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不見戚惟孝以後又等了數分鍾,還是不見返迴,這才快步朝著甄應全他們等待的館子趕去。


    見到陳安返迴,陳文誌立馬起身,衝著店主說道:“老板,人來了,可以上菜了!”


    “你們還沒吃啊?”


    陳安沒想到三人還一直等著,自己拖了椅子坐下:“不是讓你們先吃,不用等我們的嘛!”


    “那啷個行哦”


    駱祥文笑道:“少了你,這頓飯吃起都會少不少滋味。”


    陳安笑道:“那可要吃快點,等哈估計還有事情要做!”


    駱祥文很敏銳,立馬問道:“你們去跟那龜兒,有情況?”


    陳安點點頭,當即將自己和宏山兩人一路跟隨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想法都說了一遍。


    經他這麽一分析,就連最有經驗的駱祥文,也覺得可能性很大。


    最興奮的,莫過於陳文誌。


    如果這一切成立,那他被搶的那些錢和雙管獵槍,都有尋迴的可能,他連忙催問道:“那接下來啷個辦?”


    陳安還來不及說話,駱祥文先一步說了:“那還不簡單,陳安去裝貨,他不是要忙著出去嘛,到外邊攔下來一問,就啥子都曉得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他說實話……你認得那些貨撒?”


    陳文誌點點頭:“我看著裝的,也是看著卸的,都是一個個大尼龍袋裝的衣服,上麵清點的時候,我還看到那袋子上麵用紅油漆標了袋數、重量,在廣元卸了半車,剩下的是一到六十號的袋子,裏麵半數是燈草絨、的確良的衣服,半數是的確良、棉布、燈草絨的布匹。”


    “那就是說,隻要看到那些東西,你就曉得是不是從廣元拉迴來的半車貨物了?”


    駱祥文看著陳文誌:“能肯定撒?”


    陳文誌鄭重地點頭:“能肯定……但萬一換了袋子,那就不好說了。”


    陳安插嘴道:“到時候我去裝貨的時候,多看看,就按照駱哥說得來做,吃完飯,伱們到縣城外邊等起,等我車子到了,攔車檢查,如果這龜兒,真的是參與者,那剩下那些人,就好辦了……吃飯。”


    陳安在這事情上很積極。


    作為一個跑貨運的人,太清楚一個安定的環境有多重要。


    若是這些事情能搞定,他相信,這是一個殺雞儆猴的好機會。


    以後周邊範圍內的路段,敢再跳出來的人,一定會大大減少。


    這也是為自己所做的考量,為人,也是為己。


    飯菜早已經做好,一直放在館子的廚房裏溫著,在幾人說話的時候,早已經端送上桌。


    接下來還有事情要辦,本來要喝點小酒的,酒水也被退了迴去。


    為了爭取時間,這頓飯,多少就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直接讓店主舀了大碗的飯,端起盤子將菜扒拉進碗裏,大嚼大吃,風卷殘雲一般,平日裏少說也得吃上大半個小時的一桌飯菜,硬是被縮減到十分鍾內結束。


    一行人吃完,陳文誌去結了賬,走出館子的時候,幾條獵狗紛紛從地上站起來,湊到陳安身邊。


    陳安揉了揉招財的腦袋,他本想讓幾條獵狗跟著甄應全他們走,但想了想,還是自己帶著比較合適。


    招財它們,肯定不會聽宏山或甄應全的話,想要讓他們帶走,隻能往脖子上拴了繩套,交給甄應全或宏山牽著。


    可這樣一來,對於獵狗來說,形同易主。


    這就如同當初鷂子岩那老大爺將招財、進寶交到自己手裏邊一樣,鄭重其事。


    說直白點,那是在損害他和招財它們之間的感情。


    再者,他可沒忘記劫持這批貨物的,是二三十個人,若是戚惟孝真跟那些人是一夥的,事情就挺玄了。


    他沒法保證戚惟孝就一點都沒覺察到其中的破綻,也沒法保證自己這次過去裝貨,會不會突然跳出幾個人把自己給圍了。


    有招財它們在,說不定能幫上什麽忙。


    所以,他打開車廂後門,將招財抱上車廂,其餘幾條獵狗也紛紛跟著助跑,跳了上去。


    在陳安開著車子趕往狀元橋的時候,駱祥文他們幾人,也一起邀約著,快步順著公路出了縣城。


    宏山和甄應全對這裏不熟,但駱祥文可是縣城裏土生土長的人,陳文誌一個跑車人,也對周邊的路熟悉得不得了,他們知道,該在哪裏等著。


    這年頭沒導航,也沒有那種把各種路徑標得清清楚楚的地圖,司機隻能憑借記憶,將這些路記得清清楚楚。


    這還隻是小縣城周邊而已,那種跑全國貨運的司機更厲害,他們甚至能裝下全國的各個城市之間的路線圖,經過哪些地方,有些什麽東西,都清清楚楚。


    陳安一路開著車子,先到供銷社買了油,給車子裝滿後,一路朝著狀元橋趕。


    到了那裏,果然看到戚惟孝在那兒等著。


    陳安把車子停下來,他立刻打開副駕駛車門鑽上來坐著,嘭地一聲關上車門,問道:“不是說四十分鍾的嘛,你讓我在這裏多等了少說二十分鍾。”


    陳安直接一個白眼瞪了過去:“要不,你找別個幫你拉!”


