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誌很快駕駛著車子到了廠子門口,而在門口抽煙的那人聽到響動,立馬把手中的煙頭扔了,打開單管獵槍的保險,衝著陳文誌做出止步的手勢。


    他跟著問道:“你們幹啥子嘞?”


    陳文誌依言招辦,將車子停了下來,從車窗裏探出腦袋,衝著那人說道:“哥子,我之前的車被扣在這裏了,我是迴去拿錢來取車的。”


    那人很不放心地看向駱祥文,問道:“那他又是幹啥子嘞?”


    “他……他是我朋友撒,開車送我過來,我迴家一趟,好幾百裏路,總不可能讓我靠著磨腳底板走這些路撒,好耽擱的嘛,我的車嘞?”


    看到槍,陳文誌打心底裏有些慌亂,但一想到旁邊坐著的駱祥文就是個公安,心裏立馬安定了不少。


    那人掃視著兩人,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下來!”


    陳文誌和駱祥文依言,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這人不由分說,上前就是一陣亂摸搜查,陳文誌身上沒搜出什麽東西,隨後開始搜駱祥文。


    當他摸到駱祥文咯吱窩的時候,駱祥文立馬避讓開來,警惕地說道:“亂摸啥子,這是我幫朋友東拚西湊弄來的錢,不見到車子,不還他駕駛證,我是不會給嘞!


    啥子時候,你們車管所還帶槍執行任務了,還選在這種荒僻的地方,我沒聽說過也沒見過,你們是不是真的是車管所的人?”


    其實,在聽到那兩個倒黴鬼說這些人帶著單管獵槍的時候,幾人心裏邊就已經能斷定了,這幫人,絕不是什麽善茬。


    但沒弄清楚具體情況,還是不能亂來,這種時候,打心底裏,誰也不想沾染人命的事兒,事情能通過正規手段解決最好,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最主要的是,這攔路劫車的,不少人其實挺不簡單,在這種年頭,沒人罩著,也不敢肆意妄為,要知道,被逮到了,那是掉腦袋的事兒。


    而這也是陳安想到把駱祥文帶上的原因。


    畢竟,陳文誌看過他們的證件,以他的經驗,應該不會看錯,萬一真是車管所的人……


    那人見駱祥文起疑,連忙說道:“廢話,肯定是撒,不是的話敢亂扣你們的車,至於帶著槍,那也是因為這地方偏,是防野獸嘞!”


    他見駱祥文取出裝錢的信封,也就沒有繼續再搜,卻不知,哪裏是駱祥文藏手槍的地方。


    繼續圍著車子轉了一圈,看看車廂也別無它物後,這人衝著兩人說道:“你們在這裏等著!”


    他說完,立馬順路朝辦公樓跑去。


    到了樓前,他興奮地衝著在辦公樓裏麵烤著火胡吃海喝的四人說道:“趕緊出來,生意上門了。”


    那四人聞言,紛紛站了起來,一個穿製服的人問道:“啥子情況?”


    “就是車子被扣在這裏的那個哈兒,真的迴去找錢來贖車了!”


    “就他一個人蠻?”


    “他還有一個朋友開車送他來,嘿嘿,我看他們開來的那輛車還很新,頂多買來開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可比廠房裏邊那輛舊車好太多了,要是能拿下來,找人買了,少說也能賣個兩三萬。”


    “耶,還有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嗦,那龜兒是不是有點傻,難道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們是幹啥子嘞,竟然又是送錢,又是送車嘞,真希望這樣的人都有幾個,那我們這買買就好幹了。”


    “有證件在,他看得出個錘子,這可算是金字招牌,有想法又啷個嘛,不要高興得太早……有沒有搜過他們?”


    “搜過了,放心,身上沒帶家夥,車裏也沒有別人,就他們兩個。”


    “那你去讓他們把車開進來。”


    提著單管獵槍那人嬉笑著,轉身往廠子門口跑去。


    而那四人則是走出辦公樓,就在門口等著。


    陳安一直在觀察他們,見四人出來的時候,那兩個穿車管所製服的家夥,紛紛從一旁的布包裏掏出手槍,插在自己後腰帶上,拉衣服蓋上。


    見到這一幕,他和宏山不由對視一眼:果然還藏著家夥!


    但其實,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別說派出所、車管所這些部門有配槍,就連一些工廠的保衛科,都有配槍的,而且,配槍管理鬆懈,很多人能直接帶迴家。


    兩人心中有疑慮,但也隻能耐心等著。


    沒一會兒,陳文誌開著汽車來到辦公樓的場子上停下,接連從車上跳下來。


    駱祥文也不墨跡,從兜裏掏出信封,把裏麵的錢抽出一截錯開,然後衝著幾人揚了揚:“我是來幫朋友取車嘞,這是一千塊錢,伱們哪個是管事嘞?”


