侍應下,忙跑去和周王朱橚解釋一番。


    朱橚看著前麵的大馬車,也不知為何,今日在遠處看到秦王夫婦的車駕時,突然如心悸般疼痛,在車中坐立不安,覺得有什麽大事發生,明知見不到王音奴,他依然快步冒雨走過來打招唿。


    聽完內侍的解釋,朱橚點點頭,說道:“好,你們先走,我在後麵跟著。”


    秦王朱樉透過窗簾的細縫看見五弟迴到了自己的車駕,眼裏的怒火更盛,說道:“你如此抗拒我,是不是還想著和舊情人重歸於好?哼,身為二嫂,和小叔勾搭成奸,還有臉教訓我不要麵子?真是笑話!”


    王音奴迴過神來,起身將衣服穿好,說道:“莫要汙言穢語。我和周王以前確實有過來往,但我們克己守禮,清清白白。我成為秦王妃後,已經斷情絕愛,隻是把周王當成皇族家人,守著家禮,何來勾搭成奸之事?王爺真是奇怪,居然迫不及待的硬要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


    剛才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馬上就變成了一隻懂得反抗的刺蝟,這個女人變臉如翻書。秦王冷笑道:“一見五弟就變了嘴臉,還扯謊說沒有□□?”


    王音奴本來認命放棄反抗了,可是秦王卻出言侮辱純潔無辜的周王,瞬間激起了她的鬥誌,王音奴毫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譏,“王爺好差的記性,是誰大著肚子、哭著鬧著抬進□□當妾的?有苟且之心的人,看天下男女都是苟且。”


    啪!


    扯到了心上人鄧銘身上,秦王再也忍住不住了,一巴掌扇過去。


    王音奴的俏臉立刻出現了五個紅腫的手指印,她冷冷的看著秦王,都懶得捂臉,“今日算是撕破臉了對吧,你要清楚,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惡事,將來都會奉還在你和鄧側妃身上。”


    看見鮮血從王音奴破裂的嘴唇裏流出,秦王知道絕對不能讓父皇母後知道此事,他立刻吩咐內侍:“王妃進宮途中突然嘔吐病倒,不能進宮請安,你們先打道迴府,送王妃迴去,我去後麵找周王,用他的車駕一起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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