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的石門,道:“不怕,二公子和七少敢答應雲少主,定是有了準備的。”

    宇文洛聞言不知該笑還是該歎氣,暗想寧朗到底是憑什麽這般信任著明二和蘭七。

    一路往上,爬過了級級石階,轉過了許多彎道,也穿過了那曾經囚禁他們帶給他們從未有過的折磨的峰腰石屋群,最後,終於登上了峰頂。

    峰頂之上,他們立足於一處可容納數百人的石坪。石坪之前,是依峰而築的顯得極有層次的石屋,這些石屋不似峰下的粗獷簡樸,屋頂簷廊皆雕刻或是飾有各種飛禽走獸,台前階下則種有各色花木,顯得要巧致明秀多了。而身後則是他們剛剛拾級而上的石階,左右坪邊圍有石欄,石欄之外便是挺峭險峻的山壁。

    此刻,立於峰頂,山風颯颯,衣袂飛揚,往下可俯瞰東溟群島與萬生,往遠可瞭望蒼茫無際的大海,往上是碧空萬裏白雲無瑕,一時眾俠皆有一種淩駕萬靈四海盡握的飄飄然之感。

    “這裏,倒是風景獨好。”蘭七移首瞭望,在對麵,北闕北峰挺拔相對,可清楚望見峰上宮殿堂皇富麗,人影穿梭,近得仿似觸手可及,實則相隔百丈有餘。

    “所以,人才喜歡高處。”明二笑笑,意有所指。

    “這麽高,若摔下去可就粉身碎骨啦。”宇文洛跑到坪邊伸長脖子往下望著。

    “大哥,你小心點。”寧朗把他往裏拉了拉,省得他一個不小心真摔下去了。

    梅鴻冥則審視著前後左右距離,看看哪個角度暗器射不到。

    花清和沉默的看著前方的數層石屋,不知那裏是否也囚有皇朝武林的人。

    謝沫、宋亙則想著不知大師兄怎麽樣了。

    “這雲無涯怎不見人?”眾俠則關心這個。

    “不知他約我們到此安的什麽心?”

    “二公子與七少既然敢答應,必是有萬全之策。”

    正說著,前方石門開啟,一人踱步而出,立於階前廊簷,身形挺拔欣長,神態從容峻凜,正是東溟少主雲無涯,身後屈懷柳、萬埃跟隨。

    他一出現,砰上所有人皆移目看著他。

    “雲無涯恭候諸位多時。”他微微抱拳道。

    眾俠一片沉靜,倒是立於最前方的明二公子微笑抱拳迴禮。

    “雲少主之約,皇朝諸位皆守約而來,隻不知雲少主有何打算?”

    雲無涯道:“

    不急,先請諸位與故人相見。”

    言罷,隻聞石門之後腳步聲傳來,然後便見一名東溟高手肩上扛著一把椅子大步而出,而椅上坐著的竟然是皇朝武林第一人洺空。

    “洺大俠!”

    “洺掌門!”

    眾俠驚唿未止,石門後又走出一名東溟高手,肩上同樣一把椅子,椅上坐著的卻是守令宮主戚十二,接著後麵又有數人走出,每人都扛一椅而出,秋長天、南臥風、宇文臨東、鳳裔、任杞、列熾棠陸續而出。那些東溟高手輕鬆的扛著人在廊簷上排開,然後將肩上坐著的人安安穩穩的放下地。

    “原來真的被請來做客了。”蘭七笑吟吟道,目光瞟過鳳裔便移開。

    “隻不知列兄去哪了。”明二眸光掃掃廊簷上的那些人,獨缺列熾楓的身影。

    “或許……”蘭七碧眸一閃,低聲道,“以這位雲少主的聰慧,想來是深知禦人之術罷。”

    明二眉頭一動,然後點頭輕聲道:“世人都隻知‘熾日神刀’之威力,卻不知……”

    “你們把洺大俠他們怎麽啦?!”

    “你們又使了什麽卑劣手段?!”

