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對麵的山坡上,那裏有一個窩棚,是村裏一個困難戶,姓楊的會隔三差五給他些錢和糧票,他就死心塌地地守在那裏……你們知道,這姓楊的,專門幹的就是往那個叫緬甸的地方倒賣熊貓皮毛的事情,也弄些槍支迴來,賣到北邊。


    他做事情很謹慎,生怕被抓捕,那人就專門負責放風,到這山坳裏,進出的路在對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怎麽說,這女子被當成一個玩物,也跟姓楊的呆在一個屋子裏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哪怕很多事情不會跟她說,也從看到的和聽到的事情裏麵。看出不少東西來了。


    除了大熊貓販賣走私這一塊,槍支方麵,陳安也看出來了,幾人可是清一色的五四式手槍,這可不是容易弄到的東西。


    如果他們本身就搞的這方麵的生意,那就不難解釋了。


    陳安湊到窗子邊朝著對麵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在對麵山林裏,有一個用木頭搭建的三角窩棚,有一人在窩棚前蹲著抽煙,不時朝著周圍瞟上兩眼。


    “他晚上也一直在這裏守著?”宏山在窗口朝著外麵看了一會兒後問道。


    “姓楊的不在,晚上會有人過來把門窗給鎖上,人直接住到旁邊的廂房裏看著,是對麵那人的婆娘!”


    女子輕輕歎了口氣:“他們眼裏,隻有錢糧!我苦苦哀求過,才發現人可以那麽鐵石心腸……”


    宏山小聲罵了句:“麻批,這殺人夫兒,奪人妻,還軟禁……當真可惡!”


    “你看看在我們那邊,連殺三人……這姓楊的手段,當真狠辣!”


    陳安說到這,轉頭看向女子:“大姐,這裏是啥子地方?”


    “這裏是樺木梁……”


    “樺木梁是屬於哪個鎮?”


    “甘肅的碧口,離青川縣城有四十多裏地!”


    “麻批……”


    陳安一下子啞口無言。


    宏山直接就罵了出來:“麻批,把老子兩個搞來那麽遠的地方,離我們那邊,怕是得有幾百裏地哦!”


    陳安微微點了點頭,兩天三夜的時間裏,除了休息、喂馬,其它時間一直在趕路,這麽長時間,走出三四百裏地,也正常。


    不得不說,楊家旺實在會藏,蜀漢兩地通緝,他人藏甘肅地界……而且,碧口古鎮,向來是交通要道!


    “那大姐,你叫啥子名字?”


    陳安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記住這女子的名。


    如果這次能逃迴去,那這女子對兩人,就有了活命之恩了。


    估計他們想著,以命要挾,這女子不敢放人,還有人專門看著,陳安和宏山跑不掉,卻不知,女子的仇怨一直深埋,給了兩人機會。


    “我叫白佳英……”


    “這麽長時間,你娘家人就沒有人來看過你邁?”


    “我哪裏還有啥子家人哦!”


    白佳英苦笑著搖搖頭:“我出生地主家,前些年父母就沒了!”


    陳安一聽到地主兩字,大抵知道是個什麽情況了。


    休息了這麽一會兒,體力恢複了不少,他在仔細觀察周邊的情況後,心裏有了決定:“蛋子哥,我先一步從林子裏麵摸過去,把對麵盯梢的人給捆了。


    我們從這裏一出去,肯定引起對麵注意,有別的村民幫忙的話,如果找來人手,我們怕是不容易跑脫。


    你在這裏等著,看到我示意,伱再領著英姐過來,那些斧頭之類的東西不是廂房裏邊鎖起的嘛,把鎖砸開,找找看有沒有啥子趁手的東西沒得,拿來做武器。”


    “要得!”宏山點頭,跟著問道:“你準備從哪裏避開眼線?”


    陳安指了指房頂,他看到在靠近後簷牆的位置,有一根椽子腐朽的,從那裏能鑽出去,直接到陰溝裏麵,然後就能趁機鑽到旁邊的林子裏,借著周遭的林木遮掩,摸到對麵的窩棚,對於他來說,還是很有把握的。


    宏山很快明白陳安的意思,立馬靠牆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來,我托你上去!”


    陳安也不磨嘰,將那把切菜的黑鐵刀用別在腰帶上,又將剩下的棕繩收攏挽起來,也別在腰間,雙腳踩到宏山肩膀上,扶著土牆,被宏山托了起來,伸手就能勾到瓦片。


    他一塊塊地抽動瓦片放下來,遞給白佳英,當揭開一個足夠鑽出去的口子時,他將那腐朽的椽子給生生掰斷,然後雙手抓著椽子,將腦袋探了出去。


    沒想到,聽到瓦片響動,那兩條看家的青川犬早已經跑到屋後的陰溝裏,看到陳安探頭,立馬叫了起來。


    陳安生怕驚動別人,趕忙又把腦袋給縮了迴來。


    “啷個迴事?”


    “那兩條狗在陰溝裏守著的!”


    宏山反應很快:“英姐……雞骨頭!”