    這年頭的司機,隻有貨主來求的,可沒有低聲下氣讓貨主賞飯吃的說法,金飯碗之名,不是蓋的。


    見陳安這麽說,戚惟孝愣了下,趕忙換了嘴臉:“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啥子意思?我不用檢查車況蠻?我不用給車子加油蠻?這些不需要時間嗦?”陳安脾氣很好,但身為個司機,有個暴脾氣,在這年頭也很有必要,這毫不誇張地說,意味著靠譜。


    要是那種軟軟弱弱的德性,反倒讓人不放心,因為沒點強硬態度,最是容易在路上出狀況。


    戚惟孝連忙賠笑道:“我說錯話了,我們趕緊走。”


    “往哪裏走?”


    “過狀元橋,到栗子坪!”


    “啷個跑栗子坪哦,我還以為你東西就放在狀元橋這邊,到了這裏就裝車,結果你要讓我多跑出好幾裏路,那麽偏的地方……”


    陳安一臉的不情願。


    栗子坪確實很偏,離縣城大概三公裏外的一個小山村。


    這也讓陳安心裏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


    戚惟孝連忙解釋道:“沒得辦法,東西多了,在縣城裏邊,可不好找人家存放那些東西,關鍵是還不放心,栗子坪我有熟人,所以就存在熟人家裏邊了……我沒把情況說清楚,多跑幾裏路,我加錢,加十塊錢,你看得不得行?”


    陳安嘴角一咧,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這還差不多!”


    然後,他開著車子過了狀元橋,順著有些泥濘的土路,一路將車子開得很快,朝著栗子坪趕。


    在戚惟孝的指點下,二十分鍾左右,在栗子坪一戶靠近山邊的人家門前停了下來。


    車子一到,立馬有人開門鑽了出來,是個孔武有力的年輕人,很是健壯的樣子,但人看上去很老實。


    見到戚惟孝跳下車,他笑著問道:“老表,啷個走得那麽急,這就把車子找來了,也不在這裏多耍兩天。”


    “做生意可千萬不能等,聯係好人的,我總該按時給人把東西送到,誠信,做生意就數誠信最值錢……快,幫忙裝貨。”


    看著兩人朝著老屋裏走,陳安神色很古怪。


    他沒想到,戚惟孝居然還能說出“做生意就數誠信最值錢”的話。


    他把車子開到一個岔路口,然後掉頭迴來,看到戚惟孝和那青壯已經搬出四麻袋東西放在路邊。


    不是蛇皮袋?


    他提了獵槍跳下車,到後門將車門也給打開,幾條獵狗紛紛從車上跳下來。


    戚惟孝和那青壯就在這時,一人扛了一袋東西出來,見到獵狗還在,戚惟孝愣了下,問道:“不是說你把狗送迴去的嘛,啷個又帶來了?”


    對此,陳安早想好了理由:“你也聽那司機說過了,那邊最近出過事,有些亂,我想想還是獵狗比較穩妥些,路上說不定能幫上啥子忙,它們可全部都是攆山的好狗……啷個,你不會連喂這幾條狗都舍不得吧?


    再說了,反正隻是半車貨,就我這車子,再帶上幾條狗,位置也綽綽有餘。”


    既然容易出事,帶上幾條獵狗防身,很正常!


    戚惟孝微微皺了下眉頭,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麽,隻是讓陳安幫忙招唿著獵狗,他們好將麻袋裝上車。


    陳安衝著招財它們幾條獵狗發出定坐的指令,然後先一步跳上車:“我幫你們裝!”


    見陳安這樣,戚惟孝又是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我做生意以來,找的司機一個個跟大爺似地,裝卸貨物,都是在一邊抽煙喝水,還從沒見過有人幫忙裝車的,頂多在旁邊指揮一哈。”


    陳安哼笑一聲:“要換作平時,我也是一樣嘞,今天不過就是看在你多開的那十塊錢的份上幫哈忙而已,你莫想多了……要不你們自己上來一個慢慢裝?”


    那青壯滿臉堆笑地說:“多一個人多份力,你裝,你裝……”


    說完,拉著戚惟孝繼續去搬東西。


    陳安瞟了一眼兩人,在將袋子往車頭搬的時候,快速解開紮緊的袋口,發現裏麵是尼龍袋,這些東西搬迴來,隻是被套了麻袋遮掩。


    而在袋子上,就有一個用油漆寫的數字5和重量。


    另一個袋子,則是6。


    陳安心裏不由暗道一聲:“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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