    眾俠一見洺空等被抬了出來,不由都想起了自己曾經遭受的酷刑與恥辱,頓時群情激憤。

    “洺掌門,秋大俠你們可受傷了?”

    眾俠皆關切的問向洺空等人。

    洺空搖搖頭,微微抬起手很快又萎落下。但隻是這小小動作,眾俠已收聲,安靜的注視著洺空。

    “多謝諸位同道的關心,我等隻是渾身無力,並未受傷,隻是洺某有負眾望,深感愧疚。”

    洺空說話的聲音極是輕飄,眼中神氣虛頓,顯然沒什麽氣力,他說完,戚十二、秋長天、南臥風、宇文臨東、列熾棠都點頭,而鳳裔隻是看一眼蘭七,便低頭斂眸,一貫的沉默不語漠然以對。

    眾俠一聽都明白了,定也如當初他們一樣,被東溟下了藥,而且估計這藥比他們服下的更甚,再看他們衣冠幹淨整齊,全身上下似乎並無受傷的痕跡,倒是放下心來。

    “幸好爹爹沒事。”宇文洛喃喃道。可想到死去的兄長,頓時心中一痛,眼睛不敢再往廊上看去,怕看到父親,更怕父親會問起兄長。

    蘭七目光掃過任杞時,唇邊忽地浮起一抹詭異的笑。“任師兄你呢?”

    明二看一眼蘭七,眸光一動,沒說話。

    蘭七這一問,頓引得大家齊都看向任杞,看他目中有神,氣色也較洺空等人好多了,不由有些奇怪了。

    而宇文洛等少數知情的則明白了,想任杞服過那麽多的“鳳衣丹”,自是百毒不侵之體了,東溟的毒藥也好迷藥也好,估計都不管用。

    “在下是被封住了穴道。”任杞有些無奈道。

    “哦?”蘭七碧眸眨眨,似乎還有些疑問。

    而這疑問,眾俠也同時想到了。穴道被封,對於絕頂高手來說,一兩個時辰就完全可以衝開,難道這數月時間,東溟便是不停的封他的穴嗎?而以他的武功,若功力全在,就這麽任人宰割?

    被眾人那疑惑的目光關注著,任杞本來平靜的臉上頓起尷尬之色。

    “雲少主,長期封住穴位會令血脈不暢以至全身癱瘓的,你們如此對待任師兄豈不比酷刑更甚,實是太過分了!”蘭七一副義憤填襟的模樣指責著雲無涯。

    寧朗一聽這話,頓時心頭大急,關切的看向任杞,問道:“大師兄,你可還好?”

    隻有宇文洛狐疑的看向蘭七。

    而眾俠聞言也頗有同感。

    有的大聲吼道:“太不人道了!”

    有的則叫道:“快給任少俠解開穴道!”

    而廊簷下坐著的任杞則心頭暗暗叫苦,迴想著以往到底做過了什麽得罪了這位蘭七少,其實他們統共也就見過兩次,一次英山上,一次檄城酒樓裏,想想兩次都沒有對不起蘭七少啊。他卻不知,蘭七想要人難過時並不需要原因,隻要她順意開心了就好。

    聽著下麵皇朝眾俠的嚷嚷,雲無涯眉頭略皺,目光瞟過一臉憤概的蘭七以及好整以暇的明二,然後迴頭望著屈懷柳點點頭。

    屈懷柳上前幾步,揚聲道:“諸位,廊簷上坐著的這幾位前輩與少俠,我家少主對他們的武功人品向來敬重,這些日子也一直好生款待著,隻不過幾位武功委實太高,不得已之下隻能暫時讓他們行動不便,除此外再無絲毫不敬,這在座的幾位都可作證。”