    白佳英反應過來,立刻跑到灶台邊,將兩人吃剩的扔在地上的雞骨頭給撿了起來,跑迴堂屋,遞給陳安。


    眼下,陳安也隻能用這東西試試,不然跳下去被兩條青川犬追著攆,追著叫,也就沒了隱蔽的意義。


    他腦袋再次從瓦麵上探出來,然後看了看下邊的兩條狗,先扔了一塊骨頭下去,兩條狗立馬停止吠叫,爭搶骨頭,被其中一條得到,哢嚓幾下咬斷吞下,抬頭看著陳安。


    見它們果然不叫了,陳安心頭一喜。


    這兩條狗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訓練,換作招財它們,陌生人投喂的東西,那肯定不會去吃。


    他將手中剩下的雞骨頭朝著陰溝另一頭遠遠地拋了出去,兩條青川犬立刻朝著那些骨頭跑了過去,忙著搶食。


    趁著這機會,陳安雙手用勁,腳蹬著牆壁,很快爬上屋頂,四下瞟了一眼,跳下陰溝,然後貓著身子,快速鑽進一旁的林木間。


    深入一段後,這才借著林木遮掩,朝著山坳前方的山溝鑽了下去。


    五分鍾後,湊在窗口看著的宏山,看到陳安鑽進溝裏的茅草叢,然後朝著窩棚所在的地方張望了一下,輕緩地借著溝裏的灌木遮掩,爬到對麵山坡,悄然朝著窩棚所在的位置靠近。


    陳安走得很小心,沒有從正麵接近,而是刻意地從側麵繞到窩棚背後,然後躡手躡腳地從後邊下來。


    看守窩棚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一身補丁衣服,坐在窩棚前的一根橫木上,抽的卻是過濾嘴的煙,看似貧困,實則很滋潤,油光滿麵的。


    陳安抽出腰後的菜刀,躡手躡腳地靠近,他渾然不知。


    等聽到身後傳來窸窣的輕微聲響,迴頭看去的時候,迎麵而來的,是陡然揮來的菜刀。


    他被嚇得渾身一抖,尤其是菜刀的鋒口,貼到脖子上的那一瞬間,沒破皮,卻讓他有了頭顱被斬下的涼颼颼的感覺。


    “莫吱聲,不然老子弄死你……”


    陳安低聲警告一句。然而,他很快發現,自己的警告有些多餘,這男人就剛才菜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下,已經尿了,褲襠濕了一大片,嘴上叼著的煙也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揪著他的頭發,將他拖到窩棚裏,一腳踹翻在地,抽了繩子出來,扔到他麵前,冷聲命令道:“給老子自己把雙腳捆了,捆牢實點!”


    真是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身為每年要倒欠隊上糧食的困難戶,卻因為得了楊家旺的好處,甘心擔起放風的任務,成了幫兇,當真可惡。


    陳安動了殺念,但卻也明白,不能亂殺,如果真那樣了,自己跟楊家旺這些人,又有什麽兩樣?


    此時此刻,這人不得不老實,自己很熟練地把自己的雙腳給捆了起來,果然捆得很牢實。


    留著他還有用!


    直到這時候,陳安才用刀子將剩下的繩索割斷,將他的雙手背到身後,也捆綁起來,拖到窩棚裏麵打在地上的粗大木樁上綁住,扯了一旁簡易木床上的床單,割下來一塊,強行塞入男子的嘴巴,直到塞得他嘴巴都合不攏。


    一路上,陳安和宏山可沒少體驗其中的滋味。


    事情做完,他探頭朝著窩棚外麵張望,確定無人後,衝著對麵山坳的屋子揮手示意。


    看到陳安招唿,宏山也立馬行動。


    小心地領著白佳英避過弓箭陷阱,出了屋子,把門關上,然後直奔左側的廂房。


    老式門扣上掛著一把鎖,但這樣的玩意,想要弄開,對於宏山來說,輕而易舉。


    兩條吃了雞骨頭的青川狗跑了出來,衝著宏山吠叫,被白佳英嗬斥一聲止住。


    宏山見狀,也沒了顧忌,四下一瞅,找了塊石頭,跑到門口,衝著那把鐵鎖兩石頭砸下去,生生崩開。


    打開門進去,一陣翻找,找出一把斧頭,一把殺豬刀,還有兩把鐮刀。另外,還在一個木箱子裏麵,找到了些木工的推刨、鑿子,長時間沒用,鏽跡斑斑的,就連楔在上麵箍了牛皮的短柄,都已經鬆動了。


    宏山覺得,楔上長木耙,也是不錯的武器。


    另外就是牆上還掛著兩把鋸子,,一把木鋸,一把線鋸,鋸弓也已經鬆動,但鋸片還能用。


    另外,還有些七點六二毫米的半自動步槍彈和手槍彈。


    大概就搜羅出這些東西。


    他很清楚,這次一跑,以目前所知的情況來看,搞不好追攆的人會不少,他盡量將能拿上的都拿上,萬一用得著,包括從推刨裏取下來的刀片。


    唯一讓宏山有些鬱悶的是,竟然沒有槍械之類的東西,忍不住問道:“英姐,曉不曉得哪裏有槍?”


    白佳英搖搖頭:“沒有,除了他們自己用的,每次帶來的槍,很快就送到北邊去了。”


    宏山微微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


    他脫下衣服,將這些東西包住,衝著白佳英說道:“英姐,趕緊走,去跟狗娃子匯合!”


    他出了門,不忘將門扣扣上,然後把那把已經廢掉的一扯就能開的鎖掛上,帶著東西,往對麵窩棚趕了過去。


    等兩人趕到那邊的時候,見到陳安又在窩棚裏布置另一個陷阱。


    這個陷阱做得簡單,地上挖了一個小瓦盆大小的坑,深度大概一尺半的樣子,在坑的周圍,插上了一些斜著向下削尖的木刺,底部還裝了幾顆從窩棚裏翻找出來的釘子。


    這是一個簡單的地刺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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