    陳文誌就在這時候四下張望,然後碰了碰駱祥文:“兄弟夥,那天我車子就停在這裏,現在不見了。”


    駱祥文看了他一眼,跟著問道:“車子嘞,啷個不見了?”


    “這不是看著要下雪了撒,被我們挪到廠房裏邊去了……交了錢,我給你們開單子,你們就可以把車開走了!”


    其中一個穿製服的,當真從兜裏,掏出一個單據本子,放好印紙,刷刷刷地寫著,然後撕扯下一張單據。


    駱祥文卻沒有忙著去接,而是追問道:“啥子時候,車管所的人辦事,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這有啥子好奇怪的嘛,上邊交代的任務,有指標的撒,沒得辦法,我們隻能在這裏守起,這裏可是兩個縣城之間的交界位置,岔路又多,最是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那開單據的人,應答如流,很是熟練的樣子。


    駱祥文卻是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哈,我兄弟夥經曆過的事情不多,我是來幫他把關嘞,多問一句,莫介意,能不能把你們證件讓我看看,不曉得你們聽沒聽說過,這兩年,在路上的路霸、劫匪不少,我跟著來一趟,不能讓我兄弟夥被坑撒。”


    那人伸手指指自己身上的製服:“就我們這身衣服,還不能證明蠻?”


    駱祥文搖搖頭:“我在車管所也有些熟人,聽人說,前些日子,就有車管所的工作人員家裏遭賊,把製服給偷走了,你們也曉得,坑蒙拐騙的事情不少……還有,我啷個在車管所從來沒見過你們?”


    開單據這人笑了起來:“我們是廣元嘞,又不是你們那邊嘞,沒見過正常撒。這是廣元的地界,管廣元地界的車子,有撒子問題?你這兄弟夥身上除了個駕駛證,車子的證件都沒得,分明是輛黑車,被扣下也是應該……你不是要看證件的嘛!”


    他說著,從兜裏掏出了小本子,朝駱祥文遞了過來。


    駱祥文接過小本子打開看了下,眉頭微微皺了皺,將本子還給那人。


    卻聽那人問道:“我的證件你看過了,沒得問題撒?”


    駱祥文點點頭:“沒得問題。”


    陳安和宏山不由相視一眼,沒想到還真是車管所的人。


    “說起證件的事情,既然你是他兄弟夥,開車送他來嘞,把你的駕駛證也出示一哈!”


    駱祥文愣了一下,幾人商量半天,倒是把這事兒給忽略了,叫他哪裏去拿證件嘛。


    他猶豫了一下:“我駕駛證沒帶來,帶是帶了另外一個證件!”


    他把自己的派出所的證件拿出來,往幾人麵前一亮,然後裝兜裏。


    看到駱祥文是個公安,幾人麵色一下子變了,開單據那人看看陳文誌,又看看駱祥文,忽然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我剛才沒看清,你再給我看一哈!”


    駱祥文微微皺了下眉頭,再次將證件拿了出來,卻被那人一下子奪過去,打開看看,隨手就裝在了衣兜裏邊,跟著伸手就從後腰拔出了手槍,打開保險,指著駱祥文。


    他警惕地四下掃視一圈,見沒什麽異狀,轉頭衝著挎單管獵槍那人吼道:“你龜兒啷個辦的事兒,啷個把公安給放進來了,不曉得我們幹的啥子事蠻,這要是讓他們迴去了,我們以後還啷個混?”


    挎著獵槍那人聞言,也趕忙將手中獵槍抬了起來,還有另一個穿製服的,也把手槍給拔了出來,打開保險,都瞄著駱祥文。


    另外兩個沒家夥的,跑迴大廳火堆邊,一人抄了根木棒折返迴來。


    看到這情形,藏在對麵樓裏看著陳安和宏山,一時間有些犯難,事情太突然,有些沒反應過來,雖然立馬把槍給抬了起來,但是駱祥文被槍指著,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動手。


    他們隻能保證能打中兩人,可還有第三個帶槍的,萬一駱祥文挨上一槍,就出大問題了。


    現在,已經能完全從他們的話語中知道,這就是兩個車管所夥同別人在路上借機黑吃黑的家夥。


    卻聽開單據那人說道:“我就說嘛,啷個可能有這種哈兒,人跑掉了還敢送錢迴來,原來是給老子把公安引來了……趕緊去看看,外邊還有沒得別人!”


    提著獵槍那人聞言,趕忙朝著廠子門口又跑了出去。


    而開單據這人則是衝著兩人吼道:“給老子把手舉起來……去一個,好好搜一搜,公安出來,不可能不帶家夥。”


    聞言,那兩個提著棒子的家夥,立刻上前開始動手搜。


    而就在這時候,陳安看到駱祥文右手指頭勾了勾。


    這是約定的手勢:開槍!


    陳安看向宏山,壓低聲音說道:“我打左邊這個拿槍嘞,你打右邊那個,打拿槍的手……我數到三。”


    宏山點點頭。


    陳安開始報數:“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兩人幾乎同時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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