    眾俠聽得他這般說,又看廊簷上幾人並未否定,頓時心裏好受了些。在他們心中認為,洺空若受到什麽侮辱,那便是比在他們臉上打耳光更不可忍受的事。

    他們,隻代表了個人或是一派,而洺空卻代表了整個皇朝武林的臉麵尊嚴。

    “而至於這位任杞少俠麽……”屈懷柳轉頭看向任杞。

    “怎樣?你們還不快解開他的穴道!”有人叫道。

    “我們並未時時封住他的穴道,隻是因什麽藥用在他身上都無效,所以我們款待的東西中便少了一樣衣裳,而屋外侍候的則是我們東溟的美女。”屈懷柳慢悠悠的道。

    場中頓時一靜。

    然後全都明白了。

    屈懷柳那話說白一點便是,將任杞脫光了丟一間屋裏,然後屋外一群女子守著。

    人,無衣裳遮體,又豈敢見於人。

    以任杞之出身教養,自是不敢赤身裸體出門,更何況屋外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圍著。

    於是隻聽得人群中“噗哧!”之聲此起彼伏,然後“哈哈哈……”一陣清魅的笑聲響起,那是蘭七少的,頓時有許多人也跟著笑出聲來,隻不過不敢如蘭七少一樣放肆罷,隻是壓低著聲音,但人多也是足夠響亮的。

    廊簷上,任杞低著頭,麵紅耳赤,隻恨不能立馬消失。

    而人群中,秋橫波、花扶疏等人既覺得有些好笑,又很是不好意思,那眼光再不敢往任杞看去,雖然他現在衣貌齊整。

    洺空、秋長天等人也是忍俊不禁的模樣。他們雖是同關於峰頂,但都是獨自關著的,並不知他人情況如何,倒真未想到任杞是如此境遇。

    “唉,原來大師兄比我們還慘。”宋亙、謝沫歎息。

    “你大師兄比我們可有福了多了。”宇文洛則對寧朗說道,語中難掩笑意。

    “這……”寧朗無言。

    “絕,絕啊!”蘭七撫掌稱讚。

    明二瞟一眼道:“七少可有相見恨晚之感?”

    “嗬……”蘭七搖頭,“雲無涯這招夠絕夠損,但也隻限於對付任杞這樣的正人君子,若換作是二公子……”側首,碧眸睨著明二,“到最後怕隻是那些美人都沒了衣裳。”

    “那……不知用在七少身上卻是如何?”明二公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本少嘛……”蘭七碧眸中流光溢轉魅惑萬千,悄悄偎近耳語道,“二公子可要親自一試?”

    “……”明二公子頓了一下,然後爾雅一笑,“未嚐不可。”

    “……”蘭七少啞然,然後彎唇一笑,“本少等著。”

    三十、雛鳳初啼(中)

    在眾俠哄笑間,廊上又擺下了幾張椅子。

    左方已坐下洺空等人,雲無

    涯正中就坐,手指向右方隔著一丈的兩張椅子,“二公子、七少請坐。”目光轉向砰上眾俠,“地方太小,諸位就請將就下。”

    若放在以往,眾俠心中定然不服,但今時今日,沒人會質疑廊上的位子不該屬於明二公子與蘭七少的。

    明二公子謙恭禮讓貫了,聞言自然的轉向身後眾俠,不及開口,眾俠卻開口了:“二公子、七少請,我等隨意就好。”然後紛紛席地坐下,便是秋橫波、花扶疏這樣的美人也一樣。

    見此情景,明二不再推辭,拱拱手走上廊簷,蘭七早已坐下了,便在她旁邊落座。

    “雲少主,你說說這事要怎麽解決吧。”眾人坐下後,蘭七便開門見山,那閑淡模樣倒似是在問“今日的中飯吃什麽?”

    “還要解釋一下為什麽搶奪‘蘭因璧月’。”宇文洛趕緊加一句,生怕漏了這件大事,而懷中的紙筆早已掏出準備好了。

    眾俠聞言有的嗤笑,有的嗔怪的瞪一眼他,便連雲無涯都移眸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宇文洛。被雲無涯目光一瞅,莫名的便感到一股壓力,宇文洛由不得往旁邊的寧朗靠了靠,悄悄說道:“寧朗,呆會若有什麽危險,你可一定要保護我。”

    “噗哧!”身旁又一聲輕笑,轉頭看去,卻是秋橫波。隻見她笑意盈盈的瞅著自己,“宇文世兄,你要不要我保護你?”

    “好啊好啊!”聞言,宇文洛立馬高興的點頭。

    “哼!”秋橫波旁邊的花扶疏卻是冷哼一聲。

    宇文洛聽見了,道:“扶疏妹子,呆會你也要幫一把手啊。”

    “嗬嗬……”這迴連容月、柳陌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洛世兄,你也好意思,大男人要女人保護!”花扶疏搖頭嗤之以鼻。

    “你們武功都比我好嘛。”宇文洛答得天經地義的。

    周圍聽得到的人皆暗笑不已。

    廊上的宇文臨東在小兒子開口之際便忍不住瞪了一眼,隻是此刻氣力不足,沒法吼他,眼睛卻在人群中搜尋長子的身影。

    “東溟之意早已說過,隻要諸位臣服於東溟。”雲無涯淡淡開口道。

    “放屁!”

    “癡人說夢!”

    “老子寧死不屈!”

    “你們是什麽東西也配要老子臣服?!”

    …………

    …………

    他話音才

    落下,人群中便叫嚷開來。

    雲無涯眉頭皺起,屈懷柳、萬埃等人手按上了劍柄。

    蘭七擢擢明二。

    “諸位。”明二公子開口,溫雅的聲音如春風般輕和悅耳,頓時平息了各人心頭的憤慨,砰上很快便安靜了下來。明二目光轉向雲無涯,道:“雲少主之意,是要成為皇朝武林的至尊令主?”

    雲無涯迴望明二,“二公子這麽說也可以。”

    “哦?”蘭七出聲,“雲少主真的隻是想稱霸皇朝武林?”

    雲無涯挑眉望向蘭七,“七少此話何意?”

    “本少與二公子曾有幸遊覽了一番東溟島,那可是家家藏兵刃,戶戶皆兵丁啦。”蘭七唇邊銜著淺淺的笑慢慢悠悠道,“更甚至,還有一些皇朝都見不到的軍船呢。”

    “啊?”眾俠聞言驚疑無比,皆盯往了雲無涯,便是洺空幾人也緊緊看向了他。

    雲無涯眉頭斂起。

    “雲少主到底有些什麽打算,今時今日何不坦言明說,何必將我等視若愚人。”明二笑笑道。

    雲無涯目光掃過蘭七、明二,再轉左看一眼洺空等人,最後移向砰上盤坐的皇朝眾俠,皆或是驚異或是好奇的望著他,顯然都在等他的答話。

    手在椅靠上輕輕握了握,沉吟了半晌,雲無涯站起身,道:“也罷,今日我便與諸位坦誠布公。”移眸望向左方洺空等人,“也望諸位明我苦心。”再移首右方蘭七、明二,“莫負我誠意。”

    眾人聞言莫不是一片疑惑。

    蘭七、明二默默對視一眼。

    雲無涯目光移向前方,卻跳過眾俠,落向虛空,悠悠道:“我們所做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迴家。”輕輕淡淡一語,卻透出一股莫名的沉重來。

    許是雲無涯話中那份不同尋常的意味,眾俠並未急躁催促,都安靜的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雲無涯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在此之前,我先與諸位說一段故事。”

    “哦?不知雲少主可是要與我們說一段才子美人的風流佳話?”蘭七碧眸眨眨一派天真好奇的模樣。

    雲無涯淡淡看一眼蘭七,收迴目光,負手身後,從容開口:“我們並非東溟海中土生土長的,在數百年以前,我們的祖先是生長在北海之濱。”

    呃?聽得雲無涯開口,在場九成以上的人都茫然不知所謂,極少數的人凝神想著,北海之濱是現

    今的白州與翼州,在百多年前的前朝似乎是一個侯國,叫……白國吧?那白國以前是什麽?數百年前住著的是什麽人?

    蘭七懶得費神細想,擢擢明二,小聲問道:“是什麽?”

    “北海國。”明二吐出三字,神色凝重的看著雲無涯。

    看著場中眾人茫然的反應,雲無涯眼睛深處又慢慢